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等我跑到教室,就看到閨蜜苦著一張臉也跟著進來了。
「冉冉,我真的想鼠啊,賀之南一個常年年級第一的人竟然讓我這個考前求神拜佛的學酥給他輔導!!!」
「他說他很好奇怎麼會有人物理會不及格?連數學壓軸題都看不懂?」
「服了,他還真是光屁股拉磨,轉著圈的不要臉!」
呃。
這周漾和賀之南不愧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這思維怎麼都一樣一樣的。
「他還說什麼了?」
「他說要我爭取把年級第一弄到手,說這才叫高嶺之花被拉下神壇。」
「可問題是再給我三年我也不可能考到年級第一啊啊啊!」
閨蜜仰天長嘯。
眼睛滴溜溜在教室掃視一圈,見沒人後又朝我招手。
「寶,過來,和你說個驚天大八卦!」
我湊過去。
「我們學校的校長竟然是周漾的繼父,賀之南的親爸。」
「還有給我們學校捐了三棟樓的贊助商是周漾她親媽!」
「據傳賀之南親爸是綠茶男小三,擠走周漾他爸爬床上的位!」
「媽呀,真的假的,這光彩嗎?」
「難怪我們學校食堂只有三層樓,我說怎麼回回都能見到校長在三樓喝綠茶配白粥。」
「還有沒有其他的啊?」
「有——」
閨蜜突然噤聲。
我這正疑惑呢。
就見她沖桌面擠眉弄眼,表情抽搐。
我順著往下看。
夕陽剛好從窗外照了進來,霞光里倒映出四道陰影。
陰影動了動,壓在了頭頂,我莫名覺得壓力倍增。
慌亂扭過頭去時,差點沒嚇死。
周漾撐在我腦袋旁,沖我戲謔挑眉。
賀之南視線從閨蜜臉上淡淡划過,抿了抿唇,沒說話。
他倆身後站著臉比鍋底還黑的校長還有一位笑盈盈的貴婦人。
一時間,沉默震耳欲聾。
周漾悄悄沖我說了個無聲的口型:
「你完了。」
我哆嗦了下。
校長的眼神跟兩柄刀子似的,透過鏡片刷刷刺了過來,宛若實質。
我瞬間有種土撥鼠鑽不回地洞的慌張感。
和閨蜜對視一眼後,我倆趕緊找補:
「寶,咱倆剛剛嘰里咕嚕說啥呢,怎麼複製到拼夕夕也沒用?」
「不知道啊,我空耳,你剛說啥來著?」
身後有人噗嗤一聲笑了。
「你是林冉吧?」
「周漾和我提過你,嗯,確實挺可愛。」
「聽說你主動提出要給他補課,和你父母溝通好之後,我們按市場價算,10 萬一月怎麼樣?」
10 萬?
我驚呆了,一時間慌得只會搖頭:「真不用,阿姨,你給的有點太多了。」
還有什麼時候變成我主動的了?
周漾突然輕輕摁住我的頭:「當腦袋是撥浪鼓呢,再搖下去該斷了!」
「媽,你嚇到人家了。」
閨蜜見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沖我使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起身偷摸往外走。
可腳剛邁出就被叫住了。
「你是陳思思吧?」
「是…是的。」
「之南性格比較悶,醫生說過他有點自閉傾向,我一直挺擔心,但最近他開朗了不少。」
「如果他惹你生氣了,你使勁罵他哈,反正他也嘴笨,是吧,之南?」
賀之南很輕的「嗯」了一聲,又很小聲的補了一句:
「她罵過我的。」
閨蜜拽了拽賀之南的袖子,朝他使了個鋒利眼刀。
賀之南愣了一下,低頭摩挲著自己的袖角,可很快嘴角揚了抹若有若無的笑。
我莫名覺得有些好磕。
可還沒等細看賀之南臉上的表情,視線就被人擋住了。
周漾壓了壓眉:「眼睛往哪瞟呢?賀之南有什麼好看的?」
「你是不是覺得他還他挺白凈?」
我想了想,點頭。
周漾神情卻突然破防了,連聲音都跟燃了白磷一樣,炸了:
「我悄悄跟你說,賀之南壓根不是高冷,他其實是用電磁爐把耳朵炸壞了,聽不清周圍人再說什麼。」
「你不知道小時候他用手語罵人罵得可髒了,十根手指就沒離過人家族譜!」
「還有他校服外套三年都不見得洗一回,連洗潔精和潔廁靈都分不清,不像我,我天天洗,啥家務活都會幹。」
「家政公司見了我都得喊聲祖師爺。」
「喔,對了,我腹肌還比他多兩塊呢。」
「還有我養的貓都比他養的狗能多翻兩個跟頭。」
「我的貓還會叫媽媽醬。」
「所以,綜上所述——
「林冉,看我。」
他盯著我眼睛裡他的倒影,語氣莫名有些委屈。
可我不懂他為什麼要給我講這些。
但這樣子的周漾少了幾分兇巴巴,莫名有些可愛。
我歪了歪頭:「那你家小貓叫你什麼?」
周漾卻突然紅了臉,背過身去了。
少年的心事像是藏進了鼓譟的風,拂過他泛紅的耳尖,我撥了撥被吹亂的髮絲,仿佛間窺到了愛意的冰山一角。
「你耳朵在動。」我壞心思的撓他背。
周漾抬手捂住耳朵,語氣弱了下去。
「你懂什麼,跟我家狗學的,天氣太熱了的話,動耳朵就會散熱。」
我嘴角抽搐了好幾下。
如果不是摸到了自己腿上的秋褲,我還真信了。
「那要給你開風扇嗎?」
「要。」
周漾梗著脖子,吹了一會,又把外套脫了,露出裡面的短袖。
裝作漫不經心實則很用力的繃緊了胳膊上的肌肉。
「嗨,這天氣都把老子肌肉熱硬了。」
我瞥見他胳膊都被凍出雞皮疙瘩了,可這人還在嘴硬:
「這天是真熱,回去得讓我媽給每個教室捐兩台空調!」
他邊說還邊自顧自扇風。
我屬實是被無語住了,感覺再和他待一塊我腦子也要被吹傻,於是不著痕跡的開始往閨蜜身旁挪。
還沒挨著閨蜜呢,周漾也跟著過來了:
「賀之南,你老在我眼前晃蕩幹什麼?都擋著林冉視線了。」
突然被 cue 到的賀之南一臉「你沒事吧」表情。
我同情的看著賀之南。
「不行,我忍不了你一點了。」
周漾特沒眼力見的硬擠進了賀之南和閨蜜兩人面對面的縫隙間,一把將正和閨蜜說話的賀之南給拖出了教室了。
我看著被拖得步伐踉踉蹌蹌,還不忘朝閨蜜揮手,小小聲說下次見的賀之南。
我都替他覺得無語。
賀之南還挺可愛的,只是配我閨蜜嘛,就還差一點。
但!周漾這人心眼還真小!
6
幫周漾補課的日子比我想的要難多了。
這人啥都不會,可偏偏又好學。
天天拿著張 6 分的試卷跟只蒼蠅似的圍著我打轉。
「這題我真看不懂。」
周漾頂著兩熊貓黑眼圈,捧著張聯考的物理試卷可憐巴巴看著我。
「上課我偷看的我同桌答案,他寫的也是尿啊,為啥我寫了老師給我打錯?」
我嘆了口氣。
「那是密度,密度啊!」
「啥?蜜月?你想和誰去過蜜月?」
「……」
誰懂啊?
這種對牛彈琴,牛還空耳的感覺……
「周漾,你回家吧,回家。」
「你不打算教我了?」
周漾突然蹭過來。
好好一張硬漢臉硬是擠出了個薩摩耶萌妹笑。
「你隔那麼遠,我聽不到。」
「那現在呢?」
「還近一點?」
腦袋都快枕在我肩膀上了。
我忍無可忍,剛要發飆。
這時,外面有人喊:
「老大,隔壁職高又過來挑釁了,幹嗎?」
周漾沒搭理,只是把試卷舉了起來,抖了又抖,有一種太監宣讀聖旨的莊嚴感。
「看到這張試卷了嗎?」
眾人點頭。
他伸出指節扣了扣頁面:
「這不是一張普通的物理試卷,這是一張寫了蜜月的蜜,充滿愛情幻想與夢幻色彩的高考衝刺試卷,對了,話說提到蜜月,你們怎麼知道剛剛她對我說了蜜月兩個字?」
「???」
「周哥沒明白,你啥意思啊?那還去不?」
周漾看了我一眼,沖眾人自以為隱蔽地雙手合十,做了個拜託拜託的手勢。
眾人恍然大悟,齊刷刷轉向我:
「同學,快別纏著我我老大了,他要去和人度蜜月了,能放行不?」
「周哥,能走了不?嫂子還在下面等著!」
我:「???」
我氣笑了,磨了磨牙。
「周漾,以後你都別來煩我了。」
「我,我沒。」周漾瞬間慌了,想要來拽我,被我甩開了。
他暴跳如雷,擼起袖子踹向了那群小弟:
「當著老子的面造黃謠是吧?不揍死你們!」
小弟抱頭鼠竄,鬼哭狼嚎:
「不都是你讓我們說的嗎?哪理解錯了?」
「痛痛痛!周哥我錯了!」
我懶得看下去了。
轉頭想去找閨蜜傾訴。
卻剛好碰到她也氣呼呼來找我。
「冉冉,我再也受不了賀之南了!」
「誰家好人四點打電話給你,叫你起床學數學啊?」
「我說我困,他說要我去瑞幸掛個專家號!」
「我哈欠都還沒打完呢,他在那頭已經開始給我叭叭叭講題了!我服了呀!」
「還有,好傢夥,連我上廁所時間都規定,誰懂剛剛我在女廁門口看他蒙著眼睛等在外面的恐怖感!」
閨蜜怒錘桌子。
「我也受不了周漾了,跟個二傻子一樣。」
「我說背出師表,他在我家樓下喊,問我要不要修水錶。」
「我真的服了他了,每次和他講題我都得把嘴巴貼他耳朵上才聽得見!」
「不是,周漾聽力不是挺好的嗎?」
「上次你趴桌上睡覺,有人想從你旁邊那條走廊上過全被周漾攔截了,他說吵到他耳朵了。」
「等等!周漾該不會喜歡你吧?」
「沒有,人家有女朋友的。」
「聽你這挫敗語氣,那你喜歡周漾?」
「怎麼可能,誰會喜歡周漾啊!」
「我要喜歡他,我未來的男朋友——」
「陽痿好吧!」
「……」
「你牛!」
「你呢,賀之南這麼管你,你都能忍,你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閨蜜急了:「怎麼可能,要喜歡也是喜歡周漾那款陽光小狗型的!」
我反駁:「等你被周漾蠢哭了,你就知道了。」
「我還是更喜歡賀之南這款學霸校草型。」
「不會吧,你還真喜歡那種只知道刷題,沒一點情趣的男生啊!」
「我都能想像到要是和賀之南在一起後,我倆的約會場所不是圖書館就是自習室!」
「你說誰要和他在一起啊哈哈哈!」
「你怎麼不笑了?」
閨蜜笑聲突然戛然而止。
表情維持在要笑不笑,蘋果肌僵持得都有些抽搐。
我這正疑惑。
然後一回頭就看到渾身低氣壓的賀之南,還有捏著拳頭,眼圈發紅的周漾。
「為什麼會喜歡周漾?」
「你喜歡賀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