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聞他……有事!」
安昱壓在我身上不肯動,越發滾燙的呼吸噴洒在我的脖頸處。
魚尾忽然將床榻邊的帷幔放了下來。
他說:「主人,是你說的,以後我就是你相公了。」
直到雙腿酸軟,安昱還在我耳邊呢喃著到底要他還是要裴聞。
我胡亂回答一通,心裡卻想著這死鮫人的身體怎麼那麼好啊啊啊!
12
一個月後,沈鴛的鮫人魚尾忽然斷了。
沈鴛在家中像瘋了一樣。
「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
「姬白,你是不是吃錯什麼東西了,你的魚尾呢?沒有魚尾你怎麼參加鮫人懨賽,沒有魚尾你還算得上是鮫人嗎!」
姬白躺在床榻上,臉色慘白。
「父親,幫我找人給姬白看病好不好?馬上就要到鮫人大賽了,我在他身上投入了很多心血的。」
父親蹙著眉點了點頭。
專門給獸人看病的郎中來了之後,把了把脈就嘆著氣搖頭離開了。
「這魚尾的外觀看似沒事,實則裡面的魚骨已經軟了。
「不出三日,他的魚骨就會化成一攤膿水。」
姬白瘋了似的求郎中救救他,激動地都從床上掉了下來。
沈鴛則雙目無神地念叨著不可能。
送走郎中後,沈鴛竟然撲上來想要對我動手。
不過有安昱在,她怎麼可能近我的身。
「沈泱!是你搞的鬼對不對?
「你嫉妒我的鮫人天資聰穎,生怕他會成為鮫人王,那樣你這輩子就不可能爬到我頭上了,所以你故意害他!
「你害了我的鮫人,我不可能讓你好過,你也給我死!!!」
她說這話的時候父親正好進來了。
「別胡鬧了!」
父親一聲呵斥,沈鴛瞬間沒了音。
我則淡定解釋,「姐姐,我實在沒必要去傷害你的鮫人。
「且不說鮫人王最終會花落誰家,安昱比姬白厲害得不是一星半點,姬白根本就不是我們考慮在內的競爭對手,我何必要大費周章地去害他?」
沈鴛又要怒吼,不過被父親呵斥住了。
「事已至此,你就好好在家中休息!鮫人賽你也不用參加了。
「這個沒用的鮫人,你自己看著辦!」
姬白和沈鴛都徹底慌了。
一個沒了魚尾的鮫人,被扔出去後還有存活的可能性嗎?
而沈鴛沒了鮫人,也喪失了一切可能性。
13
裴聞今天來喝雞血的時候,明顯心情愉悅。
他討好似的看著我,「以後沈鴛就不能和泱泱搶任何東西了。」
我把雞血遞給了他。
他已經快要喝完整個療程了。
最近我又加重了藥的分量,裴聞看起來也確實比之前好很多了。
可是,這都只是表面現象而已。
草藥只能吊著一口氣,一旦他用力過猛就會突發急症。
到時候,就算是喝上整整 100 天的心頭血也無濟於事了。
「那件事不會是你做的吧?」
我故作詫異,還露出了幾分崇拜之色。
「你是怎麼做到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忽然之間變成那樣的?」
我問他,他卻賣起來了關子。
只說:「為了報答你,我什麼事都可以為你去做。」
我轉過頭冷笑了一聲。
現在他能知道這麼多,還不是因為上輩子當過鮫人王的緣故。
雖然他的身體大不如前,但那些齷齪手段還是知道的。
雞血下肚後,他貪婪地舔了舔嘴唇。
身後的魚尾也跟著甩了甩。
像是在炫耀似的。
他出去後,安昱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神色不悅,面上還帶著幾分警惕。
「沈泱,他不是好東西。
「為什麼幫他?」
盯著那紅彤彤的碗,我意味深長地反問:「你怎麼知道我是在幫他呢?」
安昱頓了下,我又緊接著追問。
「三日後就是鮫人賽了,你有沒有信心做王?」
安昱反手握住了我放在他魚尾上的手。
「主人這麼迫切,我豁出去這條命也要贏的。」
好好的話,我被他說得騰地紅了臉。
那些鮫人的能力我心裡都有數。
只要照常發揮,安昱一定沒問題。
14
鮫人賽的當天,父親和沈鴛一起和我們過去了。
從前一天Ťū́⁶開始我就沒在家中看到裴聞。
他一定也來參賽了。
「安昱,這場比賽關乎沈家的榮譽和地位,你一定要用盡全力,聽到沒有?」
父親沉聲叮囑,沈鴛則不屑地撇了撇嘴。
但她卻難得一聲沒吭。
我狐疑地看她一眼,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直到臨上場前,沈鴛從懷裡掏出來了一個手帕想要幫安昱擦汗。
還好安昱從來都不喜歡生人靠近,當時就躲開了。
沈鴛落空的手僵在了空氣當中,好生尷尬。
「妹妹,你看看你養的鮫人。
「就是幫忙擦汗而已,他要是做了鮫人王,我們Ṭũ̂₃也覺得有面子不是嗎,真小氣!」
她會這麼好心?!
我假笑了一聲,然後奪過帕子就擦在了父親的臉上。
「誒,你……別!」
看到沈鴛支支吾吾的樣子,我更加確定這條手帕有問題了。
於是我擦得更賣力了。
「怎麼了?鮫人參賽確實很重要,但是父親陪著我們在烈日下站著,本來就很辛苦,擦擦汗也是我這個女兒應該做的。」
說話的工夫,我已經把安昱推了出去。
苦心準備了兩個月,誰都別想在這重要關頭搗亂。
沈鴛開始坐立難安了。
她時不時偷瞄一下父親的反應。
看到他搖搖欲墜後,我笑了。
原來下的是迷藥啊。
「父親,您怎麼了?」
父親扶著腦袋,額頭上開始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剛才還一直好好的,怎麼擦了個汗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我問著,沈鴛卻瞬間急了。
「你在這裡瞎說八道什麼啊?父親只是身體不舒服而已,和我的手帕有什麼關係!」
父親已經迷糊的說不出話來了。
我則笑眯眯地看著沈鴛說:「到底有沒有問題回去查一下便知道了。」
這次藥用在了父親身上。
我不相信他還能不為所動。
沈鴛的目的很簡單。
無非就是自己的鮫人沒有希望了,就不想讓我的安昱參賽罷了。
可她忘了。
只要能給沈家爭得榮譽,父親從不在乎這個人是誰。
15
比賽開始後,安昱很快就闖進了最後幾輪當中。
父親昏昏沉沉,我和沈鴛卻沒空管他。
在賽場上看到裴聞時,沈鴛驚掉了下巴。
「他,他, 他的魚尾不是已經不行了嗎?他不是在咱們家當下人!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問完後,她好像突然抓住了重點。
「他的魚尾都能好,那我的姬白是不是也有希望了?
「是你乾的吧,你怎麼治好他的?」
我歪頭看她,「想知道?
「用你的心頭血,每日喂他喝, 喝七七四十九日就好了。」
我是認認真真告訴她辦法的。
但是沈鴛一聽到要傷害自己,瞬間就變了個臉色。
「為了一個鮫人?
「呵呵呵, 我再去買一條就是了。
「不過沈泱, 你治好這個裴聞, 就是為了看他和你的安昱打擂台?」
沈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沒說話。
來之前我已經提醒過安昱了。
如果在擂台上遇到裴聞, 就往死里打。
16
不枉費我那麼多雞血和草藥。
裴聞總算是和安昱面對面站到一起了。
安昱活動了一下雙手, 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
剛才在其他人那裡還算得上勇猛的裴聞, 忽然弱得不堪一擊。
安昱將裴聞高高舉起,然後砰的從頭頂摔了下去。
一聲慘叫響徹了天際。
我笑著, 只是餘光里的沈鴛笑不出來了。
「安、安昱為什麼會這麼厲害?」
上台不過一盞茶的工夫,裴聞已經要爬不起來了。
我還在等。
等他用力過猛, 血濺當場。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站了起來。
只是站起來的第一件事是看向了人群中的我。
我嫌惡地移開了目光。
那種故作深情的眼神令人作嘔。
裴聞仰天長嘯一聲,試圖使出自己的所有力氣。
但也就在準備給安昱全力一擊的時候,他忽然捂住了胸口。
緊接著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不用安昱動手,他自己便躺在了地上。
「姐姐,安昱又贏了呢。」
幾場下來後, 安昱的鮫人王身份徹底坐實了。
隔著人群, 安昱和我遙遙相望。
沈鴛的一口銀牙都快要咬碎了。
17
回到家中後,父親的頭暈直到第二天才緩過來。
得知安昱贏得比賽成為鮫人王后,Ţũ̂⁸父親萬分激動, 連說了三個好。
「看來以後我可以放心地將沈家交給你們了。」
還不等我說話, 沈鴛先怒了。
「父親, 我才是家中的嫡長女,這個家應該交給我才對!
「這次是因為我的鮫人被人陷害了,不然鮫人王應該是我們的!」
父親不痛不癢地訓斥了她幾句, 就打算把這件事過去了。
我反手從懷裡掏出了那條手帕。
「父親, 昨日安昱比賽時姐姐想用這手帕給他擦汗,但手帕中有大量迷藥,就連父親都是今日才醒過來。
「事關家族命運,姐姐其心可誅!」
一聽到這話,父親瞬間怒了。
「還好安昱躲開了, 若是他用了這東西,這鮫人王就不知道要落到誰家了!
「你從小到大都喜歡和你妹妹爭搶,我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只是如今看來, 沈家的的確確不適合交給你!」
沈鴛詫異得瞪大了眼睛。
她像是不敢相信父親居然會說這種話出來。
「父親, 您現在是因為沈泱的鮫人成了鮫人王,就開始巴結她了?」
「混帳!!」
我爹一個巴掌便扇了過去。
「滾回你的屋子裡去!
「沈鴛,以後不允許你再養鮫人!!」
沈鴛被拖了出去。
最後一句話也算是斷了她所有的退路了。
沒有鮫人, 她拿什麼和我比?
我和安昱在家中的地位高了許多。
入夜後, 安昱的魚尾不老實的晃來晃去。
我煩不勝煩地嘖了一聲,「你睡不睡?」
安昱翻身上來,聲音略顯沙啞。
「睡。」
……
良久後我沒忍住問了問他, 「裴聞倒下後,你去和他說了什麼?」
耳邊傳來了一聲安昱的輕笑。
「我告訴他,他喝的一直是雞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