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聰明,鄰居兒子卻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我日日伏案做題才考上 985,他逃課和校花談戀愛,被頂尖大學搶著要。
我日日泡圖書館學習,以一名之差與保研名額失之交臂,他考前翻了翻書,輕鬆獲得全系第一的成績。
爸媽罵我的時候,總會擰著我的耳朵說:「你看看人家小林!都是人,你怎麼就蠢那麼多!」
……
我的前半生都活在他的陰影下,以至於一畢業,就迫不及待地離開家逃離。
整整三年,任由爸媽在電話里歇斯底里,我都沒有回家。
第四年除夕,我拎著購物袋回出租屋,在門口看見了他。
他清瘦的身子靠在牆上,輕聲問我:
「為什麼不回家?」
我沒回答。
他眸色暗了暗,接著說:「回去吧,你爸媽都很想你……我也是。」
01
我的前半生,都活在林渝的陰影下。
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而我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學生。
他輕輕鬆鬆考上重點高中,跳級被頂尖大學搶著錄取,逃課談戀愛老師也只誇他有個性。
而我一路本本分分,頭髮剪到最短,熬夜刷題,學習,拼了全力,才勉強考上一所 985。
我考上大學的時候,林渝已經大三,跟著導師出席各種會議活動,電視上隱約能瞥見他的身影。
爸媽每次看到,都會陰陽怪氣地罵我:
「都是人,你怎麼就比小林蠢那麼多?」
「我一輩子沒輸給你林叔叔啥,就是你,真讓我丟人!」
「你讓我在你林阿姨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這種話,我聽了十八年。
平靜地收拾好行李,我獨自一人去了車站,拎著行李箱,坐上通往大學的火車。
02
林渝的消息總是由爸媽的謾罵,精準傳遞到我這裡。
包括他被導師搶著要,他發了幾篇論文……他考前隨隨便便翻了翻書,就考了全系第一。
看到這個的時候,我正在圖書館裡複習專業課。
看著書上密密麻麻的筆記,我笑了笑,把聊天框設成免打擾,反扣在桌面上,繼續複習。
大四那年,我差一個名次,與保研名額失之交臂。
那晚我媽情緒失控,罵了我一晚上。
我掛斷電話,她就發語音哭天喊地: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蠢貨!
「這麼沒用……我命苦啊!」
……
那晚過後,我拉黑了她,在離家千里之外的城市找了個工作,整整三年都沒有回家。
包括除夕。
每年除夕,我都獨自一個人,坐在出租屋裡,放一部經典電影,一邊喝可樂,一邊想今晚的春晚,會不會好看一點。
和爸媽之間,除了給他們轉帳,一句話都沒有多聊。
即將迎來第四年。
除夕夜,我拎著裝滿可樂的購物袋回出租屋,在門口看見了一個我絕對不想看見的人——林渝。
如今,他是電視上的常客,學術界的寵兒,「天才」二字冠在他頭上,西裝革履的樣子絲毫沒有減輕我對他的厭煩。
「你來有什麼事?」
他喉結滾動,嗓音微微有些啞:
「為什麼不回家?」
我皺著眉頭看他,不太明白,這件事和他有什麼關係。
見我沒說話,他眸色暗了暗,繼續說:
「你爸媽都很想你……」
「如果沒事,你可以先走了。」
我不耐煩地下逐客令:「這裡不歡迎你。」
「……我也很想你。」
他說。
03
我覺得他瘋了。
讓他進來,倒了杯清水放在他面前,很疑惑地問:「你知道自己剛才在說什麼嗎?」
他點了點頭:
「你爸說,等你今年回家,就讓你和我相親……但你沒回去,我就自己來找你了。」
我沉默了好久,說:「我不會和你相親,你回去吧。」
「為什麼?」
他不解地問:「從小到大,你都討厭我,明明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
我說:「你走吧,不要逼我把你趕出去。」
「你講道理一點……」
「我很講道理,也很清醒。」
我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討厭你,很討厭。
「林渝,我不管你現在多麼厲害,有多高的地位,請你立刻從我家出去,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04
林渝喜歡我,我知道。
人對「喜歡」這種情緒總是格外敏感。
小學的時候,他幫我補習,無奈敲著我的額頭,輕聲罵我:「傻瓜。」
中學時,老師建議他跳級,他去找我,在寒風中問:「你想讓我跳級嗎?」
「我……」
我還沒說完,他就衝上來抱我一下,又很快分開。
「哪怕跳級了,我們也是最好的朋友。」
後來,他的緋聞在高中傳得滿天飛,逃學打架,還和校花談戀愛。
我都知道,但不感興趣。
直到一天,他鼻青臉腫地出現在我回家的路上,紅著眼問我:
「璐璐,你為什麼不來問我發生了什麼?你是不是不在乎我?我好疼啊……」
回憶中斷。
林渝已經離開了,看臉色,像是被我氣得不輕。
面前是涼透了的清水,我把杯子清洗乾淨,坐在沙發里,開了投影儀看電影。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手機里又會充滿我爸媽的消息。
他們會罵我不識抬舉:
「林渝這麼好的人,你居然敢拒絕,你想上天?」
「他願意娶你是你的榮幸!賠錢貨不要臉!在外面當婊子不回家,白養了!」
「我寧願當初就沒生過你!」
……
我笑了笑。
其實,我也寧願,我從未出生過。
05
除夕過後是正月初一,也是我的生日。
小時候,媽媽總說:
「學習不好的小孩不配過生日。
「要像林渝一樣厲害,才配花家裡的錢買蛋糕。」
所以十八歲之前,我都沒有吃過生日蛋糕。
大一那年,我用做家教的錢,給自己買了一整個八寸蛋糕。
吃奶油吃到噁心,扒著垃圾桶吐,也要忍著反胃,一口一口把所有蛋糕吃完。
……
清早洗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腦袋裡想到這些,覺得好笑。
看著鏡子映出的人,我告訴自己:
「都過去了。」
收拾好,去蛋糕房取預定好的蛋糕。
老闆按照我發的照片做的,蛋糕胚做成哆啦 A 夢的造型,很可愛。
老闆還調侃我:「真有童心。」
我笑了笑。
拎著蛋糕回去,家門口,又看見了那個我不想見的人。
林渝。
「怎麼又是你?」
我皺眉問。
他抿了抿唇,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給你的生日禮物。」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過生日?」
「你爸媽告訴我的。」
他說:「他們說讓我好好陪陪你,你很喜歡過生日。」
我靜靜看著他手裡的盒子。
突然有點想笑。
原來他們知道,我想要過生日。
原來他們知道,我想要一個蛋糕。
——原來我過去受的所有委屈,他們都知道。
06
「比起我,他們似乎更喜歡你做他們的孩子。」
我說:「為了能讓你來找我,連我喜歡過生日這種話都能說出來。」
他抿了抿唇,像是明白了什麼:
「……很抱歉。
「你媽媽說你們只是普通吵架,我以為你會想要修復和他們的關係。」
他輕聲說:「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手裡的小盒子並沒有收回去:
「禮物是我想給你的,我親手編的平安扣,想送給你,祝你生日快樂。」
我沒有接。
「我不要,你走吧。」
我很認真地,再一次告訴他:
「林渝,我討厭你,真的很討厭。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07
那個生日過得無波無瀾。
原本準備了六根蠟燭,點到第三根,突然覺得累。
抬頭環視空蕩蕩的房子,哪怕刻意選擇了橘黃色色調裝修,也掩蓋不了寂然。
有點沒勁了。
索性把點著的三根蠟燭都吹滅,丟進垃圾桶,用叉子叉了塊奶油送進嘴裡。
很綿密的甜味,心情也隨之好了一點。
切了一小塊蛋糕,開了瓶可樂,我窩在沙發里看昨晚的春晚回放。
小品並沒有什麼意思,我剛打算換個電影看,就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接起來。
是林渝的母親。
她先是語調溫柔的問我過得怎麼樣,說了好多話,說到我不耐煩了:
「阿姨,您到底有什麼事?」
她笑了笑,說:
「璐璐,林渝這次去找你相親,我並不知情。但他導師跟我說過,打算給他介紹院士的孫女。
「你的條件差太多,我們家不可能接受你這樣的兒媳婦……璐璐,哪怕林渝主動找了你,你也不要有別的想法,明白嗎?」
我沉默片刻,覺得無語:
「所以,你不去管你自己兒子,來警告我不要痴心妄想?」
她笑笑:
「我們家林渝是天才,而你……呵呵,璐璐,我也是為了你好。」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教育我?」
我坐起來,冷聲罵她:
「叫你聲阿姨真把自己當長輩了?我連我爸媽的話都不聽,你又算什麼東西?」
說完,我就掛斷電話。
還是很生氣。
抓了抓頭髮,把林渝從黑名單里拉出來,打過去。
從昨天開始就積蓄的怒火湧上來,我直接劈頭蓋臉地罵他:
「你是不是有病?你們全家人都有病!
「莫名其妙來找我,羞辱我?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你們……」
我喋喋不休罵了好久,久到感覺出氣了,才閉上嘴,拿起一旁的可樂喝了兩口。
才聽見林渝的聲音:
「對不起,我……」
沒等他說完,我就把電話摁斷,再把他的號碼拉進黑名單。
心裡舒暢了許多。
發瘋真的很爽。
三年前,剛到這座城市,我就去了本市最出名的寺廟,跪在佛祖面前發誓:
「我以後,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我曾經受過太多委屈,受夠了。
如今,就是死,我也不會讓自己再被欺負。
iPad 太久沒動,螢幕已經熄滅,漆黑一片,倒映出我面無表情的臉。
看著那張和媽媽像極了的臉,我諷刺地笑了笑。
我已經連親生父母都不在乎了。
這世上,還有誰能讓我低頭?
08
休完年假上班,上司很興奮地說,他請了一位行業大佬做實習生。
我突然有幾分不好的預感。
「大家好。」
果然是林渝。
他給所有人買了奶茶,拎著放在桌子上,笑得溫和又得體。
「以後,請大家多多關照。」
我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他回以溫和的笑,突然搞不清他想幹什麼了。
死纏爛打不是天才的風格,我自認也沒那麼大魅力讓他這樣糾纏。
他的尊嚴呢?
他的驕傲呢?
被我拒絕那麼多次還上趕著貼過來,他賤嗎?
我沒拿他的奶茶,轉身就走,半點兒目光都沒留給他。
過一會,林渝出現在我工位前,手裡捧著一杯楊枝甘露。
「你最喜歡的,我特地為你留的。」
「我不喜歡。」
我瞥了一眼:「之前跟你說喜歡這個,是不想你手裡出現任何我喜歡的東西。」
他愣了下,也沒生氣:
「那你喜歡什麼?我再去買。」
啪!
我摔了手裡的筆。
抬頭直白地問他:「林渝,你賤嗎?」
「被我罵過,趕走過,推開那麼多次,還上趕著貼上來?你是有什麼癖好喜歡當狗嗎?」
他抿了抿唇:
「喜歡給你當狗,算癖好嗎?」
我愣住了。
旁邊聽見的同事摔下了椅子。
她震驚地看著我,又驚恐地看著林渝。
「你、你們……」
「我在追她。」
林渝笑著對她說。
09
我覺得林渝瘋了。
很明顯他自己不覺得,端著杯奶茶,好聲好氣地對我說:
「你喜歡什麼口味的奶茶,我去給你買,哪個牌子都可以。」
他高大的身影罩在我跟前,遮住落地窗透過來的陽光,神色專注,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溫柔。
我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話:
【天才與瘋子,只在一念之間。】
辦公室里一片寂靜。
同事都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手裡的事都做不下去。
我索性推開鍵盤,問他:
「我們去樓下咖啡館聊聊?」
他抿唇,看著手裡的奶茶,有點猶豫:「我……」
我直接拽著他的衣角把他拽走了。
幾乎在我指尖觸碰到他衣角的一剎那,他就很聽話地湊了上來,乖乖跟著我走。
像一條認主的大狗。
10
咖啡館,我點了杯咖啡,儘量心平氣和地問他:
「你到底想幹什麼?告訴我可以嗎?」
「我只是想知道你想喝什麼口味的奶茶。」
他把手裡的楊枝甘露丟掉了,抽出紙巾,擦了擦掌心的汗。
表情些許落寞:
「從小到大,我就沒有做過你喜歡的事。
「我只是想給你買一杯喜歡的奶茶,讓你高興一點。」
「為什麼想讓我高興?」
「我喜歡你。」
他毫不猶豫地說。
而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太奇怪了。
真的太奇怪了……他這一副對我情根深種的樣子,太不符合他驕傲肆意的人設了。
「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試探著問: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人都是會變的。」
他低聲說:「況且,你之前也沒有對我多了解。」
11
我沉默了,想趕他走,又覺那些話沒用。
氣氛安靜到凝重。
他開口了:「給我一個月,讓我嘗試一下,行嗎?」
「不試一下,我永遠都不會放棄,就讓我追你試一下,可以嗎?」
我依舊沒有說話。
他掐了掐掌心:
「我知道你看到我會很噁心……所以我把你現在租的房子買下來了。一個月後,不管你是什麼態度,我都把它轉給你,當作你被我噁心的賠禮,好不好?」
我愣了下,更加不明白了:
「你到底圖什麼呢?
「我有什麼值得你付出這麼多的?」
「我說了,我喜歡你,但你一直討厭我……這幾乎成了我的心結。」
他看著我的眼睛:
「璐璐,算我求你,給我一個了卻心結的機會,可以嗎?」
我依舊覺得這個理由不太對,可也說不上來哪裡有問題。
南方大都市中心的房子,一套全款將近五百萬,他也是真的很闊綽。
我眸光複雜地看了他好久,半晌,嘆了口氣。
算了。
他怎麼想,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只有一個月時間,你確定?」
他點點頭。
我說:「好,但一個月之後,你要在我的世界裡,徹底消失。」
12
下班的時候,林渝緊跟著我,進了我家對面的房子。
原來這段時間,他一直住在這兒。
他開門,就要走進去,我突然問他:
「你可不可以換個名字?」
他回過頭,不明就裡。
「我可不可以換個對你的稱呼,和林渝兩個字無關的。」
我解釋道:
「小時候,我媽每次罵我,都用你舉例。現在我聽到這兩個字,就想起我媽罵我的場景,不太舒服。」
他臉色白了幾分:
「你爸媽罵你的時候,總會用我來作對比嗎?」
「不然呢?」
林渝咬了咬嘴唇:
「叫我什麼都可以,隨你高興。」
「那我叫你三哥吧。」
我說:
「我前前男友大哥,前男友二哥,你剛好排個序,不介意吧?」
他用力咬著嘴唇,咬到唇瓣滲出血,我全當沒看見。
「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說完,我就轉身進門,不再理會他。
13
林渝是院士推薦過來實習的,為了伺候好他,上司乾脆給我放了一個月的假。
我想了想,也沒拒絕。
剛好用這一個月時間收拾一下家裡。
在我戴著帽子,趴在地上擦地板的時候,林渝過來了。
見我渾身被弄得髒兮兮的,他眉毛皺起,上來把我拉起來:
「你別做了,我幫你請家政。」
我趁熱打鐵地提要求:
「我還想要個掃地機器人。」
「好。」
「我餓了,你去幫我買粥,要城西的那一家,新出鍋燙的。」
「好。」
「我想吃綠豆糕,你去排隊幫我買。」
「好。」
我:……就這麼沒下限嗎?
「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
「是。」
他把我的手抓過去,仔細地,一點點用濕紙巾擦乾淨:
「只要你能高興,我什麼都可以答應。」
這人真是瘋得不輕。
我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看著他:
「那我想要包養兩個男大學生,三哥能不能幫我出錢呀?」
他攥著我的手一瞬間用力。
半晌,他鬆開,心疼地看著上面的紅痕,湊近吹了吹。
低聲說:「如果你真的能從中感到高興的話,我可以。」
我:「……」
這人真的沒救了。
14
我不想吃外賣,讓林渝去廚房做飯。
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看他忙碌切菜洗鍋的樣子,我突然說:
「馬桶堵了。
「三哥,你能不能去通一下?」
他「嗯」了聲,摘掉手套,往廁所走去。
等他洗凈手回來,我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我媽要是知道我讓你干這些,怕是要扒了我的皮。」
林渝可是她眼裡的神。
我讓神洗碗通廁所,真是大逆不道。
「他們不重要。」
林渝言簡意賅地說:「璐璐,不要因為他們不高興。」
他第三次說這句話了。
我突然意識到:
「你好像很怕我不高興,為什麼?」
他動作頓了下,轉過頭,沒回答我的問題。
15
他叫我吃飯的時候,我剛好在客廳里看電影。
看到高潮處,男女主糾纏在一起,被林渝關掉了。
「去吃飯。」
「我不要。」
我撇了撇嘴:「我才不要吃你捅過馬桶再做的飯。」
很不講道理。
很任性。
我以為林渝會生氣,可他沒有。
只是無措地看了眼手心,說:
「我去洗個澡,再幫你重新做,等我一會。」
我的眼睛眯起來。
太奇怪了。
那副怪異感又來了……他在哄著我,像哄一個不講道理的小孩,無條件滿足我所有要求。
寵溺地,小心翼翼地讓我高興。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我思索著,看到桌上的蘋果,拿起刀想削皮。
刀柄剛握在手心,就聽見林渝一聲呵斥:
「你在幹什麼!」
我手一抖,刀鋒劃在指腹,割出淋漓的血。
林渝衝過來,把刀搶走,扔得遠遠的。
額頭滿是虛汗,臉色是死人一樣的白。
握住我受傷的手,顫抖地用紙巾擦掉湧出的血……
「你以為我拿刀要尋死嗎?」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做出猜測:
「林渝,你怕我死嗎?」
怕我不高興,怕我拿刀……都是在怕我尋死嗎?
16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尋死啊?」
我疑惑地問他。
雖然我心理的確有點問題,但也還好吧,沒到要尋死的地步,我也有在努力好好生活。
林渝深深看了我一眼:
「你爸媽告訴我的,說你精神狀態不對勁,讓我注意一點。」
我愣了下,隨即笑道:
「他們還會告訴你這個,真稀奇。」
大學時期,輔導員提醒他們要注意我的心理狀況。
我媽那時候在牌桌上,滿不在乎地說:
「她就是裝的,不用管,揍一頓就好了。
「吃好喝好心理還出問題了,矯情得她,人家林渝怎麼沒那麼多事……」
那時,我剛好坐在輔導員對面。
聽著手機里泄露出來的聲音,對尷尬的老師笑笑:
「沒關係的,老師,我都習慣了。」
習慣對他們不抱有期待。
這個情境下想起這些,真的有點好笑了。
「我沒事的。」
我拍了拍林渝的肩膀:
「我不覺得自己會尋死,你不用擔心我。」
「死」是最無能的反抗了。
犯錯的是他們,死的卻是我。
多麼不講道理啊……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痛苦到要尋死的話,一定會讓所有逼我的人,一起下地獄。
「不過還是很謝謝你。」
我輕聲說:
「林渝,我真的沒想到,從小到大,第一個認真關心我心理狀況的人,居然是你。」
17
「不討厭我了?」
「什麼?」
「既然感謝,那就不討厭我了,對嗎?」
「……這不一樣的。」
林渝笑了笑,看起來並沒有很在意。
我咳嗽了聲,轉移話題:
「所以你剛剛那麼順著我,我說什麼都不反駁,是怕影響到我的心理狀況嗎?」
「不是。」
他搖頭:
「我想讓你出氣。」
他包紮好,重新抬起頭看我:
「把我踩在腳底下,虐待我,可以讓你心裡好受一點,不是嗎?
「你說我在你父母眼裡是神,而你現在把我踩在腳下,相當於否定了你的父母,有感覺到爽嗎?」
18
所以他沒有瘋,也不傻。
他知道我為難他,是為了從毀掉爸媽的「神」里尋得快感。
所以他心甘情願被我奴役驅使,就為了能讓我心裡好受一點。
「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報復他們的辦法。」
林渝說:
「你把我帶回家,當著他們的面使喚我,虐待我,打壓我,像你爸媽對你一樣對我,把我當狗一樣調教,徹底毀了他們曾經的所有說教,怎麼樣?」
我被他的話驚得啞口無言。
「……你真的沒有受虐傾向嗎?」
「這樣很有效,不是嗎?」
他眸光淡淡地看著我:
「這樣,以後他們再罵你,你就可以反駁他們:『連林渝都要聽我的話,你們算什麼東西!』這種感覺不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