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從地上爬起來,緊緊握著我的手腕,眼裡迸發著一絲極亮的光。
「你不是也想拿到那個錦囊嗎?只有你把那髒東西趕走,我才能把那個錦囊拿出來給你。」
4
最後,我跟著周清清去了她家。
不為別的。
我一定要把這個錦囊拿到,知道師父究竟在搞什麼名堂才行。
周清清的房子在郊外。
白天過去的時候,路上也見不到幾個人。
「昨天晚上直播結束後,我就一個人回了家。回去的路上就總覺得有人跟著我,但當時我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等我回到家洗完澡的時候,就感覺好多東西都挪了位置,再然後……」
周清清臉色一下變得慘白起來。
「我看見了一個白色的人影,她就趴在我床上。在我護膚結束過後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她一百八十度扭動脖子,慘白的一張臉沖我咧嘴笑。」
「那一刻,我真的……」
周清清抓著我胳膊的手越來越重,連帶著身子也在不斷顫抖著。
我問她:「然後呢?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然後我快嚇死了。閉著眼睛叫一聲後,睜開眼又什麼都沒看見。我以為自己眼花,結果後半夜浴室滴滴嗒嗒響個不停,還有人唱歌的聲音。我睡得迷迷糊糊,整個身子都不能動。感覺有人在床尾抓著我的腳,長長的指甲從我腳踝處不斷往上劃,她似乎想要我的命,來掐我的脖子。我以為我快要死的時候,她忽然尖叫了一聲,我立馬清醒了過來,拼了命地往外跑,想到你昨天晚上的留言,猜測你應該是懂得些什麼,所以我就立馬過來找你了。」
周清清狠狠地閉了閉眼,再一次說起這個的時候,她依舊渾身戰慄,看樣子恐懼到了極致。
我拍了拍她的肩:「不做虧心事,半夜鬼是不會來敲門的。」
聽完了周清清的描述。
子時紅衣舞,冤鬼來相附。
但是大多只會一直纏著,慢慢耗盡生人的陽氣,卻絕對不會像她這種情況一樣,纏上過後就直接想要她的命。
如果說的是真的,那麼就可能只有一種解釋。
周清清和那個東西之間。
或許有什麼恩怨。
周清清聽我這麼說,當即就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我做什麼虧心事了?規規矩矩直播,就是多喊了幾句老男人大哥,這也算虧心事嗎?」
她說得坦蕩。
坦蕩蕩似乎真的沒有做過不該做的事。
但我沒再多糾結,想要知道真相如何,進去看一眼就曉得了。
現在是白天。
那東西該是很虛弱的時候。
但是越靠近周清清的屋子,我就能夠在那股陰氣當中,察覺到越來越濃郁的怨氣。
是的,怨氣。
沖天的怨氣。
我轉頭看了一眼拿著桃木劍的周清清,她正彎著腰左顧右盼,似乎打算的東西一出來就拿桃木劍對付。
也不曉得這糟心玩意兒。
到底干過什麼缺德的事情?
才會導致招來的東西,居然承載著這麼濃郁的怨氣。
我推開門走進去。
二樓最裡邊的房間,是陰氣最盛的。
「別人選房間都朝南。你倒好,居然選了一個常年都沒有陽光照射的房間。」
活脫脫地給對方騰地兒。
周清清哼了兩聲:「我愛好不行嗎?」
說完又指了指那間房。
「你把那東西給解決了,就能拿到放在房間裡的錦囊。」
我將整個房子都回顧了一遍,那東西一直躲在房間裡不肯出來。白天氣息很微弱,我如果衝進去的話反而不好抓。
等到晚上,她會主動現身。
「你先去準備一些我要用的東西。」
周清清皺眉:「不能現在直接就把它趕走嗎?我今天下午還有一場直播呢,直播設備都放在房間裡。榜一大哥說好要給我打賞十個豪華城堡的。」
我抬手就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
「你要實在作死,也別求我教你。大不了我等到那東西弄死你最後主動離開,我再去拿那個錦囊。」
無非就是費一點時間。
周清清這次乖乖地不說話了,或許是真的害怕我會不管她。
「你說,你要什麼東西?」
「四根三米長的紅線,四根蠟燭。以及三條槐木枝和一條桃木枝,還有五兩黑狗血,兩斤硃砂,以及十張黃紙。」
說完過後,我又叮囑了一句:「記得一定要黑狗血,而且一定要母的。」
「這還有什麼講究嗎?」
周清清拿著紙筆,黑狗寫上畫了一個圈,旁邊寫上了一個母字。
「倒是沒有什麼太大區別。只是我需要起一個陣法,黑狗血的作用很強。如果是公的話,那裡面東西可能就會魂飛魄散了。」
「那為什麼不直接讓她死個乾淨?」
周清清聲音突然尖銳了起來,眼裡帶了些怨恨的神色:「那東西害我一整晚都沒能睡個好覺,現在又霸占我的臥室,最好讓她永遠不能投胎!」
「心思挺歹毒的。」
我沖她豎起了大拇指。
「但是凡事必有因果,人家為什麼纏上你,甚至還想直接要了你的命。你又真的沒有做過點什麼嗎?」
有些話我沒有點破。
背了業障,就算現在看起來光鮮亮麗,之後也會遭遇各種各樣的磨難挫折,這條小命能不能夠保得住都兩說。
萬事有因必有果。
裡面那東西是動了殺人的念頭。
但外面的這個,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人。
師父說過的。
惡鬼當誅。
但冤鬼……該有一次機會。
5
周清清去準備東西了。
天剛擦黑的時候,她就帶著東西趕了過來。
大包小包的。
一股腦全部都放在我面前。
「你看看,有沒有缺點什麼?」
秉著對這人懷著遲疑態度,我率先就檢查了那個黑狗血有沒有問題。
確定沒問題後。
我才開始畫陣法。
四個蠟燭擺在客廳四個角落裡,纏繞著紅線。每一根紅線都浸在黑狗血里過。客廳正中央用硃砂畫著秘法,再以為槐木枝為引,親自請那個東西出來。
太陽落山的那一刻。
我的陣法剛剛畫成,屋子內突然間就狂風大作。四周的陰氣越來越深,屋內的所有電器也在一瞬間全部失靈,伴隨著一陣陣尖銳的笑聲,詭異到了極致。
周清清捂著耳朵蹲在沙發後面。
將手裡的桃木劍握得緊緊的,嘴裡不斷念著阿彌陀佛。
「你殺了她會背因果,真的想好了嗎?」
我站在陣法中間。
感受著那股東西在我四周縈繞,最後猛地聚會在我面前。她站在二樓的走廊上,頭髮遮住了臉:「我只想要她的命。你給我滾!」
她聲音很尖銳。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耳膜都快要震破了。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來到這裡,自然也是有我要辦的事。」
我沖她笑,然後不著痕跡,將她引到陣法中。
偏偏那個沒長腦子的周清清這時候突然間喊了一句:「不是說好你替我殺了她,我才會把那個錦囊交給你的嗎?」
不說話還好。
我先前在她身上貼了符咒,對方根本無法察覺到周清清的氣息。只要等我將對方引入到陣法中,周清清出現用桃木劍克制,就能控制住對方。
結果這缺腦幹的玩意兒。
不顧我的囑託,居然開了口。
原本還站在二樓走廊上,在聽到周清清開口後,整個人暴怒不已,然後直接沖了下來。
「玄玉,救命啊啊啊!!」
周清清嚇得連忙往我身後跑,順腳踢到了一個蠟燭,差一丟丟就將我的陣法給破壞掉。
氣得我踹了她一腳。
「不想死的話,就不要一直幫倒忙!」
然後迅速抽出我懷裡的符,阻擋了對方的攻擊。在對方衝過來的時候,趁機啟動陣法,將她控制住。
雖然挺糟心。
但是跑的方向還是對的,至少真的引了過來。
「快,將剩餘的黑狗血潑進去!」
陣法里的她,被硃砂畫的秘法緊緊束縛住了腳,四周紅線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絲絲繞起,環住了她的胳膊。
但是對方還在不斷掙扎。
浸透過黑狗寫的紅繩有一些控制不住她。而我又必須站在陣法中央控制著陣法,和她一直不斷拉扯,比的就是誰的力氣先耗盡。
現在只要將黑狗血潑進去,就能夠徹底困住她。
聽到我的聲音。
周清清應了一聲,然後把剩下的一點黑狗血猛地朝她潑了過去。
對方尖叫一聲,掙扎的戾氣逐漸小了下來。
終於,都結束了。
6
我剛想鬆一口氣。
結果我用秘術控制的紅繩在轉眼間盡數折斷。
「怎麼回事?」
周清清看著重獲自由的她,瞪大著雙眼控訴我。
「不是說只要用公狗血,對方就會魂飛魄散嗎?」
靠!
我防了半天。
周清清居然還是偷偷拿了公狗血,在最後我拼盡全力控制對方的時候,她就想著用這個東西來對付她。
卻不曉得先前的話我並沒有說完。
公狗血,的確能夠讓這個陣法發揮出比先前厲害數十倍的危機。
但前提是整個陣法中。
都必須用的是同一個黑狗身上的黑狗血。
一旦搞混。
不僅這個陣法不能困住對方,反而還會滋養她,讓她在短時間內鬼力大增,反過來團滅了我們。
挺好的。
我為自己有個豬隊友而感到無語。
「你真的是不作就不會死!」
我話還沒說完,一股極陰之力直接朝著我打了過。
面前的她頭髮驟然間變長了許多,原本那些已經要控制住的陰氣,也在瞬間不斷增長,導致對方不僅沒有被困住,反而鬼力大增。
這種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哪怕我迅速防禦,但整個人還是直接被甩了出去。
真特麼痛。
我整個人砸在草地上,胳膊從旁邊的石子狠狠划過。鮮血直流,痛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而跟我一起被甩出來的周清清,發出了先前比對方還要悽厲萬分的慘叫聲。
「我的臉!啊啊啊,我的臉!」
我轉頭看了她一眼。
果然是做的孽太多,以至於跟我一起摔出來的時候。我摔在了草坪上,而她則是整個人臉朝下,狠狠地砸在了那鋪滿了碎石子的小路上。
砸得太狠了。
那張原本漂亮得跟朵花似的小臉現在血肉模糊,臉上全都鑲嵌了許許多多稀碎的小石子。
抬頭看我的時候,那張臉密密麻麻的,還不斷往下滴著血。
看得我密集恐懼症都快犯了。
「你……報應吧。」
憋了半天我才憋出這句話。
如果她聽我的話,沒有想置對方於死地。那麼此時此刻肯定安然無恙,也不至於毀容。
可偏偏存了害人的心思。
最後害人終害己。
因果輪迴,終究報應到了自己的身上。
「玄玉,我的臉毀了。你快救我,快救我!」
周清清連滾帶爬地朝我跑過來,屋裡的女鬼也在同一時間往外沖,一股非常強悍的壓迫感朝我衝過來。
前後夾擊。
一不小心這條命都沒了。
沒辦法。
我深吸了一口氣,迅速從口袋拿出了師父的玉牌,咬破指尖,將指尖血抹在上面。
然後一把推開朝我跑過來的周清清,雙手合十後又迅速轉變手勢,玉佩被我置於指尖。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賜我神威,天降五雷。」
在對方衝著我衝過來的瞬間,我猛地睜開眼:「引天雷神威,落!」
電閃雷鳴。
一道閃電直直朝著女鬼劈了過來。
她躲閃不及,雷徑直劈在了她的手背上。迫使她只能不斷往後退,躲避雷的進攻。
我瞅準時機。
掏出包里的符咒,再次劃破手掌,以血化符。配合著咒法,直接朝她開始攻擊。
對方因為我那個陣法的原因,不僅在短時間內鬼力大增,而且還會徹底喪失神志,變成一隻只會攻擊人的惡鬼。
所以我要在七道天雷劈下來的時間內。
迅速控制住對方,並且在不斷削弱她的鬼力,讓它逐漸恢復到正常。
正當這一切又快要結束的時候。
「你去死吧!!!!」
滿臉是血的周清清從地上爬了起來。
原本害怕到不行的她,這時候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居然一把撿起了同樣被震出門外的桃木劍,想要直接結果了對方。
現在她很虛弱,一旦被染了我鮮血的桃木劍刺中。
十有八九會魂飛魄散。
不僅周清清會染因果,就連我也跑不掉。
「周清清!」
她和對方的距離很近,近到除非我迅速收回所有咒法,然後遭受嚴重反噬。再以極快的速度,才能夠攔住她給對方的致命一擊。
可是同樣。
也會讓對方得以喘息之機,反過來要了我的命。
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怎麼辦?
7
就在周清清舉著桃木劍跑進大門時。
我身後閃過了一個身影。
他以極快的速度跑了過來,整個人像是滑了一跤,推著前面的周清清,兩個人跟疊羅漢似的全都摔在了地上。
被迫當了人肉墊子的周清清。
腦袋再一次磕在了水泥地上,這次直接暈了過去。
只差一點點。
周清清手裡的桃木劍,就要刺穿了她。
我長舒了一口氣。
「玄玉,我終於找到你了!你別甩了我,我一定要拜你為……」
是趙執!
那個想跟著我學習玄門秘法的豪門小少爺。
上次他想跟著我,我當機立斷把他給甩開,卻沒想到他還是跟了過來。
趙執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後。剛想激動地給我來一個擁抱,目光卻斜瞟到了屋內的女鬼。
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在原地。
然後猛地往後竄!
「媽呀,這是什麼東西!」
「別叫!」
耳朵都快炸了。
屋內的那東西還在不斷掙扎,暴增的鬼力幾乎快要吞噬了它,以至於難以恢復清醒。
怎麼辦?
「這啥呀這?玄、玄玉,你快把它弄走啊啊啊,我害怕啊啊啊。」
真的,一個大男人在我耳邊尖叫。
如果我現在能夠騰出手來,我一定賞他一個三百六十度旋轉的巴掌。
男人?
童子?
我迅速扭頭看向他:「交過女朋友沒?」
他愣了一瞬,耳根莫名有些紅。扭扭捏捏半天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