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雨涼微辭年完整後續

2025-08-11     游啊游     反饋
1/3
程樹年在攻略成功沈初梨的第二年失憶了。

他忘掉了關於她的一切,瘋狂追求愛而不得的白月光蘇以落。

沈初梨為他而留的疤痕,成了程樹年羞辱她的利劍。

沈初梨痛失家人時,程樹年正陪著蘇以落在山頂看流星,許願她年年歲歲常喜樂。

後來,契約解除,沈初梨心死,出國開啟新生活。

程樹年卻在記起一切後,徹底瘋魔。

01

「系統,你當初說,如果被攻略者主動選擇解除契約,那麼攻略者還是會被抹殺,是嗎?」沈初梨召喚出系統。

機械聲響起:「是的,您是被攻略者,可以單方面解除契約,解除後對方才會受到懲罰,最後被抹殺。」

「好,我要解除契約。」沈初梨啞著嗓子應道。

「好的,已經為您辦理。」

緊接著眼前浮現一行字:契約解除倒計時,十天。」

程樹年是一個攻略者,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五年成功攻略了沈初梨,卻在第六年被一場車禍帶走了他是攻略者的記憶,包括那些年和沈初梨最美好的回憶。

在第七年,他和沈初梨婚禮前夕,他說:「她身上那一道道疤,看著恐怖,摸著噁心,和她結婚簡直就是玷污了婚紗。」

程樹年說這話的時候,喝了口杯中的酒,喉頭滾動之際,他眼神落在了坐在側邊的蘇以落,見她面色動容,自己也情不自禁彎了彎嘴角。

程樹年身邊的兄弟們跟著起鬨:「那落落姐要是穿婚紗,在你心裡是什麼樣啊?」

「那自然是再美的婚紗都不及她半分耀眼。」程樹年醇厚的嗓音緩緩開口。

「那你幹嘛還要忍著噁心娶沈初梨,落落姐現在也是單身,你們兩在一起不是更好?」

程樹年聞言攥了攥拳頭,而後鬆開:「既然和她求過婚,給她一個名分又如何。」

趕來送外套的沈初梨將這些一字不落的聽入耳中,她身形微晃了晃,要不是抓住身旁的門框,她連站都站不穩。

她彷佛身至空谷之中,程樹年的聲音在她耳中一遍一遍不斷迴響,無力的鈍痛感過了好久才慢慢滲入心臟,不知站了多久,才被出門上廁所的江風發現。

「嫂子,你什麼時候來的。」沈初梨回過神看到滿屋的人都朝她看來,大家面面相覷,交換眼神,猜測她有沒有聽見剛剛的對話。

「剛剛進門,音樂聲太大了,喊了你們都沒聽見。」她竭力忍住胸口那翻騰的酸澀感,努力讓人看不出異樣。

在場的人都緩了緩臉色,以為她並沒有聽見剛剛的話。

只有程樹年,他的臉上看不出驚慌,看不出鬆了一口氣,只有深深的不悅,以及不停的朝蘇以落望去,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的臉色。

「你來幹什麼!」低沉的嗓音夾雜著些許質問。

「不是你讓我送外套嗎?說晚上要降溫。」

話沒說完就被程樹年打斷,他不耐的鬆了松領帶:「兩個小時前就和你說了,你現在才過來!」

他擰著眉打量了沈初梨兩眼,低聲嘀咕:「還把自己弄成這副蠢樣子。」

沈初梨被突然浸身的寒意激的打了個哆嗦,她這副樣子確實蠢得不像話,收到程樹年的簡訊,她想也沒想就帶著衣服出門了,沒有留心外面的天氣。

去的路上黑壓壓的天開始下起了雨,沈初梨出門的急忘記帶傘,網約車司機不願掉頭,把她放在馬路對面就走了。

越下越急的雨,九十多秒的紅燈,沈初梨被淋了個透,可是懷裡被包裹好的外套卻絲毫未被打濕。

沈初梨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水珠從頭髮上一滴滴鑽進她的脖子裡,身體的寒意比不上她此刻心裡的萬分冷冽。

「下次不會了。」沈初梨緩緩開口。

再也沒有下次了。

「等一下。」蘇以落在沈初梨轉身之際起身喊住了她。

她端起一杯熱氣騰騰的熱水,笑意盈盈的說:「初梨妹妹身上都淋濕了,喝口熱水暖一暖吧。」

接著又朝程樹年的方向瞪了一眼:「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好心好意給你送外套,你說的叫什麼話。」

熱氣把沈初梨凍得通紅的鼻子熏得發熱,她本來就想著出門找服務員要杯熱水暖暖再回家。

想著沒必要和熱水計較的她在接水的那瞬間,水灑了。

一大杯熱水全部淋在沈初梨的手上,可蘇以落卻叫的比她更大聲。

「啊!」蘇以落皺著眉把手縮回懷裡,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

程樹年臉色大變,立馬衝到她面前,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

02

「阿年,我沒事,你快看看初梨妹妹吧,她也被燙到了。」

沈初梨的手開始大面積泛紅,火辣辣的痛感刺激著神經,她轉眼看到桌上冰酒的冰桶,冰塊可以緩解燙傷的痛意。

沒等她將手放進去,冰桶就被怒氣沖沖的程樹年奪走,他瞳孔里有一望無際的黑和漠然,說出的話比冰還冷。

「給落落道歉!」

沈初梨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程樹年為了蘇以落毫無理智的樣子狠狠刺痛了她,她感到有無數根銀針在往她心上扎。

「我為什麼要道歉?明明是她在我還沒接穩的時候就鬆了手,水全部潑在我手上,你的眼睛瞎了嗎?」

沈初梨揚出左手被燙到的部位,那一塊已經是深紅色了,比旁邊的皮膚略微腫脹些。

程樹年沒想到她的手會燙的這麼嚴重,原來那股怒氣被衝散了許多,支支吾吾說:「你,你…」

「阿年,都是我的錯,你快把冰塊給初梨降降溫,我不要什麼道歉,就算有錯,都算在我頭上就好了。」蘇以落一副深明大義的焦急模樣把程樹年的火又勾起來了。

他手腕一翻將冰塊全數倒在地上,盯著沈初梨說:「你給她倒什麼歉!明明做錯了事還理直氣壯,沈初梨,你看看落落還處處為你說話,你好意思嗎?」

「過分了阿年,你把冰塊倒了,初梨妹妹的手只會更疼。」蘇以落瞪著程樹年,眼裡卻划過一絲得意。

「疼點也好!疼了才長記性。」程樹年看也沒看沈初梨,只是拉著蘇以落的手仔細檢查。

沈初梨聽到這話突然笑出了聲,笑得苦澀,她轉身的霎那,淚水也從眼眶滑出。

那個曾經連沈初梨打吊針都要紅眼心疼的程樹年已經死了。

她在廁所的水池沖了三分鐘的冷水,可是燙傷的部位沒有絲毫的緩解,有幾處已經開始起水泡了。

沈初梨等雨下的小了才出門打車,碰巧看見程樹年為蘇以落披上她送來的那件外套,兩人共撐一把傘,可是傘卻全部傾斜到蘇以落那邊,程樹年擁著她上了車,然後開走。

那把傘是家裡的,程樹年不愛看天氣預報,也從來不帶傘,她不知為他送了多少次傘。

今天是他第一次關注天氣預報,第一次帶傘,甚至讓她送來的外套,都只是為了蘇以落而已。

哪怕是失憶前,程樹年也不曾對她這樣過。

沈初梨的心裡似乎爬了一群螞蟻,它們正在啃噬她的心臟,密密麻麻的痛感包裹了全身。

回到家後,她洗了個熱水澡,給手上了藥膏。

今夜,程樹年勢必不會回來了,準確來說,這一個月他只在家待過三天,其餘都被蘇以落用各種理由喊了過去。

而程樹年就是一個月前出的車禍,在他們相戀七周年紀念日的前一天,也是沈初梨的生日,他從外地出差趕回來,路上遇到了重大車禍。

沈初梨沒等到生日禮物,卻等來了程樹年的病危通知書。

她已經記不得那一夜是怎麼過去的,七個小時的手術後,沈初梨那根繃緊的弦才徹底斷掉,她抱著程樹年哭的不能自己,卻聽到身下的人說了一句:「你是誰?」

程樹年腦中有淤血塊,導致他忘記自己是個攻略者,也忘了他和沈初梨那最最難忘的那幾年。

他的記憶只停留在自己暗戀蘇以落的時候,恰逢蘇以落離婚回國,他又不管不顧貼了上去。

沈初梨崩潰過,哭過,失眠過,那種難以言明的痛楚將她一遍一遍裹挾著。

「初梨,求求你了,不要因為我是攻略者你就不肯接受我的心意,我確實只有攻略你才能活下去,但是沒了這個身份我依舊會愛你,我對你的心都不會變,哪怕現在讓我失憶千百回,我也能回回選擇你。」

這才第一回,他的誓言就被擊碎了。

沈初梨就是靠著這樣的話撐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她越是有期望,失望就越大。

親密的合照,情侶的杯子,牙刷,拖鞋,手機里幾十個G的聊天記錄,求婚視頻,恩愛過的痕跡太多了,可是絲毫喚不起程樹年的記憶,相反他看到這些毫不記得的東西只會對沈初梨更加厭惡。

03

程樹年在第二天回來了,不止是他,還帶著蘇以落。

「初梨妹妹,我前夫那個無賴天天堵我門口找麻煩,所以我只能暫時借住阿年家了。」蘇以落眼眶紅紅的。

「這套房子寫的是我的名字,所以,這是我家。」沈初梨抓住她話中的漏洞。

「你幹什麼這麼為難落落,她就是來暫住一段時間,你說話至於這麼夾槍帶棒的嗎?」

本來在替蘇以落收拾行李的程樹年聽到這話,立馬走過來橫在她和蘇以落之間。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木質香味鑽入沈初梨的鼻腔,她抬眼看著程樹年寬闊高大的身影立在身前,眉眼慍怒。

沈初梨心裡隱隱作痛,她不想和程樹年有過多的爭執,只是冷眼看了他一眼就回房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還沒有辦,拿起手機給婚禮策劃師,舉辦婚禮的酒店一一打去電話,通知自己取消婚禮的事情。

莫名的,她心裡沒有任何難受,只有石頭落地的輕鬆。

程樹年在門外敲了聲門後直接進來了,他剛洗過澡,頭髮上還有細碎的水珠和氤氳的熱氣。

「我今晚睡書房。」簡短的通知,沒有任何解釋。

「落落已經很可憐了,你要是有氣就朝我撒,別去找她麻煩。」又是為蘇以落說話。

「她有你這麼護著,她可憐在哪裡?我的未婚夫為她鞍前馬後,掏心掏肺,可憐的人應該是我吧。」沈初梨忍不住發問。

程樹年臉上浮現出不悅的神情:「是你自己心甘情願和我在一起的,又不是我強迫你,我現在失憶了,我能有什麼辦法!是你非得等著我把一切想起來,那現在的局面,你就是可憐也是自找的!」

「那蘇以落當初拋棄你選擇她的前夫,害的她被家暴,現在連自己家都住不了了,難道不是她自找的?」

沈初梨扯了扯嘴唇,對程樹年的遑論感到無語。

「你,我懶得跟你理論!」程樹年不耐的轉身,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來。

「上次,你試的那件婚紗,真的不適合你,我…」

「隨你,你說穿什麼就穿什麼。」沈初梨輕描淡寫的答應了。

倒是程樹年一時愣住了,他沒想到對婚紗執著了那麼久的沈初梨居然就這麼輕易的答應了他。

「照片發到你手機上了,你有空選一下。」他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出了門的程樹年心裡莫名悶悶的,聽到沈初梨願意妥協,他應該開心才是,可是他心裡總隱隱的難受。

沈初梨看了看他發過來的圖片,設計上沒有任何亮點可言,只不過可以將她後背的疤痕遮住而已。

她最滿意的那件婚紗,是他們一起去試的,抹胸的設計,但整個後背都展露無遺。

那些褐色,皺縮,凹凸不平的疤落在程樹年眼裡就是根刺,刺的他眼痛,頭痛。

否則他怎麼會勞費心神找人替她設計婚紗。

這還是他失憶之後為她做的第一件事情。

程樹年出院不久,沈初梨為了和他親近,每晚都躺在他的懷裡睡,她能感受到他僵硬不自然的身體和錯亂的呼吸,更能感受到他指尖觸摸到那道道疤痕時的厭惡不適。

那段時間,沈初梨大部分時間都在遷就忍讓他,唯獨婚紗的事她執拗了很久。

程樹年更是一次次口不擇言對她說:「你覺得你合適嗎?配得上嗎?你是不是照鏡子照不到背後你就能當作什麼都沒啊!」

「你不要面子我還要呢!婚禮上的賓客會怎麼看你,閒言碎語,異樣的眼光,你不在乎我在乎!」

「你是不是心理有問題啊,別人對這些疤都避之不及,你倒好,非得在別人面前展露出來才滿意,我過去真的是腦子壞掉了喜歡你!」

「如果你執意要穿這件婚紗的話,那我就請頂級的化妝師把你的疤遮住,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可是後背那一道道醜陋的疤痕從來都不是沈初梨的軟肋,那是她的勳章。

這話是程樹年流著淚親口對她說的,因為這些疤就是為他而留的啊。

程樹年攻略沈初梨的那幾年什麼方法都用過,有一次他租了個郊外的倉庫,在裡面用蠟燭擺出了沈初梨的模樣,他抱著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跪在她面前,燭火把他的臉照映的格外亮,一邊偷偷看著手心寫下的表白誓言,一邊結結巴巴的對著沈初梨念。

可是蠟燭太多了,倉庫里本來就碼了不少的易燃物品,火迅速就燃了起來,沈初梨想也沒想就衝進去救程樹年,可是背後剛剛被點燃的一堆貨物卻倒了下來,她來不及思考就替他擋了下來。

著火的箱子砸在沈初梨的背上,那時的灼燒感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萬分疼痛,等送到醫院時萬幸只是輕微燒傷,卻留下了一大片醜陋的疤。

沈初梨開始變得自卑,敏感,而程樹年也把自己恨透了,那段時間他的心理甚至出了問題,他懊悔,自責,無數個輾轉難眠的深夜,他都會拿出打火機在自己的手臂上灼燒。

那種濃烈的灼燒感能壓下他心頭的愧疚,獲得短暫的心安。

白日裡的他會隱匿所有的異樣,不停的鼓勵沈初梨,讓她正視自己的疤痕。

他也曾一遍遍親吻她的疤痕,心疼地說:「初梨,是我欠你的。」

沈初梨漸漸的開始自信起來,不在乎別人異樣的目光,夏日裡她照樣穿著露背的弔帶,卻被一個男人指指點點。

程樹年差點沒把人打死,最後賠了不少錢才私了,可是他卻不後悔,昂著頭說:「初梨,有我在,誰也不能說你,那些疤是你的勳章,不是用來任人取笑的。」

可現在,厭惡,嫌棄,拿那些疤痕來取笑的人卻是他。

他教會了她自信,教會了她不去理會別人的目光後又親手將她推進自卑,敏感的漩渦里。

04

夜裡,沈初梨口渴,下樓準備喝水,卻看見書房的燈亮著,門卻沒有關緊,她心跳加速的蹦著,想面無表情的路過,卻還是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滾燙的眼淚悄無聲息的砸在她的手臂上,程數年那張溫柔的笑臉,帶著蠱惑的慾望,慢慢逼近蘇以落。

「落落,你好香。」他的大手在蘇以落的背上來回遊離。

「還好有你,沈初梨的身體實在是讓我毫無興致。」程樹年的話像那年倉庫的火一樣,又燒了沈初梨一遍。

她沒有勇氣再看下去,聽下去,跑到樓下後猛灌了兩杯冷水,程樹年的話一遍遍在她耳邊纏繞,沈初梨忍住乾嘔起來。

她一個人坐在地上,過了好久好久,樓上的人全都熟睡了,她才拖著無力的兩條腿慢慢走上去。

一夜無眠,起床後整個頭都在痛。

沈初梨給自己點了一份粥,她洗漱好之後發現桌子上有一碗滿滿的粥。

程樹年每次吃外賣都會把外賣倒進家裡的碗和盤子裡再吃,她看到碗里的粥也沒有多想,只以為是程樹年弄的。

粥的味道怪怪的,但是喝到胃裡特別舒服,只是喝著喝著,沈初梨感到喉頭有些發緊,漸漸的她呼吸也有些不暢。

等反應過來時,粥已經被她不小心打碎在地上,她點的是青菜粥,可是這粥里並沒有青菜,而廚房的砂鍋里還有殘餘的粥底。

這粥是家裡熬的!不是她點的。

程樹年帶著蘇以落在影音室看電影,裡面的聲音開的大,隔音效果也好,任憑沈初梨怎麼在外面拍打,他們也聽不見。

沈初梨的喉頭越來越緊,她發不出聲音來,只得讓自己趕緊冷靜下來,她這樣恐怕是誤食什麼東西過敏了,家裡的藥箱應該還有藥,她憑著記憶找到了藥,吞服後,那種窒息感有了明顯的緩解。

喉頭徹底松下來後,沈初梨又去了趟廚房,在垃圾桶里看到了山藥皮。

而她對山藥過敏。

「這是怎麼回事!」程樹年的惱怒聲在身後響起。

蘇以落看著灑落一地的粥和碎片,怯懦的蹲在地上收拾,委屈的說:「初梨妹妹應該不喜歡,是我疏忽了,我應該提前問一下她的口味的。」

程樹年一把將她拉進懷裡,深沉如墨的眸子死死盯著沈初梨。

「你就這麼糟蹋落落的心意,她早上為了處理山藥,胳膊都過敏了,癢了一個早上,你一口不吃就算了,還要摔碎在地上才滿意,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人。」

蘇以落不經意挽起袖口,雙手不停的抓撓。

「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對山藥過敏,嚴重到會死的程度。」沈處梨波瀾不驚的說出。

「落落今天做了山藥粥,你就對山藥過敏,可真是巧的很。」程樹年又冷哼了一聲。

沈初梨走到他面前,扯下毛衣的領子,幾道紅色的抓痕在白皙的脖子上格外顯眼。

「那這些抓痕也是我的苦肉計了?」

程樹年皺著眉狐疑的望著她,像是在探究沈初梨話中的真實性。

沈初梨對上他探究的目光,只覺得無比的諷刺。

她對山藥過敏的事還是程樹年發現的,自那起,他對沈初梨的飲食格外注意,帶她去醫院做了過敏原測試,回來後就用一張便利貼將那些食物都寫了上去,再貼到冰箱上。

寫在第一個的就是山藥。

程樹年失憶後,在家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不用說看到冰箱上的便利貼了。

沈初梨錯開眼往後看去,冰箱上那張大大的便利貼果然不見了。

蘇以落躲在程樹年身後露出一個奸計得逞的笑。

「你要是真的對山藥過敏,吃東西之前就應該格外留心點,落落怎麼知道你對什麼東西過敏,你不能把怒氣發泄在她身上,她也是好意。」

沈初梨無心和他爭執,說的再多都是無用,他的心早就偏到蘇以落那邊了,在他身上找公道不過是自討苦吃。

晚上,自從蘇以落住進來,沈初梨就沒有進過客衛了,只是她常戴的一副耳環落在那裡,她找到了那裡。

衛生間的燈是亮的,她只以為是程樹年又忘記關燈了,走進去才看到他彎著腰在水池邊洗著什麼。

沈初梨瞥了一眼就看出那是女性的內褲,不用說也知道是蘇以落的。

程樹年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此刻被冷水凍得指尖發紅。

看著他這副認真的樣子,沈初梨心裡微微發酸,程樹年的愛一直都是單純又炙熱,她想起三年前那件事。

程樹年帶著她去郊外野營,天氣變得快,白天就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沈初梨沒踩穩石頭滑了一跤。

身上的衛衣瞬間被污水侵染,那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衣服,髒了難免覺得可惜。

她就是隨口嘟囔了一句,可程樹年晚上在帳篷把她安頓好以後一個人悄悄去了湖邊清洗衛衣。

夜裡的湖水冰冷徹骨,手頭沒有任何清潔的工具,污漬早就凝固在衣服上,他就那樣硬搓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又用火慢慢烤乾。

第二天沈初梨一睜眼就看見乾淨如初的衛衣躺在她身邊,而程樹年回去就發燒了。

「你來這幹什麼?」沈初梨的思緒被拉回,程樹年眉眼冷峭,清冷漠然地看著她。

「我落了副耳環在這。」說著,她在梳洗盆上拿走兩粒珍珠耳環。

沈初梨抬腳轉身時又被程樹年喊住:「家裡有暖寶寶嗎?有的話在哪?」

「落落她不舒服…」程樹年沒再往下說。

「不舒服就去看醫生,家裡沒有暖寶寶,你自己去買吧。」

「你撒謊,我昨天還看見你用了,都是女人你怎麼就不能體諒一下落落!」沈初梨沒管程樹年的大喊大叫,徑直走回房間。

沒過多久,她就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揚長而去。

沈初梨背靠著門滑坐在地上,心裡空空的,說不上難過悲傷,只是莫名的情緒低落,又過了許久,沈初梨才回過神般,鬆開了一直緊握在手心裡的耳環,鋒利的尖端將她的手心刺破,已然結痂。

沈初梨看了看面前浮現的字:契約解除倒計時,六天。

05

婚紗店的工作人員給沈初梨打電話,當初的合同需要她本來過來簽個字才可以退費。

她在辦理好退費後,眼球被一件件璀璨奪目的婚紗吸引住,前面有人在試紗,帘子緩慢揭開,裡面的人盤起了發,身上穿的就是她原本定下的那件,不同的是,此刻穿上它的人有著光潔絲滑的背。

沈初梨不自覺握緊了手,在那人轉身前她先一步回頭走了。

或許,那件婚紗有更適合她的主人吧。

從婚紗店出來她沒有回家,只是去養老院陪外婆說話。

沈初梨父母走得早,外婆把她一個人拉扯大,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小梨,今天怎麼是你一個人來的,樹年那孩子呢?」外婆看到沈初梨就笑眯了眼,不停的往她身後探頭。

只是程樹年再也不會出現在這了。

沈初梨作出不開心的樣子,撅著嘴巴說:「外婆你偏心,我一個人來你不高興啊,我才是你親外孫女。」

外婆聞言把沈初梨摟進懷裡,笑個不停:「你這張嘴,一點也不饒人,外婆最疼愛的人當然是你了,還吃樹年的醋了。」

「樹年對你好不好?」以往每次都是她和程樹年一起來看外婆,每次外婆都要拉著他的手說好多囑託的話。

沈初梨把臉埋進外婆的懷裡,忍著眼眶的酸澀,強裝開心的哄外婆:「好!好的不能再好了!他這次就是在外地出差才沒過來。」

「還讓我給你帶了一件羊毛圍巾。」沈初梨拿出自己剛在商場買的圍巾,剪下標籤替外婆圍上。

「你們以後結了婚,要是他對你不好,你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知道了嗎?」外婆又開始語重心長囑咐這囑咐那。

沈初梨背對著外婆,替她收拾房間的物品,可是眼淚早就順著臉頰不停的往下落。

她怕說話會暴露淚流滿面的樣子,只能不停的點著頭,偶爾也會發出小聲的啜泣聲,還好外婆的視力和聽力不比從前。

「外婆,別為我擔心這些了,樹年對我的好你都是看在眼裡的,他不會讓我受委屈的。」

抹乾眼淚的沈初梨在臉上硬擠出一塊笑容,可眼裡還是泛著淚花。

外婆從床底掏出一個布滿灰塵的箱子,從裡面拿出兩件大紅色的毛衣。

「這是我給你們織的結婚禮物,紅色喜慶。」外婆把疊的整齊的兩件毛衣塞進沈初梨手中。

外婆的眼睛早就看不太清楚了,這樣的兩件毛衣她得織多久,上面許多針腳都錯亂了。

「你的眼睛早就沒以前好了,還織這些幹嘛啊!」沈初梨嘴上嗔怪,心裡卻感動的不行,她不敢想外婆花了多少日夜才織完這兩件毛衣。

「我老了,人不中用了,給你們留點念想。」沈初梨沒再說話,只是把外婆緊緊抱在懷裡。

回到別墅後,剛輸完密碼就聽見吵鬧聲。

門前停了許多車,這些車都是程樹年那些好兄弟的,他們也常舉辦派對,但是沈初梨喜靜,程樹年也從未把他們帶回家過。

不用多想也知道這一定是蘇以落的主意。

沈初梨按了按眉心,深呼吸兩口才推門而入。

裡面的場景似乎和她想的不一樣,從門口鋪了將近十米的紅地毯,地毯上灑滿了花瓣,客廳當作擺設的那架鋼琴此刻也在跳躍著優美的音符。

而地毯的盡頭站著兩個人,程樹年和蘇以落。

他們一個穿著煙灰色西服,筆挺的身姿立在蘇以落身邊,而她盤著發,穿著那套沈初梨原定的抹胸婚紗,兩個人含情脈脈的相望。

這樣的場面倒像是一場婚禮。

沈初梨看到這樣的場景,沒忍住後退了幾步,所有人這才發現了她。

程樹年臉色微變,但依舊不慌不亂,他走到沈初梨面前,又把她拉到一邊角落。

「你別誤會,是落落的前夫沒給她舉辦過婚禮,也沒穿過婚紗,所以才求著我陪她穿一次,感受一下婚禮的氛圍。」

程樹年不疾不徐的解釋,臉上的喜色好似他真的把愛人娶回家一樣。

沈初梨苦澀的笑了笑,她不知該如何應答,只是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她緊了緊喉嚨:「那為什麼是那件婚紗?」

她今天在婚紗店看到正在試紗的就是蘇以落,她還傻傻的以為她沒福氣穿上的婚紗能找到相配的主人。

可是那個人絕不能是蘇以落!

「你沒看見落落很適合嗎?也是巧,今天剛帶她進去,她一眼就看中了那件…」程樹年還在一旁回憶白天的情景,卻沒注意到沈初梨那雙憤恨的眼眸,她走過去,又順手拿了杯紅酒,沒有一絲猶豫的潑在了蘇以落的身上。

紅酒在婚紗上瞬間暈染開來,蘇以落臉上頭髮上都被濺上星星點點的紅酒,配上她那驚恐的面龐,宛如一個瘋子。

「啊!」

蘇以落驚慌失措的舉起雙手,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怒氣沖沖的沈初梨。

「你是不是瘋了!」程樹年快步走來捏住沈初梨的手腕,眼神森寒,周遭散發出無形的怒意。

「程樹年,瘋的人是你,你今年幾歲了?還在這陪別人玩過家家遊戲,是不是她下次說想要個孩子,你也要和她生一個?」

「沈初梨,我確實是在玩過家家遊戲,不過不是和落落,而是和你!」

06

程樹年低沉著嗓音,雙手緊緊握住沈初梨的肩膀,每一個字都重重的砸向沈初梨的心裡。

「那個愛你如命的程樹年就好像已經從我身體里剝離出去了,我記不起關於你任何的事情,你要我怎麼愛上你!現在的程樹年對你已經沒有任何的感情了。」

「可是我還要為他許下的承諾,為他求過的婚而負責,給你一個婚禮,給你程太太的身份。」

「哪一件事是現在的我心甘情願做到的!我和你才是真正的逢場作戲!」

「因為要顧及你,我和落落兩個真心相愛的人卻走不到一起去,說起來,你也不比誰委屈!」

程樹年說完就拉著蘇以落離開了別墅,他的兄弟們也跟著一同離開,剛剛還鬧哄哄的屋子瞬間轉為寂靜。

沈初梨只覺得天旋地轉,她一個沒站穩就摔倒癱坐在地,雙眸空洞的注視著前方,卻怎麼也聚焦不起來。

儘管一次次自欺欺人告訴自己,愛她的程樹年只是暫時離開了,現在的不過是空有一副一摸一樣皮囊的陌生人罷了。

可是程樹年愛蘇以落的每一個細節都曾在她身上體現過,愛人的習慣,護人的模樣,都是他程樹年的風格,只是把她換成了蘇以落。

沈初梨已經沒有太多的難過,從一開始的痛徹心扉到現在的心死如灰,這中間的滋味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不愛就是不愛了,程樹年說過,哪怕重來千千萬萬次,他愛上的只有沈初梨一個。

可是只是重來一次,他就沒做到。

她當時笑著問程樹年:「那你要是重來一回沒愛上我怎麼辦?」

他鄭重其事地想了一會才說。

「那就讓我不得好…唔唔。」還沒說完就被沈初梨一把捂住他發毒誓的嘴。

契約解除倒計時,五天。

沈初梨期待著程樹年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從別墅出來後,程樹年把蘇以落安頓在了酒店。

「阿年,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剛洗好澡,身上只裹了一件浴袍的蘇以落滿吞吞走到程樹年身邊,俯身從背後抱住了他。

未乾的頭髮還在往下滴水珠,一滴一滴滲進程樹年的脖子裡,他扯了扯領帶,不自覺的吞咽口水。

「是你委屈了,從前遇人不淑,現在我又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阿年,我想好了,你和初梨結婚那天,我就出國了。」蘇以落哽咽著說,眼眶也紅了。『

「為什麼!你回去了你前夫只會對你更狠!為什麼不能留在我身邊?」程樹年焦急的看著她,生怕她現在就走了。

「我,以什麼身份待在你身邊?小三?情人?知己?你要是愛我就不會讓我見不得光的。」蘇以落鬆開胳膊,咬了咬下嘴唇。

她在賭,賭程樹年會不會為了她取消和沈初梨的婚約。

程樹年一下子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他喉頭滾動,不知該怎麼回應。

蘇以落更急了,兩行淚從她眼裡流下:「你要是愛我就應該娶我,而不是死守著一個沒有意義的婚約,更不該娶一個你不愛的人!」

程樹年心頭躁動,道理他都懂,他也不是沒有生出過取消婚約的念頭,可是這個念頭只要一出來,他的心就會莫名的被牽扯著痛,好像這具身體,這副大腦,這顆心臟都在排斥著這個念頭。

「落落,我沒辦法取消婚約。」良久,程樹年才輕輕回道。

蘇以落心裡已經恨毒了沈初梨,可是她還是硬擠出一個微笑,善解人意的說:「好,我不逼你,那我走之前,你陪我看一場流星雨好不好?」

「好。」

07

沈初梨將偌大的別墅收拾一空,她和程樹年之間的點點滴滴,那些相愛過的痕跡全部被清除。

每清理一件,她的心頭就輕快一份,去往自由的路就更近些。

冰箱上數百個冰箱貼,是他們每走過一個城市的印記,可是他們之間已經不在了,還要這些印記有什麼用。

照片牆上的每一張照片都是沈初梨親手撕碎,從程樹年偷拍她的背影,到第一次在遊樂場約會的青澀拘謹,到後來越來越靠近的兩個身體,到兩個人不顧形象哈哈大笑的怪誕姿勢,再到他們早早就拍好的結婚登記照,紅底白襯衫。

程樹年書房保險柜里放著一個盒子,不是價值千金的東西,是她在心情好的時候為他寫的各種卡片,「停止生氣卡」,「原諒卡」,「按摩卡」,「和好卡」,「陪伴卡」,「不准哭哭卡」,「不能分手卡」。

這些卡片,程樹年寶貝似地放在保險箱裡,生怕沈初梨會偷偷拿走,可是他的保險箱密碼一直都是她的生日。

她的床頭櫃里也有一大推,「主動認錯卡」,「聽話卡」,「隨叫隨到卡」,「做飯卡」,「萬能卡」。

程樹年失憶後無數次為了蘇以落拋開自己的底線。

那次是沈初梨因為發燒在醫院掛水,蘇以落打來電話說家裡停電害怕,程樹年想也不想拔腿就走。

沈初梨虛弱的喊住了他,乞求的說:「能不能不走,我好難受。」

程樹年面色猶豫,她從口袋拿出「聽話卡」艱難開口:「聽我一次好不好?」

「這是你親手給我畫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程樹年正猶豫準備接過卡片的時候,蘇以落又打來電話說在家裡把腳崴了。

他瞬間臉色驚慌,拔腿就走了,而沒接過的卡片在空中打了個旋緩慢落在地上,人來人往被踩得看不出字樣。

沈初梨想不出最後用這些卡片是哪一次,那時候他們或甜蜜,或鬧了委屈,或整蠱對方,她都不記得了,離別總是這樣平淡又安靜,讓人往後想都想不起來。

他們一起用過的情侶用品不用沈初梨收拾,在有意無意之間已經被程樹年換掉,剛回家時,滿目都是他們成對的物品,程樹年發了好大的脾氣,把那些東西都扔了。

他說:「我就是程樹年,我就算失去一段記憶我也是程樹年,你弄這些東西想幹嘛!把你想要的那個程樹年召喚出來嗎?」

「我就是我,請你不要再用這些陌生的東西來喚醒我失去的記憶了。」

再後來就是蘇以落住了進來,有些東西程樹年怕她看了會多心,就暗中自己處理了。

這套別墅是程樹年創業成功後送給沈初梨的生日禮物,價值已經翻了好幾倍,她已經找了個中介掛了出去。

她簡單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這棟別墅,過往的點點滴滴在她腦海中過了一遍又慢慢消失不見。
1/3
下一頁
喬峰傳 • 13K次觀看
奚芝厚 • 670次觀看
花伊風 • 1K次觀看
幸山輪 • 490次觀看
幸山輪 • 100次觀看
喬峰傳 • 720次觀看
喬峰傳 • 850次觀看
喬峰傳 • 780次觀看
喬峰傳 • 640次觀看
喬峰傳 • 3K次觀看
開心果 • 630次觀看
幸山輪 • 940次觀看
幸山輪 • 600次觀看
呂純弘 • 390次觀看
花伊風 • 160次觀看
幸山輪 • 300次觀看
幸山輪 • 400次觀看
幸山輪 • 670次觀看
幸山輪 • 390次觀看
呂純弘 • 9K次觀看
幸山輪 • 270次觀看
幸山輪 • 400次觀看
幸山輪 • 550次觀看
花伊風 • 560次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