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車禍失憶,忘了我是他的金絲雀。
我趁機揣崽跑路。
為了給寶寶最好的⼀切,我決定清空⾦主以前送的禮物:
【前男友送的紅底⾼跟鞋,出。】
【裝貨金主最愛⽤的鑲鑽鋼筆,出。】
【和初戀 play 用過的⾦腳鏈,出。】
【亡夫送的 birkin 包,出。】
奇怪的是,每次剛上架就被同一個買家光速拍走。
哪怕我偷偷加價,也照買不誤。
直到有一天。
我出完了所有的東西。
神秘買家卻再次發來私信:
【頭像出嗎?上架秒拍。】
我盯著那張自拍,陷⼊沉思。
1.
趕到江希越病房門口的時候,
裡面傳來他不屑的輕嗤:
「我?失憶?你們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江太太拉住他的⼿。
「那你還記得我們是誰嗎?」
江希越陷⼊沉默:「……記不起來了。」
江太太漸漸紅了眼圈。
⼼疼地攥住江希越的手。
「你叫江希越,是鳴頌集團的繼承人,我是你⺟親。」
她擦去眼⻆的淚。
微微側過身體,沖身後的女孩⼦使眼⾊,又把她往前推了推。
「她是你的未婚妻,明祺。」
隔著門的縫隙,我看到那個明眸皓齒的女孩子走上前。
她穿著卡其色風衣,俏⽪地眨眨眼,順勢牽住江希越的手,甜甜一笑:
「阿越,你怎麼把我也忘啦?」
「沒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慢慢記起我。」
2.
明祺。
我記得這個名字。
某一次聚會,江希越那幫好兄弟無意間提起。
「明家那個丫頭從小就喜歡你,整天追在你屁股後面跑,嚷嚷著要嫁給你。」
「她等你這麼多年了,你也不給小明祺一個準話?」
江希越捏著杯子輕笑。
「追我的女人那麼多,難不成每一個我都要娶回家嗎?」
「要我說,誰結婚誰傻逼。」
他說那些話的時候,正用手舉著 gelato 喂我。
而我姿態親昵地坐在他懷裡,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吃,扮演一個乖巧的金絲雀,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我一直都知道,江希越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
他討厭束縛、厭惡麻煩。
做事向來三分鐘熱度。
會在半夜心血來潮,坐私人飛機帶我去瑞士滑雪。
也會在捏著我腰間軟肉的時候,突然抱怨自己沒見過我穿比基尼,帶我閃現馬爾地夫。
我們在白色草地接吻,在果凍海里擁抱,像一對親密無間的戀人。
卻唯獨沒有對彼此說過愛。
一門之隔。
江希越擰眉,打量著明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他遲遲不說話。
江太太有些緊張,暗示道:
「雖然你們以前感情很好,但總讓明祺等你也不是那麼回事……阿越,你覺得下個月舉行訂婚宴怎麼樣?」
江希越忽地閉上雙眼。
慵懶地向後靠去。
「她看起來,不太是我喜歡的類型啊,你們是不是耍我玩兒呢?」
江太太和明祺的臉色俱是一僵。
病床上,高大的男人緩緩開口:
「不過既然是之前說好的,那就定在下個月吧。」
聽到這番話,躲在門外的我終於鬆了口氣。
低頭摸了摸小腹,臉上沒有半點悲傷的神色,反而露出一抹笑容。
3.
江希越還不知道,我懷孕了。
明明每次都做了措施,卻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剛看到驗孕棒上顯示出兩條線時,我大腦陷入空白。
但第一反應就是——
我想留下這個孩子。
因為,我和江希越的婚戀觀不同。
結不結婚無所謂。
但我一直渴望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最好孩子的父親能擁有優良的基因,長得帥,個子高,聰明……
江希越剛好符合上述條件。
同時,我內心很清楚,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江希越知道。
他連結婚都覺得是一種束縛,怎麼可能接受一個憑空冒出來的孩子?沒準還會以為我是想上位。
總之,江希越一定會讓我去打掉的。
本來還發愁怎麼找藉口跟他中止合約,不曾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江希越失憶了。
他忘了我是誰。
還有比現在更好的離開時機嗎?
我決定——
今晚就跑路。
4.
趁江希越還在住院,我趕緊回到半山別墅。
東西收拾到一半。
管家走進來,為難地看著我。
「周小姐這是要離家出走?」
「江先生回來找不到您,我可怎麼說呀……」
如果就這麼一走了之,管家肯定是個隱患。
於是,我將實情全盤托出:
「江太太給他定下了婚約,我和江希越之間的合同結束了。」
「他現在失憶了,不記得我,以後你要是還想好好在這兒干,就別提起我這個人了。」
馮姨拚命點頭,立刻領會了我的意思。
以防萬一。
我拿起手機,給她轉了一筆封口費。
「千萬要幫我保密,馮姨。」
話音剛落。
有人給我打來語音通話。
按下接聽鍵。
一道冷淡的聲音透入耳膜:
「你是誰?」
5.
那場車禍太嚴重,江希越摔壞的除了頭,還有手機。
他向來沒有給人打備註的習慣。
估計正捧著新手機查看列表,把裡面那些人名一一對號入座。
完了。
差點忘了這一茬!
我靈機一動,捏著嗓子回答他:
「江先生,我是你們家保姆,前幾天因為做飯太難吃,剛被你趕出來。」
——其實這也不算騙他。
我也曾像其他金絲雀對自己金主那樣,學著網上的食譜,給江希越下廚。
可我實在不是那塊料。
第一頓飯就讓江希越食物中毒,連拉三天,直接躺進醫院掛水。
從那以後,他禁止我踏足廚房。
江希越沒說話,好像難以理解曾經的自己。
「我以前是什麼很閒的人嗎,居然連保姆的微信都加。」
他頓了頓,又問:「你頭像是你本人?怎麼感覺,有點眼熟。」
我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兒。
故作鎮定回答他:
「不是,是網圖。」
江希越冷淡地「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再一看。
他已經把我刪了。
裝什麼?
我不屑地撇撇嘴。
6.
我的頭像是江希越拍的。
那時他跟風買了新相機,嚷嚷著要打鳥,先拿我當了試拍模特。
照片上,我靠在庭院的花架上睡著了。
雖然逆著光,面目有些模糊。
但腳邊放著花剪和鏟子,確實有那麼幾分保姆的意思。
我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
毫不猶豫地換掉頭像。
再三確認抹除全部痕跡之後,我提著行李箱走出了江希越的住所。
車窗外夜景飛速倒退。
看著身後那棟別墅離我越來越遠。
心裡因為懷孕而一直高懸的那塊巨石終於落了地。
我忍不住開心地說:
「寶寶,咱們終於把你那個狗爹甩掉了!」
「走咯,媽媽帶你回家!」
7.
一轉眼,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
起初我還心驚膽戰地怕江希越想起什麼,忽然找上門。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漸漸放下心來。
每天住在自己的小院別墅里,好吃好喝,安心養胎。
倒是閨蜜們帶來了江希越的最新消息——
他的病情加重了,江家只好先把他送到好山好水的地方療養,原定的訂婚宴往後推延。
但我並不關注這些豪門八卦。
我現在一心想著怎麼搞錢。
就目前情況來看,我攢下的金額應該是夠的。
但我想盡力托舉這個孩子,之前打聽過,國際幼兒園一年學費動輒就要五六十萬。
我向姐妹們求助,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群里瞬間活躍:
【霸道陳少狠狠寵:周尋秋,我早說要送你一套房,你收了不就沒這些顧慮了。】
【陸少的替身女友:就算你養不起,還有我們呢。】
我趕緊拒絕:
【今天小秋帶球跑了:不至於不至於。】
【李少是我兒:要不你開直播講講豪門八卦?現在網友都愛聽這個。要是素材不夠,我把李燼家的料也爆給你。】
【嘴硬顧少愛上我:當初顧曜川破產,我把他送我的包和車全給賣了,你要是實在擔心,就把江希越送你的東西賣掉回回血。】
我眼睛一亮。
這是個好主意。
立刻清點出了一些可以賣的東西,掛在某海鮮軟體上。
我先隨手設了個價格,然後搗鼓上架流程。
【前男友送的紅底高跟鞋,出。】
【裝貨金主最愛用的鑲鑽鋼筆,出。】
所謂的「前男友」、「裝貨金主」,當然都是失憶的某人了。
沒想到,剛掛上去,就有人私信我。
id【老婆離家出走的那個雨夜】發來消息:
【在?鞋幾成新。】
我秒回:【以前陪前男友參加宴會,只穿了一次,微瑕。】
【您放心,絕對保真,小票和鞋盒我都留著呢。】
【嗯。】
對方果斷拍下。
交易成功,我才發現剛才多打了個 0,兩萬的東西掛成了二十萬。
這人……怕不是個冤大頭吧?
我心頭狂喜。
趕緊安利另一件商品。
【其實這根鋼筆也不錯,花小錢裝大 X,很划算。】
繼續諂媚道:
【看您這麼大氣,應該是做生意的吧?】
對面回我:
【算是吧,家裡出了點事,只有裝病才能渡過難關,老婆也跑了。】
我當即決定先傾聽他原生家庭的痛,再哄騙他買下鋼筆。
【您一定很難過吧?抱抱.jpg】
【那你呢?】
他話鋒一轉。
【你為什麼跟你前男友分開?】
8.
我滿頭問號。
這位大哥,你是不是有點冒昧了?
買東西怎麼還操心起來賣家的感情生活了。
難怪老婆會跑。
我暗戳戳的懟了回去:
【他和你一樣,不太正常。】
【您不買就算了哈,時候不早了,我該休息了,晚安。】
對方似是察覺到我的牴觸,不再回復。
我將手機扔在一邊,敷面膜,沒再理他。
臨睡前,卻發現那隻鋼筆已經被人拍下了。
依舊是我隨手填的數字——
十萬元整。
買家還是雨夜哥。
私信發來一句:
【抱歉,晚安。】
你說他沒錢吧,二十萬的東西說拍就拍。
可如果他有錢的話,為什麼要買二手的東西呢?
真是個怪人。
但謝謝怪人。
明天還賣。
9.
第二天,我先把雨夜哥拍下的東西發了貨,還好心地給他包了個郵。
今天是孕檢的日子。
我的閨蜜顏詩年不放心我自己來醫院,硬要陪我一起。
白色走廊里,人來人往。
刺鼻的消毒水味兒透過口罩布,鑽進鼻腔。
我打了個噴嚏。
顏詩年嫌棄地看著我的裝束——
從衛衣到口罩,再到裙子和靴子,全是黑色。
鼻樑上,還架著黑框眼鏡。
「周尋秋,你已經換城市生活了,還是這麼害怕碰到江希越嗎?」
「哪個孕婦穿得跟個殺手一樣,想不注意到你都難吧……」
「快別咒我!」
我趕緊對她比了個「噓」的手勢,「還有,在外面儘量別喊我的名字!」
顏詩年不知道,為了避開一切暴露的可能性,我特意換到這家私立醫院做檢查。
雖然今天是第一次過來,還沒建檔。
但我聽說,這裡環境好、服務佳,私密度高。
萬一有人來查,也不會輕易透露個人信息。
——能想到的所有細節,我已經全部拉滿了。
我自認為,絕對不會出任何意外。
等磨磨蹭蹭到了婦產科門口。
兩個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轉角處。
我和顏詩年站定腳步。
六目相對,俱是一怔。
顏詩年的老公,陳時儉,此時攙著江希越,沿著醫院的扶手練習走路。
他一臉驚訝地看了看「婦產科」三個字,又看向顏詩年:
「老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靠。
真是見鬼了!
我用最快速度低下頭。
卻仍能感覺到,頭上纏著繃帶的那個男人,視線沉沉地落在我這裡。
10.
顏詩年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