婆婆尿毒症,全家只有我配型成功。   
我不想捐腎。 
全家道德綁架我,丈夫更是以離婚要挾。 
捐腎後我失去了健康,也失去了工作。
丈夫嫌棄我不能賺錢,還不能照顧老人和孩子。 
很快就跟我離婚。 
最終,我一個人病死在出租屋中。 
再睜眼,我回到配型的那天。   
1 
「婷婷,快到你了。」 
我睜開眼睛,看到丈夫高盛按著胳膊上止血的棉簽。 
小姑子高嵐坐在不遠處的窗口抽血。
我捂住眼睛,大腦一片混亂。 
「婷婷,你怎麼了?」高盛坐在我身邊的長椅上,關切地問。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這是三年前,我們全家去醫院配型的那天。 
婆婆朱虹霞已是尿毒症晚期,每周透析 3 次。
她已經透析三年,ŧù₍急需換腎。 
我緩了緩心神,胡謅一個藉口:「我暈血。」
「哈?」高盛疑惑道,「我怎麼不知道你暈血?
「你懷孕的時候抽了那麼多次血,不是都沒事嗎?」   
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果然我臉白得鬼一樣。 
畢竟,前一秒我受盡病痛折磨。 
一個人悽慘地死在地下室的出租房中。 
小姑子高嵐抽完血,也捂著胳膊走過來。
「嫂子,輪到你了。」
我撕了抽血的單子:「我不配了。」 
高盛伸手阻攔,但晚了一步。   
我索性把碎片都給他。 
「婷婷,你什麼意思?」他不滿地質問。 
「我暈血,抽不了血。」
「哪有抽不了的,眼睛一閉就行了。」高盛把我推到抽血窗口,按著我坐下。 
我對抽血的護士說:「我暈血。」 
護士停下手上準備的動作,把采血管放回到架子上:「你暈血?嚴重嗎?」
我裝作虛弱地點點頭:「很嚴重。」   
或許是我慘白的臉色很有說服力,護士怕承擔風險也不敢貿然給我抽。 
我轉身跟高盛商量:「你跟小嵐都有血緣關係,配上的機率一定很高,我就不配了吧?」 
高盛皺眉:「多一個人,多一份希望。」 
高嵐附和:「嫂子,你克服一下。」
2 
前世,我們三人配型。 
只有我配型成功。   
畢竟要少一個腎。 
爸媽勸我不要捐。 
高盛跪下求我: 
「婷婷,求求你救救媽。 
「我和小嵐已經沒有爸爸了。
「我們不能再失去媽媽了。」
我猶豫:「可是,茜茜還這麼小。   
「如果我發生什麼意外,茜茜也沒有媽媽了。」 
「不會的,現在醫術這麼先進。 
「很多捐腎的人都活得好好的。 
「一個腎就足夠了。」高盛信誓旦旦地保證。
高嵐也跪在高盛身邊,ẗűₜ哭著說:「嫂子,求你救救媽吧。」
我連忙拉高嵐:「小嵐,你先起來。」 
「嫂子,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婷婷,你就捐了吧,我們兄妹倆當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 
捐腎後,會有腎臟感染導致腎衰竭的風險。 
人也不能過於勞累。
我的工作比較辛苦。 
捐腎後也一定無法再勝任。 
我不肯鬆口。 
剛透析完在家休息的婆婆也出來求我:   
「婷婷,我知道你還在怨媽。 
「當時你們結婚的時候。 
「媽真的沒有錢幫襯你們。 
「後來你懷孕生孩子,媽身體不好也不能照顧你。
「但媽心裡是想著你的呀。
「你對媽的好,媽都記在心裡。」 
婆婆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大。   
我們結婚țŭ̀ₖ的時候她說沒錢。 
她一個人靠在工廠上班,拉扯大兒子女兒確實不容易。 
我也沒想過要她出錢。 
但一年後小姑子結婚,她卻能拿出 10 萬給女兒當嫁妝。 
在我剛懷孕的時候,婆婆就明確表示不會照顧我月子,更不會幫忙Ṫũₕ帶孩子。 
她退休了,該享受生活了。
然後說著要享受生活的人卻去照顧懷孕的女兒,最後累得暈倒。   
婆婆被送到醫院後確診尿毒症。 
透析的費用不高,但人很受罪。 
婆婆叫苦不迭。 
湊夠換腎的手術費後,我們一邊等腎源,一邊親屬配型。 
奇怪的是,有血緣關係的兒子、女兒都沒配上。
我這個兒媳婦倒是配上了。 
3   
思慮再三,我還是不想捐。 
高盛與我大吵一架: 
「我們都這麼求你了都不肯。 
「你的心到底是怎麼長的?
「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眼睜睜看著我媽去死?」 
我也委屈:「高盛,那你有沒有想過我? 
「少了一個腎對我意味著什麼?   
「健康、工作,還有壽命。」 
高盛承Ṱû⁹諾:「你給媽捐腎,我們全家都會報答你的! 
「到時候工作就辭了,我們好好養著你,絕對不讓你累著。 
「然後我們定期檢查,身體一定不會出問題的。」 
見我還是不肯答應,高盛沉聲道:
「徐婷,好話我也說盡了。
「你如果一句都聽不進去,那我也沒辦法了。   
「如果媽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是殺人兇手。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原諒我自己。 
「我們離婚吧。」
我詫異:「就因為我不肯捐腎,你就要跟我離婚?」 
「那讓我怎麼面對你?」 
「茜茜還這麼小,你忍心?」
「這也沒有辦法,誰叫她有一個沒良心的媽媽呢?」   
原本我就有些動搖。 
捐是情分,不捐是本分。 
只要我不同意,沒有人可以強按著我捐腎。
但是高盛確實捏住了我的軟肋。 
平心而論,高盛是一名好丈夫、好父親,也是好兒子。
最後我同意了捐腎。 
4   
捐腎後,因為我和婆婆同時接受了手術。 
小姑子在醫院照顧婆婆。 
高盛照顧我。 
但出院後,小姑子卻把婆婆送到了我家。 
因為她要上班。
高盛也要上班。 
雖然婆婆是病人,但我也是病人。   
我們都需要人照顧。 
但高盛能做的只有早上給我們做好飯菜。 
女兒他負責接送。 
婆婆躺在床上起不來。
只能我捂著手術刀口照顧她。 
很快,婆婆就恢復了,臉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 
由於休息不好,我那時多走幾步都會覺得累。   
去醫院一查,我僅剩的那顆腎感染了。 
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就發展到了尿毒症。 
需要靠透析維持生命。 
沒有工作後,高盛對我的態度就變了。
每次去醫院跟他要錢都要給我臉色看。 
還每每都要在我的心裡捅刀子:
「叫你多休息你不聽。   
「非要把自己的腎弄壞了。 
「讓全家都伺候你才開心,是吧?」 
這種時候我都選擇閉嘴。 
因為我敢頂嘴的話,他連透析的錢都不會給我。
當時出院回家,家裡就我和婆婆兩個病人。
婆婆躺在床上叫喚,一會要喝水,一會要上廁所。
要扶著她下地走動,防止血栓。   
要給她按摩,緩解不適。 
她不愛吃兒子早上就做好的飯,覺得不新鮮。 
高盛也正好找藉口不做了。 
家裡一日三餐的活就到了我頭上。 
婆婆要我每天都給她做現燒的。 
家裡要保持乾淨。
她弄髒的床單、被褥都要及時洗乾淨。   
我就是她的 24 小時護工。 
是我不想休息嗎? 
是婆婆不讓我休息。
高盛明明知道我也是病人。 
但他不捨得請人照顧。 
覺得我照顧婆婆是順手的事。
最終我因為過於勞累,硬生生把好的腎折騰壞了。   
他還要嫌棄我不能賺錢,不能照顧老人孩子。 
他覺得我是累贅。 
5 
捐腎第二年,高盛就向我提出離婚: 
「這裡是一萬塊,就當是買你那顆腎的錢。」
我不同意:「你就這麼打發我?」 
「那你想要什麼?」   
「房子是婚後財產,我要平分。」 
「那茜茜住哪裡?」高盛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高盛把離婚協議遞給我: 
「房子以後歸茜茜,我暫時代持。
「房貸我來承擔。 
「你的那部分就當是給茜茜的撫養費吧。 
「現在你爽快簽字,一萬塊你拿走。   
「過了今天,一分錢都不可能給你。」 
我知道他做得到。 
現在每周透析的費用我都像乞丐一樣跟他討要。 
一周三次的透析有時候只能透兩次,甚至一次。
爸媽身體不好,都有慢性病。 
退休金也只勉強夠他們自己吃藥。
我不想讓他們操心,只說婆婆用了我的腎,不會虧待我。   
離婚後,我帶著一萬塊離開了高家。 
我租了最便宜的地下室。 
用最便宜的藥。
吃最便宜的食物。 
但我還是沒有熬過那個冬天。 
那天,我知道自己該去醫院透析了。 
但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   
我知道我可以找父母借。 
但下次呢? 
躺著躺著,我就再也起不來了。 
我全身浮腫,呼吸急促。
看著手機,我放棄了求救。
最終,我一個人在無盡的悔恨與絕望中,悲慘地病死在出租屋裡。
6   
意識從前世的慘烈記憶中抽離,我起身往外走: 
「克服不了一點。」 
高盛緊追過來:「婷婷,你別任性了。」 
「沒有哪條法律規定兒媳婦要給婆婆捐腎吧?」 
「先配型,還沒叫你捐呢。」
「我不捐,所以我不配。」
「婷婷,算我求你了。」   
高盛拉著我往回走。 
「救命啊!」我大喊。 
醫院大廳人來人往,所有人都回頭看我們。 
高盛一鬆手,我就 50 米衝刺跑了。 
跑出醫院,見高盛沒有再追我。
我索性慢跑回家。
太久沒有這樣酣暢淋漓地跑步了。   
全身微微出汗,後背暖洋洋的。 
前世捐腎後,我幾乎就成了廢人。 
健康的身體真好。 
這輩子,就算婆婆要死了,我也不會答應捐腎的。 
到家洗澡換了衣服,我去幼兒園接茜茜放學。
「媽媽,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呀?」 
平時她都要在保安室等我好一會。   
「媽媽今天請假了呀。」 
因為配型我特意請了一天假。 
「媽媽請假來接我嗎?」
「是的呀。」 
見我牽著她往回家相反的方向走,茜茜問: 
「媽媽,我們去哪裡呀?」
「今天我們在外面吃。」
「吃什麼呀?」
「茜茜想吃什麼呢?」
「媽媽想吃什麼?」
「媽媽想吃炸雞。」
「那茜茜也要吃炸雞。」
前世死之前,我都後悔沒有吃一口炸雞再死。
炸雞是垃圾食品,我幾乎都不給茜茜吃。
既然重生了,我們就一起放縱一次吧。
7
高盛沒有給我打電話。
我們回家的時候,他黑著臉坐在客廳。
我給茜茜洗澡,哄她入睡。
便自己洗澡上床了。
或許是終於回到了健康的身體。
也可能是白天慢跑的效果。
我入睡很快。
半夢半醒間,我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快點,她好像要醒了。」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按住了手腳。
高盛按著我的手,高嵐按著我的身體。
甚至連婆婆都死命按著我的腳。
而一個陌生人手中正拿著采血針和采血管。
「你們幹什麼?
「快放開我!」
我反抗掙扎,高盛用力按著我的兩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