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被人下藥,進入發熱期半獸化。
帶著抑制劑趕到他身邊的我,卻發現藥劑無效。
我當下立斷,轉身就跑。
離門一步之遙時,手被死死攥住。
半獸化成金色蛇瞳的竹馬緊盯著我。
啞聲開口:「阿音,你幫幫我。」
我也不是什麼忙都能幫的啊!
1
昏暗潮熱的房間裡。
一道黑色的影子坐在地上,靠著床沿。
粗喘的氣息在寂靜的空間裡尤為明顯。
「啪嗒」一聲。
我打開燈,看清了屋內的模樣。
隱匿在黑暗裡的身影現出輪廓。
對方垂著頭顱,墨色的發擋住了眉眼。
只能看見削瘦冷白中透著薄紅的側臉。
散發著危險又脆弱的氣息。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
試探開口:「黎陽?」
對方緩緩抬起頭。
他額前的發梢已全被汗水浸濕。
隨著他仰臉的動作,一雙金色的豎瞳鎖住我的視線。
黑色的蛇鱗從他扯開的衣領,順著鎖骨脖頸攀爬上左臉。
可怖又冷魅的美。
我倒抽一口氣。
「你不是每個月按時服藥嗎?」
「怎麼還會進入發熱期?」
「已經開始半獸化了!」
黎陽有些渙散的視線漸漸聚焦。
被燒得血色艷麗的唇微張,聲音發著抖:
「阿音,我好難受。」
2
黎陽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只說身體狀態不對勁。
可能進入發熱期。
所以我只帶了普通的抑制劑。
只是沒想到他的情況比想像中嚴重。
這是一個獸人與人類共存的世界。
這個世界的人分兩種。
一種能在人形和獸型之間來回變換。
一種是純人類。?
我是後者。
黎陽是前者。
獸人一旦進入成年,每年就會有一次發熱期。
進入發熱期的獸人必須得到疏解或打抑制劑。
否則會喪失理智,完全獸化攻擊危害他人。
這種情況是要入刑的。
國家為了控制這種不安因素,研製了藥物。
沒有伴侶的獸人需定時服用藥物,控制發熱期。
發熱期有兩個階段。
一種是初級的發熱狀態。
這種時候可以靠打抑制劑壓下去。
另一種是嚴重需警戒的狀態,那就是開始獸化。
抑制劑可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如果有人在外發現發熱期半獸化的獸人,是可以報警的。
該獸人會被抓捕隔離,靠強制性藥物鎮壓。
據說過程極其痛苦煎熬。
還會對身體造成損傷。
但實際上,很少有獸人會面臨這種處境。
因為從普通發熱到獸化,需要一段時間的。
一般為兩到三天。
黎陽的情況不對勁。
4
我連忙從背包里拿出抑制劑。
看著黎陽的模樣,我心裡沒把握。
給他打了一劑抑制劑。
他渾身繃緊,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痛苦的模樣看得我有些難受。
黎陽是我的竹馬。
是朋友,也算半個親人。
今天他與我提起過,晚上和朋友聚餐。
他出生不凡,交友廣泛,平日出入各種場所。
我幾乎可以斷定,他被人下藥陷害了。
否則不會這麼快進入半獸化。
此時我只能祈禱藥劑能發揮效果。
黎陽冷汗直流,我拿出紙巾給他擦汗。
才剛碰到他的身體,黎陽忽然一把拉住我。
將我扯進懷裡。
滾燙的身軀像火,抱住我仿佛抱著救命稻草。
力道大到我有些發痛。
我掙扎想推開。
卻聽見他沙啞又帶著乞求的聲音:「阿音,讓我抱會。」
「就一會。」
我停止了掙扎。
任由他抱著。
5
十分鐘後。
黎陽身上的熱度退去。
我稍微一動,他自覺地鬆開雙手。
他臉色的蛇鱗消失了,眼睛也變成黑眸。
看來藥劑起作用了。
我鬆了口氣。
黎陽渾身被汗水打濕,透著倦怠。
我起身去洗手間,拿了毛巾打濕。
又回到他身邊。
用溫熱的毛巾給他擦臉。
他胸腔起伏,閉著眼睛休息。
替他擦手時,我動作猛然頓住。
黑色的鱗片再次泛起,迅速游移覆上他的左臉。
黎陽的體溫再度升高。
糟糕!
藥劑無效!
我心頭狂跳,當下立斷。
扔掉毛巾轉身就跑。
然而,離門一步之遙時。
我的手被死死攥住。
背上竄起一陣寒意。
藥劑無效反彈的獸人極度危險。
我暗惱自己不夠謹慎。
背後的人用力一拽,我被迫轉身面向他。
半獸化成金色蛇瞳的黎陽緊盯著我
像飢餓覓食的野獸盯著獵物。
他啞聲開口:「阿音,你幫幫我。」
6
「我,我幫不了你。」
被黎陽攥住的那隻手,那一處皮膚仿佛要被灼傷。
我使勁抽回。
黎陽紋絲不動。
黑鱗細細密密地覆蓋了他半張臉,髮絲抽長及腰。
妖冶陰鷙。
看得我心顫。
這是在加速獸化!
我不由語氣加重,「黎陽你放手!」
聽見我呵斥,還保持著理智的他慢慢卸了力道。
我抽回手,防備地看著黎陽。
試圖往後退。
另一手向後握住了門把。
打開了門縫。
沒想到我這個動作刺激到黎陽了。
才剛打開的門伴隨著一聲巨響被徹底關上。
一陣眩暈,我被甩在白色的大床上。
熾熱的身軀壓了下來。
我的雙手被提起舉過頭頂,牢牢鎖住。
眼前一雙冰冷的金色豎瞳隱含怒氣。
被慾火燒得眼尾潮紅。
上唇兩側伸出尖牙,泛著森冷的寒意。
我第一次見如此陌生的黎陽。
據說,被慾望侵蝕掉的獸人還會渴望血腥味。
過去在社會新聞上,在文字里。
看過的關於被發熱期獸人傷害的例子。
那些可怕殘忍的描述湧上我的腦海。
「黎陽。」
我喚黎陽的名字。
卻發現這兩個字的發音在抖。
昭露了我內心的恐懼。
黎陽的目光微動,他伏下身體。
舌頭已經化為猩紅的蛇信子。
遊走過我的臉頰,掃過緊閉的唇瓣。
我嚇壞了,瘋狂掙扎。
黎陽壓著我的動作,臉上的一滴熱汗砸落在我眼睛處。
順著我的臉頰流下。
仿佛我在落淚。
金色的豎瞳驀地收緊。
他清醒了一些,鬆開了我被桎梏的雙手。
從我身上離開躺在我身側,半抱著我。
耳邊傳來黎陽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別怕,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
頭頂白色的燈光,刺得我閉了閉眼。
黎陽溫熱的氣息不斷地噴洒在我的頸部。
說著道歉,可他圈在我腰部的手卻越發的緊。
令我無法掙脫。
他根本沒有放開的打算。
忽然,黎陽發出痛苦的呻吟。
我甚至能聽見他骨骼變化的聲音。
「阿音,我快要撐不住了。」
黎陽埋在我頸窩,低聲渴求,「你用手幫我好嗎?」
這句話讓我的大腦空白了一瞬。
因為震驚。
因為羞恥。
我眼睛微睜,下意識拒絕:「不行。」
黎陽聽見了,可他仍一遍又一遍的復說:
「阿音,你幫幫我。」
7
震驚和混亂的思緒攪亂著我的理智。
我在面臨一個選擇。
我知道。
要麼我幫他。
要麼報警他被帶走隔離。
可我哪裡忍心黎陽被注射強制性藥物。
但是幫他的話……
我們可能回不到過去的相處了。
而且這事對我這種從小就按部就班的古板人類來說。
一時半刻難以接受。
我這個人特別的傳統無趣。
二十幾年,戀愛一次都沒談過。
生性冷淡,交友也少。
平日裡打交道的都是一群紮根在考古學的學者。
別人私下怎麼樣我不知道。
但是在工作中都是一絲不苟且板正的態度。
我認識的異性能算上朋友的,也只有黎陽。
而黎陽能讓我把他當成重要親近的朋友,除了從小到大的情誼外。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曾救過我。
我和其他異性基本上不交集。
即便出於禮數客套加了聯繫方式,也只限於工作往來。
做人做事,會潛意識的定下不同的框框架架分類。
例如,黎陽被我放在朋友的框架里。
那麼我會把他釘死在這個分類框里。
可是現在,這個框架被外力不斷沖砸。
搖搖欲墜。
8
意識在拉扯,我咬著唇沒鬆口。
直到黎陽突然放開我,翻身躺到另一邊。
他蜷縮著身體,痛苦又克制地說:
「我可能要維持不住理智了,蛇尾要出來了。」
「是我強人所難了。」
「你走吧,去報警。」
看著他煎熬痛楚的脊背。
腦中那個鎖死的框架終究還是鬆了開。
我心軟妥協了。
輕聲說:「我幫你。」
「但是,但是我不會,你得教我。」
說這句話,幾乎用盡我的勇氣。
黎陽轉過身,眼裡的情潮幾乎要把我淹沒。
他的掌心覆上我的手背。
牽引著我往下。
聲音渾沉低啞,「我教你。」
……
我將一隻手臂擋住眼睛。
無法面對這份令我難堪的羞恥。
以至於錯過了黎陽的眼神。
慾望之下,清醒且極富侵略性的目光。
還有,唇角那無聲卻放肆得逞的笑意。
一整夜,我累得無法動作。
於他而言不過是飲鳩止渴。
黎陽極力克制著自己,卻仍舊克制不住下意識的磨蹭著我。
燈光已滅,黑暗中是滿室濃稠的情慾。
那被不斷沖砸的框架,終究墜地徹底破裂。
暗夜中,蟄伏多年的黑蛇支起身體,吐著猩紅的蛇信子。
9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
沒等黎陽清醒就先走了。
確切地說是落荒而逃。
我的手又酸又痛,大腿處的皮膚也有輕微的紅腫。
腦子混亂如麻。
請了假沒去上班。
回到家裡,坐在庭院發了很久的呆。
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
期間黎陽給我發了信息:「你在哪?」
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
我回了句:「回家了。」
他沒有再發信息。
直到晚上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口。
面色如常,笑容是熟悉的溫柔。
我遲疑了下,才讓他進門。
他熟門熟路地走到客廳坐下。
我儘量表現得正常。
問他:「對你下藥的那個人知道是誰嗎?」
黎陽眼神划過一抹厲色。
淡聲回:「一個跳樑小丑。我已經處理了。」
我也再細問。
黎陽的家族龐大,他是最有希望繼任新家主的人選。
那些爾虞我詐針鋒相對的手段,他比我更清楚如何面對處理。
我想了下,提醒,
「你平日還是小心一些,抑制劑也隨身攜帶著。」
「以防萬一。」
黎陽看了我一眼,平靜的黑眸盪開層層漣漪。
笑了下,「我知道了。」
昨夜被我刻意壓下的畫面,因為這一個眼神跳出來。
我沒來由得心慌了一下。
氣氛變得怪異。
沉默了會,我開口送客:「沒什麼事的話你回去吧。「
黎陽自然接話:「晚餐一起吃吧,去外面吃還是想在家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