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信佛之後,變得清心寡欲。
家裡用於買肉的錢,他拿去送給鄰居買零食。
兒子的學費,他借給鄰居償還房貸。
最過分的是,兒子的彩禮錢,竟被他拿去買了一輛車送給鄰居。
美其名曰要慈悲為懷。
一氣之下,我和他簽訂了 AA 制協議。
他信他的如來佛,我走我的人間道。
直到他又打算給鄰居送東西時,才發現共同帳戶里僅剩下三毛錢。
他才真的慌了。
1
林佑白氣呼呼地跑回家質問我時,我正在摘豆角。
他指著手裡的銀行卡,臉色憤怒扭曲:「趙明月,為什麼餘額只剩三毛錢了?!」
我頭也不抬:「你忘了?一周前我們簽訂了 AA 制,以後咱倆各花各的錢。」
「就算這樣,我的錢也不會只剩三毛!」
林佑白咆哮著,盡顯無能狂怒之態。
我放下手中的活,平靜地看著他。
林佑白老了,只要有大表情,臉上便布滿褶子。
即便仍能隱約看出他年輕時的英俊模樣,可經歷了他乾的那些蠢事後,我只覺得他面目可憎。
我緩緩開口:「需要我提醒你,你的工資是多少嗎?」
工作二十年,林佑白的工資從七百漲到了三千,可喜可賀。
而我的工資卻從最初的一千二一路飆升到一萬。
因此,家裡的大部分支出都由我承擔,林佑白的錢只夠他小打小鬧。
林佑白聽了我的話,臉色由白轉青。
他繃著臉,命令我:「你現在轉我一萬塊錢,玉秀的兒子缺錢買三金。」
見我沒吭聲,他加重語氣道:「就當是我借你的,行不?」
我薅起一把豆角扔到他臉上:「林佑白,你是不是太不要臉了,你忘了我為什麼和你簽訂 AA 制嗎?」
咱們自己的兒子差點都結不成婚,他卻惦記著別家兒子買不起三金。
荒謬至極!
林佑白漲紅了臉:「趙明月,玉秀家那麼困難,你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
又來了,又是這句話。
聽了二十年,我都快聽膩了。
自從二十年前搬到這裡,林佑白就性情大變。
他突然開始信佛,整個人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
他嘴裡最常說的話是「做人要以慈悲為懷」。
於是,心懷慈悲的林佑白開始做起了善事。
那就是舍小家顧大家。
六歲的兒子想吃肉,我攢下買肉的錢讓林佑白去買。
可沒多久,林佑白就提著一袋零食,送給了鄰居家的兒子。
他說:「我看見玉秀的兒子眼巴巴地看著零食,實在不忍心。」
那他看到咱們兒子眼巴巴地看著肉了嗎?
這樣的小事數不勝數。
我一忍再忍,不僅是因為鄰居確實日子艱難,還因為我曾相信林佑白是真慈悲。
後來兒子上大學,一年學費四千多。
我提前把錢存進我和林佑白的共同帳戶,想著到時候直接轉帳。
可交學費那天,四千塊卻怎麼也取不出來。
我一看餘額,竟然只剩可笑的 9.9 元。
這時,鄰居李玉秀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我家。
她提著一籃子水果,滿臉喜色:「明月姐,謝謝你和佑白哥的雪中送炭,我的房貸總算還上了。」
「什麼房貸?」我一臉疑惑。
我們住的是老式居民樓,當時月供才八百,怎麼可能要四千。
李玉秀捂著嘴,驚訝地說:「難道佑白哥沒和你說嗎?我前兩個月買了新房給兒子當婚房,這房子哪都好,就是月供高了點。」
我語氣冰冷:「所以月供是四千?」
「五千,我自己有一千。」
她還挺驕傲。
林佑白剛好下班回家。
李玉秀又重複了一遍感謝的話。
他尷尬地笑道:「這都是小事,只要能解你的燃眉之急就好。」
李玉秀離開後,我冷冷地看著林佑白:「你知道這是咱們兒子的學費錢嗎?」
林佑白避開我的目光,心虛地說:「明月,玉秀快逾期了,昨天哭著求我幫忙……」
「那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我冷笑一聲,「要是兒子因為你上不了學,你好意思當他父親嗎?」
林佑白羞愧地低下了頭。
這四千塊還是我臨時找好友借來補上的。
2
如果之前那些都算不上什麼大事,那麼後來發生的事情,簡直讓我恨不得立刻把林佑白趕出家門。
兒子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女方父母提出彩禮要 16.66 萬,他們會陪嫁一輛車。
林佑白當時一聽就不太高興,嘀咕道:「現在有些年輕人都不要彩禮,就她金貴,要這麼多。」
我嘲諷道:「不是說無欲無求嗎,還在乎這點彩禮錢?」
林佑白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便不再過問此事。
訂婚當天,我把存著彩禮錢的銀行卡遞給兒子的女友蘇麗麗。
一切都進展得十分順利,我忙得甚至無暇顧及林佑白在做什麼。
晚上,女方一家人帶著兒子突然上門興師問罪。
親家母直接把卡扔到我腳下,生氣地說:「親家,你們要是沒誠意,不訂婚也行,何必拿一張空卡來敷衍我們。」
兒子眼神幽怨:「媽,你要是沒這麼多錢,和我商量就行,你這樣讓我太丟臉了!」
我一臉茫然,這時林佑白突然起身走向廚房。
我說道:「什麼空卡?裡面存了 16.66 萬,是我親自存的。」
「媽!」兒子大喊,「裡面一分錢都沒有,我們剛去查過!」
我不信,親自和他們去了一趟 ATM 機。
看到餘額顯示為「0」時,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不用查,我也知道是林佑白乾的!
我氣沖沖地回到家,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是不是你乾的!說,你把錢用到哪去了?」
林佑白被我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只能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說:「老婆,對不起,是玉秀跟我說,她兒子的女朋友要求他必須有輛車才肯結婚,所以玉秀找我借錢,還說一周內就能還上。」
「一周內?結果呢?」
「結果……她昨天說資金實在周轉困難,想再晚幾天還。」
我直接拽著林佑白去敲李玉秀家的門。
門開後,李玉秀那張帶著悲情的臉露了出來。
她看到我滿臉怒火,也明白髮生了什麼,悲戚地說:「明月姐,我實在是急得沒辦法才找佑白哥幫忙的,你能不能再寬限幾天,我一定想辦法湊錢還你,我現在實在是沒轍了……」
她微微側身,讓我們剛好能看到餐桌上一大碗白粥和榨菜。
林佑白的「慈悲心」又發作了:「明月,玉秀家這麼困難,我們別逼太緊,反正現在只是訂婚,彩禮錢等結婚前給也行。」
話音剛落,兒子的電話打來了。
他在電話里焦急地說:「媽,麗麗家說今晚必須湊齊彩禮,不然就和我分手!」
我趕忙安慰他讓他放心,林佑白卻小聲嘟囔:「分手就分手,下一個女朋友說不定不要彩禮。」
我忍無可忍,憤怒地甩了他一巴掌。
林佑白捂著臉,一臉難以置信。
我火急火燎地趕到女方家,不停地賠禮道歉,安撫他們的情緒。
他們最後才勉強原諒,並且要求彩禮湊齊 18.88 萬。
3
回家後,我便向林佑白提出了離婚。
他瞪大雙眼,滿臉驚愕:「就因為這點小事,你就要和我離婚?」
「這點小事?」我目光冰冷,「你一次次掏空我們家,去貼補別家,害得咱們家的日子比別家還要艱難,你竟然管這叫小事?」
「別再假惺惺地裝慈悲了,我看你分明就是偽善!」
我的話一針見血,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真面目。
林佑白臉色瞬間煞白,結結巴巴地說:「你……你說話別這麼難聽,我這是帶著你做好事,以後死後是有機會上天堂的。」
我不屑道:「你自己上天堂去吧,我可不稀罕。」
說完,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轉:「你是不是喜歡李玉秀,才一直這麼幫她?」
這個猜測並非突然產生的,只是他們除了在借錢這件事上有所交集,其他方面都顯得親疏有別。
久而久之,我便打消了這個疑慮。
可兒子彩禮這麼重要的事情,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何如此。
林佑白聽到我的話,氣得暴跳如雷:「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對玉秀純粹是出於同情和善心,你這樣胡亂造謠,是會害了我們的。」
我冷笑一聲。
真的是這樣嗎?
我堅持要離婚,林佑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甚至找來李玉秀替他求情。
李玉秀可憐巴巴地說道:「明月姐,那筆錢我會儘快還給你,你別因為我傷了你們夫妻間的感情。」
說話間,她的眼神偷偷瞄向旁邊的林佑白。
我敏銳地從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絲不甘。
她在不甘什麼?
我思索了片刻,決定先不離婚。
林佑白高興得想要抱住我,我冷冷地推開他:「雖然不離婚,但我要和你擬定一個協議,從今天開始,我們實行 AA 制,你別想再用我的錢去發你的善心。」
林佑白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趙明月,你怎麼這麼刻薄?」
我翻了個白眼:「就兩個選擇,要麼離婚,要麼 AA 制。」
他信他的如來佛,我走我的人間道。
互不干擾。
林佑白氣得滿臉通紅,給我甩下一句話後便奪門而出。
「AA 制就 AA 制!」
4
他以為我在說氣話,實則我極為認真。
第二天,我便找做律師的朋友擬定好 AA 制協議,讓他簽字。
林佑白臉色一僵:「你是認真的?」
我拿出早已擬好的離婚協議,擺在他面前讓他選擇。
最終,林佑白還是簽下了 AA 制協議。
簽好協議後,我立刻前往銀行新開了一個帳戶,按照我和他的工資比例從共同帳戶中劃分出屬於我的那份錢。
分完後,共同帳戶里僅剩下一萬塊。
林佑白這人確實沒什麼物質慾望。
只要他不濫施善心,這一萬塊夠他用好幾個月。
同時,我托朋友幫我買了一個微型監聽器。
直覺告訴我,李玉秀和林佑白之間並非表面那般簡單。
晚上,我端著一盤油炸小酥肉敲響了李玉秀家的門。
她看到小酥肉,眼睛頓時一亮:「明月姐,你真貼心。」
我假笑著進了門,目光在周圍環境中四處打量。
電視機、沙發、餐桌,甚至小到桌上的檯燈,都是找我們家借錢購置的。
借得多,還得少。
我這個人心軟,念及她是個寡婦,獨自撫養孩子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