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完整後續

2025-09-1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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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在惦記……

明明彼此心知肚明,我還是打了諢。

「我能和霍梟有什麼關係?他恨我扳彎了他,現在想殺了我都來不及。」

「好。」裴敘把床頭的電話扔到我跟前。

「那你給他打電話,說想和他睡一覺。」

我拿起了電話,撥給了霍梟:

「有空嗎?我想和你睡一覺。」

那頭頓了一秒,很快平緩地拒絕了。

「很抱歉,父親,我現在走不開。但……」

生怕霍梟說多了漏風,我甚至在他說「但」字前就很有先見之明地掛斷了電話。

然後強作鎮定地看向了裴敘:

「這回你信了吧?」

「你看我說了,我現在和他沒關係。」

裴敘面無表情,拿起了自己的電話。

再次撥打給了霍梟:「我們睡一覺。」

「裴敘你就是個神經病,我看你腦子長得跟那個考拉嘟嘟嘟——」

「……」

四目相對,暴風雨前寧靜得讓人害怕。

良久後,裴敘輕聲打破了寧靜。

「父親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麼嗎?父親什麼都懂,唯獨不懂情愛。這張白紙,誰都可以塗抹描畫,我沒有安全感。」

我尬笑一聲,圈住他的脖頸。

主動地親了親這隻流浪的小狗:

「但是現在,父親的眼裡只有你啊。」

裴敘晦暗的目光里那條名為理智的弦徹底繃斷,把我翻在他的床上。

吻到意亂情迷,連喘息都被剝奪。

「……清越,你是屬於我的,只屬於我。」

早上送裴敘出門後,我回到房間。

拿起手機,這才發現裡面多了一條新消息。

匿名:【傅清越,你和你兒子不講武德,也就別怪我們辣手無情。沈宋也是你兒子吧?廢棄工廠,你一個人來,如果帶了什麼不該帶的,我們直接撕票。】

【沈宋綁架照片.jpg】

我盯著那照片良久,抬手打了個電話。

「陸叔,沈宋呢?」

電話那頭的陸叔有些發矇。

「清越,沈宋不是去找你了嗎?」

電話掛斷,因為先前心裡有了大致的猜測,心也不至於涼到谷底。

老管家是在後院的荷花池邊找到我的。

「傅先生,您找我啊。」

我問他:「阿敘最近有飛往國外的行程嗎?」

老管家始終低著頭:「有的。」

「把它提到這兩天來。」

「傅先生,這不合規矩……」

我抬起頭,望著一池荷花。

「老管家,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傅先生,二十多年了。」

老管家一向活得通透,沒有再堅持:

「是,我知道了。」

我從那裝著西洋棋的袋子裡取出了「馬」,丟進了那清澈見底的池水裡。

沒有激起一片浪花。

15

我一個人走進廢棄工廠。

外頭有人搜了我的身,問道:「這西洋棋是?」

我說:「教父傅清越最痴迷西洋棋,隨身必帶,你們事先都不查好功課的嗎?」

那人心存狐疑,但還是放了行。

我走上了五樓的天台,見到了沈宋,以及綁匪的面目,應該是那天其中一個人的哥哥。

沈宋被綁在凳子上,身後便是百米天台。

他朝我一個勁兒地扭著頭,嗚嗚地想說話,但是因為掙扎得厲害,險些直接掉下去。

我的眉眼低垂,同時也冷淡下來。

「你放了他,我來給你償命。」

綁匪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

「有種。」

他舉起了槍,把沈宋往前一踹,繩子掉在地上,沈宋幾天滴水未進,雙膝都是軟的。

「父親,快走!這裡不安全!」

他上來就想抓我一起跑,但我只側了身。

「你先走。你在這裡,只會給我添麻煩。」

我知道底下有多少人。

我們就兩個人,通了天也是跑不掉的。

沈宋有些猶豫,而綁匪的槍已經上了膛。

我呵斥了他一聲:「往前跑,別回頭。」

沈宋似恍然驚醒,轉身往樓下跑去。

「砰——」子彈擦著穿過膝蓋。

我沒有躲,也不能躲。

我的身後,是 17 歲的沈宋。

還沒有來得及發覺痛,我已經轟然跪地——

雙手都濺上了血。

作為心狠手辣的黑道教父,我見過很多人的血,也見過很多垂死掙扎的人在血泊里的狼狽模樣,但我一直都是在血泊里毫髮無傷地站起,瀟洒地轉身離開的那一個。

只不過這次,是我自己的血。

現在這樣如螻蟻一般掙扎的人,是我自己。

我自嘲地看著血泊中的自己勾了勾唇。

掌心抹過血跡,蹭到唇上。

綁匪已經走到了我的跟前,但他並沒有如預想一樣,把槍頂到我的頭上。

而是看向工廠的底部,喃喃道:「起火了。」

我猜到了他的想法:「你想和我一起死?」

綁匪很顯然看得很開,握著繩子坐在我邊上:

「道上誰不知道你傅清越惜命。為了一個認了三個月的養子來送死,我也算敬你是條漢子,但是我們之間是有血海深仇的。」

「但如果我殺了你,就算我不死,你的那幾個兒子也不會放過我。你應該忘了吧?很多年前,你也是一把火燒了我家。罪業循環,你堂堂黑道教父,落到這個結局,也不虧。」

他說的事情,我確實不記得了。

我這一生,殺孽太重,罪業太多。

黑吃黑的道,如果不死,永遠也洗不幹凈。

火勢漸漸燃上了四層,火舌幾乎是貼上了皮肉,我強撐著失血過多的身體,從懷裡摸出了幾個深棕色棋子,擺上了殘局。

我仰著鼻息,就著烈火點上了唇間的煙。

「下一盤嗎?」

對面的人擺了擺手。

「我不會這個。」

我略有遺憾地扯了扯唇邊。

握著棋子,完成了自己最後的殘局。

火勢燒到房頂,電風扇帶著火花搖晃墜落。

轟然化作一片死寂。

罪火燃起,身死,道消。

16

沈宋跑出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他那個一直看不慣的二哥霍梟打電話。

那輛勞斯萊斯跟瘋了一樣地衝進現場的時候,現場只剩下了一片灰燼。

霍梟衝下車,狠狠地抓住了沈宋的衣領。

「父親呢?」

沈宋也只是半大的孩子,哪裡經得起這麼嚇,一直掉眼淚:

「我不知道……父親叫我跑,我就跑了。」

「不知道裡面怎麼起了火,我想衝進去,但是那些人攔著我,我打不過他們!」

消防人員拉起了警戒線。

但這點對不守法的黑道來說,最沒用了。

霍梟翻窗進了現場。

裡面一片狼藉,勉強看出幾副人類骨架,也分不清誰是誰的。

只有一個西洋棋里的「車」從一個人類骨架的手心滾到了霍梟的腳底。

這種琉璃材質的象棋,經過那樣高溫的灼燒,依舊沒有化,讓人心顫。

作為霍家家主,他學會了沉斂所有的情緒。

但或許出於那點私心,霍梟還是低頭撿起了那枚棋子,握在手心藏了起來。

裴敘是最後才趕來的。

他這天安排了去國外的航班,離得最遠。

飛機延誤時他收到了消息,但還是來遲了。

他一上來就給了霍梟一拳頭。

霍梟的唇邊頓時溢出血來。

「裴敘,他瘋了?」

裴敘死死地盯著他。

「為什麼不看好沈宋?讓父親冒險?」

霍梟反手還了裴敘一拳:

「該是我問你,為什麼那些組織上的人會找上門,還不是你剛愎自用,招了他們?」

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一下子扭打在一起,但兩個人都是風雲一方的大佬,別人也不敢使蠻力,只能徒手上去攔。

這場純武力的對決,最後以霍梟被打傷半條腿,裴敘被打青一隻眼結束。

17

傅清越死後的那幾天。

沈宋哭得最厲害,還是他爸把他帶回沈家。

至於霍梟和裴敘,則是各自回了家。

各歸各位,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先說霍家,風平浪靜,霍梟只請了一個西洋棋的大師來家裡手談。

寬大的桌子上只放了教父傅清越留下的殘局,大師連帶了三日,擦著汗,去看在沙發椅上閉目養神的人。

「這,這下法雜亂無章,怎麼看得出……」

霍梟睜開雙眼:

「大師可能不太清楚我父親這個人,他這個人嗜棋如命。道上曾傳言,黑道教父傅清越手底下的棋,半盤定天下,半盤決生死。」

「父親不會留下一局殘局給我們。所以此局也不會就這麼死在這裡。」

大師微微沉吟,突然就想通了什麼。

霍梟見此微微一笑。

「其實我找大師只是為了印證一種猜測。」

「但是現在看來,大師同我猜到一起去了。」

霍梟撿起殘局上兩枚棋子。

棋落下時,殘局峰迴路轉,柳暗花明。

「在最後一刻,那個一直旁觀的『車』終於入了局。所以……」

「父親留下來的最後一手,是王車易位。」

罪火燃起,傅清越留在棋盤上的最後一手——

叫作王車易位。

王車易位,偷梁換柱。

壁虎斷尾,絕處逢生……

與此同時,裴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坐在主位上閉目枯坐了一夜的人。

猝然睜開清明雙眼,抬起手摘掉了耳邊掛著的監聽器,丟進了垃圾桶。

他起身,把掛在椅背上的灰黑色風衣往身上一披,理了理袖扣。

抬手推開了裴家的大門,所有的人都候在外面,整裝待發,勢在必行。

裴敘理著袖扣,向所有人掃了一圈,清冷的雙唇間只緩緩地吐出了一個字:「追!」

坐在霍梟對面的大師臉色微微一怔。

「但如果裴敘知道,搶先……」

霍梟只是看了他一眼,修長漂亮的手探進桌子底下,從裡面取出了黑色的竊聽器,上面還閃爍著一閃一閃的小紅點。

「我的反竊聽,也是父親親自教的。」

大師忍不住擦了額汗:「這,這不是我……」

「知道不是你。」

霍梟把東西丟進垃圾桶,點燃了指尖的煙。

微黯的眼眸讓人很難讀懂他此刻的情緒。

「父親總不可能同時教出兩個蠢貨。他裴敘要美人,我要江山,各取所需……而已。」

大師出去後,空闊的房間裡又空落落的,只剩下了霍梟一個人。

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從前是傅清越坐,後來是裴敘,現在,是他霍梟來坐。

江山美人,選擇哪一個其實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誰有先手選擇的權利。

只可惜他出局得太早。

當初那兩顆年少輕狂的子彈,正中眉心。

18

我在夏威夷群島度假的第三個月。

開了窗,伸個懶腰,做個復健運動。

如果能約個漂亮的美人吃早餐就更好了。

啊,沒有糟心兒子,今天又是完美的一天。

打開門,單身萬……呵呵。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

一定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關上就好了。

但是我還沒有來得及關門,一隻手已經搶先摁住了我的手腕,裴敘輕鬆就擠了進來。

高大的身影居高臨下,裴敘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清越,玩得開心嗎?」

我有些勉強地想擠出一個看起來慈祥的笑。

「是阿敘啊……唔。」

被親到大腦一片空白。

裴敘握著我的手腕,舉著抵在門框上。

為所欲為地攫取著唇間那點若有若無的蜜。

我有些站不穩:「阿敘,你慢點唔唔唔……!」

「我沒說哈……不唔,給你親。」

「為什麼要跑?是覺得我護不住你嗎?嗯?」

裴敘低喘著,像極了一隻丟了主人的犬:

「清越,別不要我,別……不要我。」

被親到腿發軟,我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腰。

「……要你!要你!要你!唉!」

屋內人影交疊,直至夕陽西下。

群島小屋的床上還疑似有人影晃動。

那天,惡龍尋到了它的瑰寶。

可是這瑰寶太美。

外面還有很多人還惦記著。

這讓惡龍覺得很苦惱。

於是啊,它想了個辦法。

它決定把瑰寶鎖在它的身邊看護起來。

它親自盯著,用軟鏈鎖一輩子。

連同自己的一輩子也鎖進去。

19

五年後。

沈宋在教父傅清越的墓前放了一束白花,規規矩矩地磕了兩個響頭。

清明時節的雨下得讓人煩憂。

沈宋身後的兩個保鏢撐著傘,並沒有讓他們年輕的少主淋到一點。

「我很乖,父親,比兩個哥哥都乖。現在沈家壯大,都可以和霍家分庭抗禮了,您等著,雖然姓裴的跑得快,但姓霍的跑得總不快吧,我總有一天送霍梟去見您。您別擔心,我這邊倒是一切都很好。可是……」

沈宋頓了頓,突然有些惆悵。

「可是,父親,我想你了。」

沈宋已經是個合格的黑道家主了,也學會了隱藏情緒,起身時擦掉鼻尖淌著的一滴淚。

「我們走——」

有人為他拉開車門,沈宋抬腿上了一輛黑色低奢的改裝邁巴赫……

就在不遠處,那個被沈宋視為敵對的霍家頭子遠遠地看著這一幕,深覺無聊。

「每年都來這麼一遭,沈家那小子也就只能在口頭上多蛐蛐我一點。」

世人說,他和沈宋是「王不見王」,呵,那是他這個單身的鑽石王老五有空陪小孩玩。

他身後撐傘的司機問:

「我們也要上去祭拜一下傅先生嗎?」

霍梟側眸,好笑地看向他:

「祭什麼拜?沒看到昨天夏威夷那頭傳回來的照片,某個正主都被奸臣哄得樂不思蜀呢,我們還瞎起什麼哄。」

霍梟坐回了車上,他身邊的人從前排給他遞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拆開,是個名為「王」的棋子。

當年傅清越隨身帶的橡木色那半盤,後來在一場拍賣會上,讓霍梟高價拍下。

只是缺了「王」和「後」兩棋。

這些年,霍梟找了很多的大師。

想根據傅清越習慣性用的配色,定製一個材質配套的「王」。

價錢不是問題,只要一個夠衿貴,配得上這盤棋的「王」。

至於那個「後」?呵,愛滾哪滾哪去。

要不是當年有個老登提前偷走了「後」。

保不准,他當初抽的也會是「後」。

但是,現在說這些也為時已晚了。

霍梟把棋子擺回了棋盤裡。

目光低垂,閉上了雙眼,吩咐:「開車。」

不管對手先手用了何等腌臢手段。

這盤棋,從一開始,他就註定輸了……

因為有時差,夏威夷群島的時間還在早上。

我睜開眼時,有人已經勤快地做好了早飯。

昨天晚上鬧得太兇,現在連腿都是軟的。

可偏偏罪魁禍首又是慣會哄人的。

哄著我來了一次又一次。

我咬著牙說了一遍又一遍「嫁給你」。

喊到嗓子都啞了,正好喝點熱的潤潤肺。

我剛想低頭喝一口白粥,喉結一動。

眼前的裴敘突然說:「清越,你又勾引我。」

我:「?」

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他下面什麼動靜。

我又被裴敘翻到床上了。

憑藉單身三十五年的身手,也只趁亂叼住了一個素包子。

得, 早飯又白費了, 中飯也不用惦記了。

還是讓傭人直接準備晚飯吧。

(全文完)

霍梟 & 傅清越番外

沉寂的春夜, 傅清越架著修長的腿, 坐在老宅里翻開資料, 外面候著的人雖多, 但連呼吸聲都不曾聞得。

作為黑道教父,依規矩, 每周日, 裴敘和霍梟都得向他彙報工作。

裴敘早早就來了, 用霍梟的話來說,就是披著羊皮的狼總是迫不及待地向主人表忠心。

霍梟是踩著點到的。他剛從酒局回來,身上還沾了一身酒氣。作為霍家未來的主人, 他的應酬遠比裴敘多, 因為生了一張招人的臉又在場面上好說話,招惹的桃花也比裴敘多得多。

他低下眸,站到了裴敘的對面。

略帶挑釁地看了對面一眼, 而後者視若無睹。

這個最裝,他在心裡冷笑一聲。

他清楚, 裴敘私底下的手段有多麼殘忍。

只是, 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他和裴敘之間竟也達成了某種一致且詭異的和諧:無論發生了什麼矛盾,都不會把事情鬧到傅清越前面去。

霍梟也朝上面恭敬地低下了頭:「父親。」

彙報工作的時間極其冗長,霍梟同傅清越聊完後, 出來等裴敘的時候, 又多喝了兩瓶酒。

也就是這兩瓶酒出的事情。

霍梟喝得搖晃,回到房間時,他一直養著的小情人迎了出來, 為他寬鬆了風衣:「霍先生……」

和從前不同,霍梟的動作有些粗暴。

看著眼前人, 他總覺得不得勁。

掐住了女人的脖頸:「不像, 你叫得不像……」

傅清越經過霍梟房間時, 聽到了女人的一聲嚶嚀,很快一個衣冠不整的女人跑了出來, 帶起一陣凌亂的風,連看都沒看一眼傅清越,就往院外跑。

單身三十五年的傅清越:6。

知道這小子長得好, 但是沒想到這小子的艷福真不淺啊。

裡面沒有動靜了,傅清越有些擔心。

這小子不會死在女人的床上了吧?

沒想到一進門,就被一雙汗津津的大手推在門上親, 門板吱呀碰撞有了脆響。

霍梟的眸子失神地望著眼前的人,狠狠地吻了上去。

「哎, 阿梟——唔!」

濃重的喘息混合著烈酒, 點燃了情慾。

吃瓜的人送上門被瓜吃了。

沒有人會想到,就是這一個晚上。

傅清越和霍梟滾了, 導火了裴敘反目成仇。

也改變了黑道後來近百十年的格局。

汗水打濕了被褥, 連吻都是凌亂的。

很多年後連霍梟自己都覺得, 自己是趁著醉,所以才在有生之年強上了傅清越。

但無人知曉,月色朦朧。

身下那人圈住了他的脖頸, 落下唇印。

那是一個很淺的吻,道是無晴卻有晴——

食髓知味,亦剎那而逝。

沒有人可以強迫一個黑道教父。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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