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曾拿錢羞辱過清高的聞停雲。
「脫一件衣服十萬,做一次一百萬。」
那晚,他眼尾猩紅地掐著我的腰。
將我死死摁在床上。
再見到男人,是在名流宴會上。
彼時的他剛斬獲奧斯卡最佳導演獎,是圈內炙手可熱的天才導演。
而我卻因為拒絕別人的灌酒,被當場嘲諷羞辱。
聞停雲只是朝我遞來酒瓶。
淡漠又冰冷:
「一瓶十萬,所有的喝完,一百萬。」
1
「喲,這是哪家的小藝人?長得這麼水靈。」
「來陪我喝兩杯,資源這些都好說。」
一進宴廳,周遭便傳來一道油膩的聲音。
我下意識看過去。
那人油頭滿面,微眯的眼睛被肥肉擠成一條縫。
我心裡不禁湧上一陣噁心。
「抱歉,今天吃了頭孢,喝不了酒。」
那人臉色瞬變。
冷哼一聲:
「你這樣的藝人我當螞蟻一樣就能捏死。」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對方端了杯酒,攔住我的去路。
威脅道:
「喝了,不然就封殺你。」
我看著酒杯底部的細微粉末。
一時頭皮發麻。
腦子裡的弦緊緊繃著。
驀地,宴廳大門處傳來響聲。
眾人紛紛扭頭去看。
接著響起小聲的驚呼。
「這不是聞導嗎?」
「年紀輕輕就拿了奧斯卡最佳導演獎。」
「我記得他從來不參加這種宴會的……」
聽到議論聲,我呼吸一滯。
恍惚地朝來人看去。
便見人群之中的男人。
一襲高定西裝,面容冷峻優越。
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冷矜。
身邊的女伴明眸皓齒,光彩照人。
是時下當紅的小花,沈初荷。
「行了,看也沒用,喝了這酒。
「把我伺候高興了,我自然會捧你。」
我霎時回神。
就見男人色眯眯地盯著我。
倏地,身後響起沉穩的腳步聲。
我眉心一跳。
轉頭看去。
下一秒,對上那雙淡漠晦暗的眼眸。
是聞停雲。
霎時,我全身血液凝固。
只見他從桌上拎起一瓶伏特加。
遞到我面前。
語氣幽冷又漠然:
「一瓶十萬,所有的喝完,一百萬。」
2
此話一出。
瞬間將我的思緒拉回了高三的那個夜晚。
彼時,我剛結束家裡設辦的成人宴。
穿著一襲高定禮服,敲響了聞停雲家的門。
門開後,少年一身洗得泛白的短袖。
屋內家徒四壁,環境破舊。
我從包里掏出一疊紙鈔。
砸在他胸膛上。
語氣高傲又輕佻:
「脫一件衣服十萬,做一次一百萬。」
聞停雲頓時白了臉。
微眯的眸子裡晦暗複雜。
我等得不耐煩。
「不樂意就算了,有的是人求著我……」
話還沒說完。
腰間攬上一隻大手,將我抱進屋內。
那晚落在我身上的吻含著恨,似要將我啃食乾淨。
從沙發到浴室。
只依稀記得,少年人猩紅的眼尾。
「啵!」
開瓶聲將我的思緒拉回。
眼前男人墨眸如潭,幽沉冷漠。
看著被遞來的伏特加。
我微微一滯。
胸腔也不由得泛起些澀意。
片刻,我接過酒瓶。
仰頭便大口灌下。
苦澀和辛辣順喉嚨而下。
灼熱又蔓延至腹部。
驀地,酒瓶被狠狠奪走,摔在地上。
抬眼看去。
聞停雲陰沉著臉。
眼底翻滾著濃郁的寒意。
周遭的人見狀,大氣不敢出。
他身旁的女伴沈初荷,更是帶著敵意地盯著我。
我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液。
又拎了瓶酒。
坦然輕笑:
「一瓶還沒喝完,我補上。」
說完拉環開瓶,就要往嘴裡灌。
霎時,手腕被箍住。
力道大到我無法動彈。
男人冷眼睨著我。
語氣冷冽森然:
「行了,虞疏。」
我與他對視。
酒氣微微翻湧。
心尖也隱隱作痛。
須臾,我自然道:
「只喝了半瓶,聞導轉我五萬就行。」
說完,我撇開他的手。
放下酒瓶,轉身離開。
餘光瞥見男人上前一步。
沈初荷攔住了他。
我去了走廊盡頭的衛生間,用涼水洗了把臉。
才堪堪壓下酒意。
這時手機鈴響。
來電頁面顯示【催債】。
我額間神經微微抽痛。
接通電話,傳來粗獷的髒話。
只是靜靜聽著。
不知過了多久,對面才止聲。
我淡聲道:
「說了月末還款,就不會失言。
「實在不行,你就把我這條命拿走。」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深深呼了口氣。
壓下眼裡的熱意。
整理好後走了出去。
驀地,瞥見走廊不遠處的高挺身影。
我渾身一僵。
這人……在這站了多久。
下一秒,男人淡漠開口:
「你很缺錢?」
聞聲,我眉心一跳。
手指掐了掐掌心。
正要開口。
聞停雲再度道:
「我可以給你資源金錢,前提是……
「做我的情人。」
3
「這場過了,大家休息十分鐘拍下一場戲!」
我從桌上拿起劇本,認真看下場戲。
這是部霸總偶像劇,我飾演惡毒女配。
雖然角色不受喜愛,但演反派很能磨鍊演技。
而且現在影視寒冬,有工作就不錯了。
這時,旁邊傳來議論聲。
「他倆這是官宣了?」
「我記得沈初荷就是演了聞導那部戲才火起來的吧。」
「可能因此結了緣,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聽到這話,我心裡微動。
掏出手機看了眼。
【聞停雲沈初荷戀情曝光】
熱搜已經霸榜。
我呼吸微滯。
下意識點了進去。
營銷號拍到兩人上了同一輛商務車,最後在酒店門口停下。
圖片中的人行為舉止親密自然。
消息爆出,粉絲炸了鍋。
【這口糖我先磕為敬!】
【天才導演×新晉小花,絕配啊!】
【之前聞導採訪的時候不就說了他的作品一直都在等一個人,這不就等到了嗎?】
【期待小情侶的下一部作品。】
我靜靜看著。
心口瀰漫著說不清的滋味。
良久,從包里掏出了張名片。
上面赫然【導演聞停雲】幾個燙金字體。
自從上次在走廊碰見,已過去小半月。
男人給了我張名片。
讓我考慮清楚聯繫他。
如今似乎也沒什麼好考慮的了。
現在的我,與他早已是天壤之別。
就連十年前的交匯,都是我用錢砸出來的。
對於聞停雲而言,我只不過是他人生路上屈辱的一筆。
雖然我早就不再是富家千金。
但也不願自甘墮落,墜入這個圈子的深淵。
手心突然傳來刺痛,我霎時回神。
低頭看去。
原來是被名片鋒利的稜角劃了口子。
片刻,我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晚上收工,換了衣服,拖著疲憊的身子準備離開。
走過轉角,瞧見靠在門邊的身影。
我步子一頓。
男人隔著夜色,墨黑的眸子直直注視著我。
4
身後路過工作人員。
小聲驚呼:
「天吶,聞導怎麼來了?」
這時,從另外一條道走來個窈窕身影。
「是沈初荷!」
「她在隔壁棚拍戲,聞導應該是來探班的。」
「還來接下班,好幸福,好恩愛啊!」
看著兩人親密的身影。
我一時不由得自嘲。
也不知是哪來的錯覺,竟有一刻覺得他是為我而來的。
最終繞了條道離開。
第二天上妝時,經紀人唐恬發來消息。
【綜藝《演員請就緒》邀請了你。】
【有很多大咖老師,好好表現。】
我差點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連忙回了個【好的】。
一周後,拖著行李箱去了錄製演播廳。
當看見人群中的兩人時,我才深刻明白了唐恬所說的大咖。
沈初荷正在聞停雲耳邊說著什麼。
笑容羞澀甜美,氛圍融洽自然。
驀地,她看見我,和善地向我打了個招呼。
其他人也跟著看來。
聞停雲掃了我一眼,便被導演叫走。
「你是虞疏吧。」
沈初荷走到我面前。
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我。
「我記得上次宴會,你還追著停雲要五萬塊呢。
「如果你實在缺錢可以找我,可千萬別賴上停雲了。」
說著,她微挑眉。
神情有幾分嫌棄,笑著道:
「畢竟,停雲最討厭那些想攀著他上位的人了。」
此話一出。
眾人都變了神色。
看向我的目光里多了些探究和嫌惡。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惡意打得有些發懵。
隨即也反應過來了。
沈初荷這是記恨上我了。
不過,這倒是她想多了。
宴會上,聞停雲只是想當眾羞辱我,報他當年的仇。
因為這事而把我當做敵人的話,那就太沒必要了。
我正要開口解釋。
就見她笑著拍拍我的肩膀。
語氣溫和:
「行了,別搞那些小動作了。
「接下來就好好相處吧。」
節目組給嘉賓們都準備了獨立小臥室。
我回到房間,越想越不對勁。
憑什麼我就得莫名其妙吃這個啞巴虧。
想著,我從沙發上起身,走去開門。
剛要往外面走,門口一道身影立著。
我心口一跳。
抬眼看去。
聞停雲正一臉冰冷地睨著我。
我呼吸停滯了片刻。
須臾,神色如常道:
「有事嗎?聞先生。」
男人眯了眯眼。
他手肘撐在門框上,隨即壓下身。
瞬間與我拉近了距離。
冷冽凜然的氣息猛然靠近。
語氣低冷:
「虞疏,為什麼不聯繫我?」
5
我被問得一怔。
想起被扔了的名片。
輕咳了聲:
「聞先生工作這麼忙,我就不加你工作號給你添堵了。」
此話一出,聞停雲氣壓愈發低沉。
眸子裡的冷意猶如實質。
他下顎線繃緊了些。
「那是我的私……」
男人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他歪了歪頭,看著我的眼神愈發幽深。
片刻,只聽得一聲輕笑。
聞停雲語氣不善:
「還是說,你其實早就找好了金主。
「所以,看不上我開的條件。」
他說著,驀地上前一步。
我愕然地大步後退。
對方趁機進了房間,反手關上門。
我頓時警鈴大作,「我沒同意你進來!」
男人邁著長腿,緩緩靠近。
我下意識後退。
直到後背抵上牆面。
「十年前,你登門而入,也沒經過我同意。」
聽到這話,我不由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