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最近很奇怪。
整天臭著一張臉,幫我洗個衣服都能洗得殺氣騰騰的,甚至大半夜的不睡覺,站在我床邊陰惻惻的看我。
我被嚇得差點心臟驟停,懷疑他是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時,眼前突然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彈幕。
【一邊冷著臉說再也不當舔狗了,一邊又擔心老婆著涼,偷偷給老婆蓋被子,少爺你別太愛。】
1
秦執是 A 大出了名的富少。
有錢,任性,且不講道理。
至少傳言是這樣說的。
然而,傳聞中的富少現在卻正站在我家狹窄且破舊的廚房裡,冷著一張臉切菜。
刀剁在案板上的聲音特別大,一下一下,像是在發泄怒氣。
「秦執,你好吵。」
我輕飄飄走到他身後。
「怎麼?嫌我做飯打擾你看書了?那你有本事別吃啊。」
秦執轉過頭看我,臉色臭得要死,手上的動作卻放輕了些。
彈幕又出現了。
【別人重生:腳踢渣男開啟完美人生,秦執重生:陰暗爬行繼續給陸清敘當舔狗。】
【秦執也是真的慘,好不容易舔狗舔上位,終於抱到心心念念的老婆,結果老婆愛的只是他的錢,家裡一破產就被踹了。】
【我宣布,秦執就是 joker 里的頂樑柱,麥當勞的吉祥物,哥譚市的大頭目,撲克牌的最大數,蝙蝠俠的大客戶。】
【當舔狗怎麼了?老婆這麼漂亮,我願意當老婆的舔狗!】
我無視那些奇怪的言論,把視線重新聚焦在秦執身上。
秦執還在不情不願地切菜,臉上就差沒寫四個大字「苦大仇深」。
「秦執,你要是不想給我做飯,就別做了,我……」
我話還沒說完,秦執就嗆聲道:「誰說我是給你做的飯,我只是餓得受不了才來做點吃的而已,你要是敢吃一口,我立馬跟你翻臉!」
我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廚房,反正最後他也只會哭著求我吃飯。
果不其然,半小時後,秦執繃不住了,捧著碗米飯,夾著幾筷子菜,走進了臥室。
我把書籤夾在書里,然後隨手把書放在一邊,準備騰個位置給他。
結果還沒等我挪窩,他就居高臨下地杵在我跟前,語氣生硬地說:「我喂你。」
2
我愣了愣,剛想拒絕,他就惡狠狠道:「你再廢話一句,我立馬就把這碗倒扣在你頭上!」
「……」
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會認識這麼個玩意兒。
我張開嘴,他就給我夾了一筷子菜。
青椒炒肉,有點辣,但好吃。
秦執一直沉默著,一言不發地喂我吃飯,那些彈幕也沒再出現過。
吃完飯後,秦執就不見了人影,也不知道他到底死哪裡去了。
我一個人在家實在無聊,就想出去走走,結果一開門,就看到秦執靠在牆邊抽煙。
樓道昏暗,煙霧繚繞中,他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我。
印象中,秦執不會抽煙。
而且看他那副吞雲吐霧的熟練勁兒,也不像是第一次抽煙。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後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煙,無所謂地說:「哦,剛學的。」
【秦執上輩子被踹了後,抽煙酗酒,頹廢度日,最後被催債的打斷了腿,死前想的都是陸清敘。】
【太慘了,那段我都沒忍心看,直接跳過來看秦執這輩子是怎麼繼續當舔狗的。】
我眼神微暗,走上前奪過秦執手裡的香煙,扔在地上,用腳踩滅。
秦執嗤笑一聲,眉眼嘲諷:「怎麼?怕二手煙傷害到你尊貴的身體?」
我抬頭看他,一字一句認真說道:「秦執,以後不要再抽煙了,對身體不好。」
秦執愣了愣,垂下頭,低低地罵了一句髒話。
隨後他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盯著我,咬牙切齒地說:「行啊,你不讓我抽,我就不抽,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3
「明天我要休息一天。」
「?」
他語氣強硬:「就是字面意思,我明天要休息一天,不幹任何事,包括洗衣服做飯。」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秦執冷哼一聲,轉身走進屋內,留下一個挺拔的背影給我,以及一句話:「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抽一晚上的煙。」
我看著他囂張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哈哈哈哈秦執又開始立 flag 了,等著吧,明早六點,他準時出現在廚房開火做飯。】
【秦執:我想休息,但我只敢擺爛一天,因為我怕我擺爛兩天,老婆就真的不需要我了。】
我捏了捏眉心,突然有些懷念初次見面時,那個桀驁不馴,扯著我衣領要跟我打一架的秦執了。
至少那時候的秦執,看起來正常多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個陰晴不定的神經病一樣。
儘管,也有我的原因在內……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彈幕所說,第二天一早七點鐘,秦執就準時出現在了廚房。
鍋里還煎著一個雞蛋。
而他正單手撐著灶台,另一隻手拿著手機,似乎在跟誰發消息。
聽到我的腳步聲,秦執頭也不抬,隨意道:「醒了?洗漱完就可以吃早餐了。」
我站到他身邊,疑惑地問:「昨天你不是說要休息一天嗎?」
他眼皮子都不帶掀一下,淡定道:「嗯,現在不是還沒天亮嗎?我說的是今天白天。」
「……」
4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想把雞蛋拍他臉上的衝動,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他的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慌張,「你去哪?早餐馬上就做好了。」
「不用了,我不餓。」
秦執聲音提高了幾分貝,「我都做好了,你不吃也得吃。」
我回過頭看他,認真說道:「秦執,我不想當你生活的全部重心,你也不需要時時刻刻圍繞著我轉,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希望你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你懂我的意思嗎?」
秦執愣住,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好半晌才開口,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所以你是在嫌我煩嗎?」
我嘆了口氣,耐著性子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就乖乖過來吃飯。」
秦執打斷我,聲音又冷了下來,「你可以選擇不吃我做的東西,但我會一直盯著你,直到你改變主意為止。」
我被他氣笑了,抬起手,作勢要打他:「秦執,你是不是有病!」
秦執順勢握住我的手,輕輕摩挲了幾下,語氣裡帶著幾分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偏執,「你的手是用來畫畫的,不是用來打人的,萬一打疼了怎麼辦?」
我抽回手,冷淡地看著他:「秦執,我們只是室友關係,你沒必要做這麼多。」
秦執愣了愣,眼裡閃過一絲受傷,但很快就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瘋狂,「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我一時語塞。
秦執又逼近一步,死死盯著我,「我告訴你,我不僅現在會這麼做,以後也會這麼做,我不僅會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你的未來我也會一手包辦,你休想擺脫我!」
我忍無可忍一巴掌扇了過去。
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秦執被我打得偏過頭去,他的嘴角破了皮,緩緩滲出一絲血漬。
空氣凝固了幾秒。
秦執慢慢把頭轉回來,眼眶猩紅,聲音嘶啞低沉,「來,左邊臉被你打過了,現在右邊臉也賞一個唄,左右對稱比較美觀。」
【草,給他打爽了。】
【雖然但是,秦執真他媽帥死了,怎麼會有人連挨打都這麼帥啊!!】
5
我甩了甩髮麻的手,面無表情地轉身進了臥室,並且重重關上了門。
門外傳來秦執的笑聲,儘管聽上去像是在硬撐,但他確實笑了,「陸清敘我告訴你,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
我懶得理他,反鎖了門。
門外的秦執依舊在堅持不懈地挑釁我,「陸清敘,我知道你就躲在門後面偷聽,你有本事別躲著呀,出來跟我正面對決啊!」
我躺在床上,用枕頭捂住耳朵,強迫自己不去理會秦執在門外持續不斷的噪聲污染。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終於安靜了。
我睜開眼,拿開耳邊的枕頭,支棱起耳朵仔細聽了聽,確認外面沒有動靜後,這才小心翼翼打開了一條門縫。
沒想到卻看到了秦執蹲在陽台洗衣機旁,正低著頭吭哧吭哧地洗衣服。
見我出來,秦執挑了挑眉,語氣裡帶著點兒得意:「哎呀,不小心把你的衣服也給洗了,你不會生氣吧?」
我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走上前,從他手裡接過自己的衣服,掛了起來。
秦執就跟在我旁邊,亦步亦趨,我掛一件,他就搶過去一件,重複掛到衣架上。
我終於忍不住了,回頭瞪著他:「你到底要幹什麼?」
秦執理直氣壯地回答:「我這是在用實際行動告訴你,就算你打我罵我,我也不會離開你。」
「……誰讓你跟著我了?」
「你不是說了嗎?我們只是室友,所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幫你晾衣服是我應盡的義務。」
【天塌下來也有秦執這張嘴頂著。】
【雖然說秦執愛陸清敘愛的不行,就差給他當狗了,但是別忘了,現在的陸清敘對秦執只是室友情,還不是上輩子那個恨不得鑽錢眼裡,逼自己答應秦執告白的陸清敘。】
【兩個人的愛根本就不是平等的,秦執註定會重蹈覆轍的,因為他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就像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幫陸清敘洗衣服一樣。】
我看著秦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晌,我妥協一般丟下一句「隨你便吧」,然後拿上掛在椅子上的外套,直接離開了家。
秦執也沒攔我,但我能感覺得到,他的視線一直黏在我身上,似乎要把我灼穿一個洞。
出了小區,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我突然有點茫然,漫無目的地閒逛了一圈後,我走進了一家超市。
認識秦執前,我絕對不會踏進這種地方半步,因為我窮,窮到我上學都是一路靠著獎學金和各種勤工儉學過來的。
秦執的出現打破了我原本平靜的生活軌跡,雖然他總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兒,但我不得不承認的是,有他在,我好像確實沒有那麼缺錢了。
正當我出神之際,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陸清敘,好巧啊,你怎麼也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