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之衡的衣服確實很少,只有兩身。
我平時忙,他不問我要,我就關注不到。
我氣勢弱了,有點愧疚:「沒生氣,我明天去給你買……」
一抬頭,看見趙之衡已經利索地脫了襯衫,又準備去拉內褲。
他身體很漂亮,纖長而有力,每一寸肌肉都長得恰到好處,修長的手指勾著褲腰邊緣往下拉,性感得要命……
想什麼呢!
艹!
我快速摁住趙之衡的手,說:「回你房間脫。」
趙之衡歪了歪頭,笑著說:「這有什麼?我們都是男的,我又不怕你看。」
我說:「都是成年人了,還是避著點兒的好。」
「你不是對我沒興趣嗎?怕什麼?」
趙之衡湊近了,漆黑的眼珠映著我的影子,呼吸纏住我的呼吸,輕聲問:「難道舅舅,不敢看我?」
我被他暗沉的黑瞳吸進去,心臟滯了一下,猛地把他推開。
「你聊齋里爬出來的?天天跟個狐狸精一樣。」
「收收你那副不值錢的樣子,我是你舅舅。」
趙之衡不信任我。
他總在有意無意地撩撥我,試探我對他的反應。
如果我對他有那種意思,他估計也會毫不猶豫地閹了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年的創傷,趙之衡會覺得任何一個男的對他好,都是饞他的身子。
我把他捧起來寵了這麼久,他還是不信我。
不信我對他是純潔的舅甥情。
我覺得有些挫敗,也有點生氣:
「我對你真的沒那種意思。雖然你長得不錯,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想睡你。」
趙之衡垂下眼,低聲問:「你為什麼就不想?我不好看嗎?」
「你以為全世界都是 gay 啊?」我有點想笑,「我是直男。」
趙之衡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好似有些惱怒,抿著唇赤腳下床,往門外走。
擰開門後轉頭問:「舅舅,這個內褲你還要嗎?」
「……你扔了吧。」
他穿過,我還怎麼穿?
趙之衡驀然攥緊門把手,指骨青白,低聲說:「我不髒……我沒有跟別人……」
我皺了皺眉,沒聽清:「你說什麼?」
趙之衡有些難堪似的,悶聲說:
「沒什麼。」
關上門之前刺了我一刀。
「舅舅,你的內褲太小了,我穿著有點緊,你要買的話,得給我買大一碼的。」
「……」
???
人言否?
6
關於那個女孩的事,我沒問趙之衡。
我希望能維持這種純潔的舅甥關係。
趙之衡上大學前,拿我的錢包出去買菜,翻到了錢包夾層里的照片,看了半晌,狀似無意地問:「你怎麼把我媽照片放錢包里?」
我怔了半晌,那張照片,我自己都快忘了。
奪過照片和錢包說:「少管閒事。」
「你書房存起來的情書,也是寫給趙蓉的吧?」
我猛地看向他,有種心思被揭開的難堪:「誰允許你亂翻我東西的?」
趙之衡站在光的暗影里,看不清表情:「孟長輝,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因為我的臉?」
「我很像趙蓉,對嗎?」
我能感覺到趙之衡的目光,在我臉上凝著。
我不自在地別開臉。
當初決定把他帶回來,確實有這個因素。
但後來,就跟趙蓉沒關係。
因為,喜歡趙之衡不是什麼很難的事。
趙之衡似乎看穿了我的心虛,低低笑了一聲:「孟長輝,我到底算怎麼回事?」
「是你對趙蓉愛情的延續嗎?因為對她愛而不得,所以給她養兒子?ù??」
「你是不是對所有長得像趙蓉的人都那麼仁慈啊?」
剛好有電話打進來,我起身去接,經過趙之衡時,抿了抿唇,還是安撫了一句:「你別瞎想,我是真心把你當外甥。」
趙之衡冷笑:「外甥?我跟你有血緣關係嗎?你以為我很想當你的勞什子外甥嗎?」
我握緊了手機,心寒得厲害。
忍住了,沒扇他。
公司最近境況不太好,我忙得焦頭爛額,沒空去想趙之衡。
資金周轉不開,新項目擱置,陳嘉怡提出聯姻的時候我沒拒絕。
陳嘉怡是個同,跟我聯姻的理由是,我好拿捏。
「而且你絕對不會喜歡上我。」
這倒是。
跟陳嘉怡當了七八年死對頭,我大概只想搞死她,絕不會想搞她。
而且,我要讓趙之衡安心。
他發現了我以前對趙蓉的心思,我怕他會多想,以為我把他當成趙蓉的替身。
以為我像曾經那個被他砸爛的保安一樣,對他好,只是饞他的身子。
我不想讓趙之衡覺得我噁心,不想摧毀他得之不易的親情。
我會盡力守好一個舅舅的本分。
7
訂婚的事兒提上日程。
我幾天沒有去找過趙之衡。
在商場碰到趙之衡的時候,陳嘉怡正勾著我的手臂,指著一個戒指說:「老公,我想要這個,給我買。」
趙之衡盯著陳嘉怡勾在我手臂上的手,靜了片刻,做了一個很漂亮的笑:「舅舅,這是你給我找的舅媽嗎?」
我打了個激靈。
差點兒把陳嘉怡給甩開。
不知道為什麼,被趙之衡這麼看著,我有種在外面偷吃被正室抓了的錯覺。
莫名其妙。
趙之衡細細打量陳嘉怡:「長得一般,沒我媽漂亮。」
又笑著問:?ū??「姐姐,我長得好看嗎?」
陳嘉怡大概是被趙之衡的美貌閃懵了,愣愣地點頭。
趙之衡笑得更漂亮了,指著自己的臉說:「我媽跟我長得一樣,是孟長輝的初戀,你覺得你能代替我媽嗎?」
那副樣子,像個失去理智、口不擇言的妒夫。
我忍不了了,一巴掌扇到趙之衡臉上。
這麼不尊重人。
我可沒教過。
「給陳小姐道歉。」
趙之衡白皙的臉瞬間紅腫,稀碎的發遮了眼睛,不看我,也不說話。
我說:「趙之衡,別讓我討厭你。道歉!」
趙之衡一僵,蒼白的唇抖了幾下,啞聲說:「對不起。」
旋即轉身,仿佛再也無法忍受什麼一般,大步離開。
陳嘉怡看著他的背影說:「他好像快哭了。」
我垂著的手神經質地抽動了一下。
陳嘉怡指責我:「那麼好看的臉你也捨得扇?!」
「下次記得讓我扇。」
我腦子一片混亂,怔怔地看著打過趙之衡的手。
又癢又麻。
到底怎麼回事?
難道是我沒把他教好?
我太自以為是了嗎?
媽的。
煩死了。
8
我心裡煩,當晚應酬喝酒太猛,助理問我去哪兒住,我下意識說了趙之衡的房子。
迷迷糊糊地被扶上樓,被人扔到床上。
有誰的氣息溫熱,灼著我的耳朵:「孟長輝,你看一看我。」
「我也不差的……」
我被炙得很熱,躲了一下,推開身旁的人,跑到廁所吐。
剛吐完,被人揪住衣領大力扯起來:「孟長輝,你真這麼噁心我?!」
朦朧中,我看到一雙赤紅的、痛苦的眼睛。
他皺著眉,似乎帶著一種自暴自棄的絕望:
「男人真的不行嗎……只要是女人就可以?」
趙之衡深吸了一口氣,鬆開我,退了出去。
我摸索著胡亂洗漱,洗完撞到沙發上,想抽支煙,剛摸到煙盒,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睜開眼,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身穿白裙的高挑女人。
我恍惚了一瞬,揉了揉眼:「蓉蓉姐,你怎麼活了?」
「蓉蓉姐」走過來,俯身摸我的臉。
我仰頭看她,咽了口口水。
她就來親吻我的嘴唇、下巴、喉結……
我覺得不對,下意識推她的肩膀:「不……」
她咬我的耳朵,輕聲說:「是夢。」
對了,是夢。
熾熱的手掌貼著我的小腹往下……
「蓉蓉姐」竟然能將我整個抱在懷裡。
撫摸、親吻、緊緊相貼。
我在她懷裡沸騰。
我被攝住了靈魂,變成了琴弦,被她隨意撥弄。
成為音符,瘋狂應和,熱烈狂奏。
第二天早起,我渾身都疼。
下意識去摸手機,卻摸到了滑溜溜的皮膚。
我瞬間就醒了,猛地坐起來,腰差點斷了。
掀開被子,看到身邊熟睡的趙之衡。
胸肌背肌上全是抓痕,肩膀上還有齒痕。
跟被貓撓了一樣。
媽的!
我搓了把臉,腦子亂得很。
冷靜了一會兒,掀開被子下床,剛轉身,聽到身後嘶啞的聲音。
「你去哪兒?」
我僵了一下,喉頭乾澀:「昨晚……」
趙之衡冷笑一聲:「就是你想的那樣。」
「你不記得了?昨晚你喝醉了,我把你扶上床,你突然壓著我親,還摸我……」
「我想反抗的,但是我打不過你。」
我目瞪口呆,我這麼畜生?
趙之衡斬釘截鐵地給我定罪:
「孟長輝,你睡了我。」
指著嘴角的破損:「看見了嗎?你弄破的……」
他哽了一下,要哭了一樣:
「怎麼辦?」
「我從沒跟別人睡過,你是第一個。」
「對不起。」我聽得有些恍惚,摁了摁發疼的太陽穴,「你讓我靜一會兒。」
下了床,差點跪下。
到了衛生間才發現我身上痕跡更多,親的咬的,青的紫的。
腳踝胯骨這種地方都有齒痕。
我洗了把臉,坐在馬桶上點了根煙。
趙之衡以為我想不起來。
其實我喝酒不會斷片。
昨晚醉成了傻逼,認不清人,這會兒回想起來就不一樣了。
哪兒他媽有蓉蓉姐啊,從頭到尾都是趙之衡。
穿女裝,戴假髮。
我摸出錢包,掏出照片來看。
扮得還挺像。
就是太高,太壯了,沒他媽秀氣。
昨晚搞一半兒我就有點意識到不對了。
但是那種情況,停不下來。
趙之衡很會伺候人,爽得我直哆嗦。
天殺的狐狸精!
閉了閉眼,搓了把臉。
這算怎麼回事?怎麼把趙之衡養成這副鬼樣子了?到底是哪裡沒做好?
我洗漱完,拉開衛生間的門,趙之衡就靠在牆上等我。
「昨晚我喝多了,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我還是你舅舅。」
趙之衡瞳孔微縮,似乎沒想到我是這樣的說辭,喃喃重複:「當沒發生過?」
大喊一聲:「怎麼當沒發生過?!」
緊緊盯著我:「你是我舅舅?哪門子舅舅?睡過外甥的舅舅嗎?」
我看著他:「那你想怎麼樣?」
「跟我在一起。」趙之衡有點急了,暴露得很快,「反正你不是我親舅舅,跟我在一起也沒關係。」
「趙之衡,我不喜歡男人。」
「況且,昨晚我們怎麼混在一起的,你心裡沒數嗎?」
裝什麼?真當我是傻子。
我盡力維護我們純潔的關係,趙之衡偏要讓它變得骯髒。
我氣上心頭,冷笑一聲,口不擇言:
「跟你在一起?怎麼?你準備穿女裝 cos 你媽一輩子嗎?」
趙之衡眼底有什麼碎了,刺紅了他的眼眶。
我不忍心看,轉身去衣櫃拿衣服。
剛走兩步,突然被趙之衡扣住肩膀,推到牆上,一手捏住我的雙腕,一手扣著我的臉,雙腿擠在我的腿間,壓制我。
躬下身來,強迫我接吻。
任憑我撕咬也不鬆手。
讓我吞噬他的血,剝奪我所有的呼吸。
不知道什麼時候,趙之衡已經比我還高還壯了。
快要窒息時,趙之衡才鬆開我。
貼著我笑,仿佛找到了什麼證據,很高興像個孩子:「你說謊。」
膝蓋往上抵,很得意:「孟長輝,被我親成這樣,還說不喜歡?」
痴痴地貼著我喘:
「你喜歡的,孟長輝,你喜歡我呢。」
「昨晚……昨晚你也很熱情,攤開了央我親,喜歡得要命,勾著我不松呢……」
我聽得青筋直蹦,喘勻了氣,摁著他的肩膀,一拳打在他小腹上。
把趙之衡打彎了腰,又揪著他的頭髮把他揪起來:「小子,我是個正常男人,隨便來個人這麼親我,我都這樣。」
「我有生理反應,不代表我就喜歡。」
拍了拍他的臉:「趙之衡,正常點兒,別招人煩。」
鬆開他,趙之衡捂著肚子蹲在地上,似乎被打得很疼很疼。
躬著身子嘶啞低語,偏執得厲害:「我不信。」
「孟長輝,其實你昨晚認出我了是不是?」
「你根本就不是不喜歡男人,你只是不喜歡我,為什麼呢?他們都喜歡我,為什麼你就不喜歡我?」
他頓了一下,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茫然地看著我,整個人抖了起來。
「你是不是……是不是嫌我髒?」
眼眶赤紅,瘋了一樣自說自話:
「是了。你嫌棄我,不讓我穿你的衣服,我穿過的東西你都不要。」
趙之衡跪在地上,看著我流淚,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恨意:
「你為什麼不信?!我沒有……讓別人碰過,真的沒有。」
「我不髒,也沒病。」
「你別跟別人結婚,別不要我……」
我看著趙之衡,氣得渾身發抖。
神經病,白眼狼!
我什麼時候嫌過他?什麼時候說過他髒?
我這些年,把他捧在手心裡疼,怕他受傷,怕他長歪。
他是怎麼報答我的?
為了那點獨占欲,竟然使這種手段。
就算沒有感恩之心,也沒必要這樣刺我,把我的心拿去喂狗。
糟蹋我,也糟蹋他自己。
這麼些年,白疼他了。
9
我不想搭理趙之衡。
不見他,也不接他電話,想治治他的臭毛病。
跟陳嘉怡訂婚前兩天,我接到了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趙之衡的聲音傳進來,氣息不穩,聲音嘶啞,斷斷續續:「孟長輝……我在南街酒吧,被人下藥了……救救我,孟長輝……」
電話掛斷了,我罵了一聲,一邊瘋狂打趙之衡的電話,一邊跑著去開車。
一路趕過去,找到趙之衡的時候,他已經被人拉進了包廂,一個男的把他摁在沙發上,正解著他的襯衫。
我太陽穴突突地跳,撈了個酒瓶,快步走上去,砸在那男的腦袋上,把人砸暈了,又踹了兩腳。
看了一眼沙發上的人。
趙之衡玉白的皮子被燒透了,探著手往自己褲腰上摸,半張著嘴,叫的是「孟長輝」。
欠干。
知道自己招蒼蠅,還故意來這種地方。
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在故意釣我。
一釣一個準。
我那麼護著他,他自己卻不愛惜自己。
拼了命地浪費我的心血。
小畜生!
我彎身狠狠給了他一巴掌,問:「還醒著嗎?」
趙之衡半睜著迷濛的狐狸眼,愣了一瞬,張著嘴來舔我手。
浪死了。
我又給了他一巴掌,把人扛起來,下了樓,扔到車上,剛想退出去,被趙之衡勾住腰抱了回來,還順手關上了車門。
趙之衡把我壓在車座上亂蹭,親了我一臉口水。
呼吸黏膩熾熱:
「孟長輝,你別跟那女的訂婚,求你了……」
「你愛一愛我,好不好?」
手從我的衣服下擺鑽進去,亂揉亂摸:「我長得比她好看。」
「你要是喜歡女的,我可以穿女裝給你看。」
哽了一下:
「我會扮得很像……」
趙之衡力氣大得驚人,我掙了半天沒掙開,累出了一頭汗。
趙之衡看見了,還貼心地給我擦了擦,下一秒,直接把我衣服撕了。
我破口大罵,怎麼難聽怎麼來,說他畜生,說他白眼狼,說疼錯了他。
把趙之衡罵哭了。
他胡亂親著我,把淚蹭了我一身:「你別罵了,我知道我是畜生……」
「我能怎麼辦?我就是想要你,你罵我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