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周屹白的跟班。
也是他身邊唯一的女生。
直到轉校生出現。
周家棒打鴛鴦,把他和我送出了國。
異國他鄉,擦槍走火。
清醒後,周屹白懊悔地沉默了很久,說會負責。
這段戀愛持續到回國。
周屹白又一次為了轉校生拋下我時,我鬆了一口氣。
周家送我出國,給我安排工作,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提分手。
1
我本來就只想玩玩兒。
周屹白生了副好皮囊,寬肩窄腰翹臀,資本雄厚。
和我說話時,他那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和上下滾動的喉結,讓我不由心跳加速。
簡直是人間尤物。
我眼饞了很久。
我是被周家資助的貧困生。
在我媽生下弟弟後,她直接把我打包送給了周家,做童養媳。
周阿姨心善,留下了我。
但我有自知之明。
童養媳是做不了的,頂多是個小保姆。
我看了眼周家的保姆間,比我家主臥還要大。
就這樣,我跟著周屹白,一路從小學到高中。
他逃課,我幫他打掩護。
他睡覺,我幫他寫作業。
我看著周屹白的抽屜塞滿情書。
周屹白好像對哪個女生都不感興趣。
可當有人拿我打趣他,說:「周屹白,你這麼換女朋友,你的小童養媳不會吃醋嗎?」
「什么小童養媳,就是個通房丫鬟,給周屹白空期的時候用的吧?」
周屹白直接動了手。
那還是周屹白第一次動手打人。
他學了散打,一招招把人往死里打。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在周屹白那裡,好像是特殊的。
對此,我有點沾沾自喜。
直到。
沈梨轉學過來。
2
漂亮又清純的少女在講台上做著自我介紹。
幾乎所有男生都看直了眼。
除了周屹白。
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神情不變。
老師安排給沈梨的同桌,是一個色眯眯地盯著她的胖子。
沈梨抱著書包走向周屹白身邊的空位,小聲地說:
「同學,我可以坐這個位置嗎?」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上一個要和周屹白做同桌的,是一個追求他的女生。
周屹白當時冷笑了一聲,吐出一個字:「滾」。
但現在。
在沈梨哀求的目光下。
周屹白喉結動了動,懶洋洋地說:「隨你。」
沈梨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我就坐在周屹白前面。
整整一天。
我聽著沈梨主動和周屹白示好,給他看筆記,分給他零食。
周屹白從最開始的厭煩拒絕,到漸漸默許。
我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一天天聽著身後的動靜。
連學習的時候,都不由分神。
沈梨對周屹白說:「這章節課程很重要,你不要睡覺啦!」
我以為周屹白會拒絕,可幾秒後,我聽到他說:
「既然這麼重要,那你講給我聽。」
我的手一抖。
筆尖划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毀了紙上記了一天的學習筆記。
在周屹白讓我從買一份早飯變成兩份時,我沒有多驚訝。
只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周屹白第一次這麼鄭重地和女生表白。
有人說:「用得著這麼多事嗎?還有女生拒絕得了周哥?」
「咱們周哥勾勾手指頭,轉校生就來投懷送抱了。」
周屹白踹了他一腳,語氣嚴肅地說:「她不一樣。」
她確實不一樣。
因為,她拒絕了周屹白。
她說:「周屹白,我們都是學生,要以學習為重。」
周屹白臉色很難看。
但緊接著,沈梨補了一句:「高考後,我會好好考慮你的告白的。」
周屹白一下舒展了眉眼:「好,記住你說的。」
從此,周屹白就收斂了性子,真的開始好好學習。
延遲滿足,會讓人更加期待。
他和沈梨雖然沒在一起,但曖昧至極。
他會喊沈梨「小梨子」,沈梨嬌羞地瞪他。
他用自己的零花錢包了沈梨的三餐。
沈梨想拒絕,他說,不吃也浪費。
他會三五不時地送沈梨各種禮物,沈梨用給他補課回禮。
他們在一起,只差捅破那層窗戶紙。
我每天聽著身後的動靜,也逐漸麻木。
高考很快就到了。
可偏偏那個關頭,沈梨家裡出了事。
她的爸爸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她和周屹白的事,把她打了一頓,又要問周屹白要錢。
周屹白接了沈梨的電話,在開考前十分鐘走了。
結果是——
周屹白為了保護沈梨錯過了高考,還斷了條腿。
事情鬧那麼大,在周阿姨問我的時候,我只能如實相告。
周屹白被關了起來。
我去給他送飯的時候,他舉起湯碗,從我腦袋上淋了下去。
「薛盼春,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我的童養媳吧?還去給我媽打小報告。」
「你真讓我噁心。」
湯汁滴滴答答地滴落。
我頂著一頭一臉的菜葉子,靜靜地看著周屹白。
我本名叫薛盼弟,是周阿姨帶我去改的名ťű̂₍字。
周阿姨對我有恩,我不介意為了他們的母子關係,背這個鍋。
高考出分那天。
周家決定把周屹白送出國。
周阿姨看向我:「小春,你想和屹白一起出國嗎?」
「阿姨知道你高考考得不錯,但出去讀書也是一條路,你們兩個一起,也互相有個照應。」
互相照應?
從小到大,都是我在照顧周屹白。
我聽出了周阿姨的私心。
在周阿姨期待的眼神下。
我說:「好。」
周屹白嗤笑了一聲,回了自己房間。
收拾行李的時候,他路過了我,說:「薛盼春,你還真是死皮賴臉要跟著我。」
我否認說,我只是ṱũ̂ₛ也想出國見識見識。
3
周屹白不信我的解釋。
出國前夜。
我聽到周屹白在電話里對沈梨說:
「我沒有怪你,我從來沒有怪過你,那不是你的錯。」
「小梨子,生在什麼樣的家庭不是你可以選擇的。」
電話那頭的哭泣聲一直沒有停。
很快,我看著他偷偷翻牆出去,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周阿姨聽到聲響出來,問,是不是有人開門了?
她正想去檢查周屹白的房間,我從拐角處走了出來,說:「阿姨,是我,起來喝水。」
第二天清早。
周屹白還沒有回來。
我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他,無人接聽,然後關機。
眼看事情就要瞞不住了。
我只能發揮拙劣的演技,當場哭了出來。
我哭著訴說對出國的恐懼。
周阿姨的注意力果然都被我吸引了。
她安慰我說:「沒事的,小春,有屹白陪著你。」
「你不是一直很喜歡他嗎?」
「正好藉此機會,說不定你們倆能走到一起。」
原來,周阿姨早就看出來了。
我乖巧地點頭,心裏面想的依舊是拖延時間。
可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聲譏諷的笑聲。
周屹白不知何時回來了,站在那裡鄙夷地看著我。
4
出國的第一年。
我和周屹白是住在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每次他的新朋友來玩時,問我是誰。
周屹白都會說:「保姆。」
來到國外,周屹白的行情更好了,但他拒絕了所有人。
他晃著手機說,他有女友。
我這才知道。
出國前那一晚,他和沈梨確定了關係。
隔著十幾個小時的時差,卻沒辦法阻止他們走到一起。
可異國情侶總會出現很多問題。
漸漸地,我聽到了爭吵聲。
但他們總是能和好。
出國的第二年。
周屹白有時會給我幾分好臉色。
他吃不慣外面的,會回來吃我做的飯。
但也僅限於此。
同時,沈梨和周屹白的戀情卻走向了結束。
沈梨不信任周屹白,周屹白覺得沈梨在無理取鬧。
他們分手那天,周屹白喝了很多酒。
他醉了以後,非要拉著我傾訴。
我很忙,並不想聽。
可一轉頭,對上那張風姿卓絕的臉,我就心軟留了下來。
這麼一留,就留到了周屹白的床上。
放心。
什麼都沒發生。
周屹白一臉驚恐,再三確認。
那天之後,他開始躲著我。
有一天晚上起夜。
我正好撞見,他正在給沈梨視頻看腹肌。
原來,他們和好了。
出國第三年。
周屹白和沈梨徹底分手。
他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次又喝得酩酊大醉,把我拉上了床。
他面色潮紅,身上的溫度很不正常。
他沖我撒嬌,抓著我的手,讓我摸他腹肌。
我沒忍住。
人之常情。
那一晚,一塌糊塗。
清晨的太陽照在了他青青紫紫的胸肌上。
這次,沒瞎的都知道什麼都發生了。
他盯著我的臉,沉默了很久。
我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我就當被狗咬了……」
「薛盼春,我會對你負責的。」
我震驚地看向他。
對上他那張什ṱüₛ麼時候看都帥得一塌糊塗的臉。
我咽了咽口水,說:「其實,你不用這樣……」
我也算爽到了。
他技術不太行,奈何觀賞價值太高。
就在這時。
他手機響起特別設置的鈴聲。
幾秒後,在我驚訝的目光中,他當著我的面拒接了沈梨的電話。
「薛盼春,我們試試吧。」
柔和的陽光將他面容映襯得英俊又柔和。
像我小時候被關在豬圈裡的時候,想像過的從天而降的王子。
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說——
「好。」
5
留學最後一年,我和周屹白漸漸熟悉。
各方面。
他食髓知味。
我極盡享受。
我們就像一對很普通的情侶。
直到,回國。
直到沈梨出現在了周屹白的公司。
當年高考失利,她去了一所大專,畢業後做了銷售。
這樣的基層崗位,照理來說,簡歷不會出現在周屹白面前。
幾天後,沈梨打敗了更有經驗的競爭者入職了。
我一句話都沒問,但周屹白主動和我解釋了。
「她現在日子不太好過,我就幫她一把,以後不會有交集。」
日子就這麼過著,我們有時一起回周家吃飯。
飯桌上,周阿姨提了訂婚的事情。
我還沒開口,周屹白說:「小春現在在事業上升期,沒必要這麼快訂婚。」
我愣了愣,然後笑著點頭:「是的。」
我想,我該去一次周屹白的公司了。
結果也沒讓我失望。
沈梨帶著盒飯進了周屹白的辦公室。
她說:「你那會兒電話里不是和我說,你一直想吃這道菜嗎?你快嘗嘗。」
周屹白很給面子地吃了好幾口。
這畫面還挺溫馨的。
所以,我推門進去說:「可以也給我嘗嘗嗎?」
沈梨當場嚇白了臉。
周屹白不動聲色地擋在她前面說:「你怎麼來了?」
我挑眉笑道:「我來看看,我的男朋友在和誰吃飯。」
我話音剛落,沈梨就受不了了。
她說著「對不起」,然後抱著飯盒沖了出去。
周屹白看向我的眼神溫度驟降,他說:「小梨……沈梨膽子小,你沒必要這樣。」
說著,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我到時,聽到沈梨一邊哭一邊說:「周屹白,我不能再和你一起吃飯了,我不想當小三!」
周屹白毫不猶豫地說:「你不是小三!」
「薛盼春才是後來的那個!」
沈梨反駁道:「你們既然已經在一起了,我就是小三!」
還沒等我感慨她的自知之明,卻聽到周屹白說:「不是的。」
「我一直懷疑那天晚上,是她故意設計的……」
「畢竟,她暗戀了我很多年。」
沈梨終於停住了哭聲。
晚上,周屹白和我說,他欠沈梨。
因為耽誤他高考,沈梨因為太過愧疚,換上了抑鬱症,放棄了復讀,所以他只能順著她。
那天之後。
沈梨再見到我,總是趾高氣昂。
她把我的飯盒扔進了垃圾桶,把自己的飯盒擺在了周屹白面前,說:「周總口味比較刁鑽,只吃得慣我做的。」
周屹白沒有否認。
好像在國外的時候,吃過我做的無數頓飯的人,不是他。
看著這一幕,我的心情大好。
我迫不及待想從周屹白嘴裡聽到「分手」兩個字了。
終於。
我又一次來時,聽到了辦公室休息間裡傳來曖昧的聲音。
這麼不小心,還沒鎖門呢。
我推門而入,周屹白正半跪在地上,給沈梨揉捏紅腫的腳踝。
看到我的時候,他的表情徹底僵住了,眼神中一閃而過慌亂。
「你來幹什麼?」
我揮手示意了一下手裡的 001,笑著說:「怕你們太心急了,沒買。」
6
和周屹白分手的念頭,是什麼時候產生的呢?
約莫是在一起半年的時候。
我本來包攬了公共區域的衛生。
可自從和他在一起後,我還要整理他的房間。
我像是從丫鬟晉升成了通房丫鬟。
白天上班,晚上上班。
熱戀期過後,荷爾蒙逐漸不再作亂。
我發現,他不是我的王子。
他是我的主子。
我第一次產生了分手的念頭。
後來。
有一次,周屹白在洗澡時手機響了。
他讓我幫忙看一下。
然後,我就看到了周屹白的微信置頂——
【小梨子】。
我沒有吵,也沒有鬧。
甚至貼心地還幫他把手機充上了電。
周屹白從浴室走了出來。
他圍著浴巾,頭髮滴著水。
又欲又純。
如果他的神情沒有那麼慌張就更好了。
他看著我,眼神有些閃躲:「你沒看我手機嗎?」
我笑著說,沒來得及看,鈴聲就停了。
周屹白似乎鬆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
就在那一刻。
分手的念頭再也剎不住車。
如同種子破土而出。
如同野火燎原。
但我的百萬學費,是周阿姨出的。
不僅如此,她還給了我很大一筆生活費,比給周屹白的還要多。
她知道我和周屹白在一起後,她明顯很高興,還給我包了個大紅包。
這些錢我都存了下來,沒有動。
「分手」兩個字始終難說出口。
這一拖,就拖到了回國的時候。
我和周屹白在一起整整一年。
回國後,我投遞了簡歷。
行業內最頂尖的公司。
我有信心。
但周阿姨得知後,直接聯繫了她的老同學,這家公司的股東。
我是在入職後,同事議論我是關係戶的時候,才知道了這件事情。
我的心情很複雜。
但終究是感激的。
上次回周家時,周阿姨抓著我的手說,她等著我換個稱呼叫她。
「分手」兩個字就這麼梗在我的喉頭,不上不下。
吐也吐不出。
咽也咽不下。
直到沈梨的簡歷出現在了我面前。
眼下。
周屹白看著我手裡的東西,呆愣了好幾秒。
沈梨如同受驚的兔子一樣,往後縮了縮,將半個身子躲在了周屹白高大的身軀後。
「薛盼春,你在鬧什麼!」
「我不是都和你解釋過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還在沈梨的腳踝上。
沈梨抓著周屹白的Ṫûₛ肩頭說:「是啊,薛盼春,你不要心裡骯髒看什麼都髒,我扭傷了,周總帶我來休息一下。」
我的目光划過周屹白襯衫領口的口紅印子。
我聳聳肩,將小盒子扔到了沈梨坐著的床上。
沈梨以為我要朝她潑硫酸似的,嚇了一大跳,尖叫了一聲,差點摔下床。
我轉身離開之時,身後傳來響動。
周屹白追了上來。
「你嚇到小梨子了,必須給她道歉!」
他太過情急,已經忘了在我面前遮掩這親昵的稱呼。
說著,他就要來抓我的手腕。
我一把將他的手打到了旁邊。
「啪——」
拍打聲十分清脆。
周屹白的手背頃刻有了個紅印子。
我看了他一眼說:
「別碰我,髒。」
周屹白的手僵在半空。
7
空氣有剎那的安靜。
大好的機會。
我順勢說:「都已經到這一步了,不如分了吧?」
「薛盼春!」
周屹白不可置信地瞪著我。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一遍又一遍逡巡,似乎在試圖找出一點破綻。
他臉色難看,聲音似乎是從牙根里擠出來的。
「是你當初爬上我的床……」
原來,他真是這麼想ṭũ̂₅的。
可那藥根本不足以讓他意亂情迷,獸性大發。
是他生氣沈梨和他提分手,借著酒勁放縱了自己。
也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倒地聲。
追來的沈梨摔倒在地上,眼圈紅了,眼淚水在眼眶裡轉悠。
周屹白轉身就走。
他最後撂下一句話:「你沒資格提分手!」
那天之後。
我和周屹白開始冷戰。
主要是他冷。
我忙著工作,本來就沒多少時間給他。
都說,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那我的,早就偃旗息鼓,已經被塵土掩埋。
我的暗戀結束在高三的夏天。
而後都是迴光返照。
三天後。
周屹白從酒店搬回了我們同住的房子。
他回來的時候,上司正在和我確認崗位調動事宜。
還沒等我開口。
周屹白說:「之前的事,我們都有錯,各退一步。」
「我已經辭退沈梨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
我腦子裡閃過共同好友發給我的,周屹白帶沈梨看房子的照片。
我掛了電話,笑著說:「好啊。」
周屹白鬆了一口氣。
他路過沙發時,似乎發現了什麼,有些疑惑地問我:
「這裡本來不是有副畫嗎?」
「我記得,是你從一個街頭畫家手裡買的,你很喜歡。」
我隨口應道:「嗯,扔了。」
周屹白腳步一頓。
8
我和周屹白相安無事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好幾次加班晚歸,或是半夜出去。
他說是公司的事情。
我沒有多問。
漸漸的,沈梨忍不住了。
我和周屹白吃飯的時候,他的手機鈴聲經常響起。
甚至有次。
我和周屹白回周家吃飯的路上。
等紅綠燈的間隙,他看了眼手機。
過了一會兒,他和我說,公司有急事,讓我下車。
我走得很利落。
周屹白還想解釋什麼,可我已經下車了。
「小春,你等等我,我處理完了就回來。」
他似乎是在和我保證什麼。
我壓下心裡的厭煩,應了聲「好」。
周家的別墅有點偏。
我打車到的時候,周阿姨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了。
看到只有我一個人,她有些不高興。
「有什麼事情比吃飯還重要?」
說著,她就去拿手機打電話了。
這段時間,我的不聞不問讓周屹白太過放鬆了,他似乎ŧű₀忘了他接手公司才多久,周阿姨才是公司真正的掌權人。
幾分鐘後,周阿姨回來了。
她的臉色很難看。
看來她已經問到了,周屹白不在公司。
周屹白父親當年出軌後凈身出戶。
周阿姨也是過來人,她明白男人加班的謊言意味著什麼。
一個小時後。
周屹白姍姍來遲。
他的衣服整潔一新,頭髮上帶著洗髮水的香味。
周阿姨把周屹白喊去書房。
周屹白下意識責問我:「是不是你又和媽告狀了?」
書房門沒有關緊。
我隱約聽到了對話。
周阿姨說:「你這樣對小春,一旦被她發現,她再也不會原諒你!」
周屹白的語氣很篤定:「小春不會發現的。」
「我每一次都很小心,我只是想幫幫沈梨……」
周阿姨說:「你再說一遍?」
周屹白頓了頓,說:「我每次都很小心……」
周阿姨笑了兩聲,笑聲里滿是嘲諷。
周屹白很疑惑,但嘴上還在說:「媽,只要你不說,小春不會知道的,你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了……」
周阿姨打斷了他的話: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兒子?」
「你真的以為小春不知道嗎?」
周屹白的聲音戛然而止。
9
回去的路上。
車子裡很安靜。
我在看中介發給我的公寓照片。
周屹白幾次沒話找話,被我敷衍了過去。
他瞄到了我的手機螢幕,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收緊。
他喉結滾了滾,問我,怎麼在看房子。
語氣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就在這時。
熟悉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周屹白沒有理會。
可那鈴聲似乎並不罷休,響了很久很久,直到自動掛斷。
然後又重新響了起來。
周屹白煩躁地摁斷了好幾次。
可對面的人似乎非要打通這個電話。
周屹白的額頭有汗珠滴下。
他說:「現在的騷擾電話,還真多。」
到家後,我去洗澡。
洗到一半,浴室門被拉開。
周屹白從我身後抱了上來。
那張英俊的臉湊近我,吐氣如蘭。
「小春,我們很久沒有……」
我掙脫開他的懷抱,婉拒了他的邀約。
「明天公司有個重要會議。」
我早就對這張臉啊產生了免疫力。
周屹白就像漂亮飯。
好看,不好吃。
還不適合天天吃。
眼看周屹白不消停,我說:「你要不去回個電話吧,說不定她有什麼急事?」
周屹白皺起眉,表情僵硬了一瞬:
「騷擾電話,我回她幹什麼?」
「小春,你不信任我嗎?」
我嘆了口氣,說:
「你是不是忘了?」
「你給沈梨設置了特別鈴聲。」
10
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
周屹白正坐在床邊抽煙。
煙頭落了一地。
他是和沈梨第一次分手的時候學會的抽煙。
後來每次吵架或是分手,他都會抽。
但距離現在,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抽煙了。
他看了我一眼,說:「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我點頭承認。
周屹白緊緊盯著我,眼神困惑:「那你為什麼沒有和我吵?」
我看了眼時間,說:「我明早要去開會,煙味太重,我今晚睡客房。」
周屹白沉默地注視著我推門離開。
第二天一早。
我睜開眼就看到了站在我床邊的人。
他頂著一張一夜未睡的臉,直勾勾地看著我,眼眸暗沉。
「我們談談?」
我還沒完全醒,聽著他已經說了下去。
「小春,我不想騙你。
「我本來以為,我和沈梨已經結束了。」
「但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認,她是不一樣的。」
「不過,你放心,我昨晚已經和她說清楚了……」
說著,周屹白把自己跌手機遞到我面前。
他刪了「小梨子」這個備註,取消了聊天置頂。
介面上,他和沈梨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到此為止,以後不要再聯繫了。】
「你看,我和沈梨都結束了。」
「以後只有我們兩個人……」
可就在這時。
對面發來了一張照片。
浴缸自拍。
別誤會。
不是性感照,是割腕照。
周屹白的臉色頓時變了。
他第一反應是轉身就走。
可走了兩步,他又看向我,唇瓣張了張。
看著他為難的樣子,我貼心地說:「去吧,人命關天。」
周屹白並沒有為此鬆一口氣。
他似乎終於有些看明白了,我並不在乎。
走前,他戀戀不捨地看了我好幾眼,說:
「小春,你等我晚上回來,我們再慢慢聊。」
我沒放在心上。
11
我沒和周屹白說謊。
這個會議真的很重要,關乎我的升遷調動。
會議結束,塵埃落定。
我給周阿姨打了電話。
她問了我和周屹白的近況。
得到答案後,她沒有勸和,只是替周屹白和我道了歉。
我說:「阿姨,你這些年花在我身上的錢,我轉到你卡里Ţûₛ了。」
「不是要一刀兩斷的意思,我只是希望能夠報答你。」
「以後來看您的機會可能要少了。」
周阿姨問我什麼意思。
我一口氣說完:「我下個月開始會被外派到國外,我有留學背景,很適合這個工作崗位,很感謝你當初推薦我進這家公司。」
其實,我一開始就是準備留在國外工作的。
可是周屹白要回去繼承家裡的公司。
我不得不跟他一起回去。
自從沈梨出現後,我終於可以去爭取調動的機會了。
我的房子已經看好了,一些重要的東西也已經寄去了國外。
就比如,客廳里那幅畫。
周阿姨說:「我為你感到驕傲。」
我由衷地笑了。
12
周屹白知道這是沈梨的苦肉計。
但沈梨那麼脆弱,那麼嬌憨可愛,就好像瓷娃娃一樣。
所以,周屹白還是去了。
白月光。
初戀。
沈梨這兩樣都占了。
在沈梨出現前,他唯一記得住名字的女生就是薛盼春。
因為薛盼春喜歡對著他諂媚地笑。
他的作業是薛盼春做的,他逃課是薛盼春打掩護。
所以他記住了薛盼春。
可沈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