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的道歉似乎沒有用。
本來有些緩和的關係又僵硬起來。
我努力地想要討好段嶠。
但他不願意見我,常常好幾天都不在家。
終於有一天,我在門口堵住了他。
段嶠面色冷漠:「有事?」
我被這冰冷的話嚇得有些退縮,但還是鼓足勇氣:
「下午我可以出門嗎?」
我悄悄看他一眼,又試探地提要求:「你能陪我一起嗎?好不好求求你了。」
段嶠冷著臉去開車了。
33
市中心的步行街上。
我跟段嶠一前一後,微微錯開。
系統聲音響起:【馬上就會有車失控撞向你,我會給你關閉痛覺,等男主看到你的屍體,你的任務就算徹底完成了。】
系統看著我沉默地樣子,難得語氣溫和:
【之後我會給你新的身份,你不用參與男主的劇情,可以在這個世界自由地生活下去。】
我「嗯」了一聲,深深呼出一口氣。
看著身旁段嶠冷冰冰的臉,我扯了扯他:
「我想喝奶茶,你去給我買,要熱的。
「你以為你還是林家大小姐,又來使喚我?」
我盯著段嶠,又移開視線:「那算了,我不喝了。」
段嶠扯出衣角,冷著臉去旁邊的奶茶店排隊了。
【好了,支開男主了,一分鐘之後,林曉,你做好準備。】
很少有人會有我這種經歷吧。
站著等死的經歷,我這樣一想,莫名有些想笑。
我閉著眼睛,聽到了由遠而近的汽車失控的鳴笛聲和行人尖叫聲。
臨死前,我在想,幸好段嶠還在恨我。
如果他真的心軟了,或許我死了,他就不會那麼高興了。
就在車快要撞到我時,一股極大地力量將我直接扯開。
我被人撲倒在一旁,而身上護住我的人痛苦地悶哼了一聲。
我驚訝地睜開眼,拉我的竟然是段嶠。
他看著我,眼裡的後怕和複雜接連閃過。
最後低聲罵我一句:「笨死了。」
34
我被護著,只受了些擦傷。
但段嶠就嚴重多了。
他為了扯開我,左胳膊被車頭撞上,直接當場骨折。
醫院裡,醫生正在給段嶠打石膏。
我愣愣地看著,等所有都出去了,視線都沒動。
「怕了?」
我反問他:「你難道不怕?」
段嶠沉默了,移開了視線:「怕。」
我反倒驚訝了:「你竟然也會怕。」
剛才段嶠撲過來的時候還有心情罵我。
被醫生處理傷口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竟然真的會承認自己怕。
「如果我沒在你身邊,如果我晚來一步。」
段嶠話未說盡,垂下眼睛看我,語氣很輕: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不會怕?」
我心跳猛地加速,根本不敢去看段嶠的眼睛。
我絞著手指,語氣囁嚅:「我還以為你恨我……」
「恨,怎麼不恨?
「你是指恨什麼?是恨你高中時將我當狗一樣高高在上使喚?
「還是恨你玩弄我的感情,恨你羞辱我低賤寒酸?」
段嶠慢慢湊過來,逼著我直視他的眼睛:
「又或者是恨你冷血無情。
「往日裡連小貓小狗都心疼的人,卻對我的命見死不救?」
這道血淋淋傷口還是被段嶠撕開,硬生生擺在眼前。
「我以為你只是害怕,確實那麼多人,你膽子小,本來就不該過去救我。
「可是我沒想到,你連一個報警電話都不屑於幫我打。
「我被救後醒來,甚至都做好你害怕哄你的準備,但警察告訴我,報警的人不是你。
「陌生人都能對我伸出援手,但你卻真能毫不留情離開。」
我感覺胸口悶得發疼,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傍晚。
段嶠好像已經不在乎曾經他強撐的面子和自尊。
就好像曾經高中時那樣緊緊地盯著我。
那時的他語氣堅定,少年身板挺直如松,只執拗地求著一個五年承諾。
而現在,他語氣輕了很多,只敢問我:
「對當年離開,你……這些年有沒有後悔?有那麼一點嗎?」
我低下頭,才發現眼淚已經落了滿地。
「後悔的。」
我哽咽著,怎麼可能不後悔呀。
午夜夢回,我都被那滿地的鮮血驚醒,冒出一身冷汗。
而段嶠更是被徹徹底底困在了五年前。
那些曾經的過往。
我嫌他窮嫌他沒錢,拒絕和他談戀愛。
他只覺得自己不好,確實配不上我。
我權衡利弊考慮現實因素才是對的。
但是我當時冷漠地轉身離開,徹底擊破了段嶠的心理防線。
他不願意相信我真的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見死不救這件事就像根尖銳的刺,狠狠扎在段嶠內心深處。
他為我的冷漠耿耿於懷許多年。
「有你這句話。」
段嶠輕輕地給我擦去眼淚,突然笑了。
是和以往不一樣的笑,輕輕地,就像一片雲一樣擦過。
「就夠了。」
他說。
35
沈薇在醫院時。
敏銳的感覺到了我和段嶠之間氣氛不對。
倒水時不小心手指相碰,兩個人都飛快移開。
偶爾間視線交錯,不是我紅了臉,就是段嶠紅了耳朵。
「你,你要吃蘋果嗎?我給你切。」
我結結巴巴。
段嶠拿過水果刀,也不看我:
「還是我來吧,再給你切點梨,最近天氣有點干。」
沈薇就看著段嶠用打了石膏的手艱難地削皮。
我臉頰紅紅地給他遞紙巾。
兩個人誰都不看誰,轉過臉只傻乎乎地笑。
沈薇觀察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了:
「你倆在幹嘛,玩戀愛遊戲嗎?」
有些古怪的氣氛被戳破。
我尷尬地站起身,段嶠也恢復了曾經面無表情的樣子:
「有事?」
沈薇給他遞上文件。
段嶠不在,公司的事只能靠沈薇擔著,她已經連著好幾個通宵了。
「你不能這麼壓榨我,我下個月結婚,婚紗還沒選呢。」
沈薇抱怨,看著我又笑起來:
「曉曉,你下個月要不要來參加姐姐的婚禮?」
我沒有想到會被邀請,有些驚喜:
「好,那我……」
系統的聲音在此刻不合時宜地響起:【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任務,這幾天我不說,你就真的跟個傻子一樣在這裡搞無聊的戀愛遊戲嗎?】
我一僵,瞬間覺得好像有一盆冷水潑下來。
「曉曉?」
沈薇疑惑地聲音傳來。
我僵住嘴角,努力露出一個笑:
「啊,如果我有時間,我一定來。」
36
出院時,段嶠緊繃著臉,看著很不好惹的樣子。
手卻慢慢伸過來,輕輕碰了碰我。
我臉蛋紅紅的被他十指相扣,走出了醫院。
系統罵我:
【你是不是有病啊?你馬上就要死了,還在這裡跟男主拉拉扯扯。】
我語氣樂觀:
「不是你會給我新身份嗎,我任務完成再來找段嶠不就行了。」
系統快要被我氣得暈厥過去了:
【說得輕巧,你都不怕段嶠不相信,把你當成粽子找道士收了嗎?
【我要是能現身,也不用車撞了,我先站起來掐死你!】
被系統這樣一說。
我好像也覺得有些想當然了。
要是我再連累段嶠受傷怎麼辦,他又不知道我在做任務。
於是晚上的時候,我試探性地問段嶠:「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再一次在你面前出車禍……」
段嶠身子一頓,很冷漠:
「那我肯定不會救你。」
我呼出一口氣,放下心,卻又聽到段嶠說:
「我直接和撞你的人同歸於盡,到地下再收拾你。」
我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系統,能不能我悄悄死,不然男主看見呀?」
系統無情地駁回了我的請求:【不可以,必須按照劇情讓男主看到。
【而且,林曉,我警告你,明天是最後的期限,你必須做任務了。】
37
整個晚上我都輾轉反側。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段嶠解釋這件事。
我沒辦法跟他說系統的事情,也沒辦法解釋我的任務。
什麼任務會必須要我死在他面前呢?
等到半夜,我才朦朦朧朧睡著。
一覺醒來,我撞上了段嶠的目光。
他不知道看了我多久,那雙眼黑得壓抑,我竟然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但很快,他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
他給我擦臉洗漱,又看著我吃完早飯。
我心中藏著事,飯也沒吃下去多少。
段嶠皺了皺眉,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
「怎麼,心情不好?還是不合胃口?」
我猶豫很久,終於下定決心捉住他的手腕:
「段嶠,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突然出了意外。」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段嶠。
我幾次都說不出來死這個字,只能含糊地用意外代替。
「你不要緊張,也不要害怕。
「你相信我,我會很快回來的,你一定能再見到我。」
不知道我的哪個詞戳中了段嶠。
段嶠臉上的笑一下子淡了下來:
「意外?什麼意外?
「我見不到你?你想跑?還是你之前在騙我。」
段嶠臉色沉了下來: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和我談戀愛?
「病房的話都是假的,你又在用甜言蜜語騙我。」
段嶠太咄咄逼人,我簡直被問得坐立難安:
「不會的,沒有騙你。」
我安撫的抱住段嶠,語氣很軟:
「我說過的,我離不開你的,只有你能照顧好我,對不對?」
段嶠剛才冒出的冷氣在我的安撫下散了許多。
「本來就是,不會有人更能比我更會伺候你。
「以前是,現在也是。」
段嶠向我強調:「沒有人會比我做得更好。」
我莫名其妙又羞紅了臉:
「你,你怎麼總說這種話。」
說的好像我又在欺負人一樣。
而且一聽到這種話。
我的心臟仿佛也壞掉一樣,總是亂糟糟地跳。
38
段嶠此刻正處於一種應激狀態。
他對我看得很嚴,也很警覺。
我幾次都說想出去走走,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絕。
我沒忍住又向系統求助:「怎麼辦呀,怎麼才能讓我出門呀。」
系統的聲音沒有感情:【親他一口。】
我臉頰發燙照做,抬起臉輕輕親到段嶠的臉頰上:
「你別怕,我只是出去走走,一定會回來的,如果不放心,你可以在窗外看著,我就在小區花園走走。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段嶠,你相信我。」
從我親上去之後,段嶠渾身就僵硬起來了。
他慢慢反手抱住我,語氣悶悶:
「好吧。
「你真的很狡猾,知道這樣我根本沒辦法拒絕。」
39
正常情況下。
小區人車分流,是不會有車進入花園的。
但沒關係,有系統在。
我想著剛才我跟段嶠說的話。
我已經暗示得夠明顯了,段嶠應該不會發瘋吧。
而且也不需要多長時間,最多幾天我就又會出現了。
我安慰自己,終於走到了系統說的指定地點。
果然,有一輛黑車莫名其妙失控,就向我重來。
死之前,我還在想,系統可真厲害,還弄的無人駕駛。
也挺好,上次段嶠說的話也真的嚇住我了。
要是真的連累到別人就不好了。
我這樣想著,意識陷入了黑暗。
模糊間好像聽到有人撕心裂肺地喊我名字。
他字字泣血:「林曉,你又騙我……」
但我已經做不出來反應了。
40
等我再醒來時,我發現我在一座南方小城。
我緩了很久才緩過來。
雖然說系統給我調了痛覺。
但是眼睜睜看著一輛車撞過來,也絕對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
更何況,這讓我想起了我上一世也是這樣車禍去世的悲慘事實。
我緩過來後,就趕緊翻包。
系統給我準備的東西,還是很充分的。
身份證,戶籍資料,手機,甚至還有一張銀行卡。
我還是叫林曉,幸好,這還是我的原本名字。
我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就猛地頓住了。
很久之後,我才眨了眨眼睛。
系統不是說幾天後重生嗎?
怎麼現在顯示的是一年後?
是我看錯了,還是手機壞了……
我心一下子慌了,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你沒看錯,就是一年後。】
我一驚,系統竟然沒有離開。
它也很納悶:
【奇怪,按理說你任務完成我就會消失了,但我沒能離開。】
所有不可能的結果都被排除之後。
系統聲音冷靜:【出錯了,你並沒有完成任務。】
我簡直要被系統的冷靜逼瘋了:
「什麼叫沒有完成,我死了,也被段嶠親眼看到了。你告訴我還要怎麼辦……」
如果這一切都是徒勞,那我做的這些又算什麼呢?
系統被我激烈的質問問住了。
它沉默半晌,說:【對不起,可能需要你再一次完成任務。
【再此之前,你先不要和男主見面,我需要檢查一下程序是否出錯。】
41
我拚命上網搜集段嶠的消息。
我知道他公司越做越大,占據了很多海外市場。
也知道他名氣更甚,被評為省里最年輕的優秀青年企業家。
我的視線最後落在了半年前的新聞上。
照片上,段嶠身著西裝,手上戴著鑽戒,正面無表情看著鏡頭。
各種小道消息不斷亂飛,有人說段嶠已經私下偷偷訂婚。
又有人反駁,說從來沒見過段嶠身邊出現女伴,哪來的未婚妻。
只有我看著那個鑽戒怔怔出神。
我買了最近一趟去北京的機票。
到了段嶠公司附近後,我反倒猶豫了。
我租了旁邊的酒店,每天從窗戶外踮著腳看。
因為系統的話,我不敢直接跑去見面。
但心裡時時刻刻的迫切,讓我坐立難安。
我想見段嶠,真的很想很想。
我不敢想像段嶠這一年是怎麼度過的。
我說了不久就會出現回來找他。
但我失約了,這不久,是整整一年時間。
每次回憶起最後和段嶠在一起的時候。
我的心裡都悶得發疼。
真的,真的好想偷偷見他一面。
42
機會很快就來了。
段氏集團組織了一次新品發布會。
我戴上帽子和口罩,混入人群中,藏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閃光燈不斷沖向台上,段嶠冷淡地接受採訪。
關於新品的提問結束後,氣氛輕鬆了些。
有新實習的記者看到鑽戒,玩笑似的問:
「段總,聽說您已經訂婚,可不可以下次帶您未婚妻一起出席?」
有人撞了記者一下,暗暗提醒。
段嶠一向不會回答自己的私人問題。
尤其是關於婚姻和未婚妻,更是一種禁忌。
記者自覺闖了禍,想要收回話筒。
卻沒想到段嶠接了過去:
「是的,我的確已經訂婚。」
周圍因為段嶠的回覆嘈雜起來。
我仰著頭,段嶠似乎往這邊掃過來一眼,但很快收回。
我聽到他平靜地聲音:
「下次發布會吧。
「現在她在跟我鬧脾氣,我還沒有哄好。」
43
發布會現場有些悶。
我走出室外,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想到段嶠說的話,我抿了抿唇。
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忘掉一個人,似乎也不是什麼艱難的事情。
不想回到酒店。
我順著人流向外走,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一個公園。
經過熱鬧的廣場舞隊伍,小孩的玩鬧聲。
我越走越僻靜,周圍也逐漸安靜下來。
系統突然出聲:【跑!】
與此同時,我聽到了身後腳步聲。
急促厚重雜亂,不止一個人。
我沒敢往外看,埋頭就往公園出口沖。
在那一瞬間,歹徒尾隨,人口拐賣。
各種各樣驚悚的社會新聞都不受控制地出現在我腦海里。
我越想越怕,跑得也越來越快。
在我快要哭出來時,終於看到了公園大門。
我焦急地加快腳步,直接沖了出去。
公園七點的路燈準時亮起。
我踩著陰影終於走出了公園。
就看到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剛才還在台上穿著西裝冷若冰霜的男人。
此刻穿著長款風衣,在我看過來時,抬起了眼。
段嶠將我拉進懷裡的力道很重。
熾熱的呼吸灑在我的脖頸處,刺得微微發癢。
「抓到你了。」
他說。
44
三樓那個房間我終究住了進去。
很意外的是,無論是房子外的花園,還是裡面的擺設。
都和我離開之前一模一樣。
那個籠子看起來恐怖,但躺進去也還好。
裡面很大,鋪了很多毛茸茸的毯子。
就連顏色都是我喜歡的米黃色。
段嶠像是得了皮膚饑渴症一般。
一步也不願意遠離我。
不是緊緊抱著我,就是十指相扣不願意放開。
我能理解段嶠的舉動,心裡很不是滋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離開這麼久的……
「不需要道歉。」
段嶠埋在我的肩窩,抱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你不用做出任何承諾,也不需要再跟我道歉。」
他終於抬起頭,目光很沉:
「騙子,我不會再相信你。
「我會自己緊緊抓住我想要的。」
我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一年不見。
段嶠好像變得更可怕了。
45
吃完飯,我晃了晃手上的手銬:
「我不想戴這個,你取了吧,我真的不會走了。」
段嶠就像沒聽到,給我遞過來水果。
我嘆了一口氣,小聲說:
「戴著真的很不舒服,很冰也很重,你看我的手腕都被壓出印子了。」
段嶠嘴裡蹦出來兩個字:「活該。」
我沒辦法了,湊過去拽了拽他的手臂:
「你最心疼我了,肯定不捨得我難受的。」
段嶠抿著唇不看我:「花言巧語。」
我再接再厲,直接親了他一口:
「取下來嘛,求求你了,好不好?」
段嶠沒說話直接轉身走了。
但第二天,我手上的手銬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鑽戒。
是很漂亮的鑽戒,很大很亮,戒指內部刻著我的名字縮寫。
我小心取下來,又慢慢戴上。
觀察了好長時間,我想。
果然和段嶠發布會上戴的是同款呢。
段嶠好像別了,但好像又沒變。
46
我喊了系統好長時間,但它一直反常地沒有回應我。
我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我不明白為什麼上一次任務會失敗。
該做的我都做了,該過的劇情我也都做了。
可是任務還是失敗了,就連繫統也沒有消失。
終於在第三天,系統出現。
不知道為什麼,它聲音有些急迫:
【我把外面的鎖破解開了,你快出去,出去後我再跟你說。】
我有些愣神,但被系統逼迫著。
胡亂套了件衣服,下意識就往門口走。
果然,臥室的鎖已經被黑掉了,我很輕鬆地就拉開了門。
等我已經跑下了樓,正要拉開大門時。
頭上傳來一個冷漠地聲音:
「林曉。」
段嶠站在樓梯處,聲音冷到了極致:
「你跑一個試試呢?」
47
我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到底是聽系統的話一鼓作氣跑出去。
還是站在原地,等著段嶠過來收拾我。
幾乎只思考了一秒,我果斷地轉身。
直接飛撲到了段嶠的懷裡,段嶠穩穩地接住了我。
我先發制人:
「你幹什麼,說話這麼凶?」
段嶠緊繃的手臂鬆懈下來。
他抱著我忘房間內走,聲音還是很冷:
「你不會想知道再一次跑的後果的。」
我故作冷靜地捶了他幾下,裝作沒聽懂的樣子。
段嶠頓了一下,摸了摸我的腦袋:
「剛才不是想凶你。」
是在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48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重生回來。
只要段嶠在的時候,系統絕對不會出聲。
等到段嶠終於去上班之後,我小聲地喊:
「系統你在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我堅持不懈的喊聲中,系統終於出現了。
【我檢查了所有程序,都沒有發現問題。
【這次回來,我觀察了很久段嶠見你後的反應。
【如果劇情正確,你的心動也正確,那最後只有一種可能。】
系統一字一頓:
【當時段嶠根本沒有相信你死了。】
我被系統的話說得一愣。
其實當時我那樣對段嶠保證,根本沒想著他會相信。
只是想要起到一個安慰作用,害怕他太難過。
並且我當時以為我幾天後就能復活。
只要我跟段嶠好好解釋,可能這件事就過去了。
但是,如果段嶠從一開始就篤定我沒死呢?
這是個正常世界,沒有什麼鬼神之說?
段嶠是憑什麼認為我真的沒死?
甚至影響了劇情,導致他親眼看到我死這個事實根本不成立。
49
我被系統引著去了三樓。
這個房間在三樓角落,房門緊緊鎖著。
我從來沒見它打開過,我一直以為是雜物間。
在系統的控制下開了鎖。
我推開門,瞬間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住了。
門看著很小,但裡面竟是很大的空間。
靠牆做了滿滿一排衣櫃。
裡面掛滿了各種各樣昂貴漂亮的衣服。
靠窗是巨大的首飾櫃里放滿了密密麻麻的首飾。
項鍊,手鍊,戒指,髮夾……
再往裡是更大的一面牆。
上面擺放了各種精緻漂亮的名牌包。
我怔怔地走進去。
不是因為這滿屋子昂貴精緻的衣服首飾。
而是我發現,這些竟然都是我曾經用過的品牌。
每樣東西都是我經常使用喜歡的款式。
裡面甚至有很多限量搶都搶不到的新品。
我眼尖地發現,有些是前些年的款式。
「這些都是五年間,段嶠給我買的東西嗎?」
我一直以為段嶠那五年間是很恨我的。
是我重逢後的道歉和示弱才換回了他的原諒。
可原來,在那五年間。
段嶠一邊說恨,一邊不間斷地買著各種我喜歡的牌子回來嗎?
這算什麼?禮物嗎?
因為我說他配不上我,罵他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所以這些年,只要看到我可能喜歡的東西就帶回來放在這裡嗎?
我恍惚間又響起了段嶠曾經說過的話:
「只要你還願意理我,給我五年時間,等我大學畢業,我一定出人頭地,讓自己配得上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原來這些年段嶠不知疲倦地拼搏努力。
不是因為我傷透了他的自尊心引他憤怒報復。
而只是因為想要配得上我,給我最好的生活。
50
我拉開抽屜,發現了裡面厚厚一疊飛機票。
原來在我去國外留學的五年。
幾乎每個月,段嶠都會買一張飛往紐約的機票。
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沒有間斷。
而在這疊機票下面,是一封財產協議書。
上面說,段先生和林小姐現階段財產共享。
如果段嶠離世,他的所有財產都將由林曉繼承。
原來在段嶠放狠話我別想從他這裡騙到任何東西的時候。
背地裡早就將自己所有的東西安排好了給我。
我鼻子一酸。
身後傳來動靜,我回頭,就看到段嶠靜靜站在我的身後:
「都看到了?」
段嶠走過來,看著那疊機票:
「我去過你的學校找過你很多次,甚至找到你的同學。
「可是從來沒有見到過你,你就像一個符號,存在在大家記憶中,但從來沒在現實中出現。
「當時我就察覺到了有些不對。」
段嶠拉著我走出了房間。
我坐在沙發上,他半跪在地,很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髮:
「你不是那樣的性子,高中時,你表面上欺負我,卻絞盡腦汁給我飯卡,給我買本子和複習資料,其實是在偷偷幫助我對不對?
「所以,最後為什麼會說出那樣冷漠傷人的話?」
段嶠擦去我的眼淚,輕聲問:
「曉曉,有什麼東西在強迫你嗎?」
51
我胸口像是受到了重擊,悶得發疼。
被段嶠的話砸得頭腦發暈。
段嶠,他怎麼會知道系統的存在?
他是猜出來的,還是……
段嶠將我抱進懷裡,安慰我:
「沒關係,都交給我,相信我好不好?」
我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是在醫院。
手腕被段嶠輕輕拉住。
他看到我醒了,拿著杯子小心地喂我喝了幾口水。
「我這是怎麼了?」
我有些迷茫。
段嶠摸了摸我的腦袋:
「沒事,餓不餓,我熬了雞湯,你喝一點。」
我點了點頭,就著段嶠的手喝了碗雞湯之後。
我這才發現旁邊有個藍色的星點在閃動。
我好奇地投去視線。
這個光點有點像是螢火蟲,被一個設備牢牢關在裡面。
「這就是一直強迫你做任務的系統。」
段嶠一說話,就是一顆炸彈。
直接把我炸得一臉蒙逼。
而此刻,那個光點閃了閃,果然傳來系統的聲音:
【林曉。】
它頓了頓:【對不起。】
我不知道是先驚訝這是系統。
還是先疑惑系統為什麼突然跟我說對不起。
還有,段嶠怎麼知道系統的,系統又是怎麼從我身上離開的?
一系列的問題充斥了我的腦海。
段嶠看我的表情,很快幫我按摩額頭:
「別急,先休息,以後我再慢慢給你說。」
52
我叫林曉,卻又不是林曉。
我是個孤兒,出了車禍後,被系統綁定。
它告訴我只要扮演好惡毒女配的角色。
就會帶我去新世界,給我一個新身份活下去。
那如果,我本來就不用死呢?
如果那場車禍就是系統故意設計的呢?
每個世界都相當於平行時空。
所以,作為另一個世界的我。
為什麼可以毫無阻擋地來到這個新世界。
而系統又為什麼只願意給我這個世界的身份。
而不願意復活我原來的身體呢?
除非,我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人。
53
二十年前,林夫人生下的女嬰。
其實並不是早產而死,而是被保姆掐死的。
保姆的女兒頂替了女嬰的身份,成為了真千金。
而我就是那個可憐的被掐死的女嬰。
二十年後,假千金在得知真相後十分愧疚。
即是想要為母親贖罪,也是愧疚自己占據了真千金的位置。
於是她就和這個系統做了交換。
用她的靈魂,換取我重新擁有新生命。
只是發生了差錯,我被錯誤地投放到了另一個世界。
而這個世界假千金靈魂的消失,缺出一個惡毒女配的人設。
本來是應該由系統自動生成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生成不了。
於是系統想到了我,我本來就在這個世界出生,不會被排斥。
它故意偽造了車禍,將我拉入新世界。
又用復活當做誘餌,讓我執行惡毒女配的任務。
54
「所以,那個姐姐用靈魂換取我在原世界平安一生。
「而你們所謂的系統,違背承諾,故意設計我死亡,將我拉進這個世界,榨取我最後的價值。」
雖然我平日裡總和系統頂嘴吵架。
但我其實是很依賴它的,甚至把它當做朋友。
我心裡有些難過,沒忍住哭了出來。
段嶠一直關注著我,立刻給我抬手擦眼淚:
「不要為這些東西傷心,不值得。」
我被段嶠哄著,總算收拾好了心情。
腦子清醒了一點,我問系統:「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在段嶠冰冷的視線下,終於說出了真相。
原來每本書完結後,都會形成新世界。
而主角就是所謂的氣運之子。
系統這種東西,更像是一種寄生物。
靠著吸食主角身上的氣運而生。
劇情完成得越完整,主角的氣運越盛,系統獲得的好處也就越多。
本來這算是一種生活方式。
但因為一些意外事件,比如原著爛尾,人設崩塌等等。
與之形成的世界就會慢慢變成普通世界,主角變成普通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氣運。
這是新舊交替的正常輪迴。
但系統並不願意放棄到手的利益。
他們選擇自己綁定一些人做任務,給他們人設。
假裝劇情延伸,從而維持主角劇情不崩塌,繼續吸食氣運。
而這些人,有些是自然死亡接受任務。
而有些則是系統覺得合適,就會故意設計車禍等意外引過來。
「這不就是人口綁架嗎?」
我語氣有些不可思議。
因為系統的自私。
讓本該平安幸福的人被脅迫到陌生的地方執行任務。
完全不考慮他們自身的意願和親朋好友的痛苦。
【這個世界本來在段嶠高中時就變成普通世界的,是你的到來延續了這個世界。】
系統聲音古板:【之後的劇情其實是我設計的,我需要男主更加強大,繼續走劇情,這樣才能給我更多力量。
【不止是喜悅,男主的痛苦,不安,自卑,都是我的力量來源。】
系統最後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所以其實不需要我做那些壞事的。
我耍的那些小心思,系統其實都看得明明白白。
只是因為沒有偏離它設定的劇情,才會被他容忍。
我的糾結猶豫,都像個笑話一樣被系統冷眼旁觀。
我心臟刺痛,突然覺得難堪起來。
但下一秒,我又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段嶠抬著我的下巴,語氣冷靜:
「曉曉,醒醒,你並沒有錯,有錯的是這些系統。」
段嶠一遍安慰我。
一邊將目光冷冷投過去:
「你以為你們這些系統做得天衣無縫嗎?新舊輪迴是宇宙法則,你們干預不了的。」
段嶠察覺到了我似乎被什麼東西脅迫之後。
就開始暗中觀察,收集信息。
後來他發現系統的存在會發射一種特殊的感應波。
之後他考上大學,學習各種科技知識。
畢業以後創立了科技公司,專門針對這種感應波進行研究。
而現在,實驗成功,系統徹徹底底被從我的身上剝離出來。
我也總算知道了,為什麼段嶠在的時候,系統不說話。
原來它已經敏銳地發現了不對,也在暗中觀察。
但還是被段嶠抓住破綻,剝離了出來。
「說,你的那些同夥在哪裡?」
系統應對段嶠的逼問,只是沉默不語。
段嶠笑了一聲:「沒關係,我幫你找。」
段嶠直接啟動機器。
系統猛地射出刺眼的藍光。
很快,感應波一直擴散,幾乎擴散到了剩下的千千萬萬個世界。
半個小時後,機器里出現了成片的藍點。
粗略數過去,竟然有上百個。
系統這類寄生蟲,種族有一個特性。
只要有一隻不死,那所有的生命都不會死。
但相對的,只要抓住一隻,利用感應波便會將所有同類一網打盡。
被全部銷毀的最後。
系統機器音古板:
【林曉,我早就說過,你是我見過最心軟的人,不像任務者的任務者。
【我在你任務失敗的時候,就隱隱察覺到了不到,當時我就應該把你銷毀的。
【但我最後還是將你復活,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系統最後看了我一眼:
【我好像……也心軟了。】
55
晚上,我小聲問段嶠:「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段嶠抬眼:「親親我。」
我臉紅紅地親了他一口,段嶠眉眼舒緩了幾分:
「沒有具體時間,感情這種事怎麼能說得清呢,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非你不可了。」
段嶠揉著我的手指,突然問:「那你呢?你現在喜歡我嗎?」
我以為段嶠會問我什麼時候喜歡他。
又或者是我為什麼喜歡他。
但沒想到,他會問出這個。
「如果你是因為愧疚跟我在一起,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段嶠這樣說,果真放開了手。
看起來風輕雲淡,但我知道,我真離開,那三樓的房間可不是跟我開玩笑:
「我難道像是因為愧疚就能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的人?」
我嘟嘟囔囔,將手指又塞進段嶠的手掌里。
段嶠面色不變,但我聽到他心臟一直怦怦怦地狂跳。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那隨便被人撿回家就太沒有防備心了。」
我也曾經在心裡問自己。
林曉,為什麼被趕出家門後,你會很輕易地就跟著段嶠回家呢?
你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正視。
但從心裡,你是覺得段嶠不會傷害你的,對不對。
就像你曾經說過的那樣。
段嶠是很可靠的人,你在他身邊莫名就是很有安全感。
其實在高中時,你跟段嶠在一起,也沒有那麼無動於衷吧。
零下十度的天氣,排隊去買你最喜歡的奶茶。
渾身上下只剩下二百塊錢,也會用一百八給你買學校最貴的保溫杯。
無論再大的雨再大的雪,你的身上也永遠溫暖乾燥。
就算被你脅迫,也做不到這樣事無巨細地照顧吧。
林曉,其實你也能感受到段嶠對你的愛意吧。
就連五年後重逢說著報復你,但你被流浪街頭後。
還是第一時間找到你將你帶回家。
你還沒來得及跌落泥潭,就被段嶠穩穩地抱住了。
三樓那個裝滿禮物的房間,藏著段嶠彆扭又不自信的少年心事。
「段嶠。」
我抬起頭,認真地說:「我是喜歡你的。」
56
我被穩妥地照顧著。
段嶠的吻熱烈又急切地落下來。
落下我的眉心,指尖,鎖骨……
我很快迷失在了一片昏沉中,只能感受到段嶠的存在。
「段嶠,段嶠……」
我胡亂的叫著他的名字。
回應我的是段嶠更加熱情的問:
「曉曉,我愛你。」
他說。
……
一向純情青澀的段嶠,初嘗愛情的滋味後,幾乎被迷得昏了頭。
只要是在家裡,幾乎無時無刻不黏在我身上。
他像是要把過去的六年全補回來,視線一刻也離不開我。
段嶠愛上了接吻的感覺,只要一有機會。
就開始親我,親著親著事情就會不受控制起來。
他推掉了公司所有的事,完全不在乎沈薇的抱怨。
一心一意地待在家裡,我的那句喜歡像是徹底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到最後,我甚至都不敢和他對上視線。
只要目光一接觸,段嶠就仿佛得到了什麼信號,瞬間湊上來。
我的嘴都快被他親爛了。
57
終於在我忍無可忍扇了他一巴掌後。
段嶠收斂了些,最起碼給了我喘氣的機會。
我和段嶠的婚禮定在了六月。
那天天氣很好。
所有人都來了。
很難有人有我這種經歷。
先是被認作假千金趕出去,又被作為真千金認回來。
我接受著大家真誠熱烈的祝福,微微紅了臉。
沈薇也帶著她的丈夫來了。
她笑著看我,送上禮物。
我有些愧疚:「對不起姐姐,我沒有來得及參加你的婚禮。」
沈薇搖了搖頭,悄悄將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沒關係。你可以參加他的生日宴。」
我驚喜地抬頭,就被溫柔地摸了摸頭髮:
「什麼時候都不晚,曉曉, 你如果願意,我們可以重新認識。
「林曉, 我叫沈薇,你願意做我的好朋友嗎?」
我揚起笑, 抹去眼角的眼淚:「願意!」
林父林母也走過來。
林父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林母溫柔地給我遞上捧花:
「要幸福啊,我的寶貝女兒。」
交換戒指的時候。
我被段嶠穩穩托住手腕, 擁抱:
「我會永遠愛你。」
我回抱他:「我也永遠愛你。」
這個世界, 我是為你而來。
而萬千人中, 你最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