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媽買了兩箱車厘子,正吃著呢,我媽突然說了一句。
「其實你挺⾃私的。」
我懷疑⾃己聽錯了,下意識問了一聲啊?
我媽卻仿佛被激出了怒火。
「裝什麼傻?一碗車厘子你吃了 8 個,你妹妹才吃了 6 個,從臍帶⾥你就愛搶她營養,現在還搶!」
妹妹不在乎地擺擺手說沒事,媽媽卻更心疼了。
「剩下的你都不許吃!當作你今天不讓著妹妹的懲罰。」
「以後少買這麼貴的⽔果,你的錢還得攢著,給你妹妹當嫁妝呢!」
看著媽媽把我當仇⼈⼀樣的⽬光,我突然釋懷了,第二天去了房管局:
「房本上只有我一個人的名字就可以了,請把我媽媽的名字去掉。」
1
那碗車厘⼦被奪走時,我只覺得荒謬。
起因是我⽐妹妹多吃了兩顆。
就因為這兩顆⽔果,媽媽的怒火被瞬間點燃,那些我聽了二十多年的話,⼜⼀次砸了過來。
「你從臍帶里就愛搶她的營養,現在還搶!」
妹妹在⼀旁故作大度地擺⼿。
「媽,沒事,姐姐愛吃……」
她的話像是在⽕上澆油,媽媽立刻把剩下的大半碗車厘子放到了妹妹跟前,同時給我下了判決:
「剩下的你都不許吃,這是懲罰。」
我看著妹妹⾝前那堆殷紅的果⼦,心⾥在滴血。
那是我跑了三個超市,才買到的最新鮮的一箱,花了我近四百塊。
我一心想給家人最好的,跟家人一起分享。
卻沒想到,出錢的我,沒資格分享。
媽媽的審判還在繼續,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我的臉:
「還有,以後少買這麼貴的東西,你的錢還得攢著,給你妹妹當嫁妝呢!」
這句話,像閃電一樣劈開了我長久以來的困惑。
所有積攢的委屈、不解,突然都消失了。
原來在這個家裡,我存在的意義,就是成為妹妹的墊腳石和儲備糧。
我的所有努力,我的收入,甚至我這個人,都只是她嫁妝的一部分。
我笑了笑,站起身,平靜地說:
「好,我知道了。」
大概沒料到我這次竟然沒有爭辯,媽媽反而愣了一下。
我回到房間,打開手機,點開了相冊里一張早就拍好的照片。
是購房合同的首頁,上面並列著兩個名字:我的,和我媽媽的。
2
那套房子,是我拼盡全力才買下的。
畢業後我同時打兩份工,周末去做家教,三年沒買過一件超過一百塊的衣服,連我平時一直不捨得戴的金項鍊都賣了,才堪堪湊夠了六十萬的首付。
簽合同那天,媽媽哭得驚天動地。
她拉著我的手,眼淚一串串往下掉:
「你一個人在外面,媽不放心。房本上加上我的名字,就當給我個念想,以後咱們一家人也有個保障。」
妹妹也在旁邊幫腔:「是啊姐,媽也是為了你好,怕你被人騙了。」
我看著媽媽花白的頭髮,心一軟,就答應了。
拿到房本的第二天,媽媽就興高采烈地規划起來:
「這間朝南的給你妹妹當臥室,採光好,適合她畫畫。等你將來嫁人了,這房子就留給她住。」
我當時只覺得荒唐,笑著說:
「媽,這房子是我買的,月供也是我在還。」
媽媽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我是你媽,你的不就是我們的?你妹妹從小身體就弱,你當姐姐的,不該多為她打算嗎?」
這句話像一根刺,從此扎在我心裡。
原來,從一開始加上她的名字,就不是為了給我保障,而是為了給妹妹的未來上一道保險。
那套房子,是我給自己唯一的家,不是妹妹的備用婚房。
我翻出房產證的照片,給中介發了條信息,問清了辦理減名手續需要的所有材料。
3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房管局。
工作人員接過我的材料,公式化地問了一句:
「您確定要辦理直系親屬房產證減名嗎?減掉後,該房產就與您母親無關了。」
「我確定。」
我的聲音異常堅定。
「請把我媽媽的名字去掉,房本上只留我一個人的名字就可以了。」
手續辦得出奇的順利。
走出房管局大門,陽光有些刺眼。
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媽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這個白眼狼!你把我的名字從房本上撤了?銀行的簡訊都發到我手機上了!」
我把手機拿遠了些,等她咆哮的間隙,才開口:
「媽,那是我自己買的房子。」
「你買的?沒有我把你生出來,你拿什麼買!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就是個喂不熟的東西,從上大學那會兒就一肚子壞心眼!」
她的話,打開了我塵封的記憶。
那年我考上了重點大學,學費比妹妹的普通高中貴。
媽媽到處跟親戚說家裡沒錢,讓我去讀學費便宜的師範。
我哭著求了她三天,她才勉強同意,但每個月只給我六百塊生活費。
可就在我為了省錢一天只吃兩頓飯的時候,她卻花了兩萬塊,給妹妹報了她喜歡的美術集訓班。
她說:「你妹妹有藝術天賦,不能耽誤了。」
「媽,你說得對,」
我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
「我就是個自私的白眼狼。我自私地想給自己留一個可以安身的家。」
不等她再說什麼,我掛斷了電話。
4
緊接著,妹妹的電話打了進來。
「姐,你把媽的名字從房本上撤了?你瘋了?媽都快被你氣出心臟病了!」
我靠在路邊的欄杆上,看著車來車往……
「她有沒有心臟病,你比我清楚。」
「你怎麼能這麼做!那房子本來就有我一份!」
她終於暴露了真實目的,聲音尖利起來。
「媽早就跟我說了,以後那套房子就是我的嫁妝!」
我突然笑了。
「你的嫁妝?」
我想起去年她剛工作,非要買最新款的蘋果筆記本,媽媽逼著我給她買。
我剛還完一個月的房貸,卡里只剩幾百塊,最後還是透支了信用卡才給她付的錢。
她當時抱著新電腦,笑得一臉天真:
「謝謝姐,等我發了工資就還你。」
「說到這個,」
我打斷她的控訴。
「你去年買筆記本的一萬二,打算什麼時候還我?」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
幾秒後,她惱羞成怒地吼道:
「你什麼意思?為了那點錢,連家人都不要了?媽說得沒錯,你就是個冷血動物!」
「對,我就是冷血。」
說完這句,我掛了電話,毫不猶豫地把她和媽媽的號碼都拖進了黑名單。
世界瞬間清凈了。
我走進路邊的一家水果店,買了一盒車厘子,分量不多,但一個人吃剛剛好。
回到我那間空蕩蕩,卻完全屬於我的房子裡,我洗乾淨車厘子,一顆一顆地放進嘴裡。
真甜。
我終於可以安安靜靜地,吃一整碗屬於我自己的車厘子了。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4
我以為拉黑就能換來清凈,但顯然,我低估了她們。
傍晚時分,門鈴被按得震天響。
我從貓眼裡看出去,媽媽和妹妹的臉擠在一起,扭曲又猙獰。
我沒開門,她們就開始用腳踹。
「開門!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娘今天非打斷你的腿!」
媽媽的聲音嘶啞,充滿了怨毒。
妹妹在旁邊尖叫:
「姐!你開門啊!你把房子還給我……媽媽,我們就原諒你!」
我靠在門上,冷眼聽著她們的咒罵。
「原諒」?
多麼可笑。
她們的吵嚷聲引來了鄰居,有人在旁邊小聲議論。
媽媽立刻戲路一轉,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大家快來看啊!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現在買了房子就要把我趕出來啊!」
「她不給我養老,連家都不讓我進,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乾脆死了算啦!」
她一邊哭,一邊捶打著地面,把一個被不孝女拋棄的悲情母親形象演得淋漓盡致。
我拿出手機,平靜地按下了 110。
「喂,警察同志嗎?我家門口有人尋釁滋事,嚴重影響了我的正常生活和社區安寧。」
電話里,我清晰地報出了地址。
門外的哭嚎聲戛然而止。
幾秒後,變成了更尖銳的咒罵:
「你敢報警?你為了個破房子,連親媽都送警察局?你還是不是人!」
我沒理會,只對著門外說了一句:
「從你讓我把工資卡給你,給你二女兒當嫁妝的時候起,你就不是我媽了,你只是個吸血的倀鬼!」
6
警察來了之後,做了調解,最終把她們勸離了。
世界終於徹底安靜了。
但第二天,一場新的風暴席捲而來。
我的大姨,我媽的親姐姐,給我打來了電話。
她的語氣充滿了長輩式的痛心疾首。
「你怎麼能這麼對你媽?她身體不好,你不知道嗎?為了一套房子,你就要逼死她?」
「我跟你說,那套房子你媽也有份,你當初買房的首付,不是賣了你媽給你的金項鍊才湊夠的嗎?」
我捏著手機,氣到發笑。
那條金項鍊,是我上大學那年,外婆偷偷塞給我的,說是給我的嫁妝。
媽媽知道後,鬧了很久,說外婆偏心,說妹妹什麼都沒有。
後來為了湊首付,我確實賣了它。
我一直以為這是我和外婆之間的秘密,沒想到媽媽不僅知道,還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功勞,變成了攻擊我的武器。
「大姨,」我打斷她。
「那條項鍊是外婆給我的,不是媽給我的。另外,說到錢,我倒想跟你算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