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歡的代價完整後續

2025-09-1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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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一個下著淅瀝小雨的傍晚,我下班走出咖啡館,看到了蹲在街角路燈下的程思淮。

他看起來糟透了。

鬍子拉碴,眼窩深陷,昂貴的襯衫皺巴巴的,被雨淋得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曾經那雙自以為是的眼睛,現在只剩下紅血絲和瀕臨崩潰的乞求。

他看到我,猛地站起來,因為蹲得太久踉蹌了一下,幾乎撲倒在我面前。

「思綺。」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哭腔,「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撐著傘,平靜地看著他,像看一個陌生人。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語無倫次,眼淚混著雨水往下淌,「都是蘇桑桑那個賤人!是她勾引我!是她挑撥離間!我是被她騙了!我心裡只有你啊思綺!」

他試圖來抓我的手,被我嫌惡地避開了。

「思綺,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以後一定對你好,只對你好……我不能沒有你……」

他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毫無形象,「那些錄音……那些都是氣話,不是真心的……我愛的是你啊!」

雨聲淅瀝,襯得他的懺悔既滑稽又淒涼。

「你知道嗎?」我開口,聲音平靜無波,穿透雨幕,「我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只覺得可悲。」

他抬起頭,充滿希冀又絕望地看著我。

「你現在痛苦,是因為你身敗名裂了,是因為你發現被蘇桑桑耍了,是因為你失去了一切。」

我慢慢地說,每一個字都像冰錐扎進他的心裡,「而不是因為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對不起那個沒機會出生的孩子。」

「不是的!我是真的。」

「真的?」我打斷他,微微俯身凝視著他狼狽不堪的臉,「程思淮,你記住,現在的果,都是你當初種下的因。你享受了肆無忌憚傷害我的快樂,就該承擔今天跪在這裡求而不得的痛苦。」

「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

他的表情瞬間碎裂,像被這句話徹底抽走了靈魂,癱軟在地,發出嗚咽野獸般的哀鳴。

我沒再看他一眼,轉身走入迷濛的雨幕。

身後痛哭流涕的懺悔,被雨聲徹底淹沒。

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輕賤。

何況,那根本算不上深情,只是走投無路時的掙扎。

程思淮沒有再出現。

據說他徹底垮了,整日酗酒,工作丟了,朋友散了,成了圈子裡的笑話。

蘇桑桑銷聲匿跡了,有人說她回老家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躲起來了,但那些污點會跟著她一輩子。

我的生活步入了正軌,申請了心儀大學的深造機會,咖啡館的工作也順利辭掉了。

過去的一切正在快速褪色,變成冰冷的警示標籤貼在記憶里。

14

又一個尋常的午後,陽光很好。

我背著包穿過馬路去圖書館還書。

走到街心時,對面街角傳來一陣尖銳的、撕裂空氣的剎車聲。

緊接著是「砰」一聲沉重而恐怖的悶響!

人群驚呼,瞬間騷動起來,朝聲音來源涌去。

我停下腳步站在安全島上,沒有跟過去擠。

騷動中心,有人在大聲喊叫叫救護車,有人驚恐地議論紛紛。

「嚇死了!突然就衝出來了!」

「好像喝多了吧?晃晃悠悠的。」

「撞得好慘!腿都……」

「好像是之前 XX 大學那個,就那個說享受快樂的渣男!」

斷斷續續的議論聲飄進我的耳朵。

我面無表情地聽著。

很快,救護車悽厲的鳴笛聲由遠及近。

人群被疏散開,醫護人員抬著擔架匆匆跑過。

經過我面前時,風吹起了擔架上白布的一角。

露出了程思淮毫無血色、雙目緊閉的臉,和扭曲變形的腿部。

白布很快被掖好,擔架被迅速抬上車。

救護車又呼嘯著離去,留下地上一灘尚未乾涸的暗紅色血跡,觸目驚心。

周圍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還在唏噓不已。

我站在原地,陽光灑在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良久,我輕輕開口,聲音低得只有自己能聽見,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冰冷的瞭然:

「享受了酒精麻痹、逃避現實的快樂,就該承擔橫穿馬路的風險與痛苦。」

「看,報應來了。」

說完,我轉身,腳步平穩地走向對面的圖書館。

身後的那灘血漬,很快會被清理乾淨。

如同某些人輕賤的人生和遲來的悔恨,最終,什麼都不會留下。

陽光依舊普照,街道很快恢復了車水馬龍。

我的路,在前方。

15

番外·程思淮

我的意識像一塊泡在污水裡的碎玻璃,模糊、沉重,偶爾划過一道尖銳的痛楚,刺得我一個激靈。

最先感覺到的是那股味道。

消毒水的味道頑固地鑽進鼻子,但蓋不住底下更濃重的、從我身上散發出來的……腐敗和藥味混雜的噁心氣味。

一種沉悶的、無處不在的鈍痛,從我腰部以下瀰漫上來,像被巨大的生鏽鐵鉗死死卡住,不斷收緊,沒有盡頭。

我費力地睜開眼。

慘白的天花板,看得人眼暈。

視線稍微偏一點,能看到半袋透明的液體吊著,一根細管子連在我手背上。

我試著想動一下腿,哪怕只是一根腳趾頭——

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猛地炸開!

從腰眼直衝頭頂,疼得我眼前發黑,喉嚨里擠出一聲壓抑的悶哼,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浸濕了額發和破舊的枕頭。

「醒了?」一個沒什麼溫度的女聲在旁邊響起。

我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扭過仿佛生了銹的脖子。

是護工張姐,我媽花錢請來的。

她正坐在床邊削蘋果,眼皮耷拉著,根本沒看我。

她只負責我最基本的活計:喂飯、擦身、處理那些我自己根本無法控制的污穢。

那眼神里沒有同情,只有見慣了這種場面的麻木,還有一絲藏不住的厭煩。

記憶的碎片猛地扎進腦子裡。

刺得人眼睛疼的車燈,能撕裂耳膜的剎車聲,巨大的撞擊力把我像破布一樣拋出去……

還有,更早之前,夏思綺那雙眼睛。

冰冷徹骨,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看著我的時候,像看一堆令人作嘔的垃圾。

「我的腿……」

張姐削蘋果的動作停都沒停,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醫生不是跟你說了麼?腰椎碎了,神經壞了,以後就踏實躺著吧,別琢磨那些沒用的了。」

以後……就躺著?

這句話像一把燒紅的鐵錘,狠狠砸碎了我最後那點自欺欺人的僥倖。

之前醫生的話我聽得斷斷續續,不願意往心裡去,此刻被這個冷漠的護工毫不留情地撕開,血淋淋地擺在我面前。

我完了。

我這輩子,都只能是個癱在床上的廢人了。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沒頂,比身體上的疼痛可怕一百倍,一千倍。

我猛地掙紮起來,想用手臂把自己撐起來,逃離這張仿佛有針在扎我的床。

可一切都是徒勞。

那劇痛更猛烈地反撲回來,疼得我幾乎暈厥。

「讓你別亂動!」

張姐終於放下蘋果和刀,不耐煩地一把按住我,她的手勁很大,像鐵鉗一樣箍著我的胳膊,「給你換藥換墊子還不夠麻煩是不是?安生點!」

我被她輕易地制服,癱軟回去,像條離水的魚一樣大口喘著粗氣,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混著冷汗,又咸又澀,狼狽得要命。

以前那個意氣風發、覺得全世界都圍著自己轉的程思淮,死了。

現在躺在這裡的,只是一具連翻身都做不到的殘骸。

16

住院的日子長得沒有盡頭。

爸媽來看過幾次,一開始是紅著眼圈,焦急地問東問西,後來就變成了愁雲慘澹,坐在床邊唉聲嘆氣。

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我家那點底子很快就掏空了,還欠了一屁股債。

我爸頭髮幾乎全白了,我媽眼睛總是腫的,他們看我的眼神,除了心疼,慢慢多了些別的東西,沉甸甸的,壓得我喘不過氣。

是疲憊,是看不到頭的絕望。

他們還得活下去,還得拖著我這具沉重的殘骸往前走。

那些所謂的好兄弟,最開始還來過一兩次,拎著果籃,說著不痛不癢的「想開點」,後來就再也見不到人影了。

電話打過去,不是忙音就是敷衍兩句匆匆掛斷。

他們的世界照樣熱鬧,喝酒吹牛泡妞,誰願意一直對著我這攤發臭的爛泥?

只有一個人,還會偶爾出現。

蘇桑桑。

她每次來,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跟這死氣沉沉的病房格格不入。

她總是站在門口,先是用那噴了香水的手絹假裝無意地掩一下鼻子,眼底那點嫌棄和一絲讓我心寒的快意,藏都藏不住。

她會放下點便宜水果或者不知道什麼牌子的保健品,然後站在離我一米多遠的地方,說著假惺惺的話。

「學長,你好點了嗎?要堅強哦。」

「真是沒想到會出這種事,太不幸了。」

她絕口不提過去,不提我們那點曖昧,更不提我是因為誰才失魂落魄跑去喝酒被車撞的。

她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好像只是個慈悲為懷的菩薩,來施捨一點多餘的同情。

有一次,張姐剛給我清理完,房間裡那股味兒一時半會兒散不掉。

蘇桑桑正好這時候進來,那味道沖得她臉色一變,當場就乾嘔了一聲,猛地後退好幾步,眼神里的厭惡簡直要溢出來。

「學……學長,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看你!」

她話都沒說完,幾乎是捂著鼻子跑出去的,連帶來的東西都忘了拿。

我看著那個倉皇逃離的背影,聞著空氣中我自己製造的、令人作嘔的臭味,第一次那麼清楚地明白,我成了一個連蘇桑桑這種舔狗都嫌棄躲避的廢物。

痛苦像蟲子,日夜不停地啃噬我。

身體的疼是鈍刀子割肉,精神的折磨才是凌遲。

我控制不住地想起夏思綺,想起她以前看著我時眼裡的光,想起我自己說的那些混帳話。

「享受了性愛的快樂,就該承擔它帶來的痛苦」。

想起她最後看我的那個眼神,冰冷、嘲諷,像看一個跳樑小丑。

這句話現在像最惡毒的詛咒,日夜在我腦子裡循環播放。

我享受了踐踏她真心的快樂,享受了左擁右抱的虛榮,現在,報應來了。

我在用這殘破的身體,這眾叛親離的下場,這沒有盡頭的絕望,承擔那快樂帶來的終極痛苦。

我躺在這惡臭和孤獨里,睜著眼睛等天亮,又睜著眼睛等天黑。

這個世界就只剩下這張病床了。

而這該死的病床,就是我的活棺材,餘生,我都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17

番外·蘇桑桑

蘇桑桑從那股惡臭里逃出來,站在醫院走廊上大口喘氣, 狠狠按了幾下香水噴頭,才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真他媽晦氣!」

她低聲罵了一句, 心裡那點因為程思淮廢了而產生的隱秘優越感,很快被煩躁取代。

這棋子已經沒用了,還差點髒了她新買的裙子。

她很快就瞄準了下一個目標。

她故技重施, 一邊享受著新飯票的討好和禮物,一邊還和另外幾個備胎保持著曖昧。

她覺得自己聰明極了, 男人都是她掌心裡的玩意兒。

可惜, 這次她撞上了鐵板。

新凱子有個表妹, 恰好跟蘇桑桑是大學同學,早就看透了她是什麼貨色, 私下提醒過表哥。

但那男的被迷了心竅, 根本沒聽進去。

直到蘇桑桑膽子越來越肥, 偷偷刷那男生的副卡給自己買了個死貴的包。

還同時被另一個備胎的正牌女友抓到了撩騷的實錘,直接捅到了男生面前。

事情鬧大了。

這男的家境好, 自己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之前是被豬油蒙了心, 一旦清醒過來,手段比程思淮狠多了。

他直接找人把蘇桑桑那點黑歷史。

比如論壇抹黑夏思綺的帖子、跟不同男人的露骨聊天記錄、甚至一些不太雅觀的照片, 全都列印成海報,貼滿了她住的小區和常去的地方。

他打了個電話,蘇桑桑實習的公司立馬用「品行不端」的理由把她給開了。

他甚至查到了蘇桑桑老家的地址, 把那些東西打包寄了一份回去。

在小地方,這種勁爆的醜聞傳得比風還快,蘇桑桑的父母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在街坊鄰居面前根本抬不起頭。

蘇桑桑一夜之間徹底臭了。

她還想裝可憐博同情, 卻發現沒人再吃她這一套。

她想再找個下家, 但她的「大名」早就傳開了, 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她干過什麼好事,有點腦子的都躲著她走。

她最後在這個城市混不下去, 只能灰溜溜地滾回老家。

可老家也早就不是避風港了, 到處是指指點點和風言風語。

她心比天高, 命比紙薄, 只能困在那個小地方, 找份勉強餬口的活兒, 在別人異樣的眼光和家人的埋怨里熬日子。

她可能還是會下意識地裝柔弱、耍點小心機。

但周圍人都知根知底, 她那點茶藝再也騙不到人,反而成了大家眼裡的笑話,活得又憋屈又痛苦。

她算計來算計去,最終把自己算了進去。

她享受了玩弄人心、不勞而獲的快樂, 最終也得用這漫長而慘澹的餘生,來承擔這快樂帶來的,再也甩不掉的痛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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