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今白安慰我:「我會給沈夫人請最好的治療團隊。」
我突然轉身抱住霍今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霍今白愣了一下,回抱住我,一向淡漠的臉上罕見地露出疼惜之色。
沈祁鈺在遠處看著這一幕,漂亮的丹鳳眼裡滿是陰冷。
晚上,我睡得極為不踏實。
半夢半醒間,有一隻手幫我擦去眼淚。
「……別哭。」
「你到底怎樣才會開心呢?」
「是要沈金生死嗎?」
第二天,我是被玻璃碎裂的聲音吵醒的。
走到樓下,我看見霍今白站在客廳,身前是一地的玻璃碎片。
他的掌心被劃破,鮮血淋漓。
我走過去,皺眉問道:「怎麼了?」
霍今白看見我,眼神複雜,竟然還有一絲驚慌。
我心裡有種不妙的預感。
「霍今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霍今白掛斷電話,深深地看著我,半晌才開口。
「沈夫人,去世了。」
「……」
周圍的空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空。
我感覺自己什麼都聽不見了。
我想抓住霍今白,質問他,卻發現自己連手都抬不起來。
暈倒前的最後一幕,是霍今白向我伸手,臉上的焦急和失態前所未見。
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在醫院。
霍今白、陳秋瓚、沈祁鈺都陪在床邊,擔憂地看著我。
我坐起來,目光平靜:「我媽呢?」
霍今白道:「在停屍間。」
我點點頭:「帶我去看一眼。」
三人陪我去了停屍間。
我媽閉著眼,臉上結了一層冰霜。
歲月不敗美人,將近五十歲的人,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還不到四十,此刻閉著眼,如果忽略青白的臉色,倒像是睡著了一般恬靜。
我深吸一口氣:「火化吧。」
三人同我一起去了火葬場。
最後又陪我去到墓地下葬。
全程,我的表現都很平靜,好像是在送別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墓園的風又急又冷。
三人輪流安慰我。
我像是聽不見一般,呆呆地站在墓碑前。
不知過了多久,我渾渾噩噩地往回走,嘴裡嘟囔著:
「我要殺了他,我要他給我媽償命……」
前方有個台階,我沒注意,直接摔了下去。
「沈曇!」
身後響起驚呼。
我只來得及看了一眼墓碑的方向,就暈了過去。
10
我捂著脹痛的腦袋坐起來,感覺渾身像是散了架一樣疼痛。
「沈小姐,你醒了?!」
我看過去,是個陌生的中年女人。
我目露疑惑:「你是?」
中年女人一愣:「我是劉姨,這裡的保姆啊。」
我面露迷茫,忽然覺得腦袋很疼,忍不住嗚咽出聲:
「那我又是誰?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劉姨面露愕然,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沒多久,三個陌生男人進來。
我警惕地向後躲:「你們是誰?」
他們三個都是一愣。
其中戴無框眼鏡的男人率先反應過來,上前一步,表情溫和:「我是醫生,你別怕。」
他的氣質很舒服。
我點了點頭。
他笑了:「我能給你檢查一下嗎?」
我再次點頭。
隨著時間推移,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
片刻後,他轉身對另外兩人說道:「應該是受傷加上精神刺激導致的失憶。」
「什麼時候能恢復?」
「不一定,可能很快,也可能一輩子都不能恢復。」
俊美深沉的男人看過來。
他突然走過來,溫柔地笑了笑:「別怕,我叫霍今白,你叫沈曇,我們是夫妻關係。」
我愣住。
我結婚了?
另外兩個男人也是滿臉震驚。
其中年紀最小、最漂亮的青年更是雙目噴火,他一把掐住霍今白的脖子:「你想死嗎?」
霍今白渾然不懼,淡淡道:「這是你弟弟,沈祁鈺,因為我沒保護好你,他很生我的氣。」
我沒那麼好騙,說道:「那給我看看結婚證。」
霍今白點頭。
他打了個電話,很快有人將結婚證送來。
看了照片,的確是我和霍今白。
我放下心來。
我看向沈祁鈺,點點頭:「嗯,是我弟,和我長得有點像。」
沈祁鈺呆住。
下一秒,我嚴肅開口:「還不鬆手,就算生氣,也不能對姐夫這麼沒禮貌!」
沈祁鈺拳頭捏的咯吱作響,簡直想擰斷霍今白的脖子。
但他還是鬆手了。
只是眼眶通紅,委屈的夠嗆。
霍今白看他一眼,淡定地理了理衣領。
他剛想說話,就被我的動作打斷。
我笑著摸了摸沈祁鈺的腦袋,誇獎道:「這樣才乖嘛。」
沈祁鈺頓時臉紅心跳。
姐姐從來沒對自己這樣溫柔地笑過……或許,就此失憶也不錯。
這次輪到霍今白沉了臉。
只有敵人最了解敵人。
什么弟弟!
分明對沈曇心懷不軌!
兩個人各懷心思,爭風吃醋。
只有陳秋瓚獨自淡定,推了推眼鏡,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11
當霍太太的生活很不錯。
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霍今白還大方地給了我一張黑卡,可以隨便刷。
唯一一點不足,霍今白不讓我出莊園,也不讓我聯繫其他人。
美其名曰,讓我專心養身體。
我曾抗議過,說別人不聯繫就算了,我父母也不能聯繫嗎?
我總不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吧?
霍今白沉默片刻,才告訴我,我父母都去世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一陣胸悶氣短。
當晚還做了噩夢。
夢見一對陌生的夫婦。
我第二天把這件事告訴霍今白,他讓陳秋瓚給我開了安神的藥。
那藥很苦。
我央求能不能不喝,被霍今白嚴厲地拒絕了。
後來,趁著只有陳秋瓚一個人的時候,我求他能不能換換劑量,一大碗中藥我實在喝不下去。
陳秋瓚思考片刻,同意了。
他還將其中一味苦藥換掉了。
我誇他是大好人。
陳秋瓚只是笑而不語。
這天午睡時,我突然感覺胃裡絞痛,跑完兩趟廁所後,肚子裡空落落的,想吃東西。
我想去廚房找點零食。
路過書房時,門沒關嚴,聲音漏出來。
霍今白說:「沈金生露面了,那位卸磨殺驢,厭煩了他,他的錢也揮霍的差不多了,又把主意打到了沈曇的頭上。」
沈祁鈺冷聲道:「不能讓她打擾姐姐。」
霍今白沉聲道:「事到如今,只有一個辦法。」
陳秋瓚當即反對:「我不同意。」
裡面的聲音斷斷續續,還提到了我的名字。
我聳聳肩,沒太在意。
他們應該是在談工作吧。
沒意思,還不如去吃零食呢。
12
失憶的一個月後。
今天是個陰天,雨滴敲著窗前的樹葉。
平板上播報著新聞。
「今日凌晨,在郊區河道發現一具男屍,疑似是下雨漲水,從上游的廢棄橋洞裡衝出來的……」
我翹著腳,聞聲瞥了一眼。
殺人案原來就出現在身邊。
霍今白走過來關上平板,然後抱住我:「在幹什麼?」
我飛速敲著手機:「在和小學生對線,他竟然罵我打遊戲是個菜逼!」
霍今白失笑:「幼不幼稚,竟然和小孩一般見識。」
我咧嘴一笑:「我這人睚眥必報,別說是小孩,就算是親人也得報仇。」
霍今白一愣。
他頓了片刻,叫我吃飯。
今天的菜一如既往地豐盛,我吃得很開心,甚至讓阿姨多給我盛了一碗米飯。
霍今白驚訝:「你不是說要減肥嗎?」
我加了一塊排骨,笑道:「今天開心,胃口好。」
霍今白點頭,又給我加了蔬菜:「多吃點對身體好。」
沈祁鈺不甘示弱,給我加了一個雞翅。
我笑眯眯地照單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