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戲完整後續

拍床戲時，男女主假戲真做。

我被現場導演推搡著上前。

「場務，愣著幹嘛，上去打光、收聲啊。」

男主餘光瞥向我，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被女主勾著脖子，埋在了月匈前。

當晚，男主陸驍慣性地爬上我的床。

被我拒絕後，臉色極其難看。

「蘇沫，那只是演戲，是假的，你不能因為我演技好而無理取鬧吧。」

我笑了笑，無情嘲諷：

「呵，陸驍，你一個流量咖，哪來的演技？」

「別以為蓋著被，就沒人知道你進去了。」

1

今天的重頭戲，拍攝極不順利。

導演連續喊咔後，忍不住罵人。

「再用流量咖我就是傻 B。」

「誰家小情侶親熱跟木頭似的。」

「你們倆去調整好再拍，最後一次機會，不能演就滾！換人！」

導演業內有名，本就對資方選的流量男女主有異議。

現在拍不下去，更是恨不得當場換人。

陸驍垂著頭，渾身透出挫敗。

我趁人不注意跑過去安慰。

沒等開口，就被陸驍不耐煩地甩開。

「能不能讓我自己靜靜！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就是我很棒、你相信我這些。」

「你知不知道這些話一點用都沒有！你根本幫不了我，求求你就別來煩我了，我已經夠煩了。」

陸驍像終於找到情緒宣洩口，低聲嘶吼。

看他崩潰的樣子，我終是忍了忍，沒說什麼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女主沈伊檸走了過去，不知在跟陸驍商量著什麼。

我只看見陸驍開始時震驚地擺手拒絕。

後來矛盾又糾結地握緊拳頭，最後快速瞥了一眼我的方向，閉了閉眼幅度極小的點了點頭。

重新開拍。

為了演員更自然、投入地發揮。

現場被清場。

只留下執行導演、兩個攝影跟我這個場務。

被子下男女主默契地對視後，開始動情地親吻。

掩蓋在床單下的身體逐漸交疊。

驀地，陸驍難抑地「呃」了一聲。

我猛然抬頭，僵在原處。

陸驍額頭滴落的汗是真的，脖頸上暴起的青筋是真的，連起伏的節奏和力度都無比逼真。

被子下真的是借位演戲嗎？

還是……假戲真做了。

我被這個荒唐的猜想驚得六神無主。

鬼使神差地捏起床尾的被子一角，想要掀開被子。

身體卻被人從後面重重推搡了一拳。

耳邊傳來執行導演的低聲呵斥。

「場務，愣著幹嘛，上前去打光、收聲啊。」

語氣一轉，對男女主讚賞有加。

「演得非常好，情緒特別到位，保持住這個狀態，咱們爭取一條過。」

我大腦宕機，麻木地舉著收聲筒湊近。

女人的嬌哼，男人的粗喘，清晰收入。

陸驍餘光瞥到我，被子下的動作頓住，眼底閃過一絲心虛、恐慌，僵住了一瞬。

沈伊檸察覺到他的變化，拱起腰迎了上去。

被重新包裹住的瞬間，陸驍倒抽了一口涼氣。

沈伊檸勾起胳膊，將陸驍的頭拉低按向自己肩頸、月匈前。

戲，接上了。

沈伊檸側過頭，對著我的方向微微挑了挑眉，勾唇得意地笑。

2

「咔。」

對講機里傳出導演在監視器那邊的喊聲。

「辛苦了各位，所有人退出現場，給兩位主演老師出戲的時間和空間。」

現場導演秒懂，和攝像對視後深意的一笑。

又扯了扯呆愣的我。

「走走走，別在這杵著了，還沒看夠啊？」

半個多小時後。

陸驍和沈伊檸才從裡面穿戴整齊地出來。

兩人面色都有些泛紅、不自然，卻又刻意保持著一前一後的距離。

越想要表現出以往的疏遠和陌生，越難以掩蓋彼此之間的暗流涌動。

導演司空見慣。

甚至開起了玩笑。

「扭捏什麼？有的是劇組夫妻，不來真的，哪能演好？」

沈伊檸羞紅了臉，跑回自己的保姆車。

陸驍生怕被誰聽到般，左顧右盼。

沒有看見我的身影后，鬆了口氣，打起精神繼續討好導演。

我站在角落，遠遠地看著陸驍，才驚覺他與少年的他一點都不像。

陰鷙得、虛偽得、功利得讓我陌生。

轉身找到場務組長辭了工。

收拾行李期間，手機一直有信息進來。

是陸驍。

【你在哪？道具庫房還是設備間？】

【導演誇我了，說我這部劇一定能爆，到時候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怎麼不回信息？吃醋了？蘇沫，成熟點，戲裡戲外還分不清嗎？】

【別無理取鬧了好嗎？我已經……很累了。】

我忙著收東西，沒時間回。

直到我趴在床上伸手去收床頭玩偶時。

背後突然貼上來一具炙熱的身體，帶著酒氣。

我本能地抗拒躲開，腰卻被陸驍雙手有力地按向自己。

「好了沫沫，我錯了還不行嗎？別拒絕我，我心裡只有你，從沒變過，你都知道的。」

「今天用了什麼香水？你好香。」

陸驍急切地埋在我發間嗅吻。

我突然無比噁心，生理性反胃乾嘔。

身後的陸驍愣住，臉色徹底沉下來。

「我就這麼讓你噁心、嫌棄？」

「解釋我也解釋了，道歉也道了，蘇沫，殺人還不過頭點地。」

「我再說最後一遍，那是假的，是演技。」

我好不容易止住嘔，轉身擦擦嘴角笑了笑，無情嘲諷：

「呵，演技？陸驍，你一個流量咖，哪來的演技？」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陸驍。

一直以來，他深受轉型困擾。

最渴望得到的就是別人對他演技的認可。

如今被我赤裸裸揭穿，陸驍豎起了全部的刺。

「我再差，我的工作也都是我自己爭取來的，你呢？沒有我你連工作都沒有。」

「逢場作戲、劇組夫妻，你以為我願意？我受的委屈誰理解我了！」

「為了給你更好的生活，我 TM 被導演當孫子罵都得忍著，回到家還要看你的臉色。這種日子，我真是過夠了。」

我將玩偶塞進行李箱，拉起拉鏈。

「那就不過了。」

3

「你什麼意思？」

陸驍雙眼猩紅，錯愕地看看行李箱，又驚慌地環顧。

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家裡關於我的一切，都不見了。

不可置信地尾音輕顫：

「蘇沫，你要跟我分手？」

我抬起頭，最後一次深深地看眼前這個愛了十年的男孩。

如今已經成為複雜環境中遊刃有餘的男人。

「對，分手。」

「行啊，分就分，誰後悔誰是孫子。」

「咣當。」

回應他的是我利落又決絕的關門聲。

相戀 8 年，5 年地下。

我原是有工作的。

是為了陸驍既想每天都能見面，又怕戀情曝光影響發展。

才一個劇組一個劇組地打雜。

陸驍一直以為讓我心甘情願如此的理由，是他名氣越來越大，錢越掙越多。

可我知道，綁住我的，是過往。

是兒時每次被酗酒的家長家暴，小小一隻也要奮不顧身救我於水火的男孩陸驍。

是初中時寧願自己挨餓，也要讓我吃飽的少年陸驍。

是畢業季站在梧桐樹下，發誓愛我永不變的青年陸驍。

不是現在這個為了名利，連自己都能出賣的明星陸驍。

手機有微信消息進來。

置頂的頭像右上角掛著紅色的 1。

我沒有點開，長按選擇刪除聯繫人時，指尖頓了一秒，落了下去。

再次看見陸驍這個名字，是在熱搜里。

片方將親熱戲花絮製作成切片，全平台發布，為開播造勢預熱。

評論區迅速被 CP 粉占據。

【喜大普奔，我磕的 CP 原地洞房了。】

【臥槽，這是我這個未成年能看的嗎？慈禧當年都不一定有我吃得好。】

【驍檸夫婦，天配、地配、頂配、絕配、交……】

高中同學將評論區截圖發到班群，圈了陸驍。

【大明星，沈伊檸可是我女神，你跟我女神好上了，怎麼也要請頓飯安撫安撫我這受傷的心吧。】

有人疑惑。

【假的吧，陸驍不是跟蘇沫一對兒嗎？】

有人解惑。

【早分了，聽說大二就分了，陸驍那時簽了公司不讓戀愛。】

有人想求證，卻不敢問陸驍，圈我。

【蘇沫，你倆真分了還是假分了轉地下啊？】

【陸驍和沈伊檸真在一起了嗎？】

【哈哈，你有沒有後悔得像錯過了一個億？】

圈我求證的幾個女生，高中時都追過陸驍。

陸驍拒絕人的話術十分單一。

「抱歉，我只喜歡蘇沫。」

為此我幾乎成了全校女生公敵。

總算逮到機會一雪前恥，她們怎麼捨得放過。

【@S.不說話什麼意思？瞧不起老同學？】

【@S.還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能說啊，呵呵。】

我皺了皺眉，打開九宮格。

驀地，一條信息彈出介面。

是自簽約後再沒在群里發過言的陸驍。

4

他引用了【早分了，聽說大二就分了，陸驍那時簽了公司不讓戀愛。】這句話。

回復了個「1」。

一石激起千層浪。

群里瞬間炸了鍋，紛紛去跟大明星套近乎。

幾個質問我的女生也急忙加入，再顧不上旁的。

陸驍態度冷淡，在被死纏爛打後象徵性地說了一句。

【謝謝大家的關心，改天請大家吃飯聚聚。】

客套的結束句，卻被人蹬鼻子上臉。

【改天是哪天啊？確定一下唄。】

見陸驍沒回應。

有個女生直接圈了我和陸驍。

【@LX.@S.你們倆不會是還沒放下彼此吧，同學聚會都不敢參加？】

陸驍幾乎秒回。

LX：【剛才接了個電話，那就下周六吧，地點你們選，不過……】

有人識趣地接上。

【我們懂，不能拍照、行程保密。放心吧，大家都是同學，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陸驍回了個「謝謝理解」的表情包。

陸驍確定了後，群里像是默認了我一定會參加一樣，紛紛圈我。

【@S.把握機會哦，好好表現，說不定陸驍會同意復合。】

【@S.當年陸驍追你堪稱追妻火葬場級別，現在輪到你追夫火葬場了，蠻公平的。】

【@S.吶~我們也就幫你到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怎麼爭取了。對吧陸驍？】

過了半晌。

陸驍回覆：【看她態度再說吧。】

配圖【我無所謂】的表情包。

我按滅了手機。

繼續跟讓人兩眼一黑又一黑的 PPT 奮戰。

入職的公司，老闆三十出頭就成了行業翹楚，對員工的要求自然不低。

好在還是個人，聽我說人手不夠後，給我安排了個男大實習生打輔助。

項目交流會時間，定在下周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