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莓之地完整後續

2025-09-1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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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自卑,你老婆肯定會回來的。】

他問我為什麼。

我信誓旦旦地回答:

【你柰子這麼大,腹肌這麼硬,她怎麼捨得不要你?】

雨夜哥明顯一頓。

【聽你這意思……很喜歡我的身材?】

我:【嗯嗯,比我前男友的好多了。】

這話半真半假,多少帶點哄人高興的意思。

可雨夜哥非但沒被安慰到,反而罕見地沉默了,一整晚都沒再回我。

而此刻的江希越,都快把啞鈴掄出火星子了。

尤其是他陰沉的表情,冷到極點。

連我走近都沒注意到。

誰又惹他了?

「江先生,」我忍不住出聲提醒,「你的腿剛好,這麼拼真的沒問題嗎?」

——我可不想孩子還沒出生,就有一個健身致殘的親爹。

江希越冷哼。

啞鈴「咣」的一聲砸落在地。

「謝謝關心。」

他抓起毛巾擦汗,語氣冷硬,「但我今天心情很差,不想說話。」

……神經。

我就多餘問他。

可到了晚上。

江希越破天荒地敲響我家的門。

他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手裡舉著一支體溫計,聲音沙啞:

「周尋秋,我發燒了,但是家裡沒有藥。」

「你能不能……照顧我一個晚上?」

見我沒應,江希越抿了抿唇。

「一百萬。」

18.

看著江希越難受的樣子,我忽然想起來之前陪他出差的那次。

只不過,那時發燒的人是我。

那天是聖誕夜,慕尼黑下著紛飛的大雪,公共運輸幾乎癱瘓。

我們在瑪麗安廣場等了半個多小時,連計程車的影子都見不到。

見我燒得神智不清。

江希越二話不說背起我,深一腳淺一腳地扎進雪地里。

老城的石板路又濕又滑。

他硬是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找到一家值班診所。

後來我的燒退了。

江希越的腳卻因長時間浸在雪水裡生了凍瘡,好幾個星期走路都一瘸一拐。

他平時玩極限運動,磕磕碰碰是常事,卻唯獨那一次,讓我挖心掏肺似的難過。

我趴在他床邊哭個不停。

江希越卻不甚在意,將我捏成小豬臉,哄我說:

「小傻秋,眼淚是珍珠,越哭越像豬。」

「要是有朝一日我瘸了,不能賺錢養你了,你就想想今天的事,別丟下我跑路就行。」

不曾想,一語成讖。

他沒瘸,我卻是真跑了。

……蒜鳥蒜鳥。

這次,就先不收他錢了。

我嘆了口氣,將他扶回去。

客廳一片漆黑,只亮著一盞昏黃的床頭燈。

我轉身要走。

江希越忽然拉住我。

「你去哪?」

「……別碰我,我回去拿藥。」

我抽回手。

他低低地說了聲:

「周尋秋,你能不能別對我這麼凶?」

「我只是怕你……一走又不回來了。」

江希越突然變得這麼脆弱,讓我有點不習慣。

於是硬邦邦地回答:

「你放心,一百萬還沒轉我呢,包回來的。」

江希越又是一陣猛咳。

取藥回來,我看著他乖乖吞下。

他靠在床頭,長睫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我以前是個很過分的僱主嗎?你好像每次都急著要逃離我。」

我頓了頓,回答得謹慎:

「其實還好,你給錢挺大方的。我們只是工作理念不合,好聚好散罷了。」

「既然三觀不合,也就沒必要互相勉強了。」

他還想再問,我卻及時打斷。

起身想去廚房給他燒水。

黑暗中,卻不小心踢到了幾個堆在牆角的紙箱。

江希越瞬間坐直,語氣陡然緊繃:

「別開燈!」

但已經晚了。

客廳恢復明亮的那一刻,我看清了腳下——

前幾天我給雨夜哥發貨時,怕包裝不嚴實,特意交叉著繞了一大圈。

此刻,地上擺著的那幾隻快遞箱。

和我打包的手法一模一樣。

19.

我抬起頭,目光不由自主地定格在床柱上。

剛才未曾留意,此刻卻發現它的樣式、位置,甚至連旁邊那扇窗戶的輪廓,都跟雨夜哥發的那張照片完全吻合。

買下我東西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老婆離家出走的那個雨夜」。

從頭到尾,只有江希越一個人!

我深吸一口氣。

腦海中飛速閃過所有曾被忽略的細節。

發現諸多奇怪之處,在揭曉江希越身份之後,全都能說通了。

而種種證據都指向同一個結論——

他根本就沒失憶。

見我沉默。

江希越關切地問,還沒發覺我此刻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

「你還好嗎?沒有撞疼吧?」

他還在演。

「沒事,」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廚房,「就是有點低血糖。」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廚房。

心裡卻充斥著厭惡。

明明不想結婚,卻又假裝失憶,親口說出跟明祺訂婚。

我不過就是個小小的金絲雀。

他不喜歡我,何必費盡心機地耍我玩?

這樣繼續玩下去的結果是什麼——要我回去做他的小三嗎?

我猜不到。

但是,真的很噁心。

等到江希越陷入熟睡。

我輕輕推開房門。

躡手躡腳地走到院中,撥出一個電話。

20.

第二天,江希越的燒退了。

他興致勃勃地買了早飯送到我家。

像是覺得我們關係有所緩和。

他坐在餐桌邊,將溫熱的豆漿往我面前推了推,狀似不經意地提起:

「對了,你平時少看那些二手平台,最近不太平。」

「我有個朋友,就是在上面找人交易,結果被騙了感情,人財兩空。」

他語氣嚴肅了幾分,「那上面真沒什麼正經人,你……千萬別談什麼網戀。」

我的笑容卻沒有一絲溫度:

「是嗎?那騙人的那個,可真夠渣的。」

感受到我興致不高,江希越還在努力找話題,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親近:

「對了,顏詩年還真懷孕了。」

「我幫她聯繫了最頂尖的婦產醫生,安排了全程產檢……」

我將那杯豆漿推了回去。

「你說的這些,顏詩年已經告訴我了。」

「我累了,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

江希越的笑容微微一僵:

「你怎麼了?我們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沒回答,只站起身,將他買來的早餐整個扔進垃圾桶。

「江希越,你愛玩失憶遊戲那是你的事,但我沒興趣,也不想奉陪。」

「請你立刻滾出我家。」

他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剛要開口,手機卻先響了。

明祺清亮悅耳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在安靜的客廳里格外清晰:

「阿越,你躲我怎麼躲到海市去啦?」

「要不是有人好心告訴我,我還真找不到你呢!哼!」

「你等著,我要告訴江嬸嬸,明天就讓她去抓你……」

沒等她說完,江希越就面無表情地掛斷了。

「是你打電話給明祺的。」

「怕我賴著不走,所以特意叫她來提醒我的身份,順便借她的名義趕我走,我猜得對嗎?」

我雖然沒有明祺的聯繫方式。

但想弄到她的號碼,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這一次,我沒否認。

而是直視江希越的眼睛:

「你說對了。所以,你還不趕緊回去迎娶你的未婚妻嗎?」

21.

江希越忽然輕笑出聲。

「周尋秋,我真是高估你了。」

「有人在我的賽車上動了手腳,巴不得讓我死,可那遠遠沒有你扎在我心裡這一刀來得疼。」

「我從沒想過要娶明祺,甚至很早就拒絕過她。這次假裝答應,不過是為了抓內鬼,不讓任何人起疑罷了。」

他注視著我,目光沉靜,「如果我真的喜歡她,為什麼不早點訂婚?你真當我是那種拎不清的傻逼?」

「我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跟你解釋,你卻說走就走了。」

江希越猛地彎下腰,伸手從垃圾桶里撿起被我丟掉的早餐袋。

垃圾袋明明是今早新換的。

卻不知哪來一片銳物劃破了他的掌心,血珠倏地從傷口處滲了出來。

我下意識蹙緊眉頭。

江希越仿佛感覺不到疼。

「看到你賣那些東西,我以為你缺錢了……誰知道你只是因為討厭我,連一點念想都不肯留。」

「周尋秋,就這樣了我也還是喜歡你,我他媽可真賤。」

他賭氣似的攥緊手中的早餐,就像是撿起被我丟棄的自己。

「結果呢?你一句『三觀不合』就把我打發了。」

「從床上到床下,我們有哪裡不合?是,你心臟不好,動過手術,但我早就知道這一點啊。我媽和明祺的事我也可以解決,就連你哥欠的債我也還上了……周尋秋,你到底還在顧慮什麼?」

我怔愣地站在原地。

望著他流血的手掌,心裡微微發漲,酸楚得難受。

江希越紅著眼,固執地等一個答案。

最終,我深吸一口氣,迎上他的目光,輕聲開口:

「因為你討厭小孩。」

「而我懷孕了,江希越。」

22.

他像是沒聽清。

微微錯愕地看著我。

目光下移,停滯在我的肚子上,喉結滾動了一下:

「你說什麼?」

江希越努力搜尋回憶:「可我們明明每次都有做好措施……怎麼會這樣?」

他的反應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沒有驚喜,沒有期待。

只有措手不及的震驚和懷疑。

我的心一點一點沉入谷底。

卻也因此更加冷靜:

「我知道你從來就沒期待過他,所以我根本沒想過要你負責。」

我語速很快,極力辯解,「我會自己把他生下來,盡我所能給他最好的一切。你大可放心,這個孩子以後和你不會有任何關係,我也不會用他威脅你……」

「我不是那個意思!」

江希越回過神。

上前一步,想握住我的手,卻又謹慎地收了回去。

「所以你前段時間拚命出二手, 是因為這個?」

他沉默。

再抬起頭, 看著我的眼神卻異常堅定,一字一頓地說:

「周尋秋, 把他生下來。」

「然後呢?讓他做一個永遠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嗎?」

我苦笑,「你說過你討厭任何形式的束縛, 不想跟任何人結婚……」

江希越的表情有些動容。

「是, 我討厭計劃之外的一切, 討厭麻煩,更從來沒想過要一個孩子——」

「如果那個意外關於你們, 我願意。你和寶寶,絕不是什麼麻煩。」

這份遲來的許諾, 有力地叩擊在我心房上, 漸漸蕩漾開。

我驚訝地抬起頭。

江希越溫柔地凝視著我,認真又鄭重地開口:

「你不是我的束縛, 是我落腳的避風港。」

他低下頭,略帶著愧疚。

「今天這個場合求婚實在是太倉促……但你喜歡的鮮花、戒指,所有你憧憬過的浪漫, 我都會用心地補給你, 一樣都不會少。」

「周尋秋, 跟我結婚,好不好?」

眼角划過溫熱的液體。

我忙不迭地用手背去擦。

——不要在江希越求婚的時候哭啊!周尋秋!這樣顯得你很容易感動!

我深呼吸。

好不容易憋回去。

他又捧著我的臉,小心翼翼地親了下來。

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我愛你」。

好吧。

根本忍不住一點。

23.結局

出車禍的那天,賽道上刺鼻的汽油味與橡膠燒焦的惡臭混合在一起。

江希越睜開眼時, 身體死死卡在駕駛艙里,粘稠的液體從傷口流下。

是李燼拚死把他從殘骸中拖了出來,用力拍打著他的臉。

「喂, 你還有意識嗎?別他媽嚇我!」

……草。

這哥們誰啊?

魔丸來的吧。

本來沒事, 現在快被他扇吐血了。

那小子掛斷 120 的電話, 又哽咽著給什麼人撥了過去:

「老陸,江希越好像不認識我了, 你說他是不是走馬燈了?哥幾個趕緊準備後事吧嗚嗚嗚!」

……好想殺人。

不對。

江希越是誰啊?

他忽然發現, 大腦一片空白,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

難道他就是江希越嗎?

這裡又是哪兒?

短暫失去記憶的空當。

江希越茫然地拿出手機。

螢幕已經被壓碎了, 花得不成樣子。

卻在亮起的瞬間, 勉勉強強能看到一個女人。

夕陽下, 微風拂過。

她穿著白裙子,靠著花架睡著了。

野草莓的匍匐莖纏繞而上,長出大片櫻紅果實,織成清甜的夢境。

好漂亮。

好喜歡她。

這一定是他的妻子吧?

只是看一眼就覺得, 好愛好愛。

記憶也漸漸回籠——

哪怕她身體不好,不能陪自己極限運動, 只是坐在旁邊笑著給自己鼓掌就好愛。

哪怕她煮的芝士面不好吃, 還害他掛了三天的水……也好愛。

她被壓在浴室里欺負,紅暈飛上臉頰, 輕輕喘著的模樣也好愛。

是每看一眼,都想抱著她親的那種愛。

江希越全都想起來了。

她,是周尋秋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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