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出現後,周讓開始漸漸忘記我。
他忘記自己曾經為我逃課打架,忘記徹夜守在練舞室里看我跳舞。
向來煙酒不沾的他可以眉頭不皺地替女主擋酒,向我承諾一定惜命的他卻為了女主在賽道上飈車飈到起火。
他的身邊漸漸多了另一個人。
我決定離開的那天,他瘋了似地從賽道下來,以一個漂亮的賽車吻擋住我的去路。
他紅著眼角問:「……為什麼?」
我知道有一天他會連我的名字也一同忘卻。所以此刻我鬆開他的手,彎起笑和我的少年道別:「沒關係,去吧。」去愛你命中注定里的那位姑娘。
白月光不就是被拿來遺忘的嗎?
-賽車手×舞蹈演員-
1
周讓見到程昭的第一眼,開玩笑似地對我說:「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的時候,我的心跳快了一秒。」
我的手指瞬間繃直,下意識抿住了唇。
我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她是女主。
我和周讓相識二十載,牙牙學語時便玩作一處。
大人們都說這叫青梅竹馬。
周讓人不如其名,他沒能如周家長輩所願長成一個謙讓知禮的翩翩君子,反倒四處點火惹禍,賽車打架樣樣精通,誰都管不住他。
除了我。
知道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說時,我正臨近出國。
那晚周讓在我家門外守了整整一個晚上,大雨瓢潑,他渾身濕漉得像個可憐巴巴的小狗,卻斂下張揚的眉眼拉著我的手說你別走。
那晚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自己所在的世界其實是一本小說,肆意張揚的周讓毫無疑問是世界的男主角。
我原以為我會是他的女主,可惜我不是。
我會在出國途中因飛機失事遇難,成為周讓刻骨銘心的白月光。周讓痛不欲生,直到一年後遇見了同為舞蹈生的女主——
這場故事以我開始,以她結尾。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情緒,周讓斂了神色,收起那副不著調的模樣,正色看我:「怎麼了?」
我搖頭,勉強扯著唇彎起一個笑。
笑得大抵很難看。
不多時我便收到了周讓的檢討書,上面一板一眼寫著:周讓錯了。第一,周讓不應該因為陳今夏收了別人的情書而胡亂吃醋;第二,周讓不應該亂說話惹陳今夏傷心,但是周讓這樣做的原因是想讓陳今夏吃醋……
這樣的檢討書我曾經收過厚厚一沓,它們被我裝訂在一起,看見它時仿佛就能看見少年人隱隱泛紅的耳廓。
發覺周讓開始忘記與我有關的一切,是在回老宅吃飯的那天。
長輩打趣周讓高中時候為了我而逃課打架。那時我總是被隔壁班的混混糾纏,周讓知道了這件事,翹了年級主任的課跑去約架。
最後,那個糾纏我的混混見了我便繞道走,周讓被全校通報批評,還挨了一頓家法伺候。
以往我生氣的時候,他總拿這事惹我心軟。可是現在,他卻幾分遲疑地問我:「有這回事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我的眼眶瞬間紅了:「周讓,你的腦子是壞掉了嗎?」
向來散漫不羈的周讓也會在我面前放下所有驕矜身段,他拿著紙巾耐心哄我:「說不定腦子真的壞掉了……」
半晌,他撫住心口,蹙起了好看的眉:「不過,我最近的心跳好像總是不正常,我可能真得去醫院看看。」
那之後,周讓開始忘記一些和我有關的事。
他忘記自己曾經為我逃課打架,忘記徹夜守在練舞室里看我跳舞。
我隱約明白這是因為什麼。我沒在飛機失事中遇難,可男女主的故事仍在繼續——
我終究逃脫不了被遺忘的命運,於是周讓開始漸漸忘記我。
這是世界線的修正,是懲罰,是剝奪。
可是,為什麼啊?
我站在陰影里,看著周讓神色冷淡地替程昭擋酒,緩緩捂住臉,泣不成聲。
2
在我不知道的角落裡,程昭和周讓漸漸熟稔起來。
周讓沒有發現我來了。這段時間我在忙著舞蹈節目的籌備,這是一個很大的文化交流項目,許多國內外知名的舞者紛紛到訪,我為此花費了很多心力。
或許因為種種原因,周讓沒有告訴我他們車隊的慶功宴。
他帶了程昭。
簡訊是程昭發來的,地點是周家名下的酒店。
抑或宣戰,抑或挑釁。
周讓高中時候便開始賽車,大學之後更是步入了國內有名的車隊。
周讓賽車時和他的性格一樣,夠瘋,夠狠。
這股狠勁不只是對別人,更是對自己。
他會眼也不眨地踩死油門,在肆意橫衝直撞中用那股不要命的瘋勁將企圖超車的對手通通逼退。
周家父母都反對他賽車,銀行卡停了一張又一張。周讓也倔,靠自己在車隊里打出了名聲,還收穫了眾多車迷。
我知道賽車危險,可每當我看見周讓賽車時笑得張揚肆意的眉眼,就又什麼勸諫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於是我認真地和周讓說:「你答應我,不管什麼時候,都要珍惜自己的命。」
周讓眉梢微挑,慢悠悠地笑起來,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勾人意味:「好,哪怕是為了我的今夏,我也一定好好惜命。」
自那之後,車隊里的人都說周讓身上的那股瘋勁淡了。他在賽道上不再橫衝直撞,饒是遭人打趣也只是笑笑而已。
沒人知道,在那一刻他眉眼間迸射出的令人心悸的明光,是世間任何事物都抵擋不住的。
此前他的慶功宴只帶我。即便我不在,他的身邊從未出現過其他人。
可如今,他的身邊站了程昭。
觥籌交錯之間,周讓輕描淡寫地替程昭擋下一杯又一杯的酒,淡色的唇染上酒漬,洇得他眉眼愈發漠然冷艷。
我咬緊牙關,拚命阻止眼底酸澀蔓延。
周讓從不喝酒的。
這樣遙遠而真實的周讓是我從來都不曾見過的。
在我面前,他一向拋下所有驕矜和傲骨,溫順得像是沒有脾氣。
可是這樣的周讓,也不再獨屬我一人了。
程昭捕捉到我的視線,彎起甜甜的笑,朝我遙遙舉杯。
在周讓看過來之前,她阻擋住周讓的視線,笑著說了句什麼。
我捂著唇匆匆離開,再抬手時,卻摸到了滿臉的淚。
3
顏景打電話過來時,導師在勸我接受這次出國交換名額。
相較於一年前的出國申請,這次申請到的是國外頂尖的歌劇院,所有人都艷羨不來。我垂下眼,和導師說我會好好考慮的。
接通電話後,顏景慌張又急切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周讓出事了——」
顏景說,程昭招惹了隔壁車隊的人。被人發現時衣裳都快被扒下來了,周讓為了保護她,在賽車場上賭命,放話說不死不休。
等我渾渾噩噩趕到車隊時,周讓已經上了賽道。
程昭在底下哭得梨花帶雨,她看見我,朝我跑了過來:「怎麼辦啊今夏姐,周讓會不會出事……」
我甩開她的手,全然沒有心思去在意她的用意究竟是什麼。巴掌甩到她臉上,哭聲戛然而止,程昭不可置信地抬頭看我。
我近乎咬牙切齒。
「如果周讓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可我的手緊緊攥著,幾乎攥出血痕。我甚至看不清賽車經過時留下的殘影,我看著他靠近,又看著他飛遠。
生死時速下,周讓的車冒出了白煙,尾翼也泛起刺眼火花。可他沒有進入維修區,而是進入了新一輪的賽道。
一個彎道,對方想要趁此機會超過周讓。車速飆升,車身幾乎兩兩相撞。
周讓沒有緩下速度,油門一腳踩到底。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我仿佛都能聽見車身的轟鳴。
劇烈的,沸騰的,轟鳴。
顏景站起身,喃喃道:「他瘋了嗎?」
巨大的離心力之下,周讓的賽車幾乎要被甩飛出去。對手的車速漸漸慢了下來,周讓憑藉這個彎道遠遠甩開了對手,他再一次用自己的瘋勁捍衛住了第一。
沒有人可以再阻擋他。
周讓從車上下來時,狹長眼眸里是帶著笑的。同車隊的隊友紛紛上前,罵他太瘋,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可他唇邊的笑意在看見不遠處的我時,陡然僵住。
原本漫不經心散漫勾人的笑意瞬間收斂,他幾步上前,想拉我的手卻又不敢。
顏景就站在我身邊,周讓的眼尾冷冽地掃過去,隨便一想便也知道了究竟是誰在通風報信。
他喉間乾澀,啞著聲開口:「你看了多久?」
我沒回答他,沉默片刻,抬起泛紅的眼問他:「你忘記了嗎?」
周讓有些愕然:「什麼?」
「你向我承諾過的。」我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你說你會為了我惜命,你忘記了嗎?」
周讓的臉色霎時蒼白一片,拉住我的袖口,指尖微微顫抖。他低聲說:「我沒忘。」
他說他沒忘。
所以他為了程昭,不惜以命相抵。
我只覺得眼中愈發酸澀。我吐出一口氣,再抬眼時,輕聲說:「就這樣吧。」
周讓僵住了身子。
我溫柔注視著我的少年。這個陪我一起長大的少年,會為了保護我翹課打架的少年,我以為我們會一起走完一輩子,可惜造化弄人,他從來都不屬於我。
我一點一點掰開他攥得發白的手,淡下眉眼,笑了:「我們之間,到此結束了。」
周讓咬著牙關,眼尾也染上紅意。從來沒人見過周讓這副模樣,他向來是驕傲的,天之驕子般,只有別人仰望他的份。
所有人都噤聲失語,只有程昭敢出聲喊他。我不忍再看,轉身上車。我死死掐著手心,我怕我的眼淚會掉下來。
他拍著車門,聲音已經聽不清晰了。顏景啟動發動機,問我:「走嗎?」
我無聲點頭,直到後視鏡里的人也漸漸遠了,眼中的淚水徑直砸了下來。
下一瞬,白色的賽車頭燈透過後視鏡反射而來,在淚水的作用下模糊成一片絢爛的光暈。
周讓的車早就報廢,他搶了對手的車,撞開綠化道,從賽道上飛馳而下——
他很快追上我們,車頭平齊。他偏過頭,從側窗對上我的視線。
周讓的眉間蘊著危險的冷色,一雙唇早就被他咬破,染上殷紅血色。他滿不在乎地笑了一下,腳下油門不停,車身很快趕超過去。
一百八十度的甩尾之下,輪胎摩擦粗糙地面泛起激烈火花,尾翼在空中留下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線。
顏景迅速踩了剎車,卻還是躲不過車頭輕輕相碰,周讓的車繼而向後退去,他以一個漂亮的賽車吻,阻擋住我的去路。
一雙黑眸冷靜地看著我,我看見他染上血的唇微張,口型是,下車。
再往前去便是一個向下的坡道,背身相退的周讓稍有不慎便會連車一起翻下去。但只要周讓停車,顏景就可以找到機會藉此繞過。
可是他沒有。
在周讓即將退至坡道時,我猝然閉眼。
「停車。」
車子徹底熄火。
全世界仿佛都安靜下來。周讓的性子向來執拗,我知道如果不停車,他會真的瘋到任由自己連人帶車從坡道上墜下去。
車窗被他敲響,那雙眼裡的瘋勁未褪,繼而湧上的滿是脆弱與難過。
我下了車。
我輕輕蜷了蜷手心,輕聲開口:「周讓,學校申請到了交換生名額,我要出國了。」
他拉住我的手,有些不可置信。他紅著眼角:「……為什麼?」
大抵是因為,只要是有關於你的事,我根本無法無動於衷。
我該怎麼忍受我的少年將我忘記,留我獨自一人掙扎於回憶的輪迴?我該如何才能強顏歡笑,親眼看著我的少年擁他人入懷?
……這個我摯愛的少年啊。
或許有那樣一天,他會連我的名字也一同忘卻。
此前相伴二十載皆為雲煙,等到那樣一天真正來臨,我究竟要怎樣做才能夠接受,他用冷漠無情的目光,徹徹底底把我當做一個陌路人啊。
「程昭很好不是嗎?」我彎起唇,鬆開他的手,說出近乎殘忍的話,「沒關係,去吧。」
去愛你命中注定里的那位姑娘。
相較於看著你一點一點把我忘記,看著你的愛意漸漸消弭,我好像要做那個先離開的人了。
就讓我獨自一人將這些過往珍藏,不要讓我的回憶添上失望,不要讓我的少年在日復一日的忘卻中,將我唯一可以懷念的曾經也通通打碎。
就讓我的周讓活在回憶里。
周讓怔怔地看著我,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是的。」他打斷我。
周讓低下聲,垂著腦袋,眼睫輕輕顫著:「不是這樣的,今夏。」
他的聲音艱澀起來,像是不知從何說起:「還記得嗎,我之前和你說過,我的心跳好像不聽我的話了。」
唇上滲出的血早已乾涸,張唇之際再次撕裂,新鮮的血液爭先恐後漫了出來,周讓下意識舔了舔唇。
像是在說一個不願接受的事實,周讓的眼睛紅了,眼淚一滴一滴砸下來。
「陳今夏,我發現我開始忘記你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周讓哭。
滾燙的,洶湧的。
從來倔強的少年挨家法時沒哭,賽車撞到護欄流血時也沒哭。
直到有一天,他發覺自己開始忘記我。
我怔怔地看著周讓抬起手,用指腹擦去我臉上的冰涼淚痕,眼中眸光璀璨如星火。
「我已經找到原因了。」
像是在說給誰聽,他說:「今夏,沒有誰可以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我的喉間也泛起苦澀。
冰涼的手指從我的指縫間侵入,沾染上些許暖意。
我的理智告訴我,陳今夏,沒有人可以逃脫世界線的命運,在你受到更嚴重的傷害之前,趁早離開吧。
可是我的心卻在說,請你務必再一次,相信周讓。
如果那個人是周讓,我想我會擁有飛蛾撲火的勇氣,即便註定撞上南牆。
「我信你。」我輕聲說。
4
周讓沒有告訴我他和程昭之間究竟做了什麼交易。
他只說,在程昭總是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就發覺到不對勁了。
程昭和他說,她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帶著系統的攻略任務而來,只要任務完成,世界線就可以結束,一切都可以恢復原樣。
日子仿佛回到從前,唯一不同的大抵是我們之間多了個程昭。
我沒有那樣寬廣的心胸去忍受程昭不斷出現在周讓身邊。我繼續沉溺於我的舞蹈,從早練到晚,日復一日。
夜已經深了,我換下舞蹈服從休息間裡出來,周讓倚著門框,看見我時眼睛也彎了起來。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得好。
他的食指抵在唇上,輕輕地朝我「噓」了一聲。他拉著我跑過天台,我們一起氣喘吁吁地倒在地上。
四周寂靜,只有月亮經過。
他牽著我的手,從地上爬起來,在天台角落裡翻出一個紙箱。
我們背靠牆坐著。我探頭過去,裡面一隻花色小貓安然地睡著。
「路上撿到的。」我聽見他說。
我的唇也不自覺向上揚起,再抬頭時才發覺周讓彎著唇,一直靜默地注視著我。
半晌,周讓輕咳一聲。他側過臉,捂住心口,輕聲說:「……今夏,我的心跳終於屬於我了。」
那一瞬間,我聽見我的心臟聲震耳欲聾,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是程昭的任務完成了?還是……只是我多想?
周讓的唇角還是帶笑的,他微闔上眼,低語喃喃:「太累了,今夏,我就睡一小會。」
瘋狂跳動的心臟終於安分下來。只是直到月落西沉,我都沒能叫醒周讓。
周讓住院了。
他的身體在一天之內出現多處器官衰竭,毫無徵兆的,就像是上天跟我開的一個玩笑。
我站在調光玻璃前,看著監護室里的周讓靜靜躺在病床上,程昭從我身後走來。
「好可惜啊。」她有些苦惱,「他差一點就可以成功了。」
我的指尖僵住了:「什麼意思?」
她走到我身邊,一同靜默地看向監護室里的周讓。半晌,她笑著開口:「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小說。」
她的目光轉向我,「你,男主周讓的白月光,本該死在一年前的飛機失事中,但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年前的你並沒有出國,以至於你仍然活著。」
「為了維持世界線的穩定,周讓會開始忘記與你有關的一切,直到徹底愛上我。」
她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周讓應該和你說過,他曾經和我做過一個交易。」
我心裡隱約明白什麼。
程昭和周讓說只要她完成任務,世界線就會結束,他就可以不再受到世界線的束縛。
所以周讓帶她出席慶功宴,替她擋酒,在賽車場上為了她抵命。
樁樁件件,只是因為周讓想要程昭早日完成任務。
程昭的眼底露出一點憐憫,「我和周讓說,我的任務是積累劇情甜度值,只要完成,世界線就可以結束,他也可以恢復對身體的掌控權,他的心跳就不會再出現之前那樣的情況了。」
遇見女主,男主的心跳快了一秒。
程昭說,這是女主光環,會對男主的身體反應產生一定影響。有些世界的男主會誤把這種情況當做心動。
「但你騙了他。」我得出結論。
程昭笑著撫了撫頭髮,「真假參半罷了。告訴他支線任務而已,我也的確遵守諾言用任務獎勵取消了自己的女主光環。」
「不過……用一個女主光環,換他徹底忘記你,我並不虧呀。」
我一瞬間如墜冰窟。
「周讓會忘記你,是因為一年前的你沒有按照劇情死去。這是世界線的收束,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主光環就可以解決的。」
「可他實在是太倔了。在他恢復身體掌控權後,他渾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在對抗將你遺忘。喏,如你所見,下場就是現在他躺在這裡,奄奄一息了。」
沒有人可以逃過世界線的收束。
所以周讓一定會忘記我。
再開口時,我的聲音都嘶啞了。
「你想要我做什麼?」
程昭聳聳肩,「離開周讓。」
「男主通常有光環保護,不會輕易死去。只要你離開,我就和系統商量將他喚醒,不過代價是,他會徹底將你忘記。」
「好。」我沒有猶豫,應下聲來。
程昭像是早就料到我的回答,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離開前,我問程昭:「你的主線任務是什麼?」
程昭用支線任務誤導周讓,但只有完成主線任務,世界線才可以結束。
話都已經全部說開了,程昭也沒有了遮遮掩掩的必要:「收集周讓對我的愛意值。」
收集周讓的愛意值,程昭可以如願完成攻略任務,周讓會愛上她。
反之,周讓不會愛上她。但他會為了對抗忘記我,不再醒來。
我微微閉上眼。
這本來就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我和我的周讓道別。
監護室里滿是消毒水的氣味。我穿著隔離衣,甚至不能夠伸手最後一次觸碰我的少年。
好半晌,我抬手,隔著空氣,描繪他的眉宇,他的嘴唇,他的面龐。
我看了他好久好久,我想要最後一次把我的周讓刻在腦海里,最後只撂下一句:「周讓,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