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風評震天的美男子,從戰亂中走出來,披著風塵進城,南方百姓沒見過這麼俊的名士,全都衝出來看。
「看」這個字,不是比喻,是實打實地「圍觀」。
當年在洛陽,他童年乘羊車進市,引來人群圍堵,如今在建鄴,這場景又來了,只是這一次,他再也撐不住了。
據《晉書》《世說新語》記載:
衛玠因「觀者如堵牆」,勞累致病,不久便死,年僅二十七歲。
圍觀者的熱情,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從此,「看殺衛玠」這個詞,就成了歷史上最荒唐、最悲愴、最美麗的死因。
不過,歷史學者也有不同解釋。
有人說,不是看死,是談死,那場與謝鯤的通宵談道,讓他命懸一線。
也有人說,是病死,衛玠從小體弱,長期勞心勞力,在逃亡動盪中早就耗盡氣血。
但「看死」的傳說太過震撼,太有畫面感,太符合魏晉人的審美了,於是這個說法,一直流傳下來。
連謝鯤也因衛玠之死傷心欲絕。
別人問他為什麼哭得那麼厲害,他只說一句:「棟樑斷了。」不是說親人,而是把衛玠當作整個人才體系的柱子。
王導親自出面為衛玠操辦薄祭,說「衛洗馬,海內仰望」。
他死後不久,詩人孫元晏寫下名句:
「江東士女無端甚,看殺玉人渾不知。」
千年之後,宋人楊備又寫:
「年少才非洗馬才,珠光碎後玉光埋。」
你看到了嗎?這不是一場普通死亡,這是一個時代對於「美」的極端哀悼。
在那個瘋癲又浪漫的魏晉時代,才華橫溢不是榮耀,是詛咒;長相俊美不是資本,是劫數。
結語:衛玠,魏晉最後的神話
衛玠死時27歲,人生還沒開始,就已經定格在無數人的傳說里,他不是權臣、不是大將,甚至連一個像樣的仕途都沒走過。
可他活成了魏晉最極致的美學符號,活成了一個被「人群審美」活活吞噬的玉人。
他的一生,從小被看、被驚艷、被期待,最後還是「被看」死的。
荒唐嗎?
可我們至今仍然記得他,仍然會因為他那段「看殺」的傳說唏噓不已。
因為在某種程度上,我們也活在「被看」的時代,只不過我們不會再被玉山般的外表殺死,而是被流量、鏡頭、期待與焦慮慢慢拖垮。
衛玠死得早,但死得美。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缺天才,也不缺俊男,缺的是像衛玠這樣,即使活在荒誕與風暴中心,依舊願意為清談、為哲思、為美死去的人。
他是魏晉的終章,是亂世的浪花,也是歷史最精緻、最脆弱的一塊玉。
參考資料:
《晉書·衛玠傳》
《世說新語·容止》
《中華書局版晉書》
《中國斷代史系列·魏晉南北朝史》
《宋元明清詩話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