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行:御風歸來不見人完整後續

2025-08-12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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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愚鈍,怎麼配做我姐姐呢?」

她一字一句,說的不緊不慢,滿眼幸災樂禍,嘲諷譏笑。

我愣住了。

我看向阿難,阿難重重的點了點頭。

蕭嬙沒有騙我,她說的都是真的。

那件羽衣不僅是我母后唯一的遺物,還是阿難回家唯一的路。

那一刻,我怒火攻心。

「你為何要栽贓陷害我?」

蕭嬙扭轉過身,淡漠的將花鈿擦去,重新貼上一枚盛到極致的牡丹。

「姐姐,這該問你呀,你的母親搶了我母親的位置,搶了我父皇的寵愛,而你搶了我嫡公主之位,我向你報仇雪恨不是應該的嗎?」

「我母后當年是被父皇強取豪奪帶入宮中,此事罪魁禍首是父皇,你為何不敢恨父皇?」

「呵呵,姐姐,是誰告訴你我不恨呢?可是,恨有什麼法子,我只是個後宮女兒,對付你尚可,對付父皇……我瘋了嗎?」

我明白了。

說到底,她是個軟蛋,只敢撿軟柿子捏,對上真正有權有勢之人,便慫了。

我淡淡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不是想方設法偷到了父皇寶貴的羽衣麼?你乾的夠漂亮了,只希望父皇這一次還會如從前那般原諒你。」

我拍了拍手。

窗戶外,一個人一躍而入,那人手裡捏著我的父皇,而窗外站著無數的王公大臣。

他們看看我,看看蕭嬙,滿面寒霜。

而我的父皇一臉陰鷙,還在震驚之中。

他大概不能明白,自己最寵愛的女兒,為什麼會這麼恨他?

蕭嬙停了梳妝打扮的手,她面色慘白,一雙剪水瞳眸看著我滿是憤恨。

我笑了。

並沒有任何解釋。

昨日父皇搜宮的動靜那麼大,我怎會不提早做準備?

那羽衣,我看了。

我手指觸摸到羽衣的一瞬間,就感覺到那每一根羽毛否仿佛活了一般,想要和我的血肉連接在一起。

那一刻,我很想將羽衣據為己有。

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也花了極大的心力說服阿難,不要動那件羽衣。

為的就是今日讓蕭嬙當眾吐露實情。

我看向父皇,輕聲道:「陛下,此事該如何處置?」

父皇閉了閉眸,再睜眸時,已面沉似鐵。

「將蕭嬙抓入天牢候審。讓他放開朕。」

他咬牙切齒,滿面含羞。

當著眾人的面,被如此要挾,他顏面全失,大概從此會恨毒了我。

可他從沒想過,當他說出來讓我和蕭嬙同日下降給明啟的那天,我也是這樣含羞帶憤,還有難言的失望。

人啊,總是能看見自己的難堪,對別人的,便視若無睹。

我點點頭,示意小師弟滄笙放開父皇。

他再無面目待下去,狠狠瞪我一眼,便率眾離去。

他回眸看一眼蕭嬙,目光透著迷茫,卻終究沒有再為她說一句求情的話。

蕭嬙被侍衛押下,她不甘心的掙扎著。

「放開本宮,本宮不去天牢。蕭御風,你別以為你贏了,你以後總有跪著來求我的那一日。」

「我詛咒你和你的母后一般不得好死!」

我微微握住拳頭,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我和她都是無辜的,明明做錯事情的那個人是父皇。

為什麼她偏偏選擇恨我呢?

難道是因為我弱嗎?

若果真如此,我對她連最後一絲同情都湮滅了……

12

父皇如瘋了一般,開始清理後宮。

這些年,父皇為了蕭氏被詛咒之事費勁了心思,知道自己生不齣兒子,他對後宮妃子也歇了心思。

故而,宮中並沒有得寵的妃嬪。

實際掌控後宮的人是蕭嬙。

她輕易的就將人安插進父皇的寢宮,偷出了父皇視若至寶的羽衣,又做了假的混淆視線,就等著我回宮來一場偷龍轉鳳。

父皇那麼驕矜自負之人,被她耍的團團轉,怎能不恨?

宮裡的宮女太監換了一茬又一茬。

血腥味瀰漫整個宮廷。

滄笙看的咋舌。

「師姐,好可怕,這皇宮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他說著,小心的湊近我,想要抱我的胳膊。

只是剛靠近,就被小白襲擊了。

小白啄著他的頭髮,又准又狠。

滄笙則在大呼小叫。

「死鳥,臭鳥,怎麼這麼沒禮貌」

「她是我師姐,我和她親近怎麼了。」

「再敢啄我,我就把你燉了。」

「哎呦,白哥,白大爺,您可別啄了,孩子都被啄禿頭了。」

我忍不住笑了。

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光。

我看著天上月亮,輕聲道:「今天又是月圓之夜啊!」

一人一鳥停了下來。

滄笙整理著發冠,小白沉默的飛上了枝頭。

這是我們一起在真仙觀外度過的第一個月圓之夜。

每個月的月圓之夜是我和滄笙最難過的日子。

我全身血液如沸,而他則渾身冰冷。

他喝了我的血才會好,而我則必須吃玉髓才能康復。

從前的這一日,總有師父護法。

如今只有我和他。

我用簪子劃爛手腕,滄笙小心翼翼的吸著我手腕的血,直到血凝固,他趕緊離開嘴,耳朵已經緋紅。

小白吐出玉髓給我。

滄笙則急急忙忙為我裹紗布。

阿難推開他,親自為我裹。

她輕聲道:「你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吧?你看看,這就是強行結果的下場,何必呢?」

她的話大有深意,卻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性格堅毅,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羽衣沒到手,是一個字也不肯多說的。

我從懷中拿出一張符紙,輕輕一撕。

很快,我手中出現了一張羽衣。

這是道家的隔空取物。

找到羽衣的時候,我就在羽衣上面動了手腳,將符咒留在上面。

我不會將母親的衣物再交到那負心人手中,更不會將這麼重要的東西再一次遺失。

阿難低低的歡呼一聲,歡喜難以自抑。

滄笙傲然道:「你這小丫頭,真是不知道在擔心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師姐可是真仙觀一霸,還能差你這點兒東西。」

我:「……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我又沒說錯,哎呀,破鳥!」

小白上下飛舞著啄滄笙,滄笙急吼吼的反擊。

偏偏小白身姿靈活,他占不到絲毫便宜。

阿難捧著羽衣,滿目激動的看著我,張口想說什麼。

門外,呼啦啦傳來一陣響聲,無數侍衛突然闖入宮殿。

阿難深深看我一眼,一咬牙,立刻將羽衣披在身上。

很快,她的身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她變成了一隻巨大無比,美麗高貴姿態優雅的鳥。

她展開翅膀,凌空而起,只輕輕一扇翅膀,便將無數侍衛扇飛在地。

她很快闖出宮殿,向著父皇的勤政殿飛去。

「鳥妖,她是鳥妖!」

「快去護駕。」

我急忙追去,卻眼睜睜看著她在靠近勤政殿上空的時候,被一道金色的龍氣擊中,差點兒掉落下來。

我、滄笙,小白相視一眼。

小白身形一展,化作一隻巨大的飛鳥閃電般飛去,接住掉落的阿難。

我和滄笙則聯手擊中那條騰空而起的金色的龍影,它嘶吼一聲,躲進金殿之中不再出來。

很快,勤政殿中發出一聲嘶吼。

「蕭御風,你敢!」

阿難穩住了身形,看著那璀璨的金光,終究沒有再輕舉妄動。

她目光冰冷,一字一句的說道。

「蕭龍,你劫持天帝少女,私藏宮闈,禍亂人間,你會遭報應的,這一天,遲早會來,你等著!」

她的聲音很輕,卻傳遍了整個皇宮,甚至整個京城。

這一天,無數人都看見,天空中有一隻華麗如鳳凰的鳥口吐人言,說當今陛下觸犯天怒,惹下禍端。

阿難深深看我一眼,「等我來接你。」

她翅膀一展,御風而去,很快消失在天邊。

我快速闖進勤政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帝王——我的父皇蕭龍。

他也看著我,目光如欲噬人。

「孽障,你敢如此對朕。」

「……」

我一時無言,目光看著他,內心複雜萬分。

沒想到,他真的是真龍天子。

我更沒想到,我的母后是一隻姑獲鳥。

姑獲鳥又命天帝少女,夜行游女。

穿羽衣為飛鳥,脫下羽衣則為女人。

我一直以為她們是傳說中的存在,萬未想到,這傳說竟然是真的,而她們中的一隻竟然被蕭龍捉住成了我的母后。

「你如何捉住我母后?」我冷聲道。

蕭龍冷哼一聲,捂著心口,閉了閉眸子。

大概這個秘密隱藏在心中太久,他迫不及待的需要傾訴。

能夠和天上神鳥牽扯在一起,還產生一段情緣,是他一生中最引以為傲之事。

他年少聰慧,治國有方,又娶了自己自幼喜歡的青梅竹馬,很是青春得意,意氣奮發。

一日,他到行宮打獵,半夜時分,莫名被一陣水聲驚醒。

醒來後,他來到溫泉湯池邊,看到了一群少女在水中嬉戲。

那些少女個個都美的不似凡間人。

他的到來驚住了她們。

那些女子紛紛撿起岸邊的羽衣穿好飛走。

只有最小的一個又羞又慚,躲在水中讓他將羽衣扔給她。

她太美了,他忽然動了妄想,將羽衣藏了起來,拿來了一套宮女的衣裳給那女子,強行將她留在了宮中,成了他的皇后。

他寵她,愛她,廢掉了自己的青梅竹馬,將皇后之位捧給她,奇珍異寶捧給她,世間所有能搜集到的稀有之物統統給她。

可惜,她看他的目光始終冰冷,再無歡顏。

他像是一個信徒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神,卻也玷污褻瀆了神。

三個月後,她有了身孕,也有了死志。

生我那日,她不顧生產之痛,強行發出了詛咒,詛咒了整個蕭氏,也詛咒了他,讓他再也不配得到真心。

「朕對她不好麼,她為何要如此對朕?她生產那日,明明朕要救她,為何偏偏是你活了下來,為何?」

蕭龍雙目赤紅,睚眥欲裂,看著我的眼神,透著無比的憤恨。

我忽然明白了他可笑的心。

他其實就是一個卑劣的男人罷了。

得到我母親的那天,他便自知不配。

所以,如所有尋常的男人一般,以為有了一個孩子就會有牽絆,她就會變成他期待的樣子。

可惜啊,我母親心志堅定,才不會被這些凡俗所負累。

她寧願自己死了,也不肯在留在他身邊。

所以,她拒絕了蕭龍救命的舉動,將生的機會給了我。

他這輩子都沒有弄懂過她的心。

我張張口,想和他解釋,但很快,我放棄了。

和他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他聰慧過人,連天帝少女都跑不出他的手心,他若真的想懂,怎麼可能不懂。

只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不願意懂罷了。

我嗤笑一聲,轉身離去。

滄笙和小白氣急了,一人一鳥相視一眼,二話不說將蕭龍揍了一頓。

我沒有阻止,在殿外等著他們。

宮女,太監,侍衛都聽到了,除了急的團團轉的大太監,沒有人理會裡面的聲音。

今天的事,讓他失去了人心。

阿難說的對,總有一日,他的報應會來的。

這件事,讓本就搖搖欲墜的蕭氏皇朝更加岌岌可危,蕭龍在民間的名聲降到了極點。

他對外宣布了我天帝少女的身份,以此來平息民怨。

可惜,我不會讓他如願。

我提出了成婚可以他必須退位的要求。

他惡狠狠的盯著我,像是一隻困獸。

「孽障,朕當日怎麼沒有親手殺了你!」

我眉宇微動。

「你不是已經動過手了麼?」

我在真仙觀的時候,曾偷聽到師父感慨,「當日,我要是跑慢了半步,她就被溺死在水中了。」

所以,蕭龍不是沒殺我。

而是殺了,卻沒有殺成。

所以,十八年來,我默默無聞,我沒有公主封號,沒有相應的待遇,沒有人管過我,任我自生自滅。

等到他需要用我的時候,又將我找了回來。

世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他聞言,面色慘白,終究一句話也說不出。

而我也給他下了最後通牒。

「此時讓出皇位,你還有些許體面,等到整個蕭家都逼你時,你該知道自己的下場。」

因著蕭龍,整個蕭氏皇族十八年沒有兒子出生。

從前,他們不知道原委,不知道該恨誰。

如今,想必他們恨透了蕭龍。

蕭龍承受不起他們的怒火。

他顯然是懂得。

他仰天大笑,雙淚長流,淒涼頹倒在地,看起來無比可憐。

當年,他強取豪奪的時候,想過會有這一日嗎?

人吶,意氣奮發的時候,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可能招惹上厄運,更不會想到覬覦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會有報應。

他冷聲道:「退位可以,不過我只退位給你的夫君。」

「那個傻子?」

「你叫他傻子?哈哈哈哈哈哈!」

蕭龍笑得猖狂。

「無知蠢婦,他是真正的真龍,是從朕的九龍壁上跑出來的真龍投胎轉世的,若非你身份特殊,你以為朕會白白將你許配給他?你在做夢!」

13

九龍壁並非給太后建造的。

蕭龍沒那麼孝順。

九龍壁是為了防止我母后的族人尋來而建造的。

姑獲鳥怕龍氣。

她們一向不喜歡龍的氣息,父皇知道這一點,便拘禁天下龍氣在影壁上,讓整個宮廷都充滿了龍氣。

這件事情太過逆天。

壁成之日,參與建造的道士死傷九成,剩下的一成全部成了廢人。

這件事情,得利之人只有他一個。

既可以阻止真龍明主的降生,又能震懾天下。

他的如意算盤打的響亮。

可惜,生我那日,因為母親的詛咒,九龍壁裂開了一道裂縫,九條龍中唯一的行龍藉機逃走,投胎轉世到了寧王夫人的肚子中。

這景象,許多人都看到了。

寧王害怕,主動跪地請辭,只求罷官免職歸隱山林。

父皇怎會放龍歸海?

他曾想殺了明啟,卻被人勸住了。

「如今知道真龍在寧王府,還可以早做打算,若是殺了他,真龍就不知道去哪裡了,但真龍總歸是不會消失的,若新誕生的真龍不在陛下掌控之中,豈非更不妙?」

父皇無法,只能將寧王府嚴密的看管著。

誰知,明啟長大後竟然是一個傻子……

這一點,所有人都沒想到。

他曾經用了無數的法子試探,但明啟的的確確是個傻子。

他稍稍放了心,卻還是不能放過明啟。

真龍入體,龍子誕生的情景,許多人都看到了,即便他下了禁口令,無人敢再談起這件事,也改變不了事實。

他只能將明啟利用起來,這一利用就想到了我的身上。

他篤定了我的母親會詛咒整個蕭氏,卻不會詛咒我,只有我是解開蕭氏皇族詛咒唯一的法子。

他要蕭氏萬古長存,要蕭家世世代代都是帝皇。

他冷冷道:「朕即便將皇位給了你,你也守不住,此乃天意。」

我笑了。

「你若真遵從天意,就該將羽衣還給我母親,就該將九龍壁砸了。」

「你手中金珠寶玉,對天上神女而言用不過是無用的俗物。」

「你的好不是好,而是折辱玷污。」

「皇位我並不稀罕。三日後,我會和明啟成婚,不是為你,也不是為蕭家,而是為了天下百姓。」

「你一輩子沒有為百姓做幾件實事,希望這一次你不要讓我失望,不然我會親自動手!」

我轉身離去,殿外,無數蕭家人都在等著我。

見我出來,所有人跪地行禮。

而我回眸看一眼屋內的帝王,覺得他真可憐。

他心心念念為了蕭家,可蕭家人分明是希望他趕緊死了的。

三日後,我和明啟大婚。

在我大婚當日,小太監急急忙忙的來稟告消息。

「儷宮走水,陛下在儷宮。」

我撥開珠簾,看向儷宮的方向。

那裡火光沖天。

蕭龍終究遵守約定自盡了。

只是這日子選的有些微妙。

在我大婚當日……

呵!

他以為如此添堵,我會在乎嗎?

小白落在我肩膀乖巧的蹭著我的臉蛋,我摸了摸它柔滑的羽毛,淡漠的挪開了視線,心裡終究起了一絲波瀾。

我和明啟被送進了洞房。

他是個俊俏的小郎君,仔細一瞧,才能看出三分傻氣。

他對著我傻傻的笑,「媳婦兒……嘻嘻……」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床底下。「你給我出來!」

床下沒有動靜。

我冷笑一聲,撕了一道符紙。

床底下「哎呦哎呦」滾出來一個人,正猴急的抓撓自己的後背。

是滄笙。

「師姐,快快快,撓撓,痒痒。」

「……」

小白飛過去,狠狠給了滄笙一爪子。

滄笙發出「啊」的一聲慘叫,淚眼朦朧的瞧著我,委屈巴巴,可憐兮兮。

我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我必須嫁給明啟。

滄笙是我從風雪中撿回來的。

那一年,他才五歲。

我撿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有些不對頭。

他整個人冷的像是一個冰塊,卻偏偏能精準的找到我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下去。

喝了我的血,他舒服的發出一聲輕吟。

後來的無數個月圓之夜,都是如此。

那時,我就知道他和我或許是有些關聯的。

不然,無法解釋為何一到月圓之夜,他冰冷如鐵,我燥熱如沸?

可我細細查訪了多年,甚至查了寧王府,卻並沒有發現蛛絲馬跡。

他的的確確是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孩子,獨自走在風雪中,暈倒在了真仙觀。

我照顧他長大,自然知道他對我的心意,他不想我嫁人,不想自己死。

可這不是想不想的事情。

師父不願天下再起浩劫,我亦如此。

能平平安安讓皇權過度,這是最好的法子。

所以那些兒女情誼,只能拋了。

我冷冷道:「出去!」

他滿面驚愕,以至於紅了眼睛。「師姐……」

「出去。」

我的聲音很堅定,沒有絲毫的猶豫。

滄笙氣的跺了跺腳,他眸子發紅的盯著傻愣愣的明啟。

「你明明不喜歡他,你明明……」

「阿笙!」

我回眸看他,一字一句,透著警告。

「今日是本宮大喜的日子,已有先皇自盡之事,本宮不希望再有別的事情打擾,你乖乖的,聽話。」

滄笙愕然,俊俏的小臉慘白如雪。

他咬了咬唇,輕聲道:「那我就祝願師姐和……姐夫琴瑟相伴,花好月圓。」

他扭過頭去,快速打開房門,身形一展,幾個縱越已經翻過院牆,消失不見。

我看著他的身影,心仿佛空了一片。

房門關上,隔絕了視線。

明啟已經在床上睡著了。

我枯坐了一夜。

我想起真仙觀的長風,松針上的雨露,滄笙烏黑的發以及他倔強的臉,心裡無端的一陣慌亂。

他的我的情誼,我怎會不知呢?

只不過,這世上並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可以人任性的。

我撫摸著小白烏黑的鴉羽,輕聲的問。

「我錯了嗎?」

小白搖搖腦袋。

它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忽然,啄了一下我的唇,又啄了一下。

它的力量突然變得無比大,將我撲在床上,蹭著我的脖頸膩膩歪歪。

我一把捏住它的脖子,將它扔向窗外樹上。

「放肆!」我看著它。「今日你在門外。」

小白懵了,乾巴巴的發出幾聲鳥叫。

我毫不留情的關上了門窗,有些心浮氣躁。

竟然被一隻鳥輕薄了。

難道是真仙觀的靈氣太足,風水太養人,小白快要成精了?

我看一眼床上睡得香甜的明啟。

忽然有一些羨慕他。

還真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傻子。

第二日一早,傳來蕭龍駕崩的消息。

他在儷宮中點了一把火,穿上華麗的假羽衣,縛住雙手,自溺於和我母后相逢的湯池。

他似乎用此方式證明自己是真心真意的愛過我母親的。

可,誰在乎呢?

愛,是如此麼?

他到死終究都沒有弄明白啊。

蕭氏皇族派人來與我商議明啟登基之事。

我將登基之日,定在了第二日。

蕭氏不滿,他們以為我至少會為蕭龍守喪七日。

可,他配嗎?

我堅定的定在了第二日,此間事我想還是早早了結,讓塵埃落定的好。

蕭氏拗不過我,只能同意了。

他們有求於我,忍了滿腹怨氣。

其實,若我實力允可,我更想滅了蕭氏。

事情能順利的進行下去,只是大家都對彼此無可奈何的妥協罷了。

第二日。

萬眾矚目之中,我帶著明啟走上那高位。

他身穿帝王冕服,滿臉青澀。

明啟生的極好,眉如遠山,目若飛星,除了眼中露出的迷茫神色,不認真看,是瞧不出他是個傻子的。

蕭龍死後,或許沒有了帝王鎮壓,他身上的龍氣遮都遮不住,我在他身邊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逼人的氣息。

我清晰的明白,蕭龍沒有說錯。

他的的確確是下一個真龍天子,那就希望,他真的能帶來萬世太平。

當我親手將帝王冠冕戴在他頭上的時候,他有片刻迷茫。

「媳婦,好重!」

「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我輕聲安慰,握住他的手。

他也緊緊回握我的手,乖巧的用臉蹭了蹭我的手背。

這動作,莫名熟悉。

無數人朝賀跪拜。

我來不及多想,牽著他的手,讓他穩穩的坐在皇帝寶座上,而我坐在了一側的皇后寶座。

驀得,寶座上伸出四個長鎖,將我的手腳牢牢固定住。

一道聲音忽然響徹長空,直呼我的名諱。

「蕭御風,你弒父篡位,罪大惡極,如你這般之人,怎還有臉面活在這世上?」

14

我凝眸看向聲音的來處,便看到了蕭嬙。

她身穿紫色華服,頭戴珠冠,一步一步向著寶座走來。

她身上氣勢強大,好像一夕之間,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一個修道者。

她……被奪舍了?

我試著將手腳從椅子中脫出,卻絲毫動彈不得。

蕭嬙笑了。

「這是專為姑獲鳥準備的,你逃不掉的。」

「姐姐,要謝謝你呀,我雖恨毒了父皇,可他對我終歸還是不錯的,我實在狠不下心去擔一個弒父的名聲,多謝你幫我清理了障礙,如今皇位我唾手得來,都是你的功勞。」

「你真的沒有讓我失望,我的好姐姐。」

她湊近我耳邊,用極輕極輕的聲音,只有我一個人聽得見。

我陡然間明白,她是故意的。

我初回宮時,她故意挑釁,栽贓陷害,讓我和蕭龍的關係變得緊張,直到撕破臉,徹底反目成仇。

母親的羽衣是她偷的。

阿難到宮中是她指引的。

阿難那丟失的羽衣自然也是她乾的。

她用這一件件事情讓我和父皇站在了對立面,不死不休。

等一切塵埃落定,她再來撿現成的果子。

這算盤打得響亮極了。

看清我眸中瞭然,她興奮不已。

「我真捨不得你,難得遇到你這樣一個對手,可惜,你我之間,總要死一個。」

「姐姐,抱歉,若有可能,我很想留著你,沒了你,人間真是寂寞如雪啊!」

她口中說著甜蜜的話,手中卻毫不猶豫的拿出一把刀刺向我的腹部。

只可惜,她沒有刺進去。

我身形一展,衣袖中數張符紙碎裂,困住我手腳的鎖鏈瞬間變得焦黑,我從中脫困而出,一把打掉她的匕首,順勢捏住她的喉嚨。

她滿面驚愕,小臉漲紅。

我淡漠道:「我一向不太放心蕭家人,包括你。」

蕭龍恨我。

蕭氏族人又怎會服我?

他們暗地裡動作不少,我怎會不防備。

我和明啟兩個外人,要想成功奪權,不得不多長几個心眼兒。

蕭嬙笑了。

「真讓我傷心,我對你那麼好,闔宮上下只有我肯對你說真話,你居然如此想我?你剛剛逼死父皇,現在又要弄死我麼?」

她定定的看著我,眸子含淚,雪白的小臉漲紅,看起來楚楚可憐。

可惜,我不是男人。

我手指微緊,下手絕不容情,眼看著立刻要捏死她。

我後背一痛,被人捅了一刀。

我回眸,看見了明啟,他手中拿著一枚匕首,目光茫然的看著手中刀,顯然不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蕭嬙趁勢一掌拍開我,那力道極大,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弱女子的力氣。

她冷聲喝道:「將她給本宮拿下。」

她張開自己一直握著的手指,裡面赫然四顆光芒璀璨的珠子。

說是珠子,其實又不是。

我一眼便看清楚,那是四顆由龍氣組成的靈珠。

她傲然喝道:「龍珠在此,你們還不聽命行事?」

15

九龍壁上除了有九條龍,還有五顆龍珠。

九條龍不見了,那五顆龍珠也同樣的消失不見。

從前,我一直以為九條龍和龍珠是一體,原來那龍珠被蕭嬙拿走了。

但為什麼是四顆,另外一顆龍珠呢?

那四顆龍珠果然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蕭氏皇族猶豫了,無數人向著我圍來,連先前一直叫我「媳婦」的明啟,也眼睛發直。

蕭嬙搖了搖手中鈴鐺,笑吟吟道,「小傻子,殺了她,我給你當媳婦兒。」

明啟迷茫的眸子閃過一道紅芒,手中刀緊緊握住。

他中了咒?

我仔細回想著,和我成親那日明啟還是好的,只有他登基之前,被人拉去梳妝打扮。

恐怕蕭嬙就是此時鑽了空子,在明啟身上放了符咒。

我對明啟並沒有什麼深刻的感情。

不過,如此欺負一個傻子,天理難容。

我施展破禁術破除明啟身上的咒術,拉住他的手腕就要將他帶走。

而一股強悍的力量向我襲來,我後背的傷口,仿佛被人扯開了一個大洞,傷的更嚴重了。

巨大的力量,打斷了我的法術,我踉踉蹌蹌的才能站穩。

後背的血在滴滴答答,我抬眸看向蕭嬙。

她恨我。

所以,下手毫不容情。

我和她之間,早已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拔出長劍指向我的脖頸。

「姐姐,你放心的去吧,以後我會好好對待這小傻子的。」

明啟嚇的哆哆嗦嗦,卻伸手動了動蕭嬙的長劍,戰戰兢兢的擋在我面前。

蕭嬙變了臉色,滿面怒容。

「你找死!」

「不能……不能傷害我媳婦兒……」

他嚇得小臉慘白,張開的雙臂卻很堅定。

那一刻,我心裡是暖的。

這個傻子,還真是個傻的徹底的好人。

不枉我費盡心機將他推上高位。

蕭嬙氣急敗壞,「讓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殺!」

驀地,一道黑影沖了過來。

「啊」的一聲慘叫。

蕭嬙被小白化作的巨鳥嚇得護住了頭臉,她急忙舉劍便刺。

小白調轉方向,飛快的戀戀不捨的看了我一眼,便向著明啟的方向衝去,它直直的撞上了明啟的身軀。我

很快,一陣陣光芒退散,小白消失不見。

反而無數道龍氣在明啟周身繚繞,發出一陣陣璀璨光芒,又很快進入明啟的身體被徹底吸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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