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是沉浸在那個有宋易安的夢裡不願意醒。
35
發布會後,宋易安就去了歐洲出差。
他每天都給我發消息,但我回得很少。
問就是我打工很忙。
說實話,我沒想好要怎麼面對他。
等他從歐洲回來,就把話都說清楚,好聚好散?
可是,說什麼呢,又以什麼身份說呢,我們連在一起都算不上吧。
我沮喪得像一隻見不得人的灰色老鼠。
還沒等來宋易安,等來了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女人。
宋易安的媽媽突然約我見面。
咖啡廳里,她迎面走來的時候,我差點沒認出來。
她剪了一頭利落的短髮,染成了金屬灰的顏色,穿著一身淡紫色的運動休閒裝。
眼角多了幾道笑紋,但感覺時間在她身上倒退了。
她變得很年輕,充滿生命力,跟之前我見的那個眉宇憂愁的貴太太完全不同。
她上來就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齊越,你長大了!」
「阿姨……」我一時間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想起上一次見面時我放狠話的場景,更覺得尷尬。
「易安讓我來的,他暫時回不來,讓我來看看你。」
「那個,阿姨……」我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實在沒必要讓我再離開了,我們……只是重新見面了,沒有在一起。」
「說什麼呢!他就是覺得你最近很不對勁,怕你跑了,趕緊讓我來看看!」
啊??!!!
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36
「齊越,阿姨給你道個歉,以前是阿姨不對,讓你們錯過了這麼多年。」
「我也是第一次當媽媽,只能在我的認知里去愛他,想讓他認祖歸宗回到宋家。我以為那是對他好的……」
「後來,我才知道,回到宋家,是我的執念,而不是他的。」
「易安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到……你看,我們沒有回到宋家,這些年也過得很好。」
啊……他沒有回到宋家,也就意味著他沒有跟梁羽真在一起?
信息過載的大腦好像抓住了些什麼線索,一時間又理不清頭緒。
福至心靈,我問:「阿姨,你……姓何?」
「對啊,易安改了姓,跟我姓何。」阿姨揚起一個驕傲的笑容。
都對上了……
那天晚上,他們叫他是何總,而不是宋總。
我們在派出所做筆錄,他簽字的時候也寫的是——
何易安。
他沒有選擇最優解的梁羽真。
也沒有承襲世家豪門的恩蔭平步青雲。
他選擇了一條自己的路,長成了一棵樹。
我的胸腔像有岩漿蔓延,所到之處,熾熱滾燙。
那是……我愛的少年啊……
錚錚昂揚。
從未變過。
所以才會在重逢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擁我入懷。
而我,愛得自以為是,自卑,猜疑,一次又一次把他推遠。
我感到自慚形穢。
「這些年,他心底最深的遺憾,只有你,齊越。」阿姨握住了我的手,「希望你們不要再錯過了。」
「嗯!」我重重地點頭。
37
回去路上,我給易安發信息。
【我等你回來】。
夏末的太陽已經沒有那麼刺眼。
我眯著眼睛,仰頭看向西北方,他在的地方。
我的心就像小鳥一樣,已經快樂地飛走了。
絲毫沒有注意到晴空後面撕開的一片陰霾。
下午在送外賣的路上,我接到監獄的電話,老齊突發腦出血,已經被緊急送往醫院。
我手裡拎著的飯菜灑了一地。
把電瓶車往路邊一靠,就打車去了機場。
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老齊正在手術室里搶救。
醫生和獄警過來,讓我簽署病危通知書。
老齊因為腦出血引起併發症,單側瞳孔散大,臨床診斷為腦疝。
死亡率超過百分之八十。
我重重地跪在了地上,顫抖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紙上每一個字我都認識,合起來我卻一句話也看不懂。
怎麼可能呢?
老齊才 50 歲,我還在等他出獄,去個小縣城裡給他養老,錢我都攢著呢。
怎麼可能呢……
38
「梁院士的神經外科專家團到了!快讓他們進去!」
我抬起頭,看見五名穿著綠色手術服的醫生魚貫而入,進了手術室。
後面跟著的,是梁羽真。
她踩著軟羊皮底的白色高跟鞋,走到我面前,遞給我一張紙巾。
「擦擦吧。如果他們都救不了你爸的話,全中國就沒人能救他了。」
我接過紙巾,「為什麼幫我?」
「齊越,你離開何易安,別再出現了。」
她說的是一個簡單的陳述句,沒有祈使,也沒有疑問。
「我投資他很久了。現在是要連本帶利收回來的時候。不希望出什麼岔子。」
她的語調沒有起伏,帶著上位者的漫不經心,像是在描述今天的天氣。
不需要跟我商量,只是來通知我一聲。
「當然,我也不會虧待你。如果你爸能活下來,以後他也不用再回監獄了。」
我撫摸著左手手腕上的佛珠,看著「手術中」的燈牌,輕聲說:「我答應你。」
我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當初我跪遍滿寺神佛也沒有回應。
現在只要有一絲希望,我什麼都答應。
我要老齊活著。
拿我的命去換也沒有關係。
39
老齊的手術成功了。
梁羽真沒有騙我,她帶來的是最好的團隊,從死神手上把老齊的命搶了回來。
術後 72 小時,老齊平穩度過,從 NICU(神經重症監護室)轉回普通病房。
我四天四夜沒有合眼。
老齊轉病房被推出來的那一刻,臉上是氧氣面罩,而不是一塊白布。
我略鬆了口氣,剛想上前看看他,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郝宇在我床邊。
我掙扎著要起身。
「你爸沒事!你爸沒事!姑奶奶,你先躺著吧,都虛弱成啥樣了……」
郝宇著急地摁住我插著輸液管的胳膊,「叔叔現在情況平穩,用的藥都是最好的。醫生說後續家屬配合他們做意識促醒訓練,叔叔有大可能慢慢恢復。」
我心下稍安,聽話地輸完液,去看老齊。
老齊躺在病床上,全身都插滿了管子和儀器,頭上包著紗布和網套。
我走到病床邊,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指,冰冰涼的。
我慢慢蹲下,把耳朵貼近他胸口,聽到了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
不算有力,但持續在跳著。
我轉過頭,無聲地淚如雨下。
感謝上蒼,感謝諸天神佛,沒有收走我的老齊。
40
晚上的時候,我看了下手機。
易安給我打了很多電話,發了很多消息。
他說他明天就回來了。
往上翻,我給他發的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我等你回來】。
我突然有點後悔給他發這條信息。
像所有電影最後說「等我回來」就一定回不來的悲情主角一樣,一語成讖。
他要回來了,我卻等不了他了。
我給他回了信息,告訴他我在醫院,簡單說了下老齊的情況。
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不擅長告別。
我想了想,給郝宇打了個電話,麻煩他幫我個忙。
第二天,易安趕來了醫院。
我跟郝宇一起去見他。
他應該是直接轉機過來的,身上的西裝皺巴巴的,下巴也冒出了一層青色的胡茬。
饒是如此,他還記得提一個精美的果籃來探病。
「齊越,齊越!」在人來人往的醫院樓下,他一把抱住我,「我來晚了,你還好嗎?你爸還好嗎?」
「好,都好。手術成功了。」我雙手推在他的胸前,拉遠了距離,「謝謝你的關心,何先生。」
「何先生?」他疑惑地看著我。
「你媽媽找我聊過了。她給我道了歉,說希望我們重新開始。」
我拉過郝宇的手,十指相扣,亮出了無名指上的戒指,「這,就是我的決定。」
易安憤怒地扯開了我倆的手:「別開玩笑了!齊越!」
我重新拉住了郝宇的手。
郝宇的手有點顫抖,他朝我投來一個求助的眼神,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昨晚我找他幫忙的時候,確實沒提前排練這麼大的場面。
他現在有點慫。
我一個眼刀刮過去,警告他爭氣點,好好演!
他立刻挺直了腰杆,將我的手拉得更緊了。
41
我深吸一口氣,直視著何易安。
「何先生,有機會,請你來喝杯喜酒。」
何易安死死地盯著我們牽在一起的手。
「不是你說要等我回來的嗎,齊越?」
「變卦嘍。」我無所謂地攤手,「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別太當真。我就是這樣反覆無常。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才幾天的時間也等不了嗎?」
「是。」
何易安笑了,搖搖頭,「算我看錯你了,齊越。」
他轉身就走。
我鬆了口氣。
結果他沒走兩步,又轉身回來了。
我趕緊重新振奮精神準備接著演。
他走到我面前,掏出錢夾,一張一張往外抽卡。
金葵花卡,鑽石銀聯卡,Visa 無限卡,百夫長黑金卡……
他拉過我的手,把厚厚一沓卡放我手裡,「沒關係,齊越,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們重新開始!你看這些夠不夠?」
我傻了。
十年前的子彈正中眉心。
我也曾掏出這麼多卡,幼稚地想留住一個喜歡的人。
難怪說,相愛的人總是相似的。
我的眼淚隱有決堤之勢。
郝宇抓過我的手,把卡都摔在地上。
這一摔,我總算找回點理智。
我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到了肉里,「何易安,再見到你,我很高興,仿佛回到了過去,做了一場美夢。」
「但夢總會醒的。」
「我已經不是十七歲的千金大小姐,你也不是宋易安了。」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這十年,我家破產的時候,老齊入獄的時候,我一無所有的時候,你不在的時候,都是郝宇陪在我身邊。」
「陰差陽錯,我和你都已經錯過了。你祝福我們吧。」
何易安的眼睛紅了。
他跪在地上,一張一張地把卡撿起來。
我仰著頭,強忍著眼淚,沒忍心看他,也沒忍心看那個十七歲的齊越。
他抽出其中一張卡,擦乾淨,輕輕放在我手心裡,「密碼是你的生日。這是你的東西,還給你。」
「再見,齊越。」
他轉身真的走了。
我的眼淚終於決堤。
再見,何易安。
這次,是真的再見了。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42
術後第七天,老齊睜開了眼睛。
他還不能說話,我問他:「老齊,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眨兩次眼睛,不知道眨一次。」
他眨了兩次眼睛。
我心裡那鹹味的湖泊在這一刻變成了暖洋。
我飛奔出去找醫生,「醒了,醫生,我爸爸醒過來了!」
醫生給拍了新的 CT,說老齊一切都好。他求生意志頑強,恢復情況遠超預期。
我就知道,老齊記掛著我,他捨不得我。
我學著做護理,給老齊擦臉、吸痰、活動關節、按摩肌肉。
每天在他面前絮絮叨叨講三四個小時的話,刺激他更多地恢復意識。
我偶爾會想到何易安,只敢想一下就趕緊屏蔽掉。
我沒想到陳秋童會突然來找我。
我不能離開太久,就約在醫院樓下的食堂見面。
43
陳秋童沒化妝,頭髮也油了,一進門就大大咧咧地把愛馬仕包扔在食堂黏膩的餐桌上。
她從包里掏出煙和打火機。
我按住她的手,「這裡是醫院。」
「啊,對不起!但我真的要瘋了啊!啊!啊!!」她暴躁地把煙折成兩段。
「我知道我不應該來找你的,但我真的是沒辦法,我們都要完蛋了,全完蛋了!」
她連珠炮似的一通輸出。
梁羽真和何易安提了結婚,何易安拒絕了,梁羽真直接撤資走了。
「商業聯姻而已,梁羽真條件不差。誰又會逼著他們恩愛白頭呢?先把公司保下來,後面離婚也行啊。」陳秋童把頭髮抓成了雞窩,「何易安不是不知變通的人,為什麼關鍵時候,倔得跟犟牛蹄子一樣!!」
「嗯,是啊,不然他也不會姓何了,應該姓宋……」我隨聲附和。
「他們倆僵持不下,眼見公司的資金鍊就要斷了。我把積蓄都掏出來了,把我老爺子的棺材本也掏出來了。但何易安是一毛不拔啊!」
陳秋童冷哼一聲,「我算是看錯他了,他就是鑽錢眼裡去了!!」
「你是沒見過他那摳搜的樣!除了創業啟動資金他出了 50 萬以外,就沒見他出過錢。他開的邁巴赫是我跟老爺子借,霄雲路豪宅也是跟朋友借住的,都是為了撐起場子好拉融資。畢竟沒有資本,技術再好沒用……」
「平日裡,他出去吃飯都跟我們 AA。這些年我們也沒少掙錢,不知道他把錢都花哪兒去了!」
「我就不明白,既然如此,他跟梁羽真結婚就好了啊,金山銀山享用不盡,何必又當又立的!」
「還是祝鋒『聰明』啊,拿著核心技術跟梁羽真投誠去了。這一朝釜底抽薪,我們這多年的心血算白費了。何易安更廢了,除了喝酒啥也不會,我看他遲早得喝死!這不是醫院嗎,我一會兒上去提前給他預定個床位!」
陳秋童氣得不清,連續罵了得有半小時。
「他廢也就廢了,廢之前能不能把公司救回來啊,我還有股份呢!」
44
我指尖輕敲著桌面,「所以,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幫你什麼呢?」
她眼睛一亮,「你能不能勸何易安跟梁羽真結個婚,把公司救回來。」
她伸出五根手指,想了想又掰回去兩根,「讓我順利套現離場,我可以分你三成利!」
「不能。」
我直接給出了答案。
「我有我的選擇,但我不會幹預他的決定。」
我暗道,這梁小姐可真厲害啊,兩面出擊,各個擊破。
為了何易安,她也是用心良苦了。
但是跪,是爬還是站起來,就讓何易安自己選吧。
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
「除了結婚,還有其他辦法嗎?」我問。
陳秋童雙手一攤,翻了個白眼,「除非明天天上下鈔票,落個 5000 萬,讓我們把資金鍊補上。」
「呵,不好意思,那我幫不了你了。」
我起身要走。
陳秋童叫住我:「齊越,我挺羨慕你的。」
她擺擺手,「別誤會,我不喜歡何易安。我只是羨慕,不知道被一個人愛了那麼多年是什麼感覺。他平日裡很克制,只零星喝醉過幾次,每一次都叫你的名字。他說他的一切都是你的,偏偏把你弄丟了。我以為這次重逢,你們會在一起。」
我沒有說話,徑直走出了食堂。
一陣風吹來,有些涼意。
夏天已經過完了。
四季流轉,命運無常才是恆常。
45
這些年,還有什麼是未曾變過的嗎?
秋風又起,我突然心念一動。
我追到停車場門口,叫住了陳秋童:「你等等!我上去一趟!」
我的心跳得很快,像要直接從胸口蹦出來一樣!
我跑回病房,從床頭櫃里抽出了何易安給我的那張銀行卡。
找了個最近的 ATM 機,把卡插進去,輸入我的生日,查詢餘額。
【帳戶可用餘額:52,000,000.00】
我退出查詢,抽出卡片,把它捂在心口上。
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放聲大哭。
那時我們不懂愛情。
十七歲的齊越給了他全部。
十年後,我們依然不懂愛情。
二十七歲的何易安給了我全部。
愛情於我們而言,是無須思考的直覺。
無論相隔多久多遠,我們始終朝著彼此的方向。
回到醫院,我把卡給了陳秋童,讓她轉交何易安。
「告訴何易安, 我等他,等他頂峰相見。」
46
秋天很快過去。
老齊的情況越來越好,能自己坐起來了。
口齒不清但最愛跟我嘮嗑, 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我…滋…欠…欠…套…你…媽…了」
連比帶劃, 掰扯半小時後,我終於明白他說的是——
「我之前見到你媽了,我要跟她在小院裡一起養豬,結果她一腳把我踹回來了,說豬她先養著, 要我回來好好養小齊。小齊少了一根汗毛, 她就要跟我離婚。」
我胡亂抹了把眼角,假裝沒好氣地跟他說:「可不是嘛,我媽年輕又漂亮,看不上你這個糟老頭子了。你看你頭蓋骨還缺一塊, 她肯定都不想跟你躺一塊兒!」
老齊氣得掰斷了手裡的水果黃瓜。
「嚯, 今天這抓握訓練成果不錯啊!繼續保持!把手練好點,以後我媽也能少嫌棄你一點!」
老齊又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蹦, 呼哧帶喘,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讓必須給他補一塊好看點的頭蓋骨!要帥得跟年輕時的周潤發一樣!
我勉強答應:「那就要看你的恢復情況, 要恢復得不好啊, 我就隨便給你找個塑料片貼上!」
「不!孝!女!」
老齊口齒清晰中氣十足地吐出三個字。
這麼靈的嗎??
我趕緊朝天上拜了拜, 老媽, 知道你保佑著我們呢~
47
公司的資金缺口補上了,正常運轉。
他們拉到了新的投資人。
祝鋒因泄露商業機密被起訴。
冬至那天,太陽很好, 我推著老齊在院子裡曬太陽。
突然走近一個人。
他穿著一雙很舊的 AJ 球鞋, 套著水洗牛仔褲, 白色羽絨服。
看見我看他,他做了一個空氣投籃的動作。
動作稍微有點笨拙,人還是很帥, 路過的護士都在偷看。
我笑彎了眼睛, 誇他:「身材保持得不錯啊, 十年前的衣服都還穿得上。」
「嗯,主要是想配這雙鞋。」
我拉過他的手, 一起蹲在老齊的身邊。
我給老齊介紹:「這是何易安,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十七歲時, 跟我早戀的就是他。你說小伙子人不錯,讓他來家裡吃飯。現在,人來啦~」
「你要快點好起來, 我們一起吃團圓飯!」
老齊笑得合不攏嘴。
「呀!區!呲!飯!(一!起!吃!飯!)」
老齊拉著我的手,放到了何易安的手裡。
何易安說:「還有禮物給你。」
他給我戴上了三葉草紅繩手鍊。
「照原樣打的, 黃金的, 別弄丟了!」
我咬了一口。
嗯,真金的, 不錯,真得跟真心一樣。
我們十指相扣,掌心相對,命運的線條交織在一起。
左手腕上, 紅繩手鍊跟佛珠並列。
我想起大師說的「或有機緣」。
老天真極有耐心,用漫長歲月教我們親手寫下答卷——
命運無常,唯愛恆常。
(完)
備案號:YXXBdZY5WNK6dRh9Bpnbzh5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