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哥一同在朝為官。
我一路晉升直至左相,我哥一貶再貶被發配人跡罕至的嶺州。
他第七次寄來書信:
「妹妹,求求,撈撈。」
我眼皮一跳,隔日上朝時都心神不寧。
皇帝接過我的奏摺,眉目含笑,
「愛卿,可有心事?」
1
官拜左相那日,我和幾位相熟的同僚小酌了幾杯。
回到府中天色已晚,莫名有幾分不安,連帶著右眼皮都跳了一下。
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府里沒走水,書房的摺子也整整齊齊放著,沒有竊賊來過。
我又回了自己院落,摸到枕下那個小方盒,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剛松到一半,小廝頭也不敢抬,捧著一封書信進來了。
「這是?」
「是嶺州宋大人寄來的家書。」
看著上面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我兩眼一黑。
差點忘了,我最大的威脅不是別人,而是我那個當了五年官被貶十七次的哥哥。
我和我哥宋青安一母同胞,年幼時,連爹娘都分不清誰是誰。
他不學無術,日日逃課去斗蛐蛐。
我正好不喜女紅,就換上男裝,扮作他的模樣去私塾。
或許是書讀多了心變野了。
我無法接受幾年後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幾個字拘著,嫁作他人婦。
宋青安順勢給我出了個餿主意,
「你讀了這麼多書,就不想入朝為官,施展抱負嗎?」
本就想著科考試試,誰知放榜時我高中狀元,而我哥踩了狗屎運,也成了個進士。
恭賀的人群烏泱泱擠在門前時,我爹茫然地出聲問:
「孩子他娘,我怎麼記得,我們當初生了一男一女啊?」
我娘掐著爹的胳膊,
「孩子他爹,有沒有可能,當初咱們閨女長出來了?」
沒有這種可能。
爹娘得知我女扮男裝高中了狀元,險些嚇得背過氣去。
現如今說出真相,那可是欺君之罪,全家要砍頭的。
他們愁了幾日,最後別無他法,只能再三囑咐,
「你們兄妹一同入朝為官,可要互相照應,千萬不能被人發現身份!」
我哥咬著個桃子,笑得一臉傻氣,
「妹,爹娘讓你多照顧我呢。」
我黑著臉,
「入朝為官可不比在家中,宋青安你少闖幾次禍,就當是為我好了。」
結果做官第一年,宋青安因為嘴饞,多喝了右相一杯酒,被當成了右相黨羽。
右相主張變法失敗,連帶著我哥被貶出了京城。
離京那日,他抓著我的手,眼含熱淚。
「妹啊,你加把勁兒升官,京城的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滷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什錦蘇盤……我還沒吃夠呢。」
我嘴角抽搐,「饞不死你。」
從先帝駕崩到新帝登基,五年里,宋青安被貶了十七次,我撈了他十七次。
我一路晉升直至左相,我哥一貶再貶被發配人跡罕至的嶺州。
再發配,就要去當野人了。
我兩眼一黑,打開了他那封信。
2
還記得我哥上次被貶,是支持右相變法。
這次被貶,則是不支持右相變法。
被貶的次數多了,宋青安早就沒有了最初的驚慌。
他一開始還在信里哭著哀求,
「妹,這裡的飯太硬,菜太辣,哥哥我吃不慣,快餓死在這兒了。」
「妹妹,求求,撈撈。」
現在,宋青安龍飛鳳舞落下幾個大字,
「妹,嶺州的風水養人,我同河岸對面的野人姑娘看對眼了,等我下次回京,給你帶個野人侄女回來。」
室內一片死寂。
我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出宋青安牽著野人姑娘,穿著草裙的模樣來。
那宋家是真完蛋了。
過了好半晌,小廝才大著膽子開口,
「大人可有法子?」
我已經是大昭最年輕的左相了,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哪還有什麼法子。」
我冷笑,「難不成讓我坐到龍椅上去?」
當晚,我做了一整夜的噩夢。
導致隔日上朝時,我都有幾分心神不寧,盯著龍椅出了神。
同僚悄聲問我,
「左相可是在擔心宋大人?」
「宋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上回從嶺南回京,整個人都吃胖了兩圈呢。」
「是啊是啊。」
另一個同僚附和,
「宋大人又是左相的同胞哥哥,陛下如今這般器重左相,想必宋大人回京的日子也不遠了。」
眾人都上趕著巴結我,只有右相一人,偏過頭,冷哼一聲。
此人小肚雞腸,宋青安沒支持他變法,他把我全家都記恨上了。
簡單說了幾句客套話,我轉身就要走。
身後突然跟上來個太監,
「左相留步。」
陛下要召見我,我第一反應就是:宋青安那廝又闖禍了。
我臉色並不好看。
誰知到了殿內,陛下換下了朝服,正在批奏摺。
見我進來,陛下抬眸,笑道:
「宋愛卿,坐。」
我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當今聖上,就是個笑面虎。
當年我還是個芝麻小官,朝中大臣,半數投奔三皇子,半數追隨五皇子。
同僚悄悄問我會選擇哪個。
三皇子倨傲,五皇子怯懦。
無論誰登基,大昭都要完了。
我隨意在先帝的皇子中瞥了一眼,
「選七皇子吧。」
「七皇子,怎麼可能?」
他的背後,可沒有實力強勁的母家,也沒有鼎力相助的大臣。
可就是這個看似不起眼的七皇子,最後登上了皇位。
還記得七皇子登基那日,我也跟著升官。
後來戰戰兢兢地問了一聲,年輕的小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摺,眼底含笑。
「宋愛卿,整個宮裡到處都有朕的眼睛。」
那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府的,渾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
我一個芝麻小官說的話,都能被當時還是失寵皇子的陛下聽見。
可想而知,他藏得有多深。
怕自己女扮男裝的秘密被發現,我想過辭官,帶著全家避世。
剛動了個念頭,宋青安就被貶了。
我無奈,只能回來撈他。
我不自覺地朝著龍椅看去。
不會剛動了個念頭,又被小皇帝知道了吧?
小皇帝如有所感,終於放下手中的奏摺,朝我看來。
3
「朕記得,令尊離世前,曾為宋愛卿指過一樁婚事?」
我僵硬地點了點頭。
爹娘離世前還在為我遮掩身份,特地給我找了個不存在的表妹,裝模作樣寫下了我和她的婚書。
「如今孝期已過,怎麼不見宋愛卿去提親?」
我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當時只想著,能躲一時是一時,大不了我就辭官離開。
可誰知我有個凈拖後腿的哥。
如今官拜左相,牽一髮而動全身,可不是我想走就能走的了。
「表、表妹心有所屬,臣同她的婚事,就此作罷了。」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自己說完這句話,皇帝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些許。
這隻笑面虎歪頭,含笑朝我看來,
「可要朕為愛卿再尋一樁婚事?朕看,左侍郎家長女正值芳齡,林御史的妹妹,尚且待字閨中……」
我寒毛聳立,越聽越心慌。
畢竟入朝為官五年了,我對皇帝多少有些了解。
他表面上看起來純良無害,但其實出手果斷,心狠手辣。
能被皇帝說出來的事,多半是他心底已經有了主意的。
「全憑陛下做主。」
結果這句話就像是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一時間,殿內鴉雀無聲。
皇帝收斂了笑意,定定地看著我,
我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心慌得厲害,一時間連自己葬在哪裡都想好了。
小太監在門口一晃,提醒皇帝該用午膳了。
這時,我才鬆了一口氣,起身告退。
「慢著。」
「今日有幾道新菜,都是你遠在嶺州的哥哥送來的菜譜。宋愛卿,留下同朕一起嘗嘗吧。」
被皇帝留下用膳,這可是莫大的殊榮。
但我看著一道道菜肴被端上來,總覺得自己吃的是斷頭飯。
宋青安是個極為挑食的主兒。
我還記得他第一次被貶後回來,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
不過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很快學會了如何苦中作樂。
根據當地的特色製作新菜,宋青安製作的菜譜,風靡了整個京城。
每次被貶都把自己吃得油光水滑。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享福去的。
我看著眼前菜肴,毫無胃口。
裝模作樣地吃了幾口,好不容易等皇帝放下筷子。
我戰戰兢兢地開口,
「陛下,是不是臣那個不成器的哥哥,又犯了什麼錯?」
不然也不會突然把我留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來敲打我吧?
誰知小皇帝歪頭,似乎有幾分疑惑,
「怎會?朕只是想同愛卿敘敘舊罷了。」
「還記得朕剛登基時,朝堂動盪,是宋愛卿日日伴隨朕左右,這才穩住了局勢,幾年過去,難不成生分了?」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所說的話,放我出宮時,還賞賜了不少東西。
就連皇帝身邊最得寵的大太監,在我跟前都笑得諂媚,
「左相年輕有為,陛下對左相當真愛重。這夜明珠,只此一顆,連太后宮中都見不到呢。」
他剛說完,旁邊傳來一聲冷笑。
右相不知道在門口等了多久,臉色並不好看。
他斜斜地瞥了我一眼,大步朝前走去,
「狐媚惑主!」
4
我,狐媚?
我茫然地停下腳步。
女子的身份沒有暴露,今天穿的又是官服,我怎麼狐媚惑主了?
大太監連忙找補,
「右相定是聽說了京城中的謠傳,左相不必放在心上。」
回去路上,我還有些晃神。
蕭復雪當年登基時,朝中上下各懷鬼胎。
小皇帝能相信的人很少,我這個從不站隊的,就是其中之一。
一年又一年,朝中上下幾乎被蕭復雪推翻重洗了一遍。
然後,他就將目光落在了我們這些曾深受他信任、手握大權的人身上。
我至今還記得,其中一位同僚邀我小酌。
他喝醉了,還不忘拍拍我的肩膀,
「我們也是陪著陛下一路走過來的,他連我們都不信,還能相信誰?」
「更何況,我手握十萬大軍,除了我,陛下還能交給誰?」
然而隔天,他就主動辭官,遠走他鄉。
離開時,我去送行了。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忌憚地看了皇城最後一眼。
我怕步他後塵,主動讓權。
可誰知我越讓,蕭復雪越是要給我封官加爵,直到今日這般地步。
我嘆了口氣,收斂了情緒,開始給宋青安寫回信。
回信寫完,我喊了幾聲小廝的名字,卻一直沒有動靜。
窗外還時不時傳來一陣竊笑。
我推開窗,
「你們……」
幾個丫鬟小廝嚇得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朝懷中藏著什麼東西。
結果手太抖,那樣東西反而掉了出來。
我定睛一看,是個話本。
半個時辰後,府中所有人都站在了院內。
我看著從他們房中搜出的那些話本。
《純情左相火辣辣》《皇帝心尖寵,左相哪裡跑》《如何當好一個皇帝寵臣》……
我敢確信,自己身份沒有暴露。
否則在京中流傳的,就不是我和蕭復雪的話本,而是我被抄家的消息了。
我嘴角抽搐,
「這些都是哪來的?」
有個丫鬟弱弱出聲,
「大人,京城裡遍地都是。」
我兩眼一抹黑,算是知道為什麼右相對我敵意如此之深了。
蕭復雪後宮空無一人,右相曾多次上奏,要替皇帝選妃。
但次次都被蕭復雪推了回來,次次用的都是事務繁忙這個藉口。
而這種時候,我又連升幾階,官拜左相,甚至被留下和蕭復雪共進午膳。
連我自己這樣想想,都覺得不清白。
我和蕭復雪,分明就是最純粹的君臣關係!
可能是祖墳那裡出事了。
我有幾分恍惚,閉上眼睛前還在想。
明日要去給爹娘上墳,而且當下的情形,讓我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了。
我攥緊了那個小方盒。
難道,只能假死脫身了嗎?
5
爹娘喜靜。
馬車搖搖晃晃地停在了山腳。
我一襲素衣,隻身一人上了山。
我不是個孝順的女兒,讓二老臨走前還在操心。
「爹,娘。」
我在他們墓前跪下。
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叫我進退兩難。
「女兒要離開京城了。」
「你們放心,假死前,我會打點好一切。看在我的份兒上,陛下想必也不會為難哥哥,只是,我不能常來看望你們了。」
我都想好了,假死前,要留下一封遺書給蕭復雪。
遺書上每個字我都反覆推敲過,確保那隻笑面虎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只是有點不甘心。
「論才能,我不輸朝堂上任何一個人,他們能站在那裡議朝政,談國事,我為何不能?」
「爹,娘,我相信有朝一日,如我這般的女子,也能正大光明地站在朝堂之上。」
忽地,耳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
等我抬頭看去時,正好撞見一個踉蹌的背影。
那人頭也不回,走得匆忙,不知聽到了多少。
一股寒意從心頭涌了上來,瞬間席捲了我全身。
「站住!」
我順著他離開的方向追過去,只看到了一地燒成灰的紙錢。
那塊光禿禿的墓碑上,刻著前戶部侍郎的名諱。
我記得這位戶部侍郎,他沒有子女,也沒有妻妾,而他在朝中唯一的好友,就是右相。
我正了正神色,快步下山。
小廝候在馬車邊。
「剛才可有人下山?」
小廝仔細想了想,
「是有一位大人,我還記得他手上提著的那個糕點盒呢,棕紅色的,像是攬月坊的點心。」
「派人去查,今日右相是不是去過攬月坊,還有右相那邊的動靜,時時刻刻都幫我盯著。」
不出一個時辰,我就收到了右相進宮的消息。
這廝當真是一刻都忍不了。
剛抓到我這樣大的一個把柄,這位把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政敵,就急著去蕭復雪跟前告狀了。
若是我先一步見到蕭復雪,主動認罪,事情說不定有轉圜的餘地。
要是右相先一步……恐怕今天就是我和我哥的死期了。
我強撐著換上官服,暗暗罵了右相一句:
「小肚雞腸!」
我和右相的馬車幾乎是同時到宮門口的。
下馬車時,右相臉色並不好看,甚至不敢回頭看我一眼。
殿門外的大太監看看我,又看看右相。
他遲疑地出聲,
「兩位大人今日這是?」
「臣有事啟奏。」
「臣有事啟奏。」
我和右相同時出聲,爭鋒相對,誰也不讓誰。
大太監有些為難,他進殿稟告了一聲出來,
「兩位大人,都請吧。」
為官五載,我曾無數次踏入這裡。
可今時不同往日,這次來,我抱著必死的決心。
倘若犧牲我一人,就能保全宋家所有人,那也是值得的。
剛看見蕭復雪的身影,我直接屈膝跪地,
「臣有罪!」
我話音剛落,旁邊撲通一聲。
右相也跪在了地上,
「臣也有罪!」
6
原本打好的腹稿直接卡死在了喉嚨里。
恍惚中,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大昭的左相和右相同時跪在大殿上認罪,蕭復雪神色晦暗不明。
他像是氣到了,以至於很輕地笑了一聲,
「什麼罪?」
平時說話做事緩慢的右相這次反應快得出奇,他先我一步開口,
「臣以有功自居,直至今日才發現變法尚有不足,宋大人勸阻臣,卻因此被貶嶺州,臣,有罪!」
我詫異地看向右相,懷疑他是中了邪。
蕭復雪緩步走了下來,似笑非笑,
「是嗎?」
「臣甘願受罰,還望陛下收回成命,將宋大人調回京城!」
我沒聽錯吧,這是在為我哥求情?
難道是攬月坊的糕點吃多了,吃壞了右相的腦子?
正想著,蕭復雪的目光倏然落在了我身上。
他唇角勾著,眼底卻沒有笑意。
「左相又有何罪?」
我渾身一顫,這應當是入朝為官以來,蕭復雪第一次這樣喚我。
側頭,我斜斜地瞥了一眼右相。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替宋青安求情,也不知道他在山上聽到了多少,但是今日,右相應當沒有把我女扮男裝這件事說出去的意思。
那我犯不著自己跳出來把自己送上斷頭台。
「臣……」
我停頓了一瞬,「臣不小心將放在書房的御賜夜明珠給打碎了。」
大殿里再度安靜了下來,氣氛冷得可怕。
「嶺州宋青安的事再議,左相留下。」
等殿里只剩下我和蕭復雪二人,他丟給我一本摺子,
「字太醜了,朕懶得看,你念給朕聽。」
剛劫後餘生,我手腳都是軟的。
好不容易抓住那本摺子,翻開一看,我兩眼一黑。
又是我哥的字跡。
從前私塾先生說他字丑他還不認,非說這是自己自創的書法,將來是要名垂青史的。
也就是因為他字太醜,所以他寄給我的書信哪怕被人偷了我也不著急。
除了我這個親妹妹,也沒人能看懂了。
寫給蕭復雪的摺子,字雖然端正了許多,但也沒好到哪裡去。
我硬著頭皮,讀了下去,
「奏為嶺州江岸……」
宋青安洋洋洒洒寫了大幾千字,兩百字在講他在嶺州做了什麼,疏浚嶺湖,修理河堤,賑濟災民,剩下的字都在說廢話。
最後甚至還真情實意地邀請蕭復雪去嶺州看看,說那裡瓜果鮮美,民風淳樸,自己剛待了半個月,又圓潤了一圈。
我讀完這封奏摺,有些複雜。
宋青安的荒唐事聽多了,我差點就忘了。
想當初他也是從千萬人中被拔擢出來的天才,看著有些不靠譜,但他是真心實意在為百姓做事的。
無論被貶到哪裡,他都沒什麼怨言。
頂多和我訴苦幾句飯菜太難吃,沒幾天就能苦中作樂,開始勤勤懇懇地忙碌。
「宋愛卿。」
蕭復雪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我跟前,
「你心底這根弦有時不必繃得太緊了,宋青安他比不過你,但也絕非蠢材,朕放他歷練,還望你們兄弟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我放下手中的摺子,恭恭敬敬地朝著蕭復雪行禮,
「臣明白。」
一抬頭,蕭復雪正幽幽地看著我,
「你最好是。」
我懷疑蕭復雪在點我。
出宮時,我還不忘虛心向大太監請教,
「公公,陛下今日所言,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