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巢完整後續

攢夠首付那天，我興沖沖地去找沈煜。

卻意外聽到他和朋友的談話。

「煜哥，你那房子怎麼回事啊？」

我推門的手一頓，只聽到沈煜漫不經心地回答：

「差個尾款了，不過也快了。孟溪那個蠢貨不出兩天就送過來了！」

幾個朋友拍手叫好。

「要不還是煜哥手段高，房子到手了，人也白玩了三年，兄弟們佩服！」

「對了煜哥，夏寧是不是要回來了？這次要結婚了？」

沈煜沉默好一會兒，正色道：

「嗯，今天回。我答應寧寧要給她一個家的，說到做到！」

我沒有吵鬧。

轉頭把首付的錢換成回老家的機票。

1

我攥緊手中的銀行卡。

這本來是要給沈煜的。

正如他剛和朋友說的。

我這個蠢貨把尾款給他送過來了。

戀愛三年，我以為終於可以有個家了。

現在從沈煜嘴裡聽到。

他的家早就有了。

而他的家根本沒有我的位置。

夏寧……

多麼熟悉的名字。

她是沈煜高中時期的白月光。

也是我當時羨慕的對象。

我沒有推門而入和他當面對質。

而是選擇在門外聽了起來。

裡面的談話還在繼續。

有一個朋友問：「煜哥，那孟溪該怎麼辦？」

其實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

他到底怎麼打算的？

此刻，沈煜正慵懶地坐在皮質軟糯的沙發上抽著煙。

聽了朋友的話。

抽煙的手一頓。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另一個朋友接過話頭：

「這還用問？煜哥這是想兩手抓，畢竟孟溪賺錢的能力哥幾個可是有目共睹的。

「三年一套房都快出來了……嘖嘖。」

「所以，兄弟們思路得打開……房子、票子、女人不都是招招手的事嘛。」

一時眾人秒懂。

哄堂大笑。

沈煜也笑了，踢了那人一腳。

「滾蛋！」

包廂傳出刺耳的笑聲。

好像都在笑我的愚蠢。

原來在沈煜眼中我就是 ATM 而已。

正在這時，沈煜的電話響了。

看到來電人。

他朝眾人做了個噓的手勢。

剛還吵鬧的包廂，瞬間安靜下來。

「喂，寧寧……你到了？」

2

後面的話我沒有再聽下去。

慌亂地出了會所。

沈煜剛和夏寧講電話時小心又耐心的樣子。

我從來沒有見過。

他對我更多的是沒有耐心、抱怨。

我以為他就是這樣的。

而我只需要多包容一點，他總會喜歡我的。

低頭看著自己布滿繭子的雙手。

想到三年前剛和沈煜在一起時。

兩人擠在三十平米的房裡。

那時候年輕，不要命似的做兼職。

每天一回來，倒頭就睡。

每當這時，沈煜總會心疼地替我泡腳。

「溪溪，你放心，我保證以後一定會讓你上好日子的！

「以後我們要在京市安家，家裡有你和我，到時候再養一條狗，一定會很幸福。」

那時候多天真啊。

明明擠在逼仄的格子間裡。

卻好像真能看到萬家燈火中的一盞燈是屬於我們的。

想到這三年的付出。

為了一句虛無縹緲的話，竟然放棄了家裡給安排好的工作。

毅然決然地陪在這裡和他吃苦。

想到這裡，我撥通家裡的電話。

「媽，我想回家……」

3

我和家裡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聯繫了。

當初決定留在這裡，父母死活不同意。

他們說大城市不是那麼容易待的，回老家也能有個照應。

那時我挺倔的。

好不容易得到的愛情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我不回去，他們也沒辦法。

時隔一年再次聽到媽媽的聲音。

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不孝。

我把想回家的想法告訴他們後。

他們久久沒有回覆。

如果不是看了介面，我還以為電話壞了呢。

下一刻，聽筒傳來老爸欣喜的聲音：

「溪溪，爸爸已經準備好了，是要我和媽媽接你嗎？」

我媽哽咽著……

「老孟，你著啥急，咱們都聽溪溪的。」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們的話。

我的眼淚反而止不住了。

「爸媽，我這邊還要處理一點事，三天後我肯定回……」

4

和家裡商量好後。

我準備回出租屋收拾行李。

和沈煜現在租的這套房子是在市中心。

地段可以，交通也方便。

就是價格稍微貴點。

每月房租是我工資的三分之二。

但耐不住沈煜喜歡。

也慶幸他的堅持。

在這裡我們度過了很快樂的一年。

剛進家門，西瓜就委屈地跑到我腳邊。

沒錯，我們養了條狗。

現在想來只有這一條願望實現了。

西瓜是一年前我撿的流浪狗。

很普通的中華田園犬。

當時我把撿它回去時，還很忐忑。

怕沈煜嫌棄。

沒想到他不但同意，還給西瓜洗澡。

「我們溪溪喜歡，那就養著唄，反正我們要養一條狗的，我看這狗和你有緣。」

其實，西瓜更黏沈煜。

我有時候加班太晚，都是他帶著西瓜放風。

西瓜腸胃不好，他會特意給它做東西吃。

那時我想，他是喜歡西瓜和……我的吧。

5

帶著西瓜放風回來後。

一進門。

門前擺著一雙女士高跟鞋。

我一怔。

很快屋內就傳來女孩的笑聲。

「沈煜，沒想到你真的做到了，我真心為你開心。」

是夏寧。

沒想到沈煜真把她接到家裡來了。

「呀～好可愛的狗狗啊～沈煜是你養的嗎？你好有愛心啊……」

「孟……孟溪？」

夏寧一臉錯愕。

在我和沈煜身上來回打轉。

「你，你們在一起了？！」

沈煜遲疑地點頭。

「是……寧寧，孟溪不是那么小氣的人，你放心在這住。」

夏寧突然掙脫他的手。

淚水從眼角滾落。

「我不，你把我當什麼了，我現在就走……」

沈煜拉著夏寧，眼神責備地看向我。

好像再說你為什麼要這個時候出現。

我扯了扯苦澀的嘴角。

就在這時，西瓜朝著夏寧大叫。

「啊……沈煜……」

夏寧害怕地躲在沈煜懷裡。

沈煜摟著她，衝著我喊：

「孟溪，看好你的狗！」

「西瓜，過來。」我蹲下身。

西瓜卻置若罔聞。

不停地對夏寧吼叫。

沈煜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我暗叫不好：「沈煜，不要——」

但還是晚了，沈煜抬起腳踢在西瓜的肚子上。

「嗚嗚嗚嗚嗚……」

沈煜這一腳是用了十成力的。

西瓜怎麼站也站不起來。

我抱起西瓜，瞪沈煜。

「你幹什麼，它只是要保護你而已。」

沈煜回過神，想伸手摸西瓜，我側身避開。

「我……我一時著急就……」

他想接過西瓜。

「啊……」夏寧揮手，「起開，不要過來。」

沈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良久後，他手臂垂下，輕聲道：

「孟溪，你帶著西瓜出去住吧。」

「沈煜，你要我出去住？」

我不可置信。

沈煜神色逐漸不耐：

「那該怎麼辦？寧寧已經被嚇壞了，總不能讓她一個姑娘家這麼晚出去住吧？多不安全。

「她和你又不一樣。」

6

我的心一點一點地冷下去。

他怕夏寧有危險，卻放心我這麼晚出去。

還真是雙標啊。

夏寧拉著沈煜，眨著淚意朦朧的眼睛。

「沈煜，這樣真可以嗎？孟溪她也是女孩子……」

「沒事的，孟溪皮糙肉厚的，以前她都加班到凌晨 2、3 點呢，這個時間還早呢。」

「啊？」夏寧故作驚訝，「一個女孩子那麼晚回來，是不是經常碰到不三不四的人啊……」

一瞬，沈煜的笑僵在臉上。

嘴抿成一條直線。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我直懟夏寧，語氣不耐。

一個女孩子怎麼能有如此惡毒的心思。

夏寧卻好像被我的話傷到，頃刻間眼眶裡蓄滿了淚。

「我還是走吧……是我打擾到你們了。」

「對不起……」

話說完，她假意要走。

反而是沈煜急了。

沉著臉對我說：

「孟溪，寧寧也是關心你，你怎麼不識好歹呢？天這麼晚了，寧寧一個女孩子能去哪？」

「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

要是以前的我肯定會哭哭啼啼朝沈煜哭訴。

我也是女孩子，你為什麼不能關心關心我。

但現在我承認自己眼真瞎了。

我點點頭。

「好，我這就走。」

沈煜沒想到我這麼痛快答應，一怔。

「你，你知道就好。」

就在我快要出門時。

夏寧叫住我。

「孟溪，謝謝你……」

明明是柔柔的語氣，卻帶著鋒利的鋒芒。

好一招以退為進。

「沒事，別人的男朋友總是香的，我讓你多聞聞……」

7

最後我在夏寧哭哭啼啼中，自認為很瀟洒地走了。

出門後我還能聽到沈煜溫柔地安慰。

「寧寧，不要和孟溪計較，她那人粗慣了，和你沒法比。」

「明天我帶你去轉轉怎麼樣？別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呵——

果然是狗男人。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

抱著西瓜去了醫院。

折騰完，已經是凌晨 1 點。

剛找酒店住下。

手機顯示有好幾通未接電話。

都是沈煜的。

我回了過去。

「喂～孟溪？」

我的呼吸一滯。

夏寧竟然拿著沈煜手機。

那沈煜呢？

她似乎知道我想什麼，得意一笑。

「沈煜在洗澡呢，你有什麼事？」

說完她故意把聽筒放在離浴室最近的地方。

聽著淅淅瀝瀝的水聲。

想到他們一會兒將要發生的事情。

我瞬間覺得噁心。

夏寧那邊笑得更肆意。

「孟溪搶人男朋友，就要做好被搶回的可能——」

「啪！」電話被我掛掉。

簡直有病。

就在我抱著西瓜剛進入夢鄉。

沈煜又發來信息。

一貫的命令口吻。

【溪溪，我已經替你像寧寧道歉了，她說原諒你了。】

【等明天你再做頓飯，表示一下就好。】

【還有，你先在外面住幾天，夏寧過幾天就會走的，到時候你再回來。】

我平靜地看完信息。

一一點了刪除。

8

夢裡我回到高中那場籃球上。

彼時，

沈煜正在打籃球，夏寧在一旁遞水。

旁邊都是磕他們 cp 的。

而我躲在人群中暗暗注視著他們。

這一看就是三年。

鏡頭一轉，學校小樹林。

夏寧揪著沈煜的衣領哭的泣不成聲。

「阿煜，爸爸要讓我出國，你會陪我嗎？」

沈煜好看的桃花眼黯淡下來，沒有回答。

夏寧走後。

我鼓起勇氣遞了瓶水。

「沈煜同學你好，我叫孟溪。」

9

第二天，我趁著沈煜帶夏寧出去。

快速地收拾好行李。

又去了趟沈煜的書房。

我證件都放在書房的保險柜里。

沈煜這方面從來對我不設防。

也因為我進書房的次數屈指可數。

拿了證件後，準備關門。

一個紅彤彤的本子出現在我面前。

上面寫著黃燦燦的三個大字「房產證」

想到之前沈煜說的房子。

還以為是吹牛。

沒想到是真的。

我隨手打開。

房地產權利人：沈煜

房屋坐落：星河灣 13 棟 1 單元 2501。

我的腦子「轟」一聲。

房產證上面的地址竟然是我和沈煜現在租的這套房子。

10

我打量住了一年的房子。

這裡的一切都是我一點一點裝飾起來的。

小到杯子床單，大到冰箱電視。

每一件都是我花了心思買的。

現在看著這些，覺得自己傻得可憐。

腦子裡閃過這一年發生過得事。

怪不得每次說到房租，沈煜比我還著急。

而且每次都是要我轉給他，他再轉給房東。

我嫌麻煩，想直接加房東微信。

他卻說我不相信他，直接摔門。

再然後買家具時，我說不必買那麼貴，租的房子又不是自己的。

他卻一直堅持要買最好的。

我和他說還有房租這些費用。

他直接和我生氣。

最後還是我先低頭，總不能因為錢傷了感情。

他抱著我說：「溪溪，我只是想給你最好的生活。」

我真信了。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只怪我當時太戀愛腦了，被年少的白月光蒙蔽了雙眼。

呵。

果然男女都吃白月光這一套。

越想越不甘心。

氣憤之下，我撥打了搬家公司電話。

「喂，我要搬家！」

11

沈煜帶著夏寧回來時。

看到的就是一大幫人從家裡搬東西。

他甩開夏寧，上手阻止工人。

「你們在幹什麼？！誰讓你們搬我家的東西的？快放下，說你呢，搬茶几的兩個人！」

他們充耳不聞。

只是一個勁地搬。

因為我和他們之前講過，搬家時可能會碰到一個神經病。

阻止他們搬家，讓他們不必理會。

沈煜眼裡都是怒氣。

「阿煜，該不會是孟溪真的生氣了吧。」

夏寧適時的提醒。

沈煜也被她的話點醒，臉上瞬間浮現憤怒。

拿出了手機。

很快我的鈴聲響徹整個樓道。

沈煜舉著手機一頓，朝門口方向看去。

我正倚著門框，朝他們晃了晃。

沈煜過來攥著我的手腕，咬著牙。

「孟溪，你什麼意思？」

我甩開他的手。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怎麼，你有意見？

「你有意見也沒用，這些都是我買的。」

沈煜一噎，「你……」

夏寧走到他旁邊，輕笑。

「阿煜，這你都看不出，孟溪是和你置氣呢，怪我，不打招呼就過來。

「但是……孟溪，你有什麼可以和我們說啊，還用搬家這種小兒把戲博得關注，哎～」

夏寧的話一出。

沈煜恢復理智。

「孟溪，我已經和你說夏寧只是來這裡住幾天而已，你現在搞成這樣，只會顯得……你像個小丑。

「算了，寧寧已經原諒你了，你暫時可以搬回來，但只能睡沙發！」

我嗤笑。

沈煜憑什麼認為說幾句軟話，我就會妥協。

我掃了掃還沒有搬走的沙發。

直接對搬家工人說：

「麻煩您，把沙發搬出去直接扔到垃圾場。」

師傅惋惜：「這麼好的沙發扔了多可惜……您不要的話，我能自己處置嗎？」

「當然～」

很快 130 平的房子被搬的連渣都不剩。

12

確定屋子裡沒有我買的東西後。

我拉出行李箱。

沈煜眼裡不安道：「孟溪，你去哪？」

「和你沒關係。」

他急忙拽住我的手腕：「說清楚，什麼叫沒有關係？」

我語氣平靜：「沒關係的意思就是分手！」

「分手？」

「你要和我分手？」沈煜蹙眉，語氣極重。

我的手腕也被勒出紅痕。

我試著掙脫，怎麼也掙脫不開。

僵持之際。

「孟溪，我向你道歉行了吧？

夏寧委屈的沖我大喊。

沈煜神色一變，眼裡全是心疼。

「寧寧！

「你不需要道歉的，這根本不關你的事，是她自己作。

「孟溪，你想好了，我沈煜可從來不吃回頭草的。」

夏寧流著流搖頭。

「阿煜，我沒事的，孟溪只是……不喜歡我而已，我知道的。

「我這就離開……」

夏寧作勢要走，沈煜一拉。

兩人水靈靈的抱在一起。

沈煜身子一僵，急忙看向我。

我一臉看戲的模樣。

不知想到什麼。

他神色轉冷，一把把夏寧扣在懷裡。

「孟溪，你不是要走嗎？」

「走啊——走了就不要回來。」

夏寧躲在他懷裡，沖我挑釁一笑。

我冷笑，「那祝你們百年好合！」

沈煜臉色驟然變白。

13

直到下了樓。

我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剛剛那戲劇的一幕，

現在都心有餘悸。

我也是瘋了，想到找搬家公司。

但看著沈煜吃癟的樣子。

真的好爽。

我定的是明天早上的飛機。

現在只能在酒店待一晚，再走。

另一邊。

沈煜看到孟溪毫不猶豫地離開後。

心突然一慌。

就好像有什麼至寶要離他而去。

回想起剛剛孟溪決絕的眼神，他的心就好痛。

不行——

他要把她找回來。

忽然察覺到懷裡人。

他猛地推開。

夏寧被推的一踉蹌。

「阿煜，我好痛，你幹什麼？！」

「我要去找孟溪！」

沈煜根本不看她，自顧自往前走。

「今天你就搬出去吧，我不想孟溪誤會。」

「哎呀～」

夏寧摔倒在地，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他喉結上下滾動。

咬牙返了回去。

晚一點再找孟溪，應該也不要緊。

反正她暗戀他這麼多年，不可能真的走掉的。

他單手抱起夏寧。

「寧寧……！」

夏寧突然湊過來，猝不及防吻在沈煜唇上。

「敢說，你沒感覺？」

夏寧聲音帶著淡淡的蠱惑。

沈煜夢回高中時他們一起在小樹林散步接吻。

頓時身子一股燥熱。

夏寧攀上他的脖子，朝著他耳邊吹熱氣。

「你喜歡我，還是喜歡孟溪……」

14

我在酒店舒舒服服的泡完澡。

才發現手機里都是夏寧發來的微信。

99+。

我想起。

夏寧的微信還是高中時偷偷加的。

那時她總喜歡她朋友圈。

有時沈煜也會上鏡。

我像個偷窺者，觀察他們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