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叫我去給我哥女朋友送東西,
我推門而入。
恰見美男半裸上身,腹肌緊緻。
我不理解但是祝福。
用磕磕巴巴的聲音含淚道:「嫂……嫂子好!」
我哥幽幽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很有禮貌,但你嫂子在後面。」
我:???
1.
大烏龍!
我猛然回過身子對上我哥真正女朋友漂亮的眉眼時,一瞬間臉蛋通紅,有些無地自容,想找個地縫隨機鑽進去。
衣領被我哥一把揪住,耳邊響起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應約,你腦子裡天天在想什麼東西?」
而後他彎腰拿起沙發上的白色 T 恤,不由分說地丟在男人身上,「快穿上衣服,我女朋友眼都看直了。」
我一陣心痛。
嫂子眼睛直沒直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直了。
主要是我還沒看夠呀!
男人啞然失笑。
隨意將衣服一套,濕發甩出的水珠不經意落在了我手背上,微涼。
「怎麼回來這麼早?」
我哥涼涼地看了眼,「我媽打來電話說我妹要過來,我擔心我妹天馬行空的想像力會給自己腦補一個有人入室搶劫什麼的,擔心你安危就回來了。」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沒想到——她給自己腦補出了個男嫂子。」
話的尾音,儘是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被公開處刑,不敢為自己狡辯一句。
倒是男人好整以暇,眯著眼上下打量我哥:
「應合,就你這種姿色,我就算性取向有誤,也不會把算盤打到你身上的。」
「放心。」
2.
很顯然,這是他們日常相處的狀態。
而帥哥的大名我其實早有耳聞,是我哥大學四年的同窗摯友——陳讓禮。
大學畢業後,我哥光榮成為一名社畜打工人,而陳讓禮卻憑藉大學四年的優異表現,成功保研位於我家這邊的國家排名 top 級學府——州城大學。
原本陳讓禮找上我哥,是讓我哥幫忙看房子的。
哪成想路過咖啡館時,嬌滴滴的少女一個不留神崴腳撞進了陳讓禮懷裡,手中的咖啡失手灑在了他衣服上。
少女一臉歉意:「抱歉弄髒了你的衣服,我們加個微信我補償給你好嗎。」
很顯然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然而陳讓禮堪比芳心粉碎機,面無表情的亮出手機收款碼:「共計七千八百六十七。」
少女花容失色,語調不可置信:「一件外套你搶劫嗎?」
陳讓禮乾脆將購買記錄調出。
在認真確認過數額後,少女裝傻充愣,頭也不回的狼狽逃竄。
我哥繪聲繪色的為我還原場面,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這傢伙有潔癖,咖啡弄了一衣服,正好我租的房子在附近,就帶他上來洗澡了,哥們還慷慨的貢獻出自己的衣服。」
我搖搖頭,喟嘆一聲:「好險,差點就脫單了。」
果然上帝為帥哥打開一道門就會關上一扇窗。
很顯然,人家賠償是假,搭訕是真。
我哥故作深沉,「你不懂。大學四年這種場面這傢伙經歷了無數次。」
「開學時的一衣櫃衣服,一學期下來愣是沒幾個不被沾染的了。」
這倒也是。
求愛的方式有很多種,破壞他人財產一定是最不理智的一種。
我深以為然,小聲吐槽:「這追人的手段也太老土了,如果是我肯定不會這麼做。」
然而這輕飄飄的玩笑話卻落入陳讓禮的耳朵里。
他眸中細光微閃,淡然的嗓音自頭頂處響起:
「那你都是怎麼追人的?」
「我……」
我一時語塞,抬眼便對上那人漆黑的瞳孔。
他探究的目光帶了幾分認真。
看著眼前這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帥臉。
我心跳冷不丁的——
漏了一拍。
3.
陳讓禮的房子就租在我哥家樓上。
距離大學城和我家都只有三公里。
雖然很近,但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家附近,我偶遇陳讓禮的次數為零。
新學期伊始,學校各種事忙得人暈頭轉向。
其中包括上學期期末高數掛科,且新學期補考又掛科。
我一瞬間不知道該懷疑自己的腦子還是懷疑自己流年不利。
看著我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舍友楚佳想笑又不敢。
為了幫我調整心情,儘早走出二次掛科的陰影,楚佳帶我參加了朋友組的局。
都是大學城裡她結交的各路朋友,同齡人更有話題,大家玩得也很盡興。
除了我。
四輪遊戲我喝了三輪的酒,眼見酒精承受能力就要到達上限,我識時務者為俊傑地舉了小白旗,選擇大冒險的懲罰。
某個學姐隨手指向最角落桌上的那道黑色人影,「就那帥哥,你去問帥哥親不親嘴。」
相當炸裂。
氣氛也一下熱烈到極致。
我循著她指尖的方向看去,昏暗的燈光流轉,煙霧繚繞,隔著攢動的人影和不遠不近的距離,我並不能看清帥哥的臉。
卻能憑藉著他周正的肩身以及握著玻璃酒杯的那雙骨節分明的手隱約判斷出——
氣質斐然。
無數期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內心忐忑,甚至有些絕望,卻也不想做玩不起的那個人。
反正又不是真親。
我心一橫,起身。
為了防止露怯掃興,我故意挺拔身影,大步走去。
於是玻璃柜上便照映出我一臉正氣凜然且踢著正步的身影。
直到走到那人身側,我閉眼,一鼓作氣:
「你好帥哥,親嘴嗎?」
我生怕得到那人回答,嘴巴像開了二倍速般,「不親啊,那算了。」
說完我轉身欲走。
然而正此時,路過此處的人喝得醉醉醺醺,搖晃間撞到了我後背,我一個重心不穩。
整個人身體失重往前栽去,不偏不倚栽坐在了那人腿上。
慌亂間我抬眼,對上了一張過分出塵又十分熟悉的面容。
紅唇擦過他側臉,留下一道旖旎曖昧的痕跡。
昏暗的燈光繚繞,襯得他向我時視線晦暗,靠的太近,我們之間溫熱的氣息交織。
心跳驀地亂了節拍。
直到一隻寬厚滾燙的大手扶在了我後腰上,我才赫然反應過來。
一整個心沉谷底面如死灰,想告別這美麗世界。
完蛋了,玩脫了。
騷擾到我哥好兄弟了。
4.
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充斥著僵硬。
我尷尬的無地自容。
可陳讓禮似乎並不打算給我裝死的機會。
「應約,你要親誰?」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我如夢初醒。
我「嗖」地一下彈跳起身,雙手合十,「好哥哥,我就是大冒險輸了,別跟我哥告狀好不好?」
他目光掃過我,沉冷的神色像是在思考,張口卻是答非所問。
「哥哥不能亂叫。」
「懂嗎?」
昏暗環境下,像是為他低沉嗓音鍍了幾分撩撥蠱惑意味。
我莫名覺得周遭空氣稀薄。
心跳有些亂。
我茫然點了點頭,可一張口卻仍是呆呆傻傻的,「可是哥哥,你能……」
話說一半才察覺到不對勁,我緊急撤回。
他偏過頭去,掐滅了指尖燃燒的那半截細煙。
讓我看不清他晦暗的視線。
卻聽到了他很輕淺的一聲笑。
大概是酒精開始蠶食大腦,我頭更暈乎了。
「喝酒了。」陳讓禮淡聲開口。
卻不是疑問句。
為了防止他將我酒後失態的糗事告訴我哥,我嘴硬道:「一點點,但是無關痛癢。」
他好像沒聽懂我的言外之意。
「坐會兒吧,正好你哥要過來,你讓他送你回學校,或者跟他回家都好。」
「我哥?」
我那點昏沉和不知名悸動瞬間蕩然無存。
我甚至懷疑陳讓禮是不是在恐嚇我。
威脅我。
見到我哥他會跟我哥狠狠告狀。
說我酒後無德。
說我輕薄騷擾他。
我聲音帶了些許顫抖,「不能讓我哥知道我在這兒,趁我哥沒來,我得先走了。」
太過著急,慌亂間小腿狠狠磕在桌角處。
手腕被他掌心輕握住。
溫熱感層層傳來。
他聲音好似低沉安撫,「別慌。」
尾音卻又多了絲看熱鬧的好整以暇。
「妹妹,你好像跑晚了。」
與此同時,身後響起了幽幽的聲音。
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應約,你真是膽子肥了。我在哪兒都能偶遇到你了?」
嗚——
吾命一休再休再再休矣。
5.
我好像病了。
自那一晚過後,陳讓禮意味不明的哂笑,晦暗流轉的目光,還有我雙唇擦過他側臉的觸感,太多太多……
就像流氓廣告一般反覆彈出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一股奇怪的電流自胸腔內流竄。
一個荒誕大膽的想法湧上:
我不會是對我哥的好兄弟圖謀不軌了吧?
這個認知讓我再一次花容失色。
直到舍友楚佳激動抱住我的胳膊我才恍然回神。
「寶貝!他們結束了!」
「你看到人群里那個穿藍色球服 9 號的了嗎?那就是我的 crush,是不是長得賊帥?」
說到這兒,她嘆了一口氣,「可惜沒能看到他打球時的樣子,肯定特別迷人。」
今天是州城大學系院的籃球聯賽,楚佳早早搞到了州城大學的門禁卡,化了精緻的妝,約我一起來為她 crush 吶喊助威。
但因為高數老師的臨時調課導致我們錯過了這場籃球賽。
匆匆趕到時,籃球賽已經接近尾聲。
楚佳一臉甜蜜的掏出手機,鏡頭搖晃著對準 crush 的臉,卻在按住快門時,定格住了另外一道身影。
她低呼出聲,「陳讓禮!」
少女情緒蕩漾而又紛雜。
我所有的心不在焉瞬間被莫名緊張代替,「什……什麼?」
楚佳未察覺到異樣,興奮地將手機遞到我掌心中,照片畫面里男生額前碎發微亂,骨相分明的臉上五官過分優越,高挑的身影,白色球衣下,肌肉線條利落流暢。
夕陽餘暉灑落在他身上,莫名光耀塵寰。
我心跳飛快。
耳畔處,楚佳還在興奮地向我科普:
「你不會不知道他吧?州城大學校草一般的存在,最帥研究生,不過就是人很高冷,據說拒絕過的女生能繞操場三圈,只可遠觀的存在……」
「哎我不跟你說了,我 crush 看到我了,我要給他送水去啦~」
愛情的力量。
體測短跑一百米都要命的女人,此刻不過是我眨眼的功夫,她已經躋身人影憧憧的操場內。
連手機都顧不上拿。
我視線再度落回手機螢幕上。
在手機即將熄屏的瞬間,我指尖點亮,無意放大了圖片。
那雙看狗都似深情的眉眼幾乎占據了整個螢幕。
仿佛與我對望。
下一秒,那雙眼真就出現在我眼前。
「偷拍我?」
我倉皇轉身,手一抖,楚佳的手機在半空中翱翔。
眼見就要自由落體。
我奮力一抓。
手機卻穩穩落在了那人骨節分明的手中。
而我——
抓出了那截脈搏有力的手腕。
掌心微燙。
他折頸,眼瞼微垂,不知誰否是我的錯覺,他好像在笑。
「應約,你是想銷毀證據嗎?」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讓我昏昏沉沉。
「不是的。」
楚佳手機換的水果最新款 1tb,價值過萬。
我劫後餘生,「我怎麼捨得。」
話音落下的一瞬,卻又察覺到了不對勁。
我咬唇,「我沒有偷拍你。」
「哦。」
對於我的解釋他接受的很平靜。
可這似笑非笑地模樣分明是不相信。
「那——」
陳讓禮話音微微拖長,一幅很好商量的神色,「妹妹可以鬆開我的手腕了嗎?」
我:!!!
我真的,不活了。
一把將「人質」拿回之後,我腳底抹油,跑的飛快。
轉身的瞬間,陳讓禮的朋友也捏著礦泉水瓶從操場中擠了出來。
對方撞了一下陳讓禮,望著我慌張逃竄的背影,一已經見怪不怪了,「又一個告白被拒心碎女孩?你還真是芳心粉碎機啊。」
陳讓禮淡聲否認,「不是。」
對方聽得一樂,「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難不成你是孔雀開屏,鐵樹開花。」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我聽見了陳讓禮漫不經心的回答:
「萬一呢?」
我拚命撲騰的小碎步像是被黏住一般,原本如死灰般的心底也炸起了煙花。
他沒否認朋友說的話。
他!
這是什麼意思!?
6.
但心底的煙花很快就熄滅了。
不管我的可疑行徑有沒有引起陳讓禮的誤會,我都是他好兄弟的妹妹。
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可儘管理智給出了我答案,但在許多個輾轉反側的夜晚時間,我腦海中總能浮現出他似笑非笑的模樣。
!!!
我不能坐以待斃。
如此春心蕩漾,我將一切歸咎於是我最近課少太閒了。
於是我在大學城論壇上隨機找了個州城大學的代課兼職,是為了讓自己忙碌起來,絕不是為了想在學校偶遇陳讓禮。
不過對於我這種本本分分水課,踏踏實實掛科的老實人來說,代課這事我的確沒經驗。
大抵是心虛,我來的格外早,諾大的階梯教室只有零星幾人,不過頭髮花白年邁的教授倒是來得早。
通知大家下載智慧課堂,揚言上課要藉助科技與狠活隨機抽取提問。
註冊頁面 ID 是要自己想的,腦汁根本沒絞動幾秒,我心頭一熱,洋洋洒洒熟下一行字:
陳讓禮的小嬌妻
嘿嘿,滿意。
app 是需要實名認證的,但手機介面突然彈出的消息轉移了我的注意力。
對話框里,我跟我哥因為回家媽媽做什麼飯的原因,沉浸式大罵三百回合。
教室開始陸陸續續上人。
耳畔傳來幾名女生低聲的驚呼:
「媽呀,真的是顏霸,好偉大的一張臉。」
我耳尖,下意識朝教室門口望去。
逆光處,那人身量挺拔,肩身周正,莫名光眼塵寰。
空氣倏然稀薄,我呼吸一屏。
正在糾結對視的那一眼是不是錯覺時,上課鈴聲響起。
教授喊人掃碼簽到。
我整個人暈乎乎的,人機一般照做。
掃碼成功那一刻卻如夢初醒。
我是不是手太快忘記改成專業和姓名了?
於是——
在一群正經的姓名中,我冗長且獨特的 ID 自然成為了教授的眼中釘。
他詫異自電腦螢幕前抬頭,在近二百人的公共課堂,教授滑鼠點著我的獨特網名,激情開麥:
「陳讓禮的小嬌妻是誰?」
「請將網名改成真實的專業姓名。」
我將臉深深埋進了掌心裡,咬牙裝死。
可老師並不給我這個機會:
「哪個是陳讓禮的小嬌妻?」
沒人起身。
於是教授換了另外一種問法。
「陳讓禮,你的小嬌妻不來認領你的話,我就要挨個點名了。」
挨個點名——
那我的僱主將會暴露。
世界上會多一個絕望的研究生。
我不能不講武德。
局勢已經不允許我再渾水摸魚了。
我將衛衣連帽抽緊,恨不得整個人都鑽進寬大的衛衣帽子裡。
絕望起身。
周邊各種揶揄打趣的目光流連在我身上。
我低著頭,不敢去看陳讓禮的眼睛。
可想像中的風雨欲來並未發生,我聽到了教授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陳讓禮,你們這算什麼?」
公開處刑最為致命。
我心墜入谷底,幾乎不敢聽陳讓禮的回答。
他又會怎麼想我這個心懷鬼胎的人呢?
然而在即將捂住耳朵之際,我卻聽到了陳讓禮漫不經心的回答:
「算……家屬?」
清然含笑的嗓音,讓我分不清他是在替我解圍還是不以為然的揶揄。
錯愕抬頭的瞬間,卻只望進了他笑意瀲灩的眼底。
似有幾分繾綣。
7.
但大抵是錯覺。
下課後,我腳底抹油,仗著自己身量嬌小,在教室門口擁擠的人流中跑得飛快。
氣喘吁吁,一路回到了宿舍。
楚佳看到我時都驚呆了。
「包裝這麼嚴實,你是去代課還是去盜墓啊?」
我麻木的癱在椅子上,一想到方才的情景就有點無地自容,「別說盜墓了,我都要住進墓里了。」
她不以為然的跟我分享今日八卦。
「對了,你不是去州城大學代課嗎?你還記得陳讓禮嗎?聽說今天他上的那節公開課發生了一件特別抓馬的事情,有個女生……」
我花容失色。
在她沉浸在自己世界裡時,三下五除二的脫了衣服。
而楚佳抑揚頓挫的說完之後,後知後覺,「話說回來——我怎麼覺得照片里那女生穿得跟你……」
她轉身回頭,卻只看到了我一身碎花睡衣端坐在椅子上的模樣。
我盈盈一笑,「怎麼了?」
「沒……」
楚佳寧可懷疑自己,也不懷疑我,她真的,我哭死。
「是我想太多了。」
她塞了一大口薯片進嘴裡,含糊不清道:「不過這種人真的很瘋狂,畢竟爛桃花會影響我們的財運。」
我被她無意間的言語重傷。
本想打開微信刷刷朋友圈放鬆一下,可看到微信里又新增的十幾個陌生好友申請時——
更煩了。
「美女好漂亮,終於找到你微信了。」
「法學院王 xx 邀請你共進晚餐。」
「喜歡小馬嗎?阿拉伯馬,汗血寶馬還有我的 VX 二維碼。」
想到我岌岌可危的財運,我一鼓作氣全部點了拒絕。
因此也錯過了某個純白底色的頭像下,那言簡意賅的五個字:
【我是陳讓禮。】
8.
最近這幾天我過的可謂是度秒如年。
那節代課的死亡回憶總是冷不丁躥出腦海瘋狂錘打我,讓我變得肉質 Q 彈。
當然也被不少人錄下視頻,發到了學校論壇上。
陳讓禮作為學校備受關注的人物,一時間有關#陳讓禮戀愛#、#陳讓禮女朋友公開課上高調示愛#、#陳讓禮帶家屬被教授當場抓包#以及#高嶺之花究竟被誰摘下#的內容,在州城大學攪動風雲。
甚至整個大學城,都在討論這件事。
比如,我的耳邊。
「那女的藏那麼嚴實,唯唯諾諾的,到底怎麼拿下陳讓禮的啊?」
「怪不得那麼多美女追他他都無動於衷,原來是早就心有所屬了,倒是挺深情的。」
「什麼呀?有女朋友又早不公開,任由自己招蜂引蝶,這不就立單身人設嗎?肯定是那女的按捺不住了所以才鬧這一出的。」
「這麼一說,陳讓禮好像是渣男。」
旁邊人討論得忘我,說得煞有其事。
我捂著耳朵,垂著頭小跑,想要逃離是非之地,隔絕所有聲音。
「應約。」
直到那道熟悉的聲音縈繞耳邊。
我僵住步伐,恍然抬眸。
不遠處陳讓禮眯眼看我,大抵是心虛,他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的感覺像是諦視瓮中之鱉。
不是巧合。
這是想起來找我秋後算帳了。
這沉冷的神色,仿佛下一秒就會拎起我的後脖頸將我丟出去。
我垂著頭,內心沉重,凜然赴死地聆聽他的下文。
「為什麼拒絕我的好友申請?」
誒?
我心尖一顫。
忽然想起什麼來,趕忙掏出手機,在一眾被拒絕的好友申請列表里,看到了那個遺世而獨立的五個字:
【我是陳讓禮。】
糟糕。
殺紅眼了,根本沒注意。
陳讓禮靠近我,我手機螢幕上的內容在他眼中一覽無遺。
他睨了一眼,輕嗤,「追求者還不少。」
讓人分不清是什麼情緒。
我硬著頭皮,在他如炬的視線下,真切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沒看到這是你。」
「哦。」
他語氣平淡,「我還以為你跟我炒完緋聞,就不認帳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人,不是屍體?
最怕當事人過來鞭撻我。
我硬著頭皮,趕忙擺明立場,「認帳的,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你。」
畢竟現在滿學校風雨。
我有些懊惱,「對不起,你的名聲都被我毀了……」
說著還煞有其事地嘆了口氣。
抬眼間卻又對上他略顯錯愕的眼底。
但只一瞬,波光流轉。
「名聲?毀了?」
他咬字輕緩,再度重複一遍,明明我心思單純的一句話,卻恍然變得意蘊萬千了起來。
我咬舌,正要狡辯,男生卻認真看向我,儼然一幅局勢嚴峻的模樣:
「看來你得想辦法對我負責了。」
9.
我抬頭。
不可置信。
竟然還有這好事?
雙手攪動手指,我隱隱有些期待,「怎麼負責?」
可他沒回應我,只是低頭漫不經心地低頭擺弄手機。
仿佛方才引我遐想的一句話,不過是他隨口一說。
大抵是話趕話罷了。
壓下失落的情緒,我正準備找補一下。
下一秒,我手機震動。
緊接著,陳讓禮淡然將手機遞到我面前,亮起的螢幕上,赫然是一條新發送的好友申請。
【我是陳讓禮。】
「首先得把好友申請通過一下吧。」
不管是在酒吧也好,還是公開課堂,又或者誤拒了他的好友申請,到底都是我行事莽撞,想了想,作為補償第一步,「我請你喝個咖啡吧?」
他挑眉,幾乎不假思索,「可以。」
等待咖啡上桌的間隙,我實在有些好奇。
點進了他的微信頭像。
他朋友圈很乾凈,大多都是轉發的學術上的文章,唯一一張跟生活有關的,是他的他拍照。
很隨意的角度,沒有半分擺拍,卻依舊帥的讓人移不開眼。
不像我,偌大的朋友圈總是滑不到底,大到各種生日聚會,小到被我家狗咬壞拖鞋我都要記錄一下。
我反覆放大那張照片。
垂涎。
然而退出時卻手下一滑,按到了點贊!
救命——
還來不及取消:
「應約。」
他輕聲喊我的名字。
明明是再平淡低沉不過的語調,我卻總覺得很好聽。
像低頌。
我捏緊了手指,有些羞赧,裝傻道:「怎麼了?」
看別人朋友圈又不犯法。
他勾唇,「我就坐在你對面。」
「啊?」
我想我不明所以微微張開嘴巴的樣子一定蠢極了。
所以他才會笑得那麼和藹。
「想看我,直接抬眼就是了,何必曲線救國去看朋友圈?」
「還是——」
他語調微頓,「你想了解我?」
四處靜默了下來,唯有心跳聲隆隆作響。
先動心的人總是容易亂了陣腳。
我在他面前,新手的太明顯。
我不知道他是否窺到了我那少女懷春的心思。
卻總覺得他笑得別有深意。
他這麼問,又是什麼意思?
究竟什麼意思?!
我試圖狡辯:「我……我是想……」
他耐心極了:「想什麼?」
想——
想得到。
10.
我聽到自己繳械投降的聲音。
放棄掙扎了。
喜歡就是喜歡。
喜歡就要爭取。
為什麼要逼自己放棄呢
哥哥的好朋友又能怎麼樣?
我哥那樣的人都能跟他做好朋友,我這樣的人又怎麼做不了他女朋友了?
高嶺之花又怎樣,我偏要摘摘看。
一番加油打氣後,我決定實行一字訣:
追!
還沒等我絞盡腦汁思索出從何處開始入手時,我哥這個小人嘴簡直不要太松,吃飯竟然狠狠暴露了我上學期高數掛科的事實。
我的遮羞布嗚嗚嗚──
於是我媽一怒之下將我連人帶書一起趕出了家門。
同時被遷怒的還有正在大快朵頤的大肥狗。
是我大一那年救助的。
我哥還沒來得及看熱鬧,就收到了我媽的勒令:
「讓她跟著你好好補習補習高數!」
我哥一臉震驚:???不是,給她?
我不可思議:???不是,憑他?
狗……
狗不明所以狂搖尾巴,只納悶自己的飯盆子怎麼也被扔出去了。
雖然痛恨我哥不講武德,但也覺得好笑。
我哥這大傻子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如果真的指望他補習高數,我估計得掛到明年。
然而那點對我哥的嫌棄很快被某些甜蜜念頭擊破。
一想到跟我哥家只有一樓之隔的陳讓禮,我就不自覺流露出小人得志的奸笑。
這怎麼能算被狼狽驅逐呢?
這簡直是天賜良緣!
陳讓禮就住在我哥樓上,兔子愛吃窩邊草,近水樓台先得月,天時地利人和。
我的摘花計劃就此開始!
陳讓禮有晨跑的習慣。
於是追夫第一步,不經意與他製造偶遇。
想想晨光熹微,春風拂面。
我們跑完步後一起欣賞清晨美景。
浪漫與曖昧漸漸升溫……
簡!直!不!要!太!美!好!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我已經圍著小區跑三圈了,連陳讓禮的殘影都沒看到。
飢腸轆轆,久久不運動的大學生實在體力難支,就在即將放棄之時,不遠處,一道熟悉的挺拔的身影自光暈里漸漸清晰。
一身簡約黑色休閒裝,隨意散在額前的碎發,少年意氣風發。
我踮腳招手,0 幀起手開演,「好巧呀陳讓禮。」
我小跑著朝他靠近。
但由於我狂奔二里地,沒吃早飯導致低血糖犯了。
兩眼發昏的瞬間,我暗道大事不妙。
然而想像中擁抱冰冷大地的場面並未發生,我落入了一道裹雜著清潤皂香的懷抱。
那雙手紳士的攬住我的雙肩。
「應約,你這是低血糖犯了嗎?我帶你去吃早餐。」
我本來想說不用的,我有隨身帶糖的習慣。
可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在漸漸恢復清明的視線中,陳讓禮那張近在咫尺的帥臉也漸漸清晰。
我吞了吞口水,腦海中貪念一閃而過。
落進口袋捏住糖的手,鬆開了。
就讓我也忘記我能徒手劈榴槤這個事實吧。
世界上還是需要一些柔弱不能自立的小白蓮的。
我默不作聲的靠他更近了些。
睫毛輕顫,夾細軟了嗓音甜膩膩道:「謝謝你~陳讓禮。」
他卻神色一慌,「低血糖這麼嚴重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我送你去醫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