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歲時,我被送上了顧深的床。
禁慾多年的處男一朝開葷。
果然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四年。
顧深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
而我和顧家的合同一年一簽,一次一百萬。
我貪財,他圖色。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
直到我在書房裡看到了一張照片。
青澀的少年半跪,鄭重地為女孩戴上鑽戒。
原來再堅定的不婚主義。
也會為了喜歡的女孩破戒。
所以顧家再一次找我續簽時,我拒絕了。
我貪財我好色,可我不想做第三者。
1.
顧深是整個京圈的怪類。
家世顯赫,能力出眾,卻不近女色。
不僅不談戀愛,還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
坊間傳聞,是因為他小時候被保姆虐待。
再加上 15 歲時被保姆女兒蓄意勾引,因此厭惡極了女人。
顧家三代單傳,就這一個繼承人,所以急得團團轉。
後來有人出了個主意。
「什麼不近女色,就是沒嘗過女人的滋味,開了葷就知道女人的好了。」
顧家一合計,是這個道理。
按心理學上講,這就叫脫敏療法,越厭惡什麼越要接近什麼。
所以,他們找到了我。
彼時的我,剛剛考上大學,一邊讀書一邊打工。
每天啃著饅頭就白開水,窮得叮噹響。
所以他們告訴我,一年一百萬,簽合同,我答應了。
就這樣,我被洗洗涮涮,當晚就送到了顧深的房間。
2.
我知道,北京那麼多的漂亮姑娘,顧家為什麼唯獨找上我。
他爸說:「一個孤兒,缺錢,容易掌控,不敢亂作妖。」
他媽說:「漂亮,名牌大學生,長相跟智商都能配得上我兒子。」
他爺爺說:「要錢是為了給資助她讀高中的姐姐治病,有情有義,是個好女孩。」
就這樣,三個人一致通過,找到了我,讓我治治顧深這不近女色的病。
而我答應,一是缺錢,二是看到了顧深的照片。
20 歲的顧深,清純漂亮,即便是性子冷漠,也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如果是六十多歲的糟老頭子,我說不定會猶豫一下。
但那是顧深,有錢有顏的顧深,我們上床,不一定誰占誰便宜呢。
就這樣,我用一百萬的價格賣了自己。
從此成為了顧家默許,顧深身邊唯一的女人。
顧家的管家和下人們都把我當做顧太太看待。
畢竟顧深不婚,而我已經跟在他身邊整整四年,誰看都是一副正牌夫人的模樣。
可我知道,我不是。
所以在看到書房裡那張照片時,我竟然有長舒一口氣的感覺。
照片上的女孩嬌嫩漂亮,半跪在她面前的顧深青澀鄭重。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眼就看到了女孩手指上的鑽戒。
原來網上說的沒錯。
世界上並沒有真正的不婚主義者,只是因為沒有遇到喜歡的姑娘。
而現在,顧深找到這個姑娘了。
3.
晚上,顧深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抱著我上床。
大學畢業後,他選擇繼續讀研,每天跟著導師全國各地跑會議。
此刻也是,他將近一個月都沒有見我了。
本來那方面需求就大,更何況當了這麼久和尚。
因此,他顯得格外急不可耐,動作粗魯。
等到一切結束後,他饜足地閉了閉眼,漫不經心地翻看手機。
而我,就仿佛一塊被用過的碎布一般,被扔在了床邊。
「顧深,你幫我洗洗好嗎?」
以往,我是不會這樣要求他的。
畢竟顧深一向瞧不起我,除了上次,他對我態度一向冷漠。
但今天我太累了。
或許是連軸轉的加班,也或許是那張照片。
我感覺渾身疲憊,一根手指頭都沒力氣抬起。
「矯情。」
顧深輕嗤一聲,站起身,輕鬆地就將我攔腰抱起。
到了浴室,又是一陣胡鬧。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顧深沒有像這樣慾望強烈。
我記得我們的第一次,甚至需要顧家給顧深下藥。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還有那種疼法。
藥性混雜著怒氣,那晚,我被顧深折磨得很慘,甚至驚動了家庭醫生。
醒來後,我就看到了顧深格外冰冷的臉。
他跟家裡大吵了一架,甚至鬧到離家出走,直到半個月後才回來。
我以為他這樣討厭我,不會再靠近我。
但沒想到,他回家的第二天,就踢開了我的房門。
我的手腕被粗暴地綁在床頭,顧深扯著領帶,眉眼都是戾氣:
「很好,你們都很好。」
他的父親給予了他權利和地位,母親給了他生命和關愛。
所以他無法反抗他們,只能把所有的怨恨給了我。
剛開始的時候,這種事一月一次,每次我的身上都找不到一片好肉。
後來就慢慢變成了半月一次,一周一次,到現在,顧深幾乎是天天扯著我進房間。
顧深也沒有一開始粗暴了,偶爾還會溫柔的吻我。
除了長時間不見,他壓著火會兇惡一點,其餘時候,我們甚至就像一對正常的情侶。
因此顧深抱著我進浴室時,我也難得膽子大了一點:
「能幫我抹藥嗎?後背上我夠不到。」
後背剛才撞到了檯燈,烏青了一大片。
這次顧深倒沒有說我矯情,出去拿了藥膏。
等他打開蓋子時,突然一陣鈴聲響起。
是一首最近很流行的青春音樂。
我看到了顧深眼睛一下子亮了,下一秒就出去找了手機。
伴隨著幾句溫柔的嗯,我知道,我去接你。
客廳內慢慢沒了動靜。
浴缸里的水逐漸變得冰涼,那隻藥膏落在地上,被顧深無意識地踩了一腳,裂得一片狼藉。
我想爬起來,也去拿手機。
每次被顧深弄得滿身傷痕時,我只要看看銀行卡餘額,就會緩解很多。
但我嘗試了很久,後背和大腿還是刺骨地疼。
顧深這次做得太狠了,幾乎把我當成了一個工具,毫無溫情可言。
不合時宜地,我想起了那張照片,又想起剛才外面隱隱傳來的嬌俏女聲。
我是顧家僱傭的情人,用來治療顧深不近女色的病。
距離上一次合同到期,還有七天。
我想,這次顧家應該不會再和我續簽了吧。
4.
背後的傷是醫生給我上的。
顧家自己的家庭醫生是個溫柔又穩重的人,我一直喊她姐姐。
她看到我的傷嘆了口氣,接著輕門熟路打開藥箱:
「怎麼又弄成這樣了,他又發瘋了?」
醫生確實奇怪,畢竟上一次這樣嚴重的傷還是在兩年前。
這兩年,我和顧深的關係早就已經緩和許多。
這傷是顧深要玩新的姿勢不小心撞到檯燈上的。
這樣的話,我沒臉說出口,於是就保持了沉默。
醫生也識趣,沒有再追問,只是眼中的憐憫看得我胸口發悶。
上藥上到一半,顧母突然來了,她一進來就看到了我後背偌大一片烏青。
不用我說,她就知道為什麼,氣得她直接打電話罵了顧深一頓。
並且勒令他立刻回家,照顧我直到傷口痊癒。
顧琛回家後,面色陰沉如水。
顧母在的時候還能勉強忍耐,等顧母和醫生都離開後,就徹底爆發。
他砸碎了檯燈,摔了藥膏,對著我怒吼:
「諾諾好不容易請我吃飯,現在被你搞砸了你高興了是吧。」
原來那個女孩叫諾諾,不,只是小名,是顧深對她的暱稱。
不像我,四年了,顧深每次都連名帶姓喊我,林清月。
「我讓你裝。」
那瓶藥膏又被撿起,顧深塗抹的力道完全沒有控制。
我疼得額頭全是冷汗,幾乎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到最後床單都被我無意識抓破了。
顧深才像是終於發泄了怒氣,恢復了平日裡冷漠的樣子。
他一向不願意惹顧母生氣。
所以這幾天待在家裡,真的表現出了一副照顧我的模樣。
只是他表面上給我喂飯喂水,顧母一走,就把碗一摔。
只拿著手機不時露出欣喜的笑。
我瞥到過,那個米白色的卡通頭像,一看就是個年輕的小姑娘。
備註是許諾諾,後面加了個小心的愛心。
他們聊的頻繁,偶爾也打視頻。
每到這個時候,冷漠話少的顧深就顯得手足無措。
他在試衣間待了兩個小時,就為了選一身合適的衣服視頻。
他忘了給我換藥,也忘了給我倒水拿飯。
半夜,我被餓的胃部抽搐,睜開眼小聲地喊顧深的名字。
但只得到了一聲不耐煩的怒吼:「大半夜的鬼嚎什麼,再喊滾出去。」
我按著抽疼的胃,看著窗外愣神。
不知道過了,胃疼慢慢緩解,我疼出的冷汗也逐漸晾乾,我才又慢慢睡過去。
5.
顧深和一個女孩交往過密的事情,瞞不過顧母。
她找人看了那個女孩,又專門調查了她的家庭。
距離合同期滿最後一天時,顧母找上了我。
她看了看我和顧深一起生活的房間,又看了看我身上的傷勢。
經過這幾天修養,已經好了不少。
顧母安慰了我幾句,又送給了我幾個最近新出的品牌包。
這才開門見山,拿出合同,讓我續簽。
以往這個時候,我都會幹脆地簽字,接著等兩分鐘,錢就會打到我的卡里。
但現在,我沒有動,我抬起頭,拒絕了這次續簽:
「顧深已經找到願意結婚的女孩了。」
我語氣平靜:
「我們也不需要再續簽了。」
我本以為這樣的話會遭到顧母的詢問。
心中已經打好了草稿。
但沒想到,顧母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是因為那個許諾諾吧。」
我沒有吭聲,顧母繼續說:
「阿深沒怎麼談過戀愛,所以才會被那個許諾諾矇騙,這種小姑娘我見多了,看著清高,實際上巴上有錢人就妄想著攀高枝。」
「而且我聽說她家裡窮得很,底下還有三個弟弟,我都能想到,要是阿深跟他在一起,到底是養她,還是養她那三個弟弟,說難聽點,這就是一大家子吸血蟲。」
「而且那姑娘別的不說,初中就輟學,學歷這麼低,肯定會影響下一代智商的。」
顧母愛憐地拉起我的手:
「清月啊,雖說一開始我們找你來只是一場交易,但是你在顧家這幾年怎麼樣,我們都看在眼裡。」
「你是個好姑娘,單純、優秀、脾氣好,阿深那脾氣也只有你能安撫,把阿深交給你,我們很放心。」
翻譯過來,就是我聽話、乖巧、好拿捏,願意低聲下氣當顧深的狗。
我能理解這些豪門有錢人的想法。
顧母不想讓我離開,跟當時找到我要簽合同的理由一樣。
孤兒,高學歷,懂得感恩,這是必須將我留下的三條理由。
與其說是選擇我,不如說是選擇一個能生下顧深孩子的工具人。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
「抱歉,阿姨。」
我翻出了當時簽的合同:
「合同有一條您當年可能沒有仔細看,只要顧深身邊出現別的女孩,那我有權終止合同,不再續簽。」
顧深曾經嘲諷過我,說我名字取得清高,看著鐵骨錚錚。
但其實虛榮,愛財,庸俗,無趣,不是天上的清月,而是地上的爛泥。
他說的對,我確實很庸俗,但庸俗的人心底也會有不能越過的底線。
我貪財、好色,可我不願意做第三者。
6.
那封合同顧母還是留給了我。
她嘆了口氣:
「清月,我知道你在賭氣,氣頭上做出的決定以後會後悔的,我希望你再考慮考慮,如果覺得錢不夠,我再加一百萬。」
不是賭氣,也不是氣頭上的決定。
但顧母不會相信,上流階級的人是這樣的。
表面溫和寬容,實際傲慢獨裁,只相信自己想信的,只做自己想做的。
「還有,這件事也要和阿深商量的,對吧,清月。」
顧深是不知道我和顧家私底下籤的這份合同的。
他一直以為我是個拜金女,為了當顧夫人才爬上他的床。
所以他瞧不起我,總是冷嘲熱諷我廉價。
但其實他說的也不錯,我確實拜金,只不過不是拜他。
我拜的是顧家,拜的是顧母,拜的是那一年一百萬的合同。
和顧深在一起四年,我也把這份工作乾了四年。
現在要離職了,確實要跟顧深說一聲。
7.
顧深已經好多天沒回家了。
我按照保鏢給的地址,找到了那個破舊嘈雜的城中村。
不遠處染著黃毛的混混看著我,吹了句下流的口哨。
路面崎嶇不平,因為曬不到陽光,遍布潮濕污濁的雨水。
這裡房租也便宜,三百塊錢就能租一個單間。
許諾諾就住在這狹小潮濕的出租屋裡。
我找到他們的時候。
正看到顧深在跟人打架。
他語氣發狠,憤怒得青筋暴起:
「以後你們再敢來騷擾她試試!」
混混們被打得抱頭鼠竄,不一會兒就不見了。
許諾諾站在一邊,紅著眼上前來看他的傷口。
剛才還兇惡可怖的顧深,一瞬間就變得青澀起來,訥訥地耳朵發紅。
倔強單純的少女,為他出頭打架的男孩。
多麼純愛又青春,仿佛電視劇一樣的劇情啊。
我咳嗽一聲,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
顧深看到我,第一反應竟然是將許諾諾護在身後。
接著就是眉頭緊皺,警惕地問我來這裡幹什麼。
好像我會對許諾諾做什麼壞事似的。
嘖,他們演純愛電視劇,怎麼也把我當惡毒女配了。
我懶得再在這個昏暗的小巷待下去。
丟下一句「我在外面的咖啡店等你」,就先離開了。
8.
「離開?你要去哪?」
我沒想到,顧深對我離開的反應竟然這麼大。
他有些失控,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
臉色一瞬間就陰沉下去,簡直比剛才為許諾諾出頭的時候都可怕。
「去哪就不用說了吧,反正就是離開,所以來找你……」
我卡了殼,想了想,分手?這兩個詞好像不合適。
我跟顧深到底是什麼關係呢?是上過床的床搭子,是他出席宴會的女伴?
是唯一住進顧家的女人?還是他朋友嘴裡打趣的顧夫人?
好像都不是,顧深從來沒有正式承認過我們之間的關係。
不清不楚地開始。
所以現在也是不清不楚地結束。
我深吸一口氣:「反正我就要離開了,這次來是告訴你一聲,以後,以後可能也不會再見了。」
空氣凝滯得仿佛要凍結。
很久,顧深終於打破了寂靜:
「我不同意。」
他皺著眉,像是在看無理取鬧的小孩:
「憑什麼你想來就來,你想走就走?林清月,當初是你主動爬上我的床,現在想離開可沒那麼容易。」
這話說的,難道犯了錯就不能止損嗎?
我攪了攪咖啡,半開玩笑似的:
「行呀,那你跟許諾諾分手。」
「跟諾諾有什麼關係?」
「我有精神潔癖,接受不了當小三,要不你跟她分手,要不我離開。」
顧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他也確實笑出了聲:
「潔癖?不是,你一個爬床的婊子還有潔癖呢?林清月,幾天不見,你也學會和我拿喬了?」
9.
爬床?婊子?
顧深家教嚴格,其實是很少說這種難聽的話的。
唯一一次,是我們初見,那個瘋狂慘烈的晚上。
顧深醒來後,發現躺在他旁邊的我,驚懼之下直接把我推下了床。
本就全身劇痛的我,這一摔差點沒疼死過去。
顧深走出房間,和外面的人大吵了一架。
等他回來,我還是像個烏龜一樣醜陋又悽慘地趴著。
他走到我面前,突然抬起了我的下巴:
「我是不是見過你?」
仿佛冬日裡的太陽,我的心臟都因為這句話充血鼓脹起來。
「你想起來了,那個酒吧……」
顧深打斷我,語氣肯定:「你是那個服務員。」
在我最缺錢的時候,被同學騙著去了酒吧上班。
後來我才知道,那裡表面上只賣酒,其實是出賣姿色。
我被幾個人抓著手腕要拖進包廂的時候,是顧深救了我。
他脫下外套裹住我,臨走前又給我塞了一大疊錢。
我從他的衣著上看出了他應該家世不凡,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顧家的繼承人。
被他點破身份,我難得慌張起來。
羞愧難堪委屈,一瞬間各種情緒在心中翻滾。
但不可否認,還有些期待,我在期待顧深認出我,會說些什麼。
但回應我的是狠狠的一巴掌,我被顧深直接扇倒在了地面。
「當初你是故意勾引他們的吧,看到有錢人都寂寞地貼上去,看來是我多管閒事了。」
我住進顧家時,所帶的東西不多,只單單一個行李箱。
沒人知道,在行李箱的最底層壓著一件被洗得乾淨整潔的外套。
後來許許多多被顧深折磨辱罵的日夜,每次我熬不下去的時候。
都會想著這件外套,想著顧深當時溫柔憐惜的目光。
顧深像是沒看到我嘴角被打出的血跡,離開前他轉頭,聲音冷得刺骨:
「我真後悔救你,後悔救了一個婊子。」
我以為我忘了那句話,我以為我會靠著那件外套安慰忍受一輩子。
現在才知道,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那件外套。
那句後悔,那句婊子,讓我在這四年做了數不清的噩夢。
所以現在對上顧深憤怒充血的眼睛。
我沉默了一會,笑了笑:
「對啊,我是個婊子,所以一個婊子離開,你憤怒什麼?」
10.
我不明白顧深為什麼不讓我離開。
他發了很大的脾氣,將我的身份證和護照藏了起來。
他命令所有人盯著我,我被迫留在了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