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又被狐狸精勾走啦!完整後續

2025-08-12     游啊游     反饋
2/3
浮黎掀被下床,涼風很快就把被窩裡的餘溫帶走,像是從沒躺過另一個人一樣。

「既然謝仙人有自己的法子,我就不奉陪了,先前的話你權當我沒說過。」

「你就和你的未婚夫,好、好、過、吧。」

16

浮黎走了。

連衣服都沒穿好,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出了會兒神,而後沒事人一樣地起床,換上了乾淨的新衣服。

嗯,漂亮衣服一穿,誰也看不出下面藏著顆多虛偽涼薄的人心了。

挺好,可以去國公府騙人結婚了。

17

事情比我想像得複雜了一些。

我本以為自己只要去國公府成個親就行,半點沒考慮過人間姻緣是否有別的講究。

比如門當戶對。

那國公府從門外看著不顯,一進去,卻只覺進了個小國一般。

鐘鳴鼎食,玉階彤庭,不過如是。

被侍女婆子們領著,在長到沒有盡頭的游廊轉了許久後,我懸著的心終於掉到了腳後跟。

按照國公府的奢華程度,恐怕我得先在人間撈個女將軍噹噹,才有資格和人家的大公子談婚論嫁。

就這麼心如死灰地被領到了正房大院,一抬頭,我卻迎面撞上了一張無比眼熟的臉。

坐在銀髮老夫人身旁的那人氣質清冷,偏生長得出塵俊美,連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氣勢凌人的矜貴。

一看就是生來高貴,從小富養到大,半點苦頭也沒吃過的貴公子。

要不是頭上差倆犄角,我差點直接打招呼問他今天怎麼沒在泡澡。

一旁的老夫人含笑給我們介紹彼此:

「懷微啊,這位是你姑姑家的表妹,姓謝,喚謝端。」

「端兒,這是你表哥,蕭懷微。」

啊,不是。

這樣子夾帶私貨嗎?

18

以蕭大公子陌生的眼神來看,某位太子殿下應該沒有親身下凡。

這位蕭懷微,只是他一抹沒有記憶的分魂所化。

……那也很離譜啊!

說是讓我渡情劫生情絲,他把自己搞下來幹什麼?

看我笑話?

這人和他爹一樣莫名其妙。

不過不管心裡怎麼想,蕭懷微畢竟是我的任務目標,我還是對他露出了一個挑不出錯處的笑。

只是這人愣了一下後,竟絲毫不給我面子,僵硬地偏開了頭,甚至耳根都氣紅了。

我:「……」

怎麼,我辣著您眼睛了?

似乎察覺了氣氛不對,老夫人岔開話題打了下圓場,而後朝小廝招了下手。

「正好兩個孩子都在,你去把府里新請來的巫醫叫過來。」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老夫人對我這個便宜外孫女還挺和藹的,拉著我的手給我解釋:

「懷微打小身子就不大好,有遊方道士說是生來缺了魂。這些年藥也吃著,神佛也拜著,愣是不見什麼起色,唉……但前兩天,府內新來了個巫醫,沒想到那真是個有本事的。」

「要不是他的法子好使,你懷微表哥今天還未必能下得來床見你呢。」

「正好讓他也給你看一看,若過去有什麼沉疴舊疾,咱們也好趁早給治了。」

我笑著應聲,但沒太在意。

那遊方道士倒是有點本事的,蕭懷微體弱的確是因為缺了魂,確切的說他本就是一抹分神當然魂魄羸弱。

至於我,那更是仙身下凡,一個凡間的醫者能看出個什麼?

不過巫醫聽起來倒是新鮮。

出於對新奇事物的好奇,我帶著幾分期待扭頭看向門口。

門外一陣腳步響,引路的小廝彎腰道:「人請到了。」

然後門帘一掀,我看見了另一張熟悉的臉。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即便一身醫者的青衣,也壓不住眉目間艷如桃李的魅人風情。

我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老夫人笑道:「雖說胡小郎中生得好看,端兒也不好一直盯著人家瞧。」

那位胡巫醫裝模作樣地朝老夫人作了一揖,而後轉向我,故作驚訝道:

「這位小姐,我倒好似在哪見過似的。」

我面無表情:「巧合,我大眾臉。」

胡巫醫笑了下:「小姐姿容出眾,若這樣也叫平常,怕是不給其他人活路了。」

現在是你不給我活路。

浮黎,為什麼又雙叒是你?!

19

老夫人沒察覺出不對,還讓浮黎給我號個脈。

浮黎會醫我是知道的。

他們狐族天生就通些靈竅,在我修為高到百病不侵之前,有什麼頭疼腦熱都是浮黎給我治好的。

我有沒有什麼老病沉疴,這世上沒人比他更清楚。

但他好像裝巫醫裝上癮了,聽老夫人那麼說,竟然還真的伸手把住了我的手腕,做出一副要號脈的樣子。

只是搭在我腕間的手,卻極為不老實地摁壓遊走著,像是在把玩什麼玉件,又帶著說不清的狎昵和曖昧。

其他人的視線被他用藥箱擋著,看不見他的動作,但越是這樣,我越是莫名覺得有些羞恥。

我想抽回手,卻被浮黎更加用力地扣緊。

他傳音道:「別亂動,還是你就喜歡讓別人看著?」

什麼話,這是什麼話?!

我偷偷瞪他,想讓他適可而止。

浮黎坦然對上了我的視線,手上的動作卻不停,擺明了仗著我不敢發作而肆意妄為。

正當此時,一道清泠泠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我和浮黎眼神的廝殺。

「祖母,先讓巫醫為我看看可好,」上首的蕭懷微輕咳了兩聲,「我突然有些不大舒服。」

浮黎快要伸進我袖子裡的手一頓。

我趁機甩開他,連忙把被捏得發燙的手心收回袖子。

「您快去給蕭表哥看看吧,」我假笑道,「我應當是沒什麼問題的。」

浮黎輕飄飄掃了我一眼,繼而偏過頭,對上了蕭懷微的視線。

兩人對視片刻後,蕭懷微先一步移開了眼,而浮黎提著藥箱上前,語氣帶著玩味:

「我之前開的藥吃下去,短時間內本不該再出問題,蕭公子現下身體不適,怕是情況有些嚴重啊。」

這話出口,蕭懷微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老夫人先急了:

「情況嚴重了?怎麼會這樣,大夫可有什麼辦法?」

「其實也好解決,」看著蕭懷微冷下來的臉,浮黎挑眉一笑,「遠離女色即可。」

蕭懷微:「……」

我:「……」

竟然沒直接點我名,真體貼。

謝謝你啊,天打雷劈的好心人。

20

托浮黎的福,老夫人直接把我的住所,安排在了離蕭懷微最遠的院子。

雖然她嘴上沒說,但行動上已經快把「莫挨我孫」寫在臉上了。

本來我還在擔心門當戶對的問題,現在好了,那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我連蕭懷微的面都見不到,又如何讓他對我產生好感,更遑論跟我成親。

罪魁禍首靠在我門上笑意吟吟,看熱鬧不嫌事大:

「我這也是為你好嘛。如果是真愛,相隔多遠也不是問題。」

我哈了一聲:「真的嗎,我不信。除非你現在就離開國公府,演示給我看看。」

這話說出口,我自己先愣住了。

浮黎也頓了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我走什麼,我和蕭大公子又不一樣。人家有名有份的,我可不敢和人家比。」

語氣十分深閨怨夫。

我頭疼極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之前說要破我無情道,幫我生情絲的是他,現在來妨礙我的也是他。

他到底是想幫我還是害我?

狐狸心,海底針,我看不透啊!

浮黎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只站在門口定定地看了我半晌,最後隨手扔給了我一包鼓囊囊的錢袋。

「這院子看著就窮酸,你一會兒進去看看,缺什麼就花錢打點一下,讓下人去給你領回來。」

沉甸甸的銀子有些硌手,我不想要。

但浮黎從不給我拒絕的機會,轉身一言不發地走了。

本來還想晚上去給他套麻袋,把人扔出國公府。

現在拿人手短,我只能含恨取消了計劃。

絕對不是因為我看他的背影好像有點可憐。

絕對不是。

21

但很快我就為自己一時的善良後悔了。

心疼男人果然是女人不幸的開始。

蕭懷微的住處離我雖遠,但我又不是沒長腿。

作為一個神仙,只要我想,避開他人視線接近他的法子多得是。

要不是用不了仙力,我甚至想直接給他捏個夢境,假裝他家祖宗顯靈,命令他擇日與我晚婚。

簡單粗暴但有效。

可惜現在用不了。

因為沒法託夢,我只能用最樸實的法子,想方設法往蕭懷微面前湊。

但即便是運氣最好的時候,我也只和他說上了兩句話。

因為每次只要我靠近蕭懷微,某個陰魂不散的蒙古大夫就會立刻出現,打著為病人好的名頭,微笑著把我擠兌走。

至於蕭懷微,他一直是那副不拒絕也不接受的樣子。

雖然巫醫讓他不近女色,但他並不拒絕我的靠近;只是浮黎過來把我支走,他也沒有挽留的意思。

不愧是太子懷微的分神,和正主的性子如出一轍。

畢竟被太子的冷臉冰了兩三百年,對於蕭懷微的性情,我早有預料,倒不算難以接受。

可浮黎的惡意攪亂實在氣人。

第二十八次被他從蕭懷微身邊拐走後,我帶著沖天的怨氣,把人堵在了花園的假山石里。

「之前說走就走的是你,現在跑過來搗亂的也是你,你究竟想做什麼?!」

浮黎被我摁在石壁上也不反抗,聞言輕聲反問道:

「說走就走的人是我嗎?」

靠。

對方朝您的良心發起進攻。

我氣勢一低:「你翻舊帳幹什麼,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他之前不是都已經放棄報復我了嗎?

「過去了?」浮黎低頭看著我的眼睛,昏暗中,那雙狐狸眼仿佛燃起了青色的鬼火,「我等了三百年,你說過去就過去?」

不然還能怎麼樣?

誰都回不去三百年前。

何況就算回去,我也不會改變我的選擇。

浮黎很了解我,甚至不用我把難聽的話說出口,他就明白我的答案。

他自嘲一笑:「你飛升後的第一個百年,我當時想,只要你願意回來看看我,我就能無條件原諒你,可你沒有。」

「第二百年,我想應該是因為我不夠好,你才會毫不猶豫地拋下我。所以我統一妖族成為妖王,以為這樣你就願意看看我了,可你依舊沒回來。」

「第三百年我想,真的太久了,就算你願意回來,我也不會原諒你了。」

浮黎長長呼了一口氣,將所有表情隱藏在了黑暗中。

「我本來真的以為我不會原諒你了。可你一出現在我面前,我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討你的歡心,只為了能讓你多看我一眼。」

「但你現在告訴我,」他抬起手,在黑暗中準確無誤地摸上了我的眼尾,「有一個人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站在那裡,就可以讓你想方設法去追逐,把所有目光放在他身上?」

我怕他沒有準頭,不小心戳爆我眼珠,趕緊抬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浮黎動作一僵,卻又突然激動了起來:「你為了不讓我針對他,甚至不惜主動接近我?!」

我:「???」

其實你是看了三百年的狗血話本子吧?

「除了出身,他到底哪裡比我好?他知道你喜歡吃甜不能碰辣嗎?他知道你喜歡天蠶絲不喜歡錦綾嗎?他知道你畏熱喜寒,喜歡用什麼尺寸的劍,愛喝楚地的酒嗎?他了解你什麼,他除了會往那裡一站等著你去找他,還會什麼?!」

不是,人家知道這些幹什麼啊?

更何況是我要完成情劫,不是我去找他,難道還要任務對象主動遷就我嗎?

我頭都大了,想知道浮黎是不是喝了假酒:「你冷靜點,講講道理行不行?」

「講道理?」浮黎反握住我的手,將我的手帶去心口處,「好啊,我和你講道理。」

「如果你這位未婚夫真的那麼好,那為什麼三百年過去了,他也沒有讓你重新生出情絲?」

老天,這當然是因為我倆壓根不熟啊。

我無法理解浮黎的想法:「這和懷微有什麼關係?重點是天界很好,當神仙很好啊。」

浮黎好似沒聽懂,語氣迷茫:「……什麼?」

狐狸都這麼笨嗎?

怕他再發瘋,我攤開了給他解釋。

「和懷微定下婚約,是因為上天庭排外。天帝也並不信任我,所以想用聯姻把我和先天仙家綁住,只有答應了這段婚事,我在天界才能混得開。」

雖然不知道當初我的第一反應,為什麼是去找懷微,想讓他解除這個百利而無一害的婚約,但這不重要。

「只是我遲遲生不出新的情絲,和懷微綁不了紅線,就算結契也得不到天道承認,所以天帝那老登才把我扔下來。剩下的事我告訴過你,蕭懷微就是那條讓我重回天界的捷徑。」

什麼追逐,什麼目光,和那些有什麼關係。

「既然他是捷徑,那我當然不會錯過,但這個捷徑是誰都可以。說到底,你早該知道,我就是這麼個自私涼薄的人,在我眼裡,沒有什麼比當神仙更重要。」

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拋棄一切該拋棄的。

只要能走上高位,我並不在乎其他的東西。

也許有些先天仙家說得沒錯,我這種無心無情的人的確不太適合當神仙。

畢竟必要的時候,連神仙本該庇佑的蒼生,也可能會被我捨棄。

但那又如何呢?

既然我已經爬了上去,那適不適合當然也由我來決定。

重逢至今,我終於不再偽裝,將浮黎最恨的無情道壞女人的真面目展露了出來。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不管他只是心有不甘,還是對我仍有期待,都該死心了。

我以為他會直接離開國公府,而且再也不會換個新身份重新回來了。

可我等了半天,只等來他指尖燃起的一簇狐火。

青白色的狐火點亮了狹小的空間,浮黎那張芙蓉面貼近了我,怔怔地看著我的眼睛,似乎在辨認我是否在說謊。

我坦然回望。

「所以……」

浮黎難得扭捏了一下,然後暗藏欣喜地問了一句:

「所以你不喜歡你的未婚夫是嗎?」

我:「……?」

這是重點嗎?!

22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把浮黎又哄開心了。

他之前那副已黑化的模樣悉數褪去,眨眼間又變回了體貼好說話的模樣。

就是體貼過了。

他說他要幫我追蕭懷微。

別是被假山石磕了頭。

「托你的福,他全家現在防我跟防瘟疫一樣,我還追個什麼。」

實不相瞞,我甚至已經開始研究人間如今的科考制度,想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捲成女將軍了。

畢竟搞事業可比搞男人簡單多了。

「嗯哼,我能用一句話讓老夫人隔開你和大~少~爺~自然也能借著鬼神之說,把你們湊到一塊去。」

老夫人現在十分迷信浮黎,不管多離譜的話,只要浮黎是說出來的她就會信。

有浮黎幫我,自然事半功倍。

但我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我很是警惕;「老實交代,你什麼目的?」

「我能有什麼目的,還不是為了讓你開心,」浮黎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而後溫柔地執起我的手,「你想趕快走完這一遭,回去當你的神仙,我自然是要幫你的。」

以我對浮黎的了解,一旦他開始這麼說話,很快就要語出驚人了。

「但你本來的計劃還是太溫吞了,雞蛋怎麼能放在一個籃子裡呢?既然要走捷徑,自然要雙管齊下對不對?」

我繃緊麵皮:「所以?什麼意思?」

浮黎貼了過來,含著我的耳垂輕笑:「我幫你追蕭懷微,但作為交換,我要做你的情郎。」

是變態都覺得過於變態的程度。

「蕭懷微成天端著神仙架子,等著你去哄他捧他,那種人可未必願意稱你的心意。說不定最後,你還是要靠生情絲才能回去。」

「而三百年前你因我生出情絲,焉知這一次不可以?」

的確。

如果這世上還有誰能讓我生出情絲,我毫不懷疑,那個人只能是浮黎。

話糙理不糙。

……但三人行也實在太糙了。

這個冬天可真燃。

23

我沒有拒絕浮黎的理由。

無論這法子聽起來多麼荒誕離譜,但一心想回去當神仙的我的確無法拒絕。

至於浮黎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選擇不去想。

從我答應浮黎那天開始,他就一改曾經的攪屎棍行徑,開始認真地幫我追蕭懷微。

老夫人那邊被他三言兩語對付過去,我再不用跟做賊一樣躲躲藏藏了。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蕭懷微坐在一起吃茶點。

蕭懷微看著紅梅,難得多說了兩句:「表妹頗有巧思,這梅花酥與眼前景致相得益彰。」

我繡帕捂嘴,遮住了自己尷尬的笑容。

真會夸人啊你。

這點心全是浮黎做的。

我倒是想親自下次廚房,但被浮黎趕出去了。

理由很戳我肺管子:「你下過廚嗎就敢往裡走?還是說你只是單純想把人毒死,好留在凡間跟我比翼雙飛?」

所以為了我的前途考慮,啊不,是為了蕭懷微的性命考慮,做小吃這事就全被浮黎包圓了。

蕭懷微對此一無所知。

哪怕只是抹分神,他仍然仙氣飄飄,精緻可愛的梅花酥,他只吃了一小塊便不再動。

行行行,你生來是神仙,你高貴。

高貴的蕭公子不愛說話,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就靜靜坐在我身旁賞梅。

我主動挑起了幾次話頭,但我倆畢竟不熟,聊了幾句後,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我原來是這麼話少的人嗎?

發現自己也很有做高冷神仙的資質,我挺開心。

一個開心,我就把一盒子的梅花酥全吃光了。

直到最後一塊酥點下肚,我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不是來乾飯的。

旁邊被我冷落已久的蕭懷微早已不再盯著梅花看,不知何時,他靜默無聲地轉頭看向我,眼神很是專注。

呃,因為我吃獨食忘給他留兩塊了?

我下意識舔了下沾著酥渣的嘴角,正要抬袖去擦,卻突然想起今天這衣服是浮黎特地給我配的。

用他的話來說,好像是要什麼以景襯人?

沒聽懂,但不太想弄髒這條裙子。

猶豫的時候,一條素凈的白帕被遞到了我眼前。

「不介意的話,用這個吧。」

蕭懷微垂眸看我,神色依然淡淡,似乎遞出的不是手帕,而是神明隨手撒下的甘霖。

怎麼說呢。

其實挺帶勁的。

感覺有不少人都會吃高冷謫仙這一掛,畢竟誰沒幻想過把神明拽下紅塵,染上自己的色彩呢?

但不包括我。

畢竟我覺得只要我不說話,我比他更高冷神仙。

做神仙,我專業的。

他休想卷過我。

24

討人歡心,浮黎是專業的。

蕭懷微喜歡去詩社,浮黎就偷偷寫詩讓我背下來,再去艷驚四座。

蕭懷微有喜歡的名家,浮黎總能想辦法搞到真跡,再讓我送給他。

知道蕭懷微因為體弱甚少出府,浮黎就瞞著所有人,送我和蕭懷微出府遊玩。

這麼說吧,但凡換一個人用上這一套,感覺對方都能對我許下三生三世的約定了。

但蕭懷微不是。

要說他對我全無好感也不盡然,他總會在我煩躁到想放棄攻略他的時候,若有若無地給我點「甜頭」。

比如一張手帕,一個冰雪初融的微笑,或者染著他氣息的外衣。

但更多的卻是沒有了。

甚至如果不是浮黎泛著酸味的陰陽怪氣,我都察覺不到這份態度上的變化。

「還國公府的大少爺呢,不知道跟誰學的後宅手段。別的本事沒見著,欲拒還迎倒會得很,呵呵,上不得台面。」

某位半夜三更爬床的狐狸精如此評價道。

這段時日浮黎真的很辛苦,白日要幫我追蕭懷微,晚上還要來幫我生情絲。

偶爾我想讓他歇一歇。

主要是我的腰想歇一歇。

但我一開口,浮黎就會義正言辭的,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教育我:

「現在是休息的時候嗎?等你重返天界想怎麼休息不成,現在偷懶,以後後悔的是誰?」

我愧疚低頭:「是我。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他好有事業心。

我好慚愧。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捲起來,謝端!

25

沒捲起來。

我的虛假熱情好像沒法傳達給蕭懷微。

哪怕我打直球寫情詩,蕭懷微都能神色平靜地看完,然後誇我文采不錯。

這人是真把自己當活神仙,始終高坐明台,心情好了就掃我一眼,心情不好就他娘原地裝石頭。

雖然浮黎說這只是他的手段,但我並沒有覺得又被勾引到。

只覺得生氣。

浮黎聞言神色微變,但很快又重新掛上完美的笑容:

「有什麼好生氣的呢?這又不是你的問題。」

我也說不出這種挫敗感從何而來,可能單純只是因為我從沒輸過。

我想要的,只要努力都能得到,所以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才格外難受。

浮黎卻把我從牛角尖拽了出來:

「詩是我寫的,糕點是我做的,主意是我出的。就算失敗了,他否定的人也是我,和你並沒有關係。」

誒,好像還真是。

花心思討好蕭懷微的又不是我,我在這兒鬱悶什麼呢。

浮黎拍了拍我的肩,眼神認真得不像在開玩笑:

「凡事多從別人身上找原因。如果有人讓你不舒服了,不要浪費時間多想,一定是他克你。」

從未想過的可能出現了!

26

挫敗感消失,那種想讓蕭懷微喜歡上我的執念也煙消雲散。

只是我這邊稍微冷了下來,蕭懷微卻開始主動找我了。

他邀我去雪後的冰湖垂釣。

難以想像這得是多稀罕的魚,才能讓蕭懷微這麼積極。

我問浮黎:「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約我,我要去嗎?」

浮黎的表情很寧靜。

就是那種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他賢淑一笑:「去吧,也許你今天就能心想事成了。」

怎麼,蕭懷微是能用釣上來的魚求婚?

不過他說要我去,我就抱著漁具走了。

臨走前,我聽見浮黎在院子裡低聲咒罵了句:「狐媚子!」

無法傷敵,自損一千八。

這很難評。

晚上給他帶點魚回來補補吧。

27

魚沒帶回來。

帶回了一個病懨懨的蕭懷微。

其實今天不算冷,蕭懷微穿得也不少。

我帶著浮黎給的避寒珠,蕭懷微就是跳進冰湖裡野泳,恐怕都不會受寒。

但他就是被湖邊突如其來的一陣邪風吹病了。

這手段過於明顯,我都不想多說。

天帝每次想針對我時,總會先拿他兒子祭天。

別人養兒防老,他生怕兒子活到他老。

父愛,無需多言。

28

知道蕭懷微還沒來得及求娶我,就被那邪風吹暈,浮黎本來還在偷笑。

但因為蕭懷微是與我同行才病倒的,我被國公府上下當成了災星來針對。

浮黎瞬間笑容消失。

他罵罵咧咧地掏出自己裝樣子的藥箱,打算用妖力治好蕭懷微。

但這次沒用了。

仙凡有別,不管天帝如何不作為,他到底有神格在身。

神仙想要人死,不被天條承認的妖族當然無法輕易改變什麼。

想必是太子懷微做的小手腳被發現了,天帝不想給我留捷徑,這才下了死手。

浮黎皺眉看著床上面色蒼白的蕭懷微:

「就算我強行用妖力吊住他的命,他恐怕也撐不過這個冬日了。」

蕭懷微是太子懷微的一抹分神,只要天帝想強行召回這抹分神,蕭懷微的肉身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走向衰亡。

浮黎的妖力只能暫緩這種衰亡,但這也並非長久之計。

比起真情實感替我焦急的浮黎,我反而更加冷靜。

「你能讓他清醒過來嗎?」

浮黎想了下:「這倒是可以,不過昏迷沉睡本就是魂魄不穩時,肉身的一種自我保護行為。如果強行喚醒他,這具肉身消亡的速度可能會更快。」

我只聽到了可以兩個字。

其他的並不重要。

這一刻,三百年前那個毫不猶豫絞斷情絲的謝端,再次與我重合。

我聲音冷得連自己都覺得齒寒:「浮黎,喚醒他。然後,配合我給國公府演一齣戲吧。」

29

有大妖配合,想哄騙一群凡人實在再簡單不過。

只需要浮黎喚醒蕭懷微,甚至短暫地讓他健康起來,到時浮黎再借著巫醫的身份,借鬼神之口說我的八字旺蕭懷微。

國公府這群人為了點風吹草動的小事,就能為了二三句迷信言論打殺下人。

浮黎一開口,他們必定會「強迫」我給蕭懷微沖喜。

只要在天帝徹底召回懷微分神前,完成沖喜的儀式,這次歷劫我就算通過了。

再簡單不過的法子。

浮黎沉默了很久。

然後他用一種很複雜難言的語氣問我:「既然有這個法子,為什麼不早用呢?你明知道我不會拒絕你的要求。」

是的,在入府的第一天,在看到浮黎成為了老夫人新來的巫醫那天,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但為什麼拖到了今天才用呢?

浮黎看著床邊垂下的流蘇,帶著一點殷切的期待,忍不住問道:

「是不想蕭懷微受苦,還是因為,你想和我多……」

「浮黎,」我打斷了他的話,指尖點著自己空蕩蕩的心口處,「我沒有情絲,你還記得嗎?」

沒有情絲,也沒有生出情絲。

浮黎眼中的光亮瞬間黯淡。

半晌,他重新對我露出和往日裡別無二致的溫柔笑容:

「我記得啊,就是隨口問問。」

「你只想當神仙的嘛,我知道的。」

30

以沖喜之名騙婚這事,浮黎同意了。

國公府的人同意了。

唯獨醒來的蕭懷微不同意。

我:「?」

娶不娶我都得死,死之前成全我一下怎麼了?

非要我求他嗎?

求了,他還是不同意。

蕭懷微的精氣神已經很不好了,卻還是在我面前挺直了脊背,強撐出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謝端,」不知何時起,他不再喚我表妹了,「你無須為我做到這一步。」

我都快哭了:「我不是為了你啊大哥,真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

蕭懷微不贊同地搖頭:「你不必說了,我不會同意這種荒唐的事情。」

「我一副病軀能苟活至今已是僥倖,何苦還要累得你下半生孤苦無依。這件事我絕不會同意,如果他們為難你,你儘管來找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會護你周全。」

他好有道德。

可他要是真的為了我好,能不能先暫時做個沒有道德的人啊!

之後無論我如何好說歹說,蕭懷微就是不為所動,他認準了我是被國公府逼迫的,任何理由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定。

我人都麻了。

得知此事後,浮黎聲音發寒,表情恐怖得像是話本里的大反派:

「他不願?那就打暈他,誰說成婚這件事,新郎必須是醒著的呢?」

要不說我倆是狐朋狗友狼狽為奸呢。

等等,誰是狗?

算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蕭懷微好像是我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竟然先一步將死了我們。

他在再次昏迷前給國公府的人下了死令。

要是敢讓我給他沖喜,就算他真能醒來,也會自裁謝罪。

國公府的命根子一開口,沖喜的路徹底被堵死。

哈哈。

合理懷疑他和天帝在合夥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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