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記得我爸當時反對我們結婚,卻一點都不記得我爸對我們這個小家的幫助。
如果我爸因為不滿意他這個女婿,堅持不出那一半房款,只怕他每個月都要為房貸發愁,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日子過得那麼寬裕。
在他創業失敗的那一年,雖然每個月都是我媽給我轉錢貼補家用,可如果我爸不同意,我媽怎麼可能拿錢貼補我們。
萬萬沒想到我們的真心最後換來的是一家子的白眼狼。
孫陽突然加大嗓門在家裡喊道:「我勸你們老老實實地簽字,大家面子上都好過。」
此時我才知道,真正腦子不清醒的是我,我就不該對他們還抱有希望。
這時我爸回房間拿出一張單據給我。
我不知道是什麼,打開一看是 20 萬的借條。
借款人正是孫陽。
他什麼時候背著我跟我哥借了 20 萬?
這麼大的事都不跟我商量!?
孫陽看見借條的那一剎那,臉上明顯慌了。
我拿著借條質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他可能是想到他拿捏住了我不能生的事情,立馬又調整了心態。
「是我借的又怎麼樣?」
「我那個時候創業,還不是為了讓你以後過上好日子。誰知道我運氣這麼背,公司搞著搞著就黃了。」
「我也是為了挽救一下公司,眼看貸款要還不上了,再還不上人家就來收房子了,我這也沒辦法了,才找到你哥。」
「也不能怪我瞞著你,是你哥還有你爸,他們不讓我跟你說。」
「現在還提這個幹嘛?這是我們婚後借債,怎麼著都有你的一半。」
我被氣得不行,沒想到這個男人這麼無恥。
當初他創業,我是不贊成的,他找的那個朋友一看就不靠譜。
風風火火地搞了一年多,錢燒了大半,一毛錢的利潤都沒賺著。
後來公司實在無以為繼,我就勸他算了。
就當花錢買教訓了。
我們還有房子和車子,我們年輕,以他的能力找一份高薪的工作也不難,還不至於一敗塗地。
沒想到他還是背著我把車子抵押了,先騙我爸說是抵押了房子,後來被我哥拆穿了,房本上有我的名字,沒有我的同意,他辦不了抵押。
他知道我爸不懂這些,就忽悠他說抵押了房子,房子會被銀行收走,我會流落街頭。
還好我爸一向有拿不定主意的都會找我或者我哥商量。
他這才說實話,只是抵押了他自己的那輛車。
沒想到我爸他們在背後默默替我扛下這麼多,我很愧疚,也後悔當初沒聽他們的。
現在流出的眼淚,都是當初一心要嫁給他時腦子裡進的水。
這時我爸接過借條對他說:「不管你們現在離不離婚,先把這 20 萬還了,我馬上讓我姑娘跟你簽字離婚,以後我們兩家就沒有任何瓜葛。」
5.
聽到我爸這麼說,孫陽和他媽有些為難。
他們幾斤幾兩我可太清楚了。
他媽這幾年一直在家裡靠著我們養老,身上早就沒有多少存款了,她高血壓每個月還要吃降壓藥。
我們的存款也不多。
我一分錢都不分也不夠還二十萬的。
可我還是低估了孫陽要跟我離婚的決心。
他一口答應下來,說一言為定。
轉頭跟他媽說:「媽,老家的房子掛出去賣了吧。」
「反正你以後都跟我住,那套房子又老又破,還沒有電梯,你年紀大了,以後爬樓也不方便。」
「你趕緊掛出去,賣掉,應該能賣個四五十萬的。」
他媽一聽有些為難,那套老房子裡承載了太多的回憶,他爸的照片一直供在裡面,每年他媽都會回去打掃,在裡面住上一兩個月。
牆上貼滿了孫陽從小到大拿到的獎狀,還有各種獲獎照片。
樓里還有相處了幾十年的老鄰居。
當初結婚買婚房錢不夠,原打算買一個四室大平層,最後換成一個小三房,都沒捨得賣老房子。
孫陽媽在經過幾分鐘的思想鬥爭後,就把電話撥了出去。
中介說那房子太老了,短時間不好出手。
孫陽又要他媽把房子抵押給銀行,貸款出來。
他為了跟我離婚還真是下了大決心。
6.
過了一個多月,他媽把老家的房子賣掉了,賣了四十萬。
也是這一個月,我終於明白了,無論我是否能生,他都會跟我離婚。
孫陽再次來到我家,問我爸錢是不是到帳了。
我爸當著他們的面把借條撕碎了。
孫陽媽還完錢,底氣一下就足了,趾高氣揚地對我爸說:「現在你滿意了!我們家不欠別人的,就是賣房子也會還。現在是不是該你們履行承諾了,趕緊把離婚協議簽了,一會兒我們就去民政局登記離婚,以免夜長夢多。」
是啊,以免夜長夢多,我拿著離婚協議小聲說了一句。
他們母子倆並不知道我話裡有話。
我假裝嘆氣說:「孫陽,既然你那麼想跟我離婚,那就離吧,我不拖累你。」
孫陽看我馬上就要簽字了,還在一旁假惺惺:「老婆,其實我也不想的,但我是獨生子,不可能當丁克,希望你能理解。」
「我們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不能生,不用你開口,我就默默離開你。我有自知之明,不合適的人就不要硬綁在一起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我從沒發現他這麼虛偽,忍著噁心說:「好,我如你所願!」
孫陽媽看我要簽字,十分激動,就像當初結婚喝媳婦敬茶時一樣。
其實我知道,孫陽和老闆的千金好上了。
孫陽長了一張明星臉,身高 180,身材堪比練習生,有學歷有文化,工作能力強。
除去他單親家庭這個短板,他這個人還是很優秀的,很招女孩子喜歡。
當初我們在一起時,朋友就說孫陽長得太帥了,有花心的資本,叫我當心。
富家女看上他一點都不奇怪。
正好我不能生,他能順理成章的跟我離婚和富家女在一起,又可以少奮鬥二十年。
要不然也不能那麼著急地讓我簽離婚協議,他們心裡那點小算盤我太清楚了。
真的很難想像,如果他們知道了真相,會是如何反應?
我現在對我哥佩服得五體投地,簡直是諸葛亮在世,料事如神。
就在我簽好名的那一刻,孫陽媽立馬就把協議搶了去,拉著我就奔去民政局,簡直是一分鐘都不想耽擱,生怕我後悔。
我感覺我做人真失敗,對他們一家掏心掏肺的,最終換來這樣的結果。
真是可悲又可笑。
我跟著他們娘倆來到民政局,此時我比他們還著急。
辦理手續一切順利,在財產劃分的時候我提出了異議,其實我就等著這一刻。
那房子我必須要回來一半,那是我爸媽對我的愛。
我可不能拱手讓人。
他們見我突然反悔,氣得不行。
「你怎麼能反悔呢?不是說好的嗎?我們還了你家的錢,你就跟我離婚,你不要妄想用一張證就能綁住我一輩子。」
我一點也不生氣,這個時候就是看誰比誰更沉得住氣。
「離婚可以,房款給我一半。按照現在房價折算成人民幣打到我卡上。」
房子買的早,那時候房價便宜,現在即使降價了,也比那個時候貴多了。
孫陽氣壞了,在民政局就拍著桌子大罵,若不是人多,怕是要對我動手了。
看他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沒想到罵人的詞彙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果然斯文敗類。
很快我找來的律師就到了,她是專門幫人打離婚官司的律師,人稱黑寡婦。
她已經知道了我的訴求,快速離婚,房子可以慢慢要。
離婚協議上蓋了章。
8.
「你要知道冷靜期內,我是隨時都可以反悔的。」
「而且我要求歸還一半的房產訴求也是合理合法的。」
就連律師也開口勸他。
「我以專業律師的職業操守向您保證,那個房子的一半是屬於傅女士的,有委託人父親的出資證明,另外還有當時委託人父親出具了一份贈與協議,房款是嫁妝,是單獨贈予傅女士的,也就是說離婚時不作為夫妻共同財產分割。」
不知道孫陽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也不知道他聽進去多少。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跟我離婚後和富家女雙宿雙飛,借著林家的資源往上爬。
我都有點忍不住要告訴他真相。
但是想到三十天的冷靜期,到嘴的話又生生咽下去了。
他如果知道是自己不能生,那這個婚八成是離不了。
到那時這一家厚臉皮只怕會死死抓住我不放,這一輩子都別想甩開他們了。
想想我都汗毛直立。
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會看上他這樣的?
從民政局出來後,那娘倆就像躲瘟神一樣躲著我,生怕我在冷靜期反悔。
同學周穎為我鳴不平。
「就說他是個小白臉,靠不住。你還偏不信!」
「知道自己媳婦不能生,第一時間不是安慰,也不是去求醫,反而是一腳把媳婦踹開,生怕媳婦斷了他們家的香火,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瞧你平時也不是那好欺負的,怎麼就乖乖同意了呢?」
「是不是有什麼後招等著呢?我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能心軟,我查過了,你那一半房款是你娘家給的嫁妝還是單獨贈予你個人的,算你個人財產,肯定能要回來。」
「咱不能跟錢過不去,再說那也是叔叔阿姨的血汗錢!」
孫陽出軌的事,我沒有實打實的證據,不想打草驚蛇。
我也知道周穎在為我不平。
想到還有一個月的冷靜期,心裡還是有點慌。
只盼著這一個月孫陽他們忙著討好千金,忙著保住財產,想不起來拆開體檢報告看一看。
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真相,我得做點什麼。
不能讓他們有時間,有精力,去關心體檢報告的事。
9.
我回到我和孫陽的家,見到體檢報告沒有拆開的跡象,不動聲色地把報告藏在那堆雜誌下邊。
孫陽給我倒了杯水。
「老婆,我其實也不想跟你離婚,但是你也知道,我媽她一直想要孫子,她身體也不好,我實在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