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實驗時,師兄忽然說了句:
「來 kiss。」
我愣了愣,環顧四周,只有我一個人。
想到實驗可能需要一些神秘儀式,我趕緊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誰知師兄一下摔在地上,捂著嘴,臉暴紅地問我:
「你,你幹什麼!」
「不是你說『來 kiss』嗎?」
「我是說『小 case』,而且你有男朋友,怎麼可以隨便親我?」
他說著猛地一頓,視線看向我身後。
哦豁,我男朋友來了。
1
彭澍斜倚在門上,不知看了多久。
視線剛和我對上,他就冷笑一聲。
「喬如星,這就是你說的做實驗?
「我要是再不來,你們是不是就要做到床上去了?」
他的聲音夾槍帶棒,我哭了一晚上的眼睛又有些泛癢。
彭澍是我男朋友。
更準確地說,是我前男友。
因為昨天晚上,我已經跟他提了分手。
坦白說,我一直沒覺得彭澍有多喜歡我。
因為即使在一起後,他依舊時常拋下我,去陪同系的某個學姐吃飯、逛街、學習……
但凡我因此鬧脾氣,他就會不耐煩道:
「我跟學姐高中就認識了,要是真有什麼,早就有了。
「我們就是單純的朋友,因為專業一樣,又是老鄉,朋友圈也重疊,比較有共同話題而已。
「你能別胡思亂想嗎?」
是的。
他總是這樣,將一切都歸咎於我胡思亂想。
卻絕口不提學姐在他那兒的特殊地位。
昨晚也一樣,他跟我說他胃疼,要早睡。
我怕他難受,立馬爬起來去買藥,想著讓宿管幫忙送給他。
但在藥店旁,我卻又又又看見他和學姐在一起。
學姐似乎心情不太好,隨便往路邊一坐。
手裡拿著個啤酒瓶,漂亮的臉上滿是淚痕。
彭澍就站在她跟前,靜悄悄地捂住胃,替她擋著冬日的寒風。
我遠遠看著,臉被風颳得生疼,越發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尤其是聽見學姐問他——
「你跟你那個小女朋友怎麼樣了?」
彭澍蹙眉:
「怎麼突然提起她?」
「我就是覺得,你總給我一種喜歡她又不喜歡她的感覺……」
「呵,生活無聊,有狗為什麼不逗?」
彭澍的聲音無比自然。
而我的心就像掉進了冰窟一樣疼。
就在那一刻,我決定徹底放棄他了。
2
但彭澍畢竟是我的初戀。
分手二字說得簡單,回到宿舍後,我仍舊沒出息地哭了一晚上。
以至於今天來實驗室,整個人都頭昏腦漲,耳朵也像塞了棉花一樣。
實驗室的同學聊高考,我聽成燒烤,讓他們幫我加一串麵筋。
投實習的公司打來電話,問我:「你方便麵是嗎?」
我以為是騷擾電話,隨口敷衍道:「什麼方便麵,我火腿腸。」
對面噎了噎,猛地掛了電話。
我這才反應過來人家是問我方不方便麵試!
還有就是師兄……
我發誓,我當時聽到的真是「來 kiss」。
再加上實驗室本就是個無比玄學的地方。
前有師姐對著器材猛磕頭,後有師弟測數據必穿紅內褲。
我是真以為師兄也要搞什麼神秘玄學,才會毫不猶豫地親了他一口。
但很顯然,不是的。
3
彭澍又陰陽怪氣地諷刺了兩句,才問我:
「你是留在這繼續親嘴,還是跟我去吃飯?」
要是以往,我肯定滔滔不絕地解釋,然後趕緊背起包跟他走。
畢竟每次鬧彆扭,都是我先低頭。
這次他主動找來,已經是十分給我台階下了。
可惜,現在。
我不稀罕這個台階了。
「我今天師門聚餐,沒空。」
話音落下,彭澍的臉更黑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又意味不明地掠過我,看向我身後的師兄。
半晌,「哼」了一聲後,摔門而去。
實驗室終於重新安靜下來。
我才剛鬆一口氣,就聽師兄喊我:
「喬如星。」
我趕緊轉頭。
只見他面色複雜,一言難盡。
「你們把我當什麼了……
「你們小情侶間 play 的一環嗎?」
我慌張擺手,又解釋了一遍自己真是聽錯了。
當然,也無法避免地提到了和彭澍已經分手的事情。
師兄的臉色這才緩和不少。
「挺好的,我早說了你們不合適。」
4
我並沒有騙彭澍,我確實有師門聚餐。
導師沒來,所有人都嗨得厲害。
師姐是桌遊高手,點了幾瓶酒,非要帶我們玩「我有你沒有」的遊戲。
遊戲規則很簡單,每人輪流說一件自己做過的事。
剩下的人中誰沒做過這件事,就要彎一根手指。
誰最先彎五根手指,就要出局,並且喝一杯。
師姐先做示範,笑嘻嘻說了句:
「我談過戀愛。」
師門幾個母單都哀號著把手指彎下一根。
讓我無比震驚的,師兄,居然也彎下了手指。
作為我們實驗室唯一一個博士,他比所有人都大上幾歲,居然一次戀愛也沒談過?
我正想著,師弟已經賤兮兮地接了師姐的話:
「我親過嘴。」
又有人哀號著彎下一根手指。
師弟滿意地點頭,檢驗戰果,卻突然「哎」了一聲。
「師兄,你怎麼回事?你沒彎手指?你不是連戀愛都沒談過嗎!」
他這麼一喊,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師兄的手指顫了顫,依舊誠實地沒彎。
大家頓時起鬨起來。
「師兄看著是正經人啊,私底下玩這麼花的嗎?」
「跟誰親的?什麼時候?」
「都親了還不給名分嗎?」
師兄抿了抿唇,耳尖有些泛紅。
我人都傻了。
他指的,不會是我犯蠢乾的事吧……
為了不露餡,我只能跟著假笑起鬨。
其他人還在追問。
見師兄死活不說,他們就故意拿遊戲來縮小範圍。
「我這個月接過吻。」
師兄的手指沒彎。
「我這周接過吻。」
師兄的手指依舊沒彎……
大家的起鬨聲越來越響。
終於——
「我今天接過吻。」
師兄的手指頓了頓,忽然急急地攥成了拳。
包廂里一片號叫。
所有人都興奮得雙眼發紅。
「今天啊師兄?你今天不是一直在實驗室嗎?你跟誰親的?」
我縮著脖子,動都不敢動。
師兄……
玩個遊戲而已,有必要這麼誠實嗎?
另一邊,儘管我竭力降低存在感,師姐卻忽然拍了拍腦袋,大喊我:
「哎,如星!如星呢?
「今天實驗室里只有你和師兄在,你有沒有看到可疑的女生出入?」
我趕緊擺手。
還好這時,師兄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了,別鬧了,這次算我出局,我喝了行吧?」
師姐想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師兄直接一口氣喝了一大杯。
「你的車怎麼辦?」師姐問。
師兄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來自己還開了車來。
桌上其他人要么喝了酒,要麼不會開車。
師姐的目光又再次鎖定我。
「哎,如星,我記得你在朋友圈發過自駕游的照片吧?剛好你還沒喝,等會兒你送師兄回去唄?」
我:「……」
我現在喝還來得及嗎?
5
師兄的酒量實在不行。
才一杯,就醉得厲害。
我跟他獨處在狹小的空間裡,本就尷尬。
他卻一直從後視鏡里看我。
執著的視線,我就是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就當我想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時,師兄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喬如星,今天是我的初吻。」
我渾身一哆嗦。
車也跟著顛了一下。
「對不起,師兄。」
我語氣真誠。
師兄訥訥地「嗯」了一聲。
此時恰好是個紅燈。
深夜的路上,每一秒都似乎變得無比漫長。
而人一旦尷尬,小動作就特別多。
我摸摸這裡,摸摸那裡。
最後手指僵硬地打開電台,想讓車內多點聲音。
但調到的不知是個什麼節目,女主播張嘴就是:
「今天是世界接吻日……」
我:「……」
後視鏡里的凝視在這一刻仿佛化作了蛛絲。
一層一層,緩慢而黏著地纏繞在我身上。
我不敢回視,只覺得不對勁。
師兄好像……有點純情。
他好像寵物店裡被人摸了一下頭,就想跟人家走的小狗啊。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我就趕緊搖了搖頭。
打住,喬如星!
你還是人嗎!
師兄只是喝醉了!
我在心裡大吼,強行喚回理智。
綠燈剛亮,我就趕緊將油門踩到底。
6
酒醒後,師兄和我都默契地沒再提起這件事。
他依舊是平時那副不動如山的樣子,耐心又溫和地幫大家解決各種問題。
說起來,我好像一直挺崇拜師兄的。
不只因為他厲害,一人帶飛全師門。
更重要的是,不管我們闖出多大的禍,他似乎總能淡定地兜底。
他就像一個情緒穩定的男媽媽一樣,一直包容著我們的一切。
哦不對,也有情緒不穩定的時候。
比如,我上次親他……
我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忽然被人狠晃了兩下。
「如星?如星!師兄喊你呢,你在想什麼?」
我還沒回過神,幾乎脫口而出:
「啊?在想接吻……」
正在講 PPT 的師兄手指一頓。
我這才大夢初醒般反應過來,我這是在開組會啊!
我的媽我的姥,我的大腦變大棗。
幸好還有師姐。
她乾笑兩聲,替我緩和氣氛:
「還好導師不在,師兄脾氣好,不會罵人。
「說起來你和你男朋友不是分手了嗎?這麼快又復合了?
「嗐,也正常,我室友跟她男朋友五年復合六次,我都嘆為觀止。」
我撓了撓頭,尷尬得說不出話。
「好了。」
師兄淡淡打斷。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他一向溫和耐心的眼神,此刻變得有些說不出的清冷。
「學習時間,不要聊這些。」
7
下午,我正專心做著實驗。
想在師兄面前好好表現,找補一下。
卻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喬如星,出來。」
這麼沒禮貌的語氣,不用回頭我都知道是誰。
說實話,我實在不想再跟彭澍拉扯什麼了。
但我不過去,他就一直抱臂站在門口。
其他同學全都好奇地看他。
我只能咬牙走了出去。
彭澍看了我一眼後,視線再次越過我頭頂。
「喬如星。」
他一邊跟我說話,一邊在實驗室里搜尋著。
「我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愛學習,天天泡實驗室?
「你不會是想和那個姦夫多待一會兒吧?」
我汗毛都炸開了。
害怕被師兄聽見,我趕緊跳起來捂住他的嘴,拖著他往旁邊走。
直到離門口有好幾米遠了,我才壓低聲音瞪他:
「你嘴巴放乾淨點,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嗎?」
彭澍嗤笑一聲,露出瞭然的神色。
「果然,我就知道你是因為學姐的事生氣,我都跟你說了很多遍了,我跟她——」
「我不在乎。」
我打斷他。
怕他聽不清,我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在乎。
「現在我們分手了,你就算去追她我也不在乎。
「別再自作多情了,好嗎?」
以前是我看的小說太多,初戀情節太重,才會一直跟彭澍耗著,捨不得分手。
但現在,我明白了,強扭的瓜不甜,我也懶得吃這個瓜了。
我說完,就靜靜看著彭澍,眼底一絲一毫的感情也沒有。
他愣了愣。
好半晌,才咬牙擠出一句:
「不在乎?好!喬如星,你別後悔!」
而我已經推開他,重新走進了實驗室。
8
螢幕上的實驗已經結束。
我看著報錯的提示,截圖發給師兄。
但剛才還一步步指導我怎麼做的師兄卻沉默了。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頭,越過兩台電腦看他。
只見他靠在椅背上,一下一下揉著眉心,似乎疲憊極了。
我還有求於他,趕緊屁顛屁顛地跑到他跟前,小聲問他:
「師兄是不是累了?我們去吃晚飯吧,剛好到飯點了。」
他手指凝滯。
半晌,睜眼看我。
眼神裡帶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不餓,也不想吃。」
「不餓也得吃一點啊,你腸胃本來就不好,小心晚上不舒服。」
他的手慢慢放了下來,人也緩緩坐起。
「這不是你能關心的吧,喬如星?」
他背光坐著。
我一下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人也跟著愣住了。
師兄的意思……是怪我沒邊界感了?
不知為何,我的鼻子忽然有些發酸。
為了掩飾異常,我趕緊低下頭,悶悶應了聲:
「我知道了。」
然後灰溜溜地回到了位置上。
手機這時振了兩下。
我吸了吸鼻子,點開查看。
是師姐發來的消息。
【剛才你男朋友來找你,我給你們拍了張氛圍感美照。
【不用謝我哦~】
我點開照片。
是我和彭澍映在玻璃上的剪影。
原來,我們在外面說話,裡面的人能看見啊。
不但如此,我當時拽著他的袖子,試圖把他扯遠點。
可從師姐拍的照片來看,就像我們手挽著手一樣。
真晦氣。
我抹了抹鼻子,給師姐回消息。
【不是男朋友,我們早就分手了。】
【啊?不是復合了嗎?】
【沒有,不可能復合。】
【我敲,那我以後不提了!】
師姐趕緊撤回了照片。
9
我的嘴就跟開了光一樣。
那晚還沒過半,師兄忽然捂著小腹趴在桌上,滿頭都是冷汗。
我的座位跟他最近,幾乎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正想喊人,他卻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裹緊衣服,垂頭朝外走。
我在座位上掙扎了半分鐘,還是跳了起來,拔腿追了上去。
我是在停車場堵到師兄的。
他疼得已經站不穩。
我想扶他,卻被他推開。
「不用過來,我可以自己去醫院。」
他說著去開駕駛座的門。
但才剛拉開一個縫,我就鑽了進去。
「別鬧了師兄,你這樣哪兒能開車。
「趕緊坐上來,我送你去。」
師兄在外面僵了幾秒,終是咬牙,忍著疼坐上了副駕。
我看著他冷汗越流越多,臉也慘白如紙,趕緊幫他扣安全帶。
他疼得幾乎動不了了,更沒力氣反抗。
只是聲音斷斷續續落在我耳畔,像輕飄飄的羽毛。
「你怎麼可以,對誰都這麼……」
他沒說完。
因為我已經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10
將師兄安置好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
那時我剛跑前跑後替他交完費用,辦好手續,又給他倒了杯熱水,回到他身邊。
醫院裡人太多,我沒位置坐,只能蹲在他面前,把水遞給他。
「不燙了,喝一口吧。」
師兄剛打過針,已經沒那麼疼了,但仍舊虛弱。
他從我手裡接過杯子,喝了兩口,卻嗆到了,咳得昏天暗地,生理性的淚水也順著眼尾流下。
我幾乎下意識地抬起手,用指腹抹掉。
下一秒,我和師兄都愣住了。
該說不說,這個動作,好像有點曖昧了……
師兄似乎也感覺到了。
他抬眸看我。
因為咳嗽,眼尾都變得通紅,看起來人夫感更強了。
「喬如星。」
我聽見他小聲喊我。
「是我平時對你管束太多,你想報復我嗎?」
我趕緊搖頭。
「那是我不小心說錯過什麼話,打擊到你了嗎?」
我頭搖得更快。
這都是什麼沒頭沒尾、匪夷所思的問題啊?
但師兄的眼尾更紅了。
他看起來都快碎了。
「如果沒有,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年紀大了……
「你別釣我了,我真的受不了。」
我呆住了。
好半天才跟舌頭打結一樣慌張解釋:
「我,我沒釣你啊師兄。」
「是嗎?」
他閉了閉眼睛,嘴角似乎帶了絲苦笑。
「沒釣我,為什麼明明有男……」
師兄的話聲頓住。
他抿了抿唇,神色脆弱。
仿佛要說的是多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一樣。
我一腦袋糨糊,追問他:
「有難,誰有難?什麼難?」
「算了。」
他捂住眼睛。
「是我做實驗腦子被輻射了,想得太多……
「我好累,讓我睡一會兒吧。」
師兄說完就閉上了眼。
只留我無措地站在旁邊,一顆心不安得厲害。
手指上的淚痕還在,甚至有隱隱發燙的感覺。
死手!讓你動作快!
我使勁掐了掐指尖——
但我真沒想釣師兄啊。
我就是比較崇拜他,再加上他平時對我們特別好……
我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難道不可以嗎?
11
一直到掛完水,師兄都沒再睜開眼。
我一遍遍搓著發燙的指腹,整個人就像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不敢吭聲。
終於,護士來拔針了。
師兄的袖子太長,擋住了針頭。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幫他捲起來。
但還沒靠近,就被他不動聲色地躲開。
我的手就這麼尷尬地僵在半空中。
……
回到學校時,師兄要把錢轉給我。
我看著他打開手機,點開微信。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我的頭像居然在最頂上。
備註也不像名字,而像是……一串方程式?
可還不等我看清,師兄就快速轉向了另一邊。
等他再次轉向我,詢問我轉帳金額時,我看見,我的備註已經變回了中規中矩的,2023 級喬如星。
車內很安靜,我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他:
「師兄,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沒有,我說過了,是我想多了,不是你的錯。」
師兄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淡定溫和。
可我總覺得,這聲音里,多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疏離。
我摸了摸鼻子,「哦」了一聲。
窗外此時正好有車經過。
車燈照亮窗戶,又照亮師兄的眼睛。
慘白光線一閃而過,竟讓他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12
師兄把實驗室的排班換了。
以前我們在同一天,現在,他排周一,我排周五。
他也不再坐我對面,而是把位置換到了遙遠的角落裡。
天天往那兒一坐,就跟面壁一樣。
不但如此,從前我有問題,只要發給他,他基本都是秒回。
可現在,他卻讓我直接在大群里 他,儘量不要給他發私信。
一連幾回,連師姐都發現不對勁了。
趁實驗室沒人時,她湊過來問我:
「如星,你是不是惹師兄生氣了?
「師兄脾氣那麼好,你都能把他惹毛啊?
「你到底乾了什麼?跟姐說說。」
我有點難受,但我不敢說。
我只是好心送他去醫院,好心幫他擦了個眼淚,他就不理我了。
師姐見我沉默,也不再追問,只是嘆了口氣:
「你也知道咱導師有多擺爛,師兄天天又當爹又當媽。
「你把媽媽惹生氣了,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我揪了揪手指,不吭聲。
師姐又給我出主意:
「馬上就是師兄生日了,你給他送個禮物,道個歉。
「真誠一點,他肯定會原諒你的。」
我連忙點頭。
有道理。
13
給師兄挑個合適的禮物真的很難。
他好像什麼都不缺。
我盯著他的背影觀察了好幾天,才終於有了靈感。
他總是垂頭做實驗,不如我給他買個按摩儀?
網購怕來不及,我直接去了附近的商場。
導購小姐姐幫我推薦了好幾款。
我一眼看中了那個最貴的。
可要付錢時,才發現銀行卡餘額不夠。
其實我還有些定期存款,但現在取出來,利息就沒了……
見我猶豫,導購小姐姐立馬心領神會地給我推薦另一個。
「拿這個吧,這個便宜一千多,性價比特高,是我們店賣得最好的。」
「可是它有點丑……」
我咬了咬唇。
總覺得不是最好的,就配不上師兄。
空氣里默了默。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見身後有人說話。
「哎,知明,那不是你師妹嗎?」
我趕緊回頭,就見不遠處,師兄正和兩三個男人站在一起。
他不知道是參加什麼活動回來,大衣里穿著一套剪裁得體的西裝,領帶挺括,頭髮也細心打理過,還戴著一副銀邊眼鏡。
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成熟矜貴。
雖然早知道師兄長得帥,但這,好像有點超過了。
我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朝他揮揮手。
師兄朝我走了過來。
「你怎麼在這兒?」他問我。
我盯著他的臉,感覺自己腦袋燙燙的,人也像不會呼吸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