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
「可是怎麼辦呢?他現在是我的了。他說他喜歡我,這輩子非我不可。」
我那時候傷心了很久。我開始躲著他們,我申請了住宿,不再回別墅。
可後來他們分開,我又想,我的機會來了。
我遲早會讓蔣敘白喜歡上我的。
但現在,事實看來,他確實非她不可。
而時隔三年,再想到這些,我已經不會傷心了。
我坦然地開口。
「不是因為你。」
「你沒回來之前,我已經決定要搬走了。」
我提著行李箱,往外面走。
蔣敘白就站在門口。
將出去的路擋了個嚴實。
從剛才開始,他始終一言不發,沒有跟我說話的意思。
而現在,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卻也沒有給我讓路。
最後,到底是我先開的口。
「敘白哥,我要走了。」
他扯了扯唇,「怎麼?準備讓外頭那兩個送你過去?」
我往外望了望。
這才發現,蔣晝和謝辭遠的車都停在外面。
他們這對表兄弟,關係一向不錯。
這會,卻有那麼點暗暗較勁的意思。
兩輛車之間隔了很遠的距離。
誰也沒有跟誰說話。
我抿唇,「不是我叫他們來的。」
蔣敘白沉了口氣。
他看著我,目光中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試探。
「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弟弟……」
「你喜歡哪個?」
我望著他,沒說話。
男人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
「他們倒也還算配得上你。如果你喜歡哪個,直接告訴我就成,我為你安排。」
說完,他緊緊地盯著我。
我恍然。
原來他是在提醒我答應過他的第二件事。
我點頭。
「好啊。」
「那我先走了哦,敘白哥。」
外面那兩個,確實都還不錯,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可我剛走出門,卻聽到後面傳來什麼東西被砸碎的聲音。
我的步子頓了頓。
沒有回頭。
12.
蔣晝和謝辭遠爭著搶著,最後一人搬了我一半的東西。
我坐了謝辭遠的車。
沒別的原因。
純粹是蔣晝開車技術不行。
我坐他的車會暈。
到地方後,他們邊幫忙收拾邊吵了起來。
「有的人表面看起來斯文穩重,其實撬自己親表弟的牆角,真是一點臉也不要了。」
謝辭遠慢條斯理地開口。
「有的人一天幼稚得要死,打兩耳釘,腦袋上掛個黃毛,就跑出去招搖過市。哪個姑娘會喜歡這種男人?」
蔣晝破防了。
「我跟你說心裡話,你拿我當小孩玩?有你這麼當哥的嗎?」
他們吵得我有點煩。
「你們都走。」
他們走的時候,東西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我躺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
才拿出手機。
然後看到五分鐘前,蔣敘白給我發了兩條消息。
【終身大事不是兒戲。你慢慢選,不要著急。】
【下個月三號是我生日,你還會回來吧?】
這段時間,事情一樁接著一樁。
我都差點忘了。
馬上就到他生日了。
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回去。
之後,蔣晝和謝辭遠輪著給我送東西。
今天這個約我吃飯。
明天那個帶我去逛街。
我很聽蔣敘白的話,我在認真地對比。
我跟謝辭遠一起逛街的時候,還遇見過一次蔣敘白。
還有陸寧。
他們站在一起,儼然是一對璧人。
蔣敘白看到我們,眸光黯了黯。
「你們這是……在一起了?」
我張口,正要回答,謝辭遠已經先開了口。
「還沒有。」
「我還在追她。」
「你們準備買什麼?」
蔣敘白蹙了蹙眉,沒說話。
陸寧在一旁開口,「哦,我想買個項鍊,敘白陪我來看看。」
聞言,謝辭遠笑了下。
「我們也準備去看看項鍊的。」
蔣敘白看向我,他眉頭微挑,「你想要?」
我點頭。
剛才,我就跟謝辭遠說過,我最喜歡的一條項鍊丟了,想來看看有沒有新的。
進了店,我挑了會,都沒看到合適的。
就在這時,蔣敘白突然伸手,在我面前點了點,「這個怎麼樣?」
我看過去。
確實很漂亮。
跟我以前那條很像。
說起來,那條項鍊,還是蔣敘白送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我珍之重之,戴了那麼多年。
沒想到就在昨天,竟然丟了。
我正要仔細看看蔣敘白指的那條,謝辭遠就在一旁溫聲開口。
「嘉嘉,看這個。」
「喜歡嗎?」
我的目光從蔣敘白這條移開,挪了過去,看了一眼,然後真情實感地開口,「我更喜歡這個唉。」
一旁,蔣敘白的臉徹底黑了。
13.
這條項鍊,最後是我自己結的帳。
從買單到離開,蔣敘白一直沒有再跟我說話。
倒是陸寧,主動跟我說了一句。
「眼光不錯,這個挺適合你。」
也不知道是在說項鍊,還是說人。
沒過多久,就到了蔣敘白的生日。
我給他挑了份禮物。
盒子裡,還放著一張銀行卡。
是他這些年為我花的錢。
當然,我這兩年的積蓄,也都在這裡了。
蔣晝和謝辭遠也來了。
我坐了下來。
這裡的每一塊地板磚、每一寸家具,我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然後我發現,蔣敘白似乎換了沙發。
這個沙發,我之前吐槽過好幾次,我說顏色太冷硬,躺著也不舒服。
他看著我,「你喜歡什麼樣的?」
我說:「米白色的吧,軟一點,寬一點,再放幾個雲朵形狀的抱枕。」
他笑,「哦,那你別想了。我不喜歡。」
可現在,他全都按照我說的布置了。
這一瞬間,我心底湧上難言的滋味。
我不明白。
他為什麼要這樣。
就在這時,蔣敘白端著一小碟蛋糕,來到我面前。
「你喜歡的口味。」
我接過來。
確實是我喜歡的口味。
今天現場的一切,其實都是我喜歡的。
音樂、花的品種,甚至蛋糕的口味。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我抬頭,就看到陸寧站在不遠處。
她看著我們,眼神很平靜,帶了點釋然。
蔣敘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之前那兩件事,我後……」
外面卻突然有人驚呼。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我連忙起身,就看到蔣晝和謝辭遠在陽台打了起來。
有人趕緊去拉架。
蔣敘白沉著眉,讓現場的人都離開了。
只留下了我們幾個人。
蔣敘白點了根煙,走到他們面前。
「說說,為什麼打架?」
蔣晝告狀,「我說許嘉喜歡的人是我,還給我寫日記呢。他非說不是。」
「我氣不過,就跟他打起來了。」
我怔了怔。
「什麼日記?」
搬家的第二天,我就已經把那本日記扔進了碎紙機。
蔣晝紅了紅臉。
「就樂樂啊,他跟我說的。說他看到那個上面寫的,我喜歡蔣……」
「剩下的字,他就不認識了。」
樂樂,就是蔣敘白的小侄子。
認識「我喜歡」三個字,是因為他前不久才喜歡上一個小姑娘,專門找蔣晝學過這三個字怎麼寫。
至於蔣,那是他的姓。
可他不知道,謝辭遠卻是知道的。
那個蔣,根本不是蔣晝的蔣。
而是蔣敘白的蔣。
14.
聽完這些,謝辭遠起身,拉著我就要離開。
蔣敘白卻開了口。
「等會。」
說著,他碾滅了手裡的煙。
他盯著我,淡聲道。
「讓他們都滾。」
「我娶你,怎麼樣?」
我愣住。
他又重複一遍。
「我後悔了,那兩件事,我收回。如果你還喜歡我,我們就在一起。」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回憶過去十年。
我是那麼地想從他嘴裡聽到這句話。
可現在,真的聽到了,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如果早一點……
可惜的是,這世上根本沒有如果。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
很輕,但又很堅定。
「算了吧,敘白哥。」
最後,是謝辭遠帶我離開的。
我蹲在他面前,給他擦藥,「其實,你用不著為了我, 跟蔣晝打架。」
「那小子太自戀了,我看不過去。」
我笑了下。
「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知道我喜歡蔣敘白。
謝辭遠點頭。
「嗯。」
他沉思片刻, 「我也認識你哥。」
「他是個很好的人, 很有才華,以他的高考成績,那時候如果沒出事, 完全可以上京大。」
「當年,我跟你哥一起去你家, 見過你一次。你很乖, 喊我哥哥, 然後就坐到書桌前寫作業。我現在還記得, 你梳高馬尾,穿一身藍色的連衣裙,寫字的時候,會下意識咬筆尖。」
「不過這習慣不太好。後來你跟著敘白哥,全都改掉了。」
我一時哽咽, 說不出話。
他又笑。
「你哥出事那會,我在外面旅遊。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被敘白哥接走了。他對你很好, 你也很依賴他。」
我說。
「是,他真的很好。」
他只是,不喜歡我罷了。
或者說, 現在這份所謂的喜歡,來得太遲, 已經讓我分不清真假了。
15.
陸寧離開京市了。
她回了南方。
她離開前, 專門見了我一面。
她說。
「我這趟回來,是來挽回他的。所有人都告訴我,他一直沒有忘掉我。可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又怎麼可能忍得住這麼久都不來找我?」
「這麼多年,你們互相陪伴。可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份感情什麼時候變質了吧。」
我送她到了機場。
離開之前,她說:「我走了, 以後再也不會來了。」
之後,蔣敘白又來找過我兩次。
他總覺得,只要他回頭, 我就會在。
他不明白。
「你喜歡了我十年,怎麼可能這樣就放下了?」
「你在騙我, 你心裡還有我。」
「我可以追你的。我們慢慢來, 好不好?」
我看著他。
「敘白哥, 我以後想一輩子這樣叫你。」
「你說好嗎?」
蔣敘白愣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極其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 聲音乾澀得厲害。
第二年秋天,我跟謝辭遠訂婚了。
照顧我十年、待我如兄如父的那個人沒有來。
但他讓人給我送了一份很豐厚的禮金。
說那是我的嫁妝。
我打開,發現那張卡是我之前還給他的那張。
可不同的是,多了幾個零。
我看向金碧輝煌、擺滿了玫瑰花的訂婚場地。
依稀記得,那年他牽著我的手回到蔣家, 正好路過一處訂婚場地,新人擁抱親吻, 花瓣漫天。
我那時好傷心。
我問他。
「這個世上,我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對不對?」
他握緊我的手。
「不是。」
「你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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