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顏姐喜歡長得帥的,不抽煙不喝酒的,最好是成熟穩重一點。」
「對的!」
......
他們說得越來越起勁,裴韞越聽越煩:「我又沒問你們。」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真不知道十九歲那會兒是怎麼忍受得了和裴韞做朋友的。
7
午休結束後,助理和我說在樓下看到裴韞了。
裴韞失憶的事情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他們以為是我和裴韞吵架了。
我下樓時,就看到裴韞在公司大樓門口來回踱步,裝作是路過的樣子。
「聽說你找我?」
我走上前,風剛好吹起我的長髮,裙擺的弧度恰到好處。
裴韞的耳廓不由自主地紅了。
他移開眼:「沒有啊。」
裴韞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剛剛在同手同腳地走路。
我笑了笑:「哦。」
「我在這裡上班,你剛好來這裡……散步?是挺巧的。」
他耳根紅得更厲害了。
二十九歲的裴韞在床上的 dirty talk 說來就來,沒想到還能看見他臉紅害臊的一天。
「我出現在這裡,不會給你添麻煩吧,公司里的人都看見了。」
「這有什麼麻煩的,他們都認識你的。」
一片葉子落在了裴韞的肩膀上。
我抬手拂去。
裴韞低著頭,像個被調戲的小男生,固執地說:「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可隨時這樣,他一步都沒躲開我的觸碰。
「怎麼不對了?」
我湊近問他,呼吸掠過他的耳垂:「你不是想追我嗎?」
裴韞後背一僵,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你都知道了嗎?」
我撩了下頭髮:「是啊,你想追我,不過你總要給我一些時間考慮一下,對吧?」
裴韞握了握手心:「好。」
8
我認識裴韞的時候,他二十七歲,上市公司總裁,年輕有為、成熟穩重。
我們是相親認識的。
相親之前,我也見過他一次,那時他和裴父裴母因為相親的事情爭執。
他不想結婚。
而裴父卻覺得他現在二十七了,再不結婚就找不到老婆了。
還說自己和裴韞的母親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了,哪像他沒女人要。
那天是我第一次見清冷自持的裴韞如此失態。
他拗不過家裡人,還是和我見了一面。
態度也表現得冷漠淡然。
只是第二天,裴父就帶著彩禮上門。
嫁給裴韞後,裴韞的情緒很少表露在臉上。
除了交公糧的時候,我們一直是相敬如賓。
但這倒也沒什麼,感情淡,慢慢培養就是了。
和十九歲的裴韞談戀愛,正好彌補了閃婚沒能好好談戀愛的遺憾。
曖昧期嘛。
總是最讓人心動的。
9
「韞哥,今天碰到啥好事了,春風滿面的,都請我們吃飯了。」
裴韞不經意地露出手機螢幕,是我的頭像:「我加到她微信了。」
陳續看了一下,兩眼一黑:「韞哥,哈哈,祝福你啊。」
這時,手機頁面彈出了兩條消息。
裴韞勾唇,起身:「我還有事,錢已經付了,你們慢慢吃。」
包廂內。
「不是啊,他這幾天一直心不在焉、早出晚歸的,就是為了拿到他合法老婆的微信?」
「......」
裴韞這幾天有事沒事都來公司找我。
找我一起吃飯、問我下班了有沒有安排。
但十九歲的裴韞對戀愛的認知還停留在吃飯、看電影。
至於別的……
一竅不通。
看電影時我悄悄碰了下他的手背,他猛地把手揣進兜里。
接我下班時我讓他給我系安全帶,他身體繃得筆直,全程沒碰到我。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裴韞,我有老公,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裴韞低下頭,眼尾很紅,聲音卑微:「你能不能不要再玩弄我了。」
我握住了他的手:「其實——」
話還沒說完,裴韞手機響了。
是裴韞剛上大學的表妹。
「哥,你上次說帶嫂子來找我玩,什麼時候來啊?我都等了你們好久了。」
裴韞臉部肌肉一僵:「嫂子?」
「是啊,怎麼了?哥,我聽他們說你出車禍了,你該不會真把腦子摔壞了吧?」
「你怎麼回事?雖然他們說你和嫂子關係沒多好,但也不至於結婚這種事情你都能忘了吧?」
在這之前,裴韞真的一點都沒懷疑過他是真有老婆。
他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
裴韞猛地鬆開我的手。
「對不起!」
10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真相,裴韞就再也沒出現在我面前。
我給他微信發消息,一條都沒回。
該不會真是打擊太大了吧?
我正疑惑著,裴母給我打來了電話:
「小顏,裴韞這小子不知道抽什麼風,天天蹲在家裡不出來,好多天晚上都聽見他鬼哭狼嚎的,搞得跟失戀了一樣。我讓他來見你,他也不肯。」
「我怕他想不開,又怕他突然就想開了,你要不要來看看他啊……」
我想到那天他離開時發紅的眼眶,頓時明白了。
他估計是真以為自己腳踏兩條船了。
「媽,辛苦你和他說一下,就說我答應和他離婚,他過來親自和我說,我就答應。」
裴母驚訝:「這怎麼行,雖然一直都是裴韞這小子耽誤你,但現在他失憶欺負你,你就這麼放過他了?」
有些事情還是我親自告訴他比較好。
從別人口中聽到,和我親口告訴他,終究是不同的。
「放心媽,不會離的。」
算著和裴韞約好的時間,我回家洗了個澡。
他敲門時,我剛從浴室出來,穿著睡裙,頭髮還濕漉漉地搭在肩膀上。
門鈴響了很多聲我才去開門。
門開的一瞬間,他怔住了。
他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門牌號。
當他意識到我身上連內衣都沒穿時,臉一瞬間燒得通紅。
「嘭」的一聲,門被他關上了。
我拿了塊毛巾擦頭髮,又把門打開了。
「裴韞,你不是要離婚嗎?進來說。」
11
顯然,十九歲的裴韞心理承受能力不太好。
他拉開椅子時,手都在發抖,全程看了我好多次。
我從他掌心抽過他擬好的離婚協議,指尖還沾著水珠,就這麼一起擦過他的掌心。
裴韞的手攥了攥,有些無所適從。
我把離婚協議放在桌上,認真和他說:
「裴韞,我是慕顏,你法律意義上的老婆。」
「所以在包廂那次,你是來找我的?」
我支著下巴,擦得半乾的頭髮自然地垂在肩膀:「是啊,但你沒認出我呢。」
「你為什麼不和我說?」
我聳了聳肩:「你不記得我了,想和我離婚嗎?難不成我當場和你說我就是你老婆,然後讓你當著那麼多人面和我離婚?」
裴韞低下頭,聲音不由放輕:「你要是說你是,我就不會……」
「嗯?不會什麼?」
「沒什麼。」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但這件事情終究是我做得不對。
我捧起他的臉,在他震驚的目光中親了他一口。
「不生氣了好不好?」
我把離婚協議往旁邊移了移。
「不管怎麼說,現在我們還是夫妻關係,你幫我吹個頭髮好不好?」
裴韞喉間發出一聲:「昂。」
我坐在椅子上,把吹風機遞給他。
他動作青澀地接過吹風機。
「調到中檔的溫度,風力開最小的。」
裴韞沒說話,手卻乖巧地照做了。
但裴韞畢竟失憶了,沒有以前那麼會吹,總是時不時地燙到我耳朵。
「嘶。」
「怎麼了?」
裴韞關了吹風機,靠近了些想聽清我說的話。
下一秒,我微微側身,唇恰好擦過了他的嘴角。
裴韞一下子呆滯了。
要換作之前,他早就親上來,也顧不上我頭髮乾沒干,把我抱上床就是一頓欺負。
現在他倒是能忍住。
還一副被輕薄的受害者模樣。
「沒事。」
他自言自語了一句,略微後退了一步,又打開了吹風機。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和誰說的。
吹風機一開,周圍聲音又變得嘈雜了起來。
頭髮乾得比預料中的快了些。
「吹好了。」
裴韞說完便慌不擇路地離開。
12
裴韞找他那群兄弟興師問罪去了。
「你們都知道慕顏就是我老婆?」
他收起了那副放浪的樣子,神情冷得像是淬了冰。
他是真的生氣了。
有那麼一瞬間,陸言他們都以為裴韞已經恢復記憶了。
陸言他們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每次裴韞這樣子來找他們的時候,多半都是和嫂子吵架了,但又捨不得對她說重話。
然後這些重話就均勻地落在了他們每個人身上。
吳可看不下去了:「韞哥,我們提醒你很多次了,你就是不聽,嫂子說她可以放你自由的,如果你真不記得她的話,離婚就離了吧。」
「什麼叫離婚就離了吧?你們就不能幫我說說好話?」
裴韞雙手撐在額頭上,聲音帶著哭腔。
陳續想破了腦袋,努力想出一句安慰的話:「往好處想,一切從頭再來未必不是好事,對吧?」
面前的一米九燒水壺發出巨響。
「不對啊,嫂子前面還和我們說,你去找她簽離婚協議了,那你們現在——」
裴韞想到那份被遺忘在桌子上的文件。
前面滿腦子都是那些亂七八糟的,離開的時候都忘了拿回來了。
他猛地從沙發上起來,推門而去。
陳續望著裴韞匆匆離去的背影,鬆了一口氣:
「看來嫂子這是又救了我們一命。」
13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
門鈴響了。
我去開門。
裴韞全身淋濕了站在門口。
我皺眉,遞給他一件外套:「你怎麼回來了?來拿離婚協議書嗎?」
「剛剛臨時處理了點公司的事情,協議書還沒簽好,你要不先去浴室里洗個澡,我現在去簽,簽好了給你。」
裴韞直奔協議書去,等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離婚協議書已經被他身上的水珠弄濕了。
「啊,不小心。」
他極其心虛地瞟了我一眼:「離婚的事情之後再說吧,浴室在哪裡?」
離開時,裴韞還不忘先把那堆文件丟進了垃圾桶。
裴韞出來時,我正躺在床上玩手機。
撲面而來的是浴室的水汽,還有我常用的那款沐浴露香味。
我抬眼看他。
水珠順著腹肌線條淹沒進浴巾里。
裴韞的聲音有些乾澀:
「那個……我的衣服在哪?」
「你一般洗完澡不穿衣服。」
裴韞的臉一下子漲紅。
「差點忘了你失憶了,我給你拿一件 T 恤吧。」
裴韞點了點頭:「麻煩了。」
還怪客氣的。
裴韞換上衣服,又從房間出去。
我喊住他:「你要回爸媽那裡?」
「我去找個房間。」
「別的房間都沒收拾,住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