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保姆劉姨急匆匆地跑進來,臉色劇變。
「先、先生,警察來了!」
「……」
周圍瞬間寂靜,只有我還在啃雞翅,最後還不顧形象地嗦了嗦手指。
「好飽。」
我的聲音很不合時宜,他們都看向我。
我卻很淡定地擦了擦手,轉頭對劉姨笑道:「不是有客人麼,快請進來啊。」
不多時,繁雜的腳步聲傳來。
幾個警察走進來。
「霍今白,沈祁鈺,接到群眾舉報,你們與最近一起重大刑事案件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
「……」
兩人最終被警方帶走。
臨走前,他們都看了我一眼。
霍今白平靜。
沈祁鈺略微驚惶。
13
一份密謀謀殺的錄音,證據確鑿,讓兩人沒有絲毫翻身的可能。
霍今白制定計劃。
沈祁鈺乾脆利落地動手。
判決下來的那天,兩人都想要見我。
我去了。
隔著玻璃,霍今白頭髮剪短了,穿著囚服,鎮定自若,沒有絲毫落魄,或者是被我算計後的惱怒。
他拿起話筒,問道:「沈曇,你沒有失憶。」
我點點頭:「是啊,我沒失憶,被我精湛的演技騙到了吧?」
霍今白輕聲道:「騙到了。」
我一愣,不由沉默。
「霍今白,你不恨我嗎?」
「不恨,這是我欠你的。」
我深深地看著他,問道:「你早就察覺我是裝的了?」
霍今白沒有回答,只是說道:「能和你成為真的夫妻,我很開心。」
裝失憶不久,霍今白突然告訴我結婚證丟了,要和我一起去補辦,他在那時候趁機和我真的領證結婚了。
我看著霍今白,突然笑了。
「你以為你這樣說,顯得很深情、很無私,會讓我感動嗎?」
「……」
「不會!就像你說的,從始至終,你都欠我的!」
我站起來,眼眶通紅,恨意毫不掩飾。
「我是沈曇,我爸是沈金生,他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叫沈存連!」
「你猜,你和沈祁鈺殺死的人,到底是誰?」
十歲那年,我們全家出了一場車禍。
那之後,我爸就被他的雙胞胎弟弟取代了。
我不敢聲張。
因為連我媽也是兇手之一。
我裝作出車禍腦子摔壞了,從此認賊作父!
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真相和證據。
直到遇見霍今白後,才找到線索。
當年,城西區域還是一片荒地,上方有意開發成商圈,作為第二個市中心。
我爸成功競標,成為開發商。
但在施工中途,他發現實際撥款數額有問題。
我爸前去詢問。
對方果真涉及貪污,還想收買我爸,讓他不要聲張。
我爸不從,警告不成,決定舉報。
最終結局慘烈。
我看著霍今白臉上的淡定一寸寸崩碎,心中暢快無比。
「霍今白,這下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利用你了吧?」
「那個害我爸死無全屍、甚至身份都被頂替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叔叔啊!」
我在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看著霍今白的眼睛。
「那一年你十七,初次接觸家族生意,聽從你叔叔的安排,站在沈家背後指點商圈開發。」
「你應該奇怪過,霍家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競標呢?」
「但你沉浸在初嘗權力的喜悅里,沒有多想。」
「可你知道嗎?」
「你下令澆築的第一層地基的下面,就埋著我爸的屍體!」
我的話,像是驚雷劈中霍今白。
他的臉色蒼白:「沈曇,我不知道。」
指甲刺破手掌,我平復情緒:「現在你知道了。」
我轉身離開。
「霍今白,你放心,你掌控的所有資產,我都會檢查讓它們變得乾乾淨淨,然後納入囊中。」
「我會用霍家的一切,讓你叔叔付出代價!」
14
離開看守所前,我又去見了沈祁鈺。
我和他沒什麼可說的。
就像我一開始說的做的一樣,我從來只是在利用他對我的感情。
但實際上,這份痴迷讓我噁心。
沈祁鈺並不是什麼養子。
他是我媽和沈存連的親生兒子!
也是和我血緣極其相近的親弟弟!
當年,我媽聽說我爸要去舉報的時候,很是害怕。
她勸我爸裝作不知道,拿錢消災。
在被我爸嚴厲訓斥後,竟然心懷恨意,直接背叛。
沈祁鈺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姐姐,你別恨我。」
「我只是不想你恢復記憶,才殺了沈金生。」
我沉默片刻,揭開殘酷的真相。
「他不是沈金生,他是沈存連,你的親生父親。」
沈祁鈺表情未變。
「我知道啊。」
「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但那又有什麼關係?」
「只要姐姐開心,姐姐想做的事情,我都會替姐姐做到,至於是誰根本無所謂。」
我望著他真摯狂熱的眼神。
冷血如我,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不欲多說,起身離開。
沈祁鈺著急地站起來:「姐姐,你別討厭我!姐姐!姐姐……」
我關上門,依舊能聽見他的嘶吼。
15
接下來半年,我整合了霍今白的全部資產,然後開始對霍今白的叔叔下手。
十幾年過去,霍常的權力幾乎籠罩整個省城,想要扳倒他不容易。
所幸我手裡的證據和籌碼都足夠多。
沈存連貪婪卑鄙,能力平平,但當年難得聰明一回,他怕霍常卸磨殺驢,特意留存了證據。
我找了很久,才發現這份證據,竟然就在他的小情人手裡。
我稍加利誘,小情人就將東西交給了我。
霍常被逮捕的那天,也是我爸重見天日的日子。
我跟隨警察一起到達現場。
當年投資十幾億建設的商圈,如今荒涼無人。
我看著他們挖開混凝土。
一具森森白骨暴露在陽光下。
小臂處打著骨釘。
那是小時候,我不小心從滑梯上摔下來,他為了接住我而被撞斷的。
這一刻,我的眼淚終於落下。
我撲上去,抱著屍骨嚎啕大哭。
整整十七年。
一切終於畫上句號。
16
我將爸爸的骨灰送進墓園。
跪在墓前磕了三個頭。
又上了三炷香。
然後我挖開我媽的墓,將她的骨灰揚了。
久違的彈幕再次出現。
【哎呀我的媽呀!劇情走向是這樣的?】
【女主和爸爸都摸摸頭,其餘老登都給我降龍十八掌!】
【話說回來,女主最後到底選誰啊?】
【看看投票。】
【還看啥啊,現在進去兩個,只能在宋遲和陳秋瓚之間選了唄。】
17
我給宋遲點了杯酒,叫做【海藍色】。
他嘗了一口,說不錯。
我笑了笑:「謝謝你,和我互噴的天才遊戲玩家——小學生。」
宋遲老臉一紅。
「你突然聯繫我,讓我整一個我們聯繫的暗號,我這才想到了遊戲,為了保密才起了個小學生ID,你就別取笑我了。」
我莞爾。
宋遲在我被霍今白困在莊園的那段時間裡,一直是他幫我傳遞消息。
引沈存連現身、將消息透露給霍今白、提交證據聯繫警察……等等。
我每走一步的背後,幾乎都有宋遲的影子。
如果沒有他,我的行動會艱難很多。
宋遲喝完酒,臉色微紅。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你現在應該已經做完所有想做的事情了,我可以追你了嗎?」
我沒說話。
我出國之後,宋遲奮發圖強。
他不再是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少爺,開始認真接觸家裡的生意。
這種改變讓貴夫人都吃驚。
我知道,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能幫助我。
因為給他留的那張【再見】便簽的後面,我還寫了一句話:【我需要你的幫助。】
說實話,挺感動的。
於是,我伸出手。
「看你的表現。」
18
陳秋瓚也聯繫我了。
認識到現在,我認為陳秋瓚是個很神奇的人。
他像個笑眯眯的老神仙,洞悉一切,卻默不作聲。
我裝失憶的事,他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
但他沒有揭穿,反而在幫我打掩護。
我給他斟了杯茶,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呢?」
陳秋瓚端起茶杯,笑道:「因為我喜歡你啊。」
我差點一口茶水噴在他的臉上。
雖然彈幕都在說他是「三號男主」,但我其實沒太在意。
畢竟我們接觸實在不多。
他總不能看我一眼,就愛上了吧?
我抽了抽嘴角,問道:「為什麼?」
陳秋瓚搖頭:「不知道,」
我看了他一會兒,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現在你知道一切了,不覺得我算計別人很惡毒嗎?有沒有後悔幫我?」
「沒有。」
陳秋瓚回答的很痛快。
他笑著道:「我早就說過,你叫沈曇,是珍視的意思,別人珍視你,你也珍視自己。」
我看了他一會兒,笑得花枝亂顫。
「陳秋瓚,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我們好像是一路人啊。」
「我做這一切,其實心裡一點愧疚都沒有。」
「我以後,有顏有錢有權,人生太美好了!」
陳秋瓚放下茶杯,靠近我:「那知己小姐,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我彎唇:「看你表現。」
彈幕炸了。
【不是,女主兩個都要啊!】
【想多了,他倆還只是備胎,女主只說了給機會,可沒說只給他倆機會啊。】
【死丫頭吃真好,出來,讓我進去!】
我抬起頭,第一次正視彈幕,做口型道;
「痴男而已。」
「何足掛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