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一旁的桑幽卻突然攔住了我。
我暗地裡握住了他的手指,給他使了個眼色。
讓他等會盯住陳月。
這個時候他們要我的生辰八字,想必是想要繼續做法害我。
我寫了一個假的生辰八字,是一個早就死了兩三年的女生,其他情況都跟我差不多。
王豐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真本領。
他拿起八字就開始給我有模有樣地掐算。
好一會,他突然古怪地對我說道。
「你這個八字顯示,你馬上就要死了。」
9
我頓時嚇得投入旁邊桑幽的懷裡。
「不是吧,我現在活得好好的啊,怎麼會死,你是不是算得不准啊!」
果不其然,看到我鑽進桑幽的懷裡,陳月臉都綠了,瘋狂地給旁邊的王豐使眼色。
王豐頓時故作高深道:
「你收到的那封詛咒信,應該有亡魂在裡面,會糾纏每一個收到詛咒信的人。你是不是會感覺渾身發冷,而且身體總感覺莫名其妙地炙熱和瘙癢,而且這種瘙癢根本就停不下來,直到抓爛皮膚為止。」
說實在的,除了吃了那一縷黑氣有點竄稀以外,其他的我都沒有發生。
但做戲也要做個全套。
「對對對,就是這樣。」
而說這話的時候,陳月還在抓癢,聽到我的話,頓時喜不自勝,覺得自己的詛咒成了。
王豐繼續道:「現在我就幫你請靈,給你驅邪,你給我一滴血。其他人都閉上眼睛,不要說話,免得招來的冤魂攻擊你們。」
我立馬很配合地點頭。
血自然不是我的,想要獲得血的辦法很多。
比如下午陳月抓破的那一塊皮膚組織。
我假裝在身上摳,好一會摳出一塊皮來,交給了王豐。
他開始做法,屋子裡面的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關了。
音樂聲也戛然而止。
周圍漆黑一片。
在沉浸了五分鐘之後,一個皮鞋的聲音在屋子裡面噠噠地響了起來。
周圍沒有人敢說話。
只能聽到眾人喘著粗氣的呼吸聲。
很快,那雙皮鞋的主人走到了我的身後。
王豐在黑暗裡冷冷地說道。
「不要動,也不要說話,亡魂已經被我請過來了,只要你配合就能救你性命。」
救我?恐怕是害我吧?
我冷笑一聲沒搭話。
黑暗中有一雙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周圍陰冷無比。
我百無聊賴地掏了掏耳朵,然後猛地一個回頭。
便看到一張青白色的女人臉,女人臉上毫無血色,頭髮亂糟糟的,偏偏脖子出奇地長。
就跟長頸鹿似的。
見我突然回頭睜眼,女鬼顯然也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她扭了扭脖子,脖子瞬間拉長,腦袋直接湊到了我的跟前,想要一口將我吞掉。
結果它還沒有碰到我,突然之間,我身上金光大亮,一個佛門的 卍 字符號,直接從天罩了下來。
10
同時伴隨著一聲悠長空靈的「孽畜」聲音。
還自帶混響,別說,我感覺自己都被度化了。
佛祖它靠譜,有事它是真的上。
那女鬼瞬間就被灼傷,嚇得抱著自己的腦袋就想要跑。
而一旁的王豐似乎看不到佛光。
他滿頭大汗地掐著法訣,一直念念有詞。
那女鬼被他操控,只能嘶吼著再次朝我撲過來。
但是佛光將她傷得不輕,她還沒有靠近我,就被人一腳給踹飛了。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桑幽。
我跟他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他立刻傳音在我腦海中。
「你還想幹什麼?」
「你不想抓個大的嗎?王豐沒有這個本事設下詛咒信,他背後還有人,我們得引出來,將這些邪魔外道一網打盡。」
就在我們說話的當口,那王豐睜開眼睛盯著女鬼,突然道:「借屍還魂,去。」
同時,他開始用符文燃燒那塊血肉。
那女鬼一開始是攻擊我的,但是燃燒了那血肉之後,她呆滯的眼珠子猛地轉動了幾下。
然後盯准了一直躲在包廂角落的陳月。
瞬間化成一道黑煙鑽進了陳月身體裡面。
沒辦法,誰讓頭髮是陳月的,皮肉也是陳月的。
上身自然是找陳月了。
與此同時,大概是因為設下詛咒的緣故,王豐嘴裡吐出了一口鮮血。
很快屋子裡面就傳來一聲尖叫。
立馬有人打開了燈。
我立刻揉亂了自己的頭髮,跪倒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表演白蓮花。
「我……我剛剛看到了一個好恐怖的女鬼,怎麼辦,她走了嗎?」
王豐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古怪地笑了笑。
「放心吧,那女鬼暫時不會來糾纏你了。」
確實。
因為女鬼糾纏陳月去了嘛。
王豐果真是個半路出家的道士,看不到佛光就算了,連女鬼到底上了誰的身體都不知道。
我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想要去拉陳月。
結果她卻猛地推開了我,一個猛子就往旁邊桑幽的懷裡鑽。
咋?
模仿我占便宜?
桑幽眼疾手快,直接一個閃身,陳月撲了一個空。
一旁的舔狗王豐立馬上前接住她。
陳月頓時哭噠噠地盯著我。
「小漁,其實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你現在肯定是招惹了邪祟,那鬼魂已經纏上你了,你要是繼續跟星宇學長在一起,說不定會連累他呢,當然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們感情好,肯定不會介意這個的。」
嘖嘖,還隨口說說。
就差撲上來,將我們強行分開了。
王豐也道:「確實你這幾天走霉運,跟你在一起的人,恐怕也會遭遇禍事。」
我故作為難地看了一樣桑幽,可憐巴巴地問道:
「真的嗎?既然這樣,星宇你這幾天還是不要跟我在一塊了。」
桑幽不知道是不是也戲癮發作了。
他立刻深情地摟住我,低聲溫柔道:
「放心,我陰氣不重,我不怕,你出了這種事情,我肯定不會放心你一個人的。」
周圍傳來唏噓的羨慕聲。
而我,對不起。
我對浪漫過敏。
你一個冥王你陰氣不重,我陰氣重唄?
11
我跟陳月還是回了寢室。
桑幽主動開車送我們回來的。
臨走之前還道:「你小心一點,那女鬼上了陳月的身,今晚必然不得安寧。」
陳月嫉妒得眼睛都要冒火了,但還是強行掛起笑容。
回到寢室,我洗漱之後躺在床上玩手機。
陳月則是去浴室洗澡,而我卻發現她走路的時候,腳後跟是不著地的。
只有被鬼上身的人,腳後跟才不著地。
她發了一通火氣,其他幾個室友哄不好,也由著她去了。
好一會,她突然尖叫著從浴室裡面跑出來,身上光溜溜的,披頭散髮。
她哆哆嗦嗦地抬起手腕。
「你們給我看看,我的胳膊是怎麼了?」
此刻陳月的胳膊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而且好大一塊的皮膚都被直接抓爛掉。
這塊皮膚直接爛到了她的胸口。
她還在瘋狂地抓撓,面目猙獰。
周圍的人都被她嚇到了,趕忙把她送去了學校醫務室。
而我看著這一幕,勾唇笑了笑沒說話。
自食惡果。
我翻出陳月的生死簿,看到她的名字已經紅了三分之二。
名字全紅,她必死無疑。
如果她只是因為嫉妒想給我個教訓也就罷了。
可她後面做的分明是要害死我。
如果我不是鬼差呢,恐怕此刻爛掉皮膚的人就是我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陳月他們才折騰著回來。
應該是上了藥。
關燈之後,陳月一直披頭散髮地坐在床上,眼神死死地盯著我,似乎恨不得從我身上盯出一個洞來。
而她的身後,一個慘白的女鬼正捧著她的腦袋,用奇長無比的頭髮一點點地纏住了她的脖子。
陳月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眼珠子暴突,雙手無力地扑打。
周圍人都睡了。
我轉了個身裝沒有看見,卻摸出了裂魂勾,隨手一划。
頓時,那女鬼尖叫一聲,變成一道黑煙鑽進了陳月的身體里。
12
我閉上了眼睛,感覺到陳月在大口大口地喘氣。
後面幾天,陳月的皮膚潰爛得越來越嚴重。
本來濃密的長卷髮,也開始掉得滿地都是。
其他幾個室友本來就是靠陳月送的東西才維持的人情世故,私底下都看不慣陳月的作風。
很快就有人說道。
「她天天臉都爛成那樣了,還不去醫院看,滿地都是她的頭髮,噁心死了。」
「可不是嗎?以前還覺得她很漂亮的,現在看來,都是化妝畫出來的。」另外一個室友神神道道地說。
「你們知道嗎?陳月平時穿的那些名牌貨,都是假的,聽說她家裡根本就沒有錢,就靠著在網上交男朋友,然後別人送的,她之前不是送了我一支阿瑪尼的口紅嗎?我去專櫃看了,假貨!」
「啊,難怪,她之前送我的神仙水,我用了也過敏,看來也是假貨。」
正所謂牆倒眾人推。
之前跟陳月關係好的幾個人,紛紛倒戈。
等陳月回寢室的時候剛好聽到這話。
她這兩天皮膚潰爛嚴重,半張臉都沒有一塊好肉了。
身上還散發出噁心的臭味。
她剛進門,其他幾個人就捂著鼻子退開。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說我買的是假貨?你們這幾個小賤人,收了我那麼多的化妝品和衣服,當時不是挺美滋滋的嗎?現在竟然在背後我的壞話,真不要臉!」
說著,陳月就要撲上去扇那人的耳光。
結果被人直接推倒在地。
「以前是以前,誰知道你送的都是假貨,還有你自己,花錢去看看你的臉吧!渾身一股怪味,之前還說小漁被鬼上身,受到詛咒,我看你才是乾了虧心事,結果爛臉了。」
這一架吵得不可開交,晚上都沒有人說話了。
陳月捂著自己潰爛的臉,狠毒地看向了我。
到半夜的時候,她突然爬起來,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汪罄漁,你怎麼還沒有死,只要你死了,我就不會出現這麼多的事情了。」
我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她就痛得癱倒在地上。
我好整以暇地坐起身看著她。
「你就這麼想我死?」
她發了瘋似的笑了笑。
「你直到現在還不認錯嗎?」
「我有什麼錯?」
「哦?既然你沒錯,那我們就沒得談了。」
陳月在地上愣了好一會,突然爬起來瘋狂地抓住我。
「那封詛咒信呢?那封詛咒信還在不在你這裡?」
我歪著頭看著她。
「不在啊。」
「什麼?」她錯愕地盯著我,「你把詛咒信放到哪裡去了?明明受到詛咒的是你,為什麼你一點事情都沒有,為什麼!」
我阻止了她的歇斯里地,嘆了口氣道:「因為我啊,這個人比較信佛,我收到那玩意之後吧,覺得瘮得慌,就放到寺廟功德箱了,讓佛祖跟它剛。」
陳月臉色都白了。
她害不了我,反而把自己給害了。
陳月大半夜地直接奪門而出。
而我也立馬穿上衣服跟在了她的身後。
13
陳月去找了那個道士男生王豐。
兩人約在了校門口見面。
王豐看到陳月臉上的潰爛。
先是一頓,隨即後退了兩步,眼神有些嫌棄。
「你怎麼回事?你的臉?」
陳月發了瘋似的使勁拽著王豐。
「你幫我,你一定要幫我,我這幾天好像中邪了一樣,我的臉,還有我的身上突然皮膚開始潰爛,還有我的骨頭,好像被螞蟻啃咬一樣,你一定要救救我!」
王豐聽到這話,神情變得有些嚴肅。
「難道是反噬了?」
「什麼反噬?是那個詛咒信的原因嗎?我就知道,你那個破法術根本就不靈,結果還把我害慘了,王豐,你要是救不回來我的臉,我就把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全部曝光出去,讓學校開除你!」
王豐被陳月這麼一糾纏,頓時也著急了,連忙安撫道:
「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替你想辦法的,你那個室友汪罄漁怎麼樣?照理說她被厲鬼纏身,現在應該是被折磨得夠嗆了。」
陳月立刻大吼大叫:
「你還說呢,她屁事都沒有!能吃能睡,說好的讓她生不如死呢,現在不光秦學長沒有被搶回來,我還落到了這副模樣。」
王豐聽到這話之後,一直呢喃怎麼會呢。
「你別著急,那封詛咒信上面留了我們道門的法術,我現在追蹤一下,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我此刻披上鬼差斗篷,就站在離兩人兩米遠的位置,百無聊賴地看著王豐開始施法。
只要穿上鬼差斗篷,活人是看不到我的身影的。
而我正好看到有鬼差同事來學校勾魂,還不忘打了個招呼。
王豐開始做法,結果很快就滿頭大汗,臉色鐵青。
就在他再次燃燒一張符紙的時候,一道佛門的金光突然出現,直接打進了王豐的身體里。
過了一會,他吐出了一口黑血,連連後退。
「怎麼會……怎麼可能!」
「那女的對詛咒信做了什麼?!」
王豐咬牙切齒地問道。
陳月愣了一會:「她……她把詛咒信投進了寺廟的功德箱。」
王豐再次吐出一口黑血。
「她,她怎麼敢!」
我咋不敢?
用魔法打敗魔法,有啥問題嗎?
我打了個哈欠,這都被逼到這份上了,應該要等到背後的人出來了吧?
要不然,我再加一把火?
想到這裡,我摸出了陰間通行令牌,此令牌可以震懾亡靈。
哪怕是沒超度的厲鬼,只要接觸到了這塊令牌,也會狂躁不已。
果不其然,我摸出令牌之後。
本來附身在陳月身體裡面的女鬼,突然開始狂躁,一雙白色的手指直接從背後攀上了陳月的肩膀。
一個披頭散髮的鬼頭就歪歪地靠在陳月的肩膀上,陰森森地瞪著我。
不過很快,我就揮動了手上的裂魂鉤。
那女鬼見狀頓時不敢再瞪我,反而一口咬住了陳月的脖子。
王豐沒有陰陽眼,但是女鬼突然主動現身。
他先是嚇了一跳,很快就摸出符咒想要跟女鬼對峙。
結果女鬼被我折磨了好幾天,一口怨氣正愁沒地方出呢。
直接雙手化成鬼爪,直撲王豐的面門而去。
紅色衣裙的女鬼,黑髮化為萬千觸手,直接纏住了王豐的身體。
王豐根本就是半吊子。
還沒有跟女鬼走上兩招,就直接嚇得屁滾尿流,一把扯住了陳月的胳膊,直接將她推向了女鬼。
而自己燃燒了一張符紙,直接逃之夭夭。
我沒有追過去,因為陳月在旁邊悽厲地慘叫。
那女鬼折斷了她的胳膊,趴在她的身上,怪異地笑著,一口獠牙貪婪地吸食著陳月的腦髓。
我終究是看不下去了,抬起裂魂鉤,念動咒語,一張銀色的大網瞬間朝著女鬼的面目罩了下去。
女鬼被銀網捕獲,渾身都被灼傷。
我用裂魂鉤將女鬼輕易地勾了出來。
而陳月瞪大眼睛看著我,白眼一翻,只說了幾個字:
「你……你是什麼,黑無常嗎?」
我摸著下巴,蹲在她身旁微笑。
「我比較喜歡聽人喊我鬼差或者渡魂使者,這樣顯得比較有逼格。」
陳月已經說不出話來,大口大口地吐出黑血。
而她吐出來的鮮血裡面爬滿了噁心的蟲子。
14
陳月被送去了醫院,一去就是好幾天。
但是不管醫院怎麼檢查,都查不出病因。
她的身體迅速衰弱。
我們寢室的人得知了她的遭遇。
這下子突然全都變成了好人,還建議去醫院探望她一下。
我也跟著去了。
在醫院看到陳月的時候,她頭上光禿禿,只剩下幾根枯黃的頭髮。
雙頰凹陷得如同一個骷髏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