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提供一些上輩子從白瑤芝那看到的經營方式,沒多久,就全部取而代之。
就這樣,裴晏的商業野心還未壯大就沉寂了。
我的人傳來信,沒什麼用的白瑤芝立刻就受到了冷落,被打發安排在皇子府的一處邊緣院落養胎。
我心有愧疚,派了人私下照顧,至少要確保她的孩子平安出世。
7
沒過多久,裴晏的生母余貴妃派人請我到皇宮見面。
我趁換宮裝的空隙,讓一個小廝去東宮通風報信。
在余貴妃殿上,她一見到我就是誇讚詢問:
「一直聽晏兒說沈小姐嬌俏可人,今日一見果然明艷大方,怪不得晏兒一直對沈小姐念念不忘。」
「本宮知道,晏兒之前糊塗犯了錯,傷了沈小姐的心,現在他也知道錯了,很後悔。這不都求到本宮頭上了。沈小姐能不能看在本宮的面子上,再給晏兒一次機會?」
余貴妃的面上很是溫柔,可眼神里卻透著犀利。
我大概明白了,她為何會請我來給我施壓。
看來是裴晏發現白瑤芝這個錢袋子沒什麼用了,心思又活絡了,想要拉我爹入局幫他。而我嫁給他就是最直接的方式。
想到上輩子我被裴晏虐待時,我也曾向這位婆母求救過,可她呢,根本不屑於見我,只是讓一個下人來傳話。
「皇妃最重要的就是將晏兒伺候好,只要晏兒高興,你吃點苦又算得了什麼呢?」
對這個余貴妃,我早就看透了,沒有必要在這裡和她虛與委蛇。
我起身,跪扶直起身子之後,不卑不亢地說道:
「承蒙貴妃娘娘厚愛。可臣女和三皇子緣分已盡,再在一起已經不可能了。希望貴妃娘娘能夠理解。」
余貴妃見我這般不給面子地拒絕,臉色不虞,並未開口讓我起身,而是端起一旁的茶慢慢品了起來。
我垂眸沒有絲毫膽怯,就這樣默默跪著。
須臾過後,余貴妃終於開口了:
「沈小姐,本宮請你來可不是想聽你拒絕本宮的話的。你還年輕,很多事不清楚,不如你回去和沈相說一聲,過幾天再答覆本宮也不遲。」
我沒有猶豫,直接回絕:
「婚姻大事我父親已經允諾我自己決定,此事我可以做主,就不必麻煩了。」
「沈綾初,你這是非要跟本宮作對嗎?」
8
我愣住了,只見裴晏從暗處走了出來,顯然方才我說的他都聽到了,此刻看著我的眼神寒霜一片。
「沈綾初,本王的地位你應該很清楚,不嫁給我,你看在這京都之中誰敢娶你。」
面對他的威脅,我淡聲道:
「我沒打算嫁給誰,此事就不勞三皇子費心了。」
裴晏沒有立刻說話,怒極反笑,他語氣幽幽道:
「沈綾初,當真以為本王奈何不了你嗎?還是你覺得,來到了這,你能輕易離開?」
我心頭一跳,忙道:
「臣女不敢。臣女許久未來宮中,今日既然來了,還需要向太后姑姥請個安。若三皇子和貴妃娘娘沒有別的事,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呵。你是在拿太后威脅本王?」
我沒有說話,只是抬頭不懼地回看他。
我知道裴晏瘋,可這輩子,我絕不可能再同他在一塊。
太后是我娘的表姑,我娘去世得早,她老人家一直對我很照顧。
從小到大我每次入宮都會去探望她,卻一直都沒有麻煩過她。可今日,為了脫困,不得已我必須得搬出她。
裴晏心機深沉,余貴妃也是一條慣會偽裝的毒蛇,太子遲遲未到,我需要儘快離開。
裴晏自然聽出我在威脅她,可他卻並不慌,只是嗤笑一聲,而後意味不明地開口:
「沈小姐是太小看本王宮了,你今日來了,若是答應同本王在一起就算了,可你這般,本王怎能讓你輕易出去。」
裴晏和余貴妃對視一眼後,余貴妃諷刺地一笑,道:
「來人。押住她,給我灌。」
話音一落,只見幾個宮女嬤嬤上前直接鉗制住了我,然後拿起酒壺就往我嘴裡倒酒。
我自小對藥味敏感,入口瞬間便察覺到這酒里下了藥。
想到這,我一邊大力反抗,一邊裝作藥效發作無力反抗的樣子暈了過去。
裴晏見我暈了,冷聲吩咐:
「把她給本王送到偏殿,看好了,本王稍後就去。」
宮女將我在偏殿床上放下後就出去了,我連忙起身將解藥吃了。
這輩子我特別怕被人害死,隨身帶了各種解毒丸,現在正好用上。
我不知道太子何時能來,更怕他來時再被裴晏他們設計支走。
現在我得想個法子自己先出去。
9
驀地,我突然聞到一陣異香。
我來到熏爐旁,裊裊的香氣傳了出來,頓時覺得身體有些燥熱發軟。
這難道是——
看來余貴妃這是鐵了心想讓我和裴晏生米煮成熟飯啊。
裴晏應該很快就會來,必須立刻脫困。
我瞥見桌上的茶水,又看了看高處的窗戶,打開後,將茶水猛地擲到地上。
杯子碎裂的響聲立刻引起了守門的注意,他倆直接沖了進來,在看到房間無人,窗戶大開以後,立刻慌了。
「遭了,人逃跑了。趕快去追。」
見兩個人走後,我悄悄出來,從小路離開。
皇宮我自小來過好些次,路我很熟,有一條小道人少還是捷徑。
我急切地左顧右盼地往宮門口走。
驀地,突然聽到前方傳來腳步聲,慌亂間我躲在一旁的假山中。
「誰?出來。」
耳邊傳來一聲輕喝,正猶豫間,劍尖就指了過來。
「太子,是我。」我急忙開口,走了出來。
見到是我,他明顯安心地舒了一口氣,然後上下打量了一番,見我確實沒事,這才開口。
「發生什麼事了?」
我將裴晏和余貴妃對我做的種種一一說明以後,他沉了臉。
「此事你打算怎麼做?」
「他們想毀了我,那我先毀了她吧。正好藉此機會,讓裴晏失了余貴妃這個最大的靠山。」
10
我和太子來到余貴妃的宮殿問罪,她果然直接翻臉一概不承認。
「本宮聽不懂沈小姐說什麼,你不是跟本宮喝完茶以後就自行離開了嗎?本宮這宮裡的人可都能證明。」
「至於晏兒,他根本就沒有來皇宮啊。沈小姐這是看花了眼了嗎?」
我早知她不會承認,太子早在之前已經派人將皇上和太后請了過來。
太后最是憐惜我,聽說了這件事,勒令皇上必須嚴查到底。
皇上也知此事非同小可,非常嚴厲地質問余貴妃是否屬實,余貴妃依舊不承認,一口咬定我早已離開,裴晏沒來。
我知她的盤算,這雲霄宮裡都是她的人,誰敢背叛她為我說話。只可惜,我既然決定拉她下馬,怎麼可能會沒有做萬全的準備呢。
我拿出之前帶走的香爐,呈了上去。
「這是關押我房間裡放置的薰香爐,只要太醫驗一驗就能知道裡面是不是放置了催情的薰香。還有,那房間我將錦帕藏在了床底,皇上派人一去就可找到。」
「如果我離開了,我想請問貴妃娘娘,我怎麼會有你雲霄宮的香爐,我的錦帕又怎麼會在房間裡呢?」
皇上聽完立刻示意公公去搜查,太醫也開始查驗。
待一切都如我所說以後,他肉眼可見地怒了。
「余貴妃,朕再問你一遍,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余貴妃浸淫宮裡多年,自然不會這樣就承認,只見她拿起錦帕拭淚,萬分委屈地開口:
「皇上,臣妾冤枉啊。這香爐哪家宮裡都有,沈小姐一句話,難道就真成了臣妾宮裡的了?還有錦帕,若是有心栽贓,往臣妾宮裡偷放一個錦帕又算得了什麼。」
「臣妾知道太子和晏兒一直不和,臣妾雖在後宮不懂這些,可也不能隨意被人冤枉。而且臣妾也很好奇,太子怎麼會這麼巧地和沈小姐遇到呢?」
余貴妃不愧是余貴妃,三言兩語就將這件事引到了奪嫡上面。皇上本就厭煩此事,疑心還重,她這話一出,立刻就讓皇上的注意力轉移了。
11
皇上沒有說話,可是卻眼神犀利地望向太子。
太子連忙跪伏,闡明原因:
「父皇,孤確實是接到了沈小姐的求救才來到宮裡的。可在此之前,我並不清楚沈小姐在余貴妃這裡到底遭遇了什麼。」
話到這份上可以說陷入了焦灼,可余貴妃有一點失算了,我可有更好的殺手鐧呢。
就在此刻,裴晏匆匆闖入,見余貴妃跪在地上,當即就急了,撩開衣擺也跪了下去,求情道:
「父皇,此事是兒臣一人所為,與母妃無關。兒臣只是太過愛慕沈綾初了,這才犯下大錯,請父皇原諒兒臣。」
隨著他說的話,余貴妃的身子都軟了。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此事最大的失誤竟然會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我在一旁冷笑,早在先前,我和太子就已經安排了請君入甕的計策。
上輩子我就知道,裴晏雖然心狠手辣,可和余貴妃卻母子情深,可以說他一直執念於皇位,就是為了讓余貴妃當上太后,不用在皇帝身死時殉葬。
所以我們安排了宮人一直監視著他,他在皇上來了之後就躲了起來,為了引出他,故意傳出此事東窗事發,皇上正要拿余貴妃問罪的消息。
他果然中計。
皇上一聽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氣得大罵裴晏荒唐,命其禁足府內三個月。
而對於陪伴了他 20 多年的余貴妃卻不忍苛責,只是讓她在雲霄宮好好反思,莫要再溺愛裴晏。
而我這個受害者呢?只是給了一些賞賜來安撫打發。
太后見狀當然很不滿意,當場反駁:
「皇上,好好的官家女子來一趟皇宮竟然差點失了清白,這種懲罰是不是太過於輕了?」
皇上雖是太后親子,可在未登基前,太后一直更疼愛皇上的親哥哥,後來其哥不幸殞命,太后這才將關注放在皇上身上。
可終究是晚了,這麼多年,皇上待太后只有敬,沒有愛。
「此事說到底也就是年輕人的拎不清感情所做出的糊塗事。既然沒有造成什麼傷害,就不要節外生枝了。就這樣吧,朕還有事。」
太后嘆氣,憐惜地看著我,而余貴妃和裴晏卻露出得意不屑的微笑。
12
這件事情之後,裴晏為了重新建立威信,得到支持,特意找到余貴妃求皇上賜了鎮國將軍之女姚明雅為皇子妃。
有了鎮國將軍這個岳丈,裴晏的精氣神一下子就上來了,又開始繼續在朝中籠絡人心了。
成婚的日子很急,就定在了裴晏解除禁足的那一天。
白瑤芝無意中聽到了府里丫鬟的議論,怒不可遏,竟然在裴晏大婚當日挺著大肚子出現在了成親現場。
裴晏自然不願意好好的親事被她攪和,當場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中間還讓婆子將她拉開。
也許是白瑤芝太過氣憤,心緒波動太大,也許是婆子拉扯沒有注意好分寸,結果就是她當場見了紅。
這可把在場的人給嚇壞了,再怎麼說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皇孫啊。
要是出了閃失,怎麼跟皇上交代。
於是,余貴妃立刻命產婆抬到裡屋進行接生。
儀式雖然隨著白瑤芝的抬走繼續舉辦,可現場遺留的血跡,眾人小聲地議論,都讓兩位新人如芒刺背,只能草草結束。
白瑤芝的孩子因為早產,生下來就沒了氣息,她也徹底失了寵,被裴晏扔在了一處破舊的院落,任其自生自滅。
可因為破壞成親現場的舉動,她算是徹底得罪了鎮國將軍之女姚明雅。
她見白瑤芝徹底失寵,就命人將她處理掉。
幸好我早就安排了人在她身邊,及時將她救了出來。
13
見到我以後,她沒有傷心,沒有驚訝,只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我,我不解地回望著她。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她輕輕一笑,緩緩開口:
「小姐,你也重生了吧。」
不是問句,而是篤定的語氣。
我被她的話驚出了一身冷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倒也不介意我不說話,而是自顧自地說著。
「我醒來回想著這輩子發生的種種,就意識到從他來提親那天起就有了變數。這孩子本在我跳水尋死時就該沒了的,可這輩子卻一直在我肚子裡待了 8 個月。」
「上輩子嫁給他的你,這輩子換成了將軍之女姚明雅。你還一直派人暗中保護我,救我的命。」
「最重要的是,這時候本該能壓太子一頭的他,現在竟是這般不好不賴地苟延殘喘著。小姐,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對嗎?」
我嘆了口氣,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承不承認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白瑤芝,現在你不要多想了,好好休養身子吧。我既然救了你,不管怎麼樣,此事都不會再牽扯你。」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試圖再去幫助裴晏,否則我們依舊是敵人。」
她慘白著臉,捂著嘴自嘲地笑了笑。
「幫他?我怎麼可能再去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