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歡完整後續

2025-08-1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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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大的皇子登基了。

人人都說我苦盡甘來。

可是沒有人知道就在我即將出宮的前一夜,喝醉酒的帝王將我拖入床榻。

第二天,他笑意盈盈地看著我說:「阿姐,昨晚……」

我跪在他的床邊低著頭道:「昨晚御前宮女洛瑤侍寢有功,奴婢已將她記錄彤史。」

那一瞬間,帝王的笑容僵在臉上。

1

砰。

茶杯摔在地上,瓷片濺在我身上。

宮人紛紛低頭叩首,瑟瑟發抖。

我亦如此。

奚恆幾步下榻蹲在我面前,挑起了我的下頜。

清俊的少年陰鷙地問道:「你再說一遍,昨晚是誰!」

我面不改色道:「是洛瑤。」

奚恆的手一瞬間加大力氣,我被他捏得生疼。

「洛瑤!是洛瑤嗎!」

「阿姐,朕提醒你,欺君是死罪!」

我沒有吭聲。

我在賭,我賭他昨晚醉成那樣,不會記得是誰的。

「是洛瑤。」

「哈!」

奚恆鬆開了我,他指著我笑:「那你呢?昨天晚上不是你守夜嗎?」

我努力忽略身上的不適,淡聲道:「昨晚奴婢發了熱,恐傳染陛下,故而讓洛瑤守值。」

奚恆冷笑著看我:「你還是堅持昨天晚上不是你。」

我低頭應是。

「既如此,你還未出宮就敢擅離職守,出去跪著。」

奚恆怒而轉身。

我猶豫了一下,起身出殿。

殿外飄著大雪,我跪下的那一瞬間,傳來奚恆的怒罵:「她怎麼跪不得了!一個奴婢,被朕寵得不知天高地厚!」

旁邊為我撐傘的小宮女哀求道:「姑姑,和陛下求個饒吧,陛下最疼您了,定不會再罰您。」

我白著臉搖頭,其他事低頭也就算了,可是這件事卻絕對不行。

「回去吧,不要讓陛下遷怒你。」

小宮女一步三回頭地默默走開。

我閉著眼,臉上的汗落了又落。

自從奚恆開始得寵後,我再也沒有受過這樣的刑罰。

中間不斷有人過來問:「陛下問姑姑改口嗎?」

我始終搖頭。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我暈過去的那一瞬間,有一個明黃色的人影向我奔來。

「阿姐!!!」

2

我不是這個朝代的人。

我是一名歷史系的學生,本碩連讀。

大二那年和導師在觀看一場博覽會時意外魂穿到這個朝代。

我附身的這個小姑娘在我來之前已經沒了生息。

她大概是犯了什麼錯,被罰在雪裡跪了一夜。

才十三歲的年紀,就香消玉殞。

我來時,她們已經打算把她丟亂葬崗了。

見我醒來,先是懺悔,緊接著的是破口大罵。

彼時我腦袋正暈,意識也不清醒。

等終於捋明白後,我已經被打發去冷宮。

領我去冷宮的人說這裡有一個小主子要人伺候,說這話的時候,擠眉弄眼。

剛開始我還不懂是什麼意思。

直到我看見門後瘦骨嶙峋的孩童,他睜著眼,冷冷地注視著我。

那是八歲的奚恆。

3

我醒來時,屋裡很暗。

腿上是鑽心的痛。

虛晃著抬起手,一杯溫茶便遞到我嘴邊。

就著茶水抿了一口後,我問道:「什麼時辰了?」

小左低聲答:「還有一刻便是申時了。」

我的眼睛忽地睜大。

申時宮門就要下鑰了,而今天是宮女放出宮的最後一天。

我掙扎著爬起來,小左急忙過來扶我。

「讓我走,我現在要出宮,讓我走。」

小左雖說是個太監,但我們一同在冷宮長大,情同姐弟。

「姑姑,太醫說了,你這腿得靜養,不然是要落下病根的。」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

「小左,你聽我說,我走以後,你在宮裡要好好的,不要再被人家給欺負了啊。」

說話的同時,我忍著疼痛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小左猶豫著跟了上來:「姑姑說哪裡的話,我如今跟著陛下,哪裡還有人敢對我不好。」

「倒是姑姑,您真的要出宮嗎?」

「我……陛下他待您這樣好,以後榮華富貴是肯定少不了的。」

我擦去臉上的冷汗,笑著說:「各人有各人的選擇。」

「我若是貪圖榮華富貴,也不會陪著陛下在冷宮待三年。」

「小左,你送我到這裡就行了。」

「陛下……」

我想起那個被我帶大的孩子,最後停留在他將我拖上龍榻的瘋狂,不由得啞然了片刻。

「就這樣吧。」

我頭也不回地朝著宮門走去。

一路上,不斷有路過的宮人向我行禮。

我微笑點頭。

直到看見宮門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加深,腿上鑽心的痛也阻止不了我奔跑。

十米,七米,五米,三米。

就在我即將邁出宮門的前一刻。



一隻利箭釘住我的裙擺。

我踉蹌倒地。

然後,我眼睜睜地看著宮門一點一點被關上。

「不!!」

「不要!」

「我還沒有出去!」

「等等我,等等我。」

「我這裡有放行書,我這裡有放行書!」

「讓我出去。」

我努力地想要拔出那根利箭,卻動不了分毫。

眼睜睜地看著宮門合上後,我低頭睜大眼睛,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隨即緩緩看向身後。

御輦上,奚恆還保持著射箭的姿勢。

如果我剛剛將箭拔出,他會毫不猶豫地再來一箭。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少年款款向我走來。

他蹲下身,拔出了箭。

我揪住他的衣領,質問道:「你答應我了,你答應我要放我走的。」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奚恆!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離開!」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奚恆面對我的質問,微笑著擦去我臉上的冷汗。

「阿姐,是你先騙朕的。」

「朕再問你一遍。」

「昨晚是誰?」

我咬???著牙道:「是洛瑤。」

「呵!」

奚恆巧笑低頭,將我跑歪了的衣領撥正,然後慢慢貼到我的耳根吐息。

「阿姐,昨晚,朕沒醉。」

轟隆

我的大腦炸開煙花。

奚恆吻去我眼角的淚水,呢喃道:「阿姐的味道,比我想像中的要好。」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那個我帶大的孩子。

他臉上痴迷的神情讓我既陌生又害怕。

「你……」

一陣香味飄過,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乖,阿姐,睡一覺就好了。」

我最後的印象,是少年瘋狂???又兇猛的吻。

4

八歲的奚恆很可愛,雖然很兇。

初來冷宮時,他總是冷嘲熱諷。

明明落魄得不得了,卻還是擺著高高在上的架子。

有嘴碎的宮女和我聊過,五歲之前的奚恆,是宮裡最尊貴的皇子。

他的外祖是徐大將軍,若非徐妃對當今陛下一見鍾情,至死不渝,坐上皇位的也許是呼聲更高的成王。

只可惜,外戚權勢過大,最後落了個滿門抄斬,徐妃也因為受的打擊太大,一命嗚呼。

只留下五歲的奚恆,在冷宮殘喘三年。

我是歷史系的學生,雖然這個朝代並不存在,但歷史總是共通的。

我知道帝王無情,但又覺得奚恆無辜。

所以對他始終保留善意和憐憫。

我教他詩書禮樂,教他如何自保。

在很多個寒冷的夜裡,我和他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後來我又撿到了小左,互相取暖的人就成了三個。

這中間有過諸多波折,我為他的意氣用事受過罰,跪在雪地里的時候,他哭著說以後再也不會讓我罰跪了。

後來宮裡傳來陳妃要領養皇子的消息,十一歲的奚恆冷靜得不像話。他出去了幾天,再回來就是陳妃的孩子。

至此,他一爭再爭,最終爭得了這九五之尊之位。

5

距離出宮已經過去了三日。

我麻木地坐在鞦韆上,看著四四方方的天地。

忽而一個懷抱攏住了我,鼻尖泛起熟悉的龍涎香。

「阿姐,在看什麼?」

奚恆親昵地蹭了蹭我,那一瞬間,我泛起了雞皮疙瘩。

起身掙開他,我跪了下來。

「奴婢參見陛下。」

奚恆有些無奈地想要拉起我。

「阿姐,你這是做什麼呢,朕不是早就免了你的跪拜之禮嗎。」

「況且,你知道朕的心意,這不是戳朕的心嘛。」

他拉了我一下,沒拉動,神色有些不豫,但到底沒說什麼。

良久,他也蹲了下來抱住我。

「阿姐,朕知道你氣朕,可是朕只有你了。」

「朕不會委屈你的,先封妃,再封后。」

「以後朕的阿姐就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了。」

「誰都不能欺負阿姐。」

「阿姐,你說好不好?」

我聽完,並不覺得榮幸。

我討厭皇宮,討厭這該死的階級社會。

我記得濺在我臉上的血,記得荷塘里的屍體,記得宮裡的娘娘隨意的一句話便斷了一個人的生命。

我害怕,我想逃。

擁有無上的權力又如何,再過十年,我會不會是談笑間就取人性命的劊子手。

我惶恐極了。

沒有聽到答覆,奚恆鬆開了我,手指碾過我的嘴唇。

「阿姐在想什麼?」

他的語氣冷極了。

「我……咳咳咳」

我還未說話,奚恆便扼住了我的喉嚨。

小左見狀,幾步上前就想拉開,最後還是跪了下來求奚恆息怒。

「息怒!」

「朕怎麼息怒!」

「阿姐,你為何總是想出宮!」

「你想找誰,那個侍衛嗎!」

他忽地將我拉近,語氣森然:

「你去問問他,皇帝睡過的女人,他還敢睡嗎!」

求生的意志讓我情急之下扇了他一巴掌。



四下俱靜。

奚恆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緊接著是暴怒:「你打我!」

「你居然為了他打我!」

他站起身,踹了梅樹一腳。

「朕知道,朕一直知道。」

「當初你想偷偷出宮,就是去找他的是不是!」

「還和我說什麼人人平等,你不就是怕朕看不起他!」

「要不是朕自己喝了那碗毒湯,你就走了不管朕了是不是!」

我捂著喉嚨,看向發怒的帝王,不可置信道:「你是……故意喝的那碗毒湯?」

五年前,先帝大壽,特地放一批宮女出宮。

陳妃不喜歡我,有我在,奚恆不親近她送來的人。

所以當她問我要不要出宮時,猶豫片刻後,我同意了。

奚恆現在有人護著,並不需要我。

但我出宮這件事,卻不能讓他知道。

那一段時間我和一個侍衛走得近一些,是為了托他替我在宮外找個活計。

如今,倒被看做是私相授受。

我看著奚恆僵住的臉,啞聲道:「當年,我離宮門也只有三天前那麼近,卻聽到你中毒昏迷的消息。」

「然後……我撕掉了自己的放行書。」

我捂著臉,不讓眼淚掉下來。

奚恆想伸手抱我,卻被我推開。

「陛下,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放我走好不好?」

「我不做皇后,我也不做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我就……我就只想做宋歡。」

我滿臉哀切地求他,希望他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過我。

奚恆看著我,然後,他笑了。

「不愧是能說得出人人平等的阿姐啊。」

「天底下那麼多女人想要的位置,阿姐卻不屑一顧。」

「阿姐想出宮,不想做皇后是嗎?」

「朕給阿姐兩個選擇。」

「要麼,你留下來。」

「要麼,朕賜婚你給小左,允你旬假出宮。」

「阿姐,你怎麼選?」

話音一落,我和小左皆是滿臉震驚地看著他。

奚恆冷笑道:「阿姐,選啊!」

我顫抖著嘴唇,低頭叩首。

「奴婢謝陛下賜婚。」



那顆倒霉的梅樹斷了。

「你別後悔!」

我癱坐在地上,看著發怒的奚恆遠去。

小左踱步過來扶我。

我握著他的手,苦笑道:「委屈你了。」

小左搖了搖頭:「不委屈的。」

6

婚期在一個月後。

我被鎖在殿里,奚恆每天派人來問我後不後悔。

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

直到婚期那天,小左穿著紅色的外袍,背著我一步一步離開。

奚恆不允許大辦,也不允許任何人觀禮。

宮裡最受寵的宋姑姑,最後連一場婚禮都不配擁有。

跨出宮門的那一刻,我哭出了聲,是喜極而泣。

小左聽著我的哭聲,艱澀道:「委屈你了。」

我在他背後搖了搖頭:「不委屈的,只要能出來,就是不委屈的。」

小左沒說什麼,只是沉默地背著我走,直到在一座大宅院前停了下來。

我看著堪比現代小別墅的宅院,沉默了一下。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小左好像發了大財。

我的沉默讓小左有些不安。

他緊張地抓了抓衣角:「時間倉促,我……我以後一定會買一個大一些的宅院。」

我笑出了聲:「你有多少人要住啊,還買大房子。」

大概許久未見我笑,小左也抿出一個酒窩。

「嗯,就我們兩個住。」

推門而入,發現裡面有兩桌酒席。

是小左的同僚。

「恭喜千歲,賀喜千歲。」

「千歲新婚吉祥。」

「祝千歲和夫人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

聽到他們的恭賀,我才意識到,小左好像真的混得不錯。

剛剛在外面抿出酒窩的人此刻冷著臉,略帶矜持地頷首示意。

小左的同僚雖說是太監,卻也熱情,拉著我就一起吃席。

中間說了很多趣事,逗得我一直笑。

直到晚霞遮過半邊天,他們才起身告辭。

我累極了,靠在床頭支頤小憩。

忽而有人卸下我的釵環,褪去我的鞋襪。

是小左。

他蹲在地上,旁邊是打好的熱水。

小心地將我的裙擺撩起,然後再放入水中細細清洗。

「姑姑,水燙嗎?」

也許是今天實在高興,我也多了幾分逗弄人的心思。

「還叫姑姑?」

燈光下,小左白俊的臉泛著紅。

我剛想笑他,腳就被抬了起來,放在他的膝上,用布巾擦拭。

「好了,夫人。」

小左抬起頭,笑著看我。

小左長得不醜,冷著臉時有生人勿擾的感覺,一笑,就像鄰家弟弟。

而且,我總覺得他笑起來特別像一個人。

正想著,小左忽然向我貼近。

我嚇得後退半步,卻見小左只是拿過我身後的枕頭。

見我防備的姿態,小左眉毛微微一挑,似乎在笑我的狐假虎威。

「夫人,我拿個枕頭,今夜,我去外面的榻上睡。」

我尷尬得紅了臉,不肯示弱道:「這床這樣大,睡兩個人足矣,當初冷宮的床那樣小,都能睡下三個人的。」

話音一落,我倆不約而同想到了什麼,氣氛沉默了下來。

扣扣

「千歲,您睡了嗎?」

「陛下急召您入宮。」

奚朝官員均有三天婚假。

奚恆此舉,我們都心知肚明。

「知道了。」

說完,小左抱來一床厚被。

「你身體不好,晚上多蓋一些。」

「莫要著涼。」

「我去去就回。」

我點頭應是。

當晚,小左沒有回來。

此後三天婚假,他也沒有出過宮。

直到三天後,我回宮,遇到了跟在奚恆後面的小左。

7

小左的臉色有些蒼白,見我看向他,他搖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奚恆見狀,冷嗤一聲。

我跪在地上行禮,正準備起身,卻聽到洛瑤的聲音。

「哎呦,這不是宋姑姑嗎?」

「聽說宋姑姑新婚燕爾,真是恭喜了。」

恭喜嗎?

本來以為能夠登上後位,最後卻嫁給一個太監,不知道多少人在看笑話。

我平靜道:「多謝娘娘。」

本以為就此打住,洛瑤卻不依不饒。

她依偎在奚恆的懷裡,撒嬌道:

「陛下,說起來,我和您的良緣還是多虧了宋姑姑呢。」

「要不然,哪裡有臣妾的今日。」

此話一落,我的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洛瑤是怎麼上位的,我和奚恆心知肚明。

可恨我知道真相後一直被鎖在宮裡,沒有時間和她說清楚。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洛瑤對我的敵意這樣大。

這後宮真是,每個人都人不可貌相。

奚恆撩著洛瑤的髮絲,懶洋洋道:「是啊,真是,多虧了她!」

語氣不咸不淡,但是我知道,他現在處於發怒的邊緣。

那晚我欺騙他的事,終究是在他心裡扎了一根刺。

我雖然不後悔,但為免引火燒身,還是選擇急忙行禮離開。

剛有動作,洛瑤驚呼聲響起:

「哎呦,我的帕子。」

「陛下,您看,臣妾的帕子掉水裡了。」

洛瑤嬌聲道。

「帕子掉了讓人撿就是了,愛妃何必驚慌。」

說話的同時,奚恆的目光緊緊鎖住了我。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

「本宮聽說宋姑姑是南方人,想來水性極好。」

「不知道宋姑姑願不願意效勞?」

洛瑤看向我,眼中有妒意和惡意。

奚恆也盯著我,語氣森然:

「愛妃不必擔憂,為主子效勞,本就是奴才該做的事情。」

「宋歡,你說是嗎?」

我還未回答,小左先一步跪了下來:「承蒙主子不棄,奴才水性也極好,讓奴才去給洛娘娘撿帕子吧。」

說話的同時,他摘下帽子,準備褪去鞋襪。

「慢著。」

奚恆盯著我,冷聲道:「宮妃的帕子豈能讓外人觸碰。」

「有的人既然選擇了做奴才,就要有做奴才的本分。」

「可別仗著寵愛,就不知天高地厚。」

「陛下,奴才……」

小左還想說什麼,在看到我的眼神後停了下來。

我看著高高在上的帝王,突然想起了很多瞬間,最後是他登基那天,他拉著我的手說:「阿姐,我不會再讓任何人給你委屈受了。」

說這話時,他的眼睛真摯又明亮。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我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奴婢遵旨。」

褪下鞋襪,向池塘一步一步走去。

春寒料峭,湖水冷得刺骨。

就在我觸摸到帕子的那一刻,一個果子打了過來,手帕又飄遠了。

「哎呀,宋姑姑,不好意思啊,我本來是想幫幫你的。」

「你不會怪我吧?」

洛瑤笑著回答。

旁邊的奚恆就這樣看著我,他的目光很是漠然,還帶著一絲譏諷。

好似在說: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我別過頭,繼續向帕子走去。

在握到帕子的那一刻,還未來得及欣喜,一陣腹痛閃過,竟讓我一下摔倒在地。

漫天的湖水湧進口鼻。

「救……救命。」

岸上的奚恆在看見我沒入水中的那一刻就已經慌了神色。

「來人!去救……」

「哎呀,不是說宋姑姑的水性很好嗎?不會現在是在裝可憐吧。」

話音一落,奚恆的神色又冷了下來。

在他收回命令的瞬息,小左跳了下來。

小左沒說錯,他水性確實不錯。

也不知道他一個北方人哪來那麼好的水性。

我被他連拉帶拽地扯上了岸。

到了岸上,我又冷又疼。

「誒,我就說嘛。」

「宋姑姑通水性,必定不會有事的。」

「還連累左公公一起跳下去。」

「真真是伉儷情深……」

洛瑤還在說什麼我卻已經聽不清了,額頭上冷汗直流。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可能只有一瞬間,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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