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出生起就有上一世的記憶,這個秘密我誰也不敢說。
直到那年,我被賣入蕭府。
府里的張嬤嬤告訴我,蕭大人是個好主子。
蕭府更是樣樣都好,若是安心做事,自有好去處。
我不信,因為她們口中的蕭大人,正是前世害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我死的時候,母親剛到嶺南,我還未得到母親的疼愛,便眼睜睜看著蕭徹將她刺死。
母親前腳剛死,上京便傳來秦家抄家的消息。
而我,吐血而亡,永遠死在了梨花鎮,到死也沒能再見父親一面。
憑什麼,我家破人亡,而他,坐享美名。
1
蕭府內院。
孫媽媽和煦地對我們說:「大人第一次選侍寢婢女,於你們是一輩子的大事,若是想爭上一爭的,明日來告訴我。」
等孫媽媽一走,小丫鬟們紛紛紅了臉,嘰嘰喳喳討論著。
只有我,在角落裡握緊了拳頭,視線落在孫嬤嬤離開的背影上。
蕭府並不苛待下人,在這裡當差四年,我還養胖了許多。
還記得十歲那年,我娘終於生下一個兒子。
爹娘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我主動站了出來。
他們也沒想到我如此識相,脫口而出問:「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要去復仇。
我將自己親手賣進了蕭府。
離開家那日雪下得好大,驢車拉著我越走越遠,風雪不斷,早迷了我的眼。
我有一個秘密,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帶有上一世的記憶。
儘管投胎到這個家已十年,可我還是清楚地記得我前世的爹娘,是那樣疼我愛我。
每當夜半驚醒時,腦海里滿是母親被蕭徹一刀刺死在我懷裡的場景。
所以,我想方設法進了蕭府。
我記得,我死的時候是春天,滿城的索瑪花開了。
彼時春意盎然,而我眼睜睜瞧著母親死在我面前,再也撐不住,病倒在榻前。
春風瑟瑟帶來些許寒意,一聲聲馬蹄聲揚起地上新生的嫩葉,打破了小鎮的平靜。
隨之而來的是秦家抄家的書信,父親被問斬時噴涌而出的鮮血染紅了信紙。
變故來得太快,鮮紅蓋住暗紅,我只聽見有人在我耳邊低聲啜泣,最後陷入一片黑暗。
信紙飄落在地,隨之飄落的還有我只十六年的人生。
一夜未眠,天亮後,我去了孫媽媽房裡,上前給她倒了一杯茶。
她抿了口茶,笑著說:「往日派遣你去大人面前倒個茶你都不肯,還以為你這小丫頭沒那心思。」
我不說話,低垂著頭,她一口茶飲盡,放下茶杯緩緩道:「成!明日大人會親自挑選,你回去等著罷。」
2
蕭徹選人極快,那雙修長的手指向我,隨即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我也愣在原地,準備了許久的琴棋書畫都沒用上,就選上我了?
侍寢當晚,聽到門外走近的腳步聲,我面色蒼白,攥緊手邊的纏金穗子。
門口傳來吱嘎聲,顯是有人走進,卻遲遲不見那人有任何動作。
我睜開眼去瞧,蕭徹身量極高,披著一件玄色斗篷,頭髮用玉帶緊緊束著。
小麥色的皮膚增添了幾分嚴肅,他斗篷都未脫,端坐在椅子上,閉著眼顯然是累極了,那對濃黑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
見著這張臉,我的指甲也一寸一寸嵌進肉里,直到那股溫熱的血從我的指縫滴出,在帕子上慢慢暈開,刺紅了我的雙眼,我這才從仇恨中清醒過來。
從榻上坐起,我拍拍自己的臉皮,沒出息,一見了仇人就這樣失態,還如何給秦家報仇。
我起身走到他身邊,他不開口,我也不想多問,只在一旁立著等他。
「告訴我,你為什麼想成為我的侍寢婢女?」
他說話聲音又低又清冷,我不去看他,跪下回話:「奴婢只是想過好日子。」
「哦?府里的日子不好過?」
他挑挑眉,依舊閉著眼。
我惶恐至極,低下頭道:「奴婢家中老母得了惡疾,奴婢需要銀子。」
老母得惡疾是真,需要銀子是真,我並未隱瞞分毫。
突然,對面那人笑了,笑得開懷。
我抬起頭正好與他四目相對,恍惚間,我從他身上看到了年少蕭徹的影子。
那個在我面前毫不猶豫殺死母親的蕭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也是這樣笑的。
但也轉瞬即逝,他收了笑,死死盯住我:「你自己說,你是誰的人?」
他瞳孔幽深得可怕,讓人心驚。
我愣在原地,有些懵,反問:「什麼誰的人?」
說話間,門外傳來腳步聲,一身飛魚服的錦衣衛風塵僕僕進來。
他目不斜視,一心在蕭徹耳邊交代著什麼。
我望著那邊,思緒紛雜間聽見耳邊傳來蕭徹的聲音。
「處死。」
說罷還睨瞥了我一眼,只見我哆嗦一下,手中帶血的帕子落在地上,格外顯眼。
「遵命,屬下這就去辦。」
得知不是在說我,我這才放心下來,只是那帕子到底被他瞧見。
他問我:「這血怎麼來的?」
「奴婢第一次侍寢,有些緊張。」
說罷,我還將手上血淋淋的指甲印露出,來證明自己並無異心。
其實我真不知他是何意,還不待我細細思考,耳邊又傳來他的命令:「更衣吧。」
我學著嬤嬤教我的方法,一層層衣服落下,我仰頭看他,清楚地看見了他蹙起的眉頭和不願睜開的眼睛。
大抵是累極了,他並未碰我,只留下一句話便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還是個孩子,侍什麼寢?」
聲音疲倦慵懶。
夜裡,我細細品味這句話,心裡生出別樣情緒。
3
日子周而復始,大抵是我心軟過了頭。
即便有太多次可以殺他的機會,可到了緊急關頭又總下不去手。
五月端午的時候,蕭徹進宮赴宴,到了很晚才回來。
從那以後他開始早出晚歸,到後來,他告訴我要去嶺南一個叫作梨花鎮的地方。
聞言,我心頭一滯,不動聲色地向前倒了一杯茶:「大人一人前去嗎?」
「你想去嗎?」
「大人,朝堂之事,奴婢不敢。」我不敢多看他,將茶放下,只在一旁等他說話。
「我瞧你倒是有幾分膽識的,你便跟我去吧。」
他說話聲音低,端起茶杯往我嘴邊送。
聽他語氣里藏有幾分玩味,我咽了下艱澀的喉嚨,低低應了聲是。
蕭徹似乎是在懷疑我,雖不知他從何疑起?但這種疑心反倒叫我隱隱察覺到某些事情的真相。
我冥思苦想了一路到底是哪裡露出了不該有的破綻,讓他知曉我的接近是有意為之。
蕭徹倒是悠閒自在,逮住機會就閉目養神,似乎在京中的日子是那樣疲倦。
到了梨花鎮後,蕭徹堅持住在曾經秦家買的這座宅子裡。
再次踏入早已人去樓空,滿目蕭條。
一晃十年過去,秦家的種種,已成前塵往事,我也成了和秦家毫無干係的丫鬟林煙煙。
我故作鎮定,夜晚端坐窗前抄寫心經時,蕭徹挾一團暖氣走進來,縮脖斂了斂披風,毫無表情遞上一個湯婆子。
隨即默然開口:「你竟能適應這南部的冬天。」
我放下筆,起身去了屋外,搬了炭火爐子進來。
「你……」蕭徹直直看著我,目含訝異。
我點上炭火,搓了搓手,輕聲解釋:「奴婢著人打聽過,此地偏遠,冬天更是難熬。」
他不知道,上一世我初至梨花鎮。也是在冬天,父母親人杳無音信。
手下婢女不過了了,除去自小陪我長大的玉露,只剩下一個從未見過的老嬤嬤。
一同跟來的本有六人,誰知途中跑的跑,死的死。
那年冬天格外地冷,屋內沒有炭火,梨花鎮偏遠,只能去縣裡買炭。
玉露得了風寒,縮在單薄的被褥里打戰。
十歲的我橫下心來,裹上大氅一人去了縣裡採買。
「玉露姐姐,我買來炭火了!」
屋外送貨的夥計還在等候,我撥開帘子就要去尋玉露。
進門的瞬間還是被寒氣激了一瞬,玉露仍舊縮在被子裡一動不動。
我快步上前,起了嚇唬她的心思。
因跑得太急不小心打了個趔趄,懷裡熱乎乎的栗子撒了一地。
玉露還是沒動,玉露再也沒動了。
我只當玉露命不好,躲在老嬤嬤懷裡哭,嬤嬤輕拍我的背,說要寫信親自送至上京。
後來嬤嬤也走了,留下我一人獨守這陰冷的大宅子。
嬤嬤走的第一夜,冬夜漫漫,炭火難起。
自小金枝玉葉養著,從未做過這樣的事,燙了我一手的泡。
縱使往日如何金尊玉貴,總歸是要活著的。
秦家小女一夜成長,索性帶足了銀票,一人撐起了往後的日子。
直至第二年冬天,爹娘來了信,父親親筆題書:「嬤嬤一路艱辛抵京,才知小女受苦,秦家一切都好,望小女安康。」
隨之而來的是流水般的補品和衣裳首飾,以及,一碟爹娘親手做的松子糕。
4
此刻。
屋外大雪飄落,染白了紅色的磚瓦。
我學著前世的樣子,炭火生起,屋內安靜至極,只聞對方的呼吸聲。
爐子裡突然響起噼啪的爆裂聲將我的心神拉回原地。
蕭徹伸手在火上烤,目光鎖定在榻邊,似乎發起了呆。
正當我順著視線望去,身旁的人開了口:「你說,何故才會將十歲的孩子送於千里之外呢?」
空氣中默了一霎,我緩聲開口:「大人可相信這世間多是無情無義之輩?」
蕭徹盯著我,吐出幾個字:「何以見得?」
我輕嘆了聲,「就如府里那些丫鬟,有幾個不是被爹娘賣了,一輩子成了奴隸,月例卻要給家中爹娘兄弟。」
說到此處,我才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神色無奈,嘴裡喃喃道:「那是了,愛子之心無盡,又何必如此。」
幾句低語似乎是可憐我們這些小丫鬟,又似乎是為了旁的什麼。
發覺有些失態,他斂了斂神色,微微蹙眉,頓了頓才道:「那你呢?」
「奴婢也是如此。」
我自始至終,語氣平和,緩緩說起這一世的爹娘,叫他察覺不出任何破綻。
「奴婢家中還有一個弟弟,不過當年進府是奴婢主動提起,可這其中有幾分是奴婢自己的意思,便只有爹娘知曉了。」
想到此處,忽地有些恍惚,提起今生種種,才想起再也回不到秦家父母身旁了。
前世十歲那年,秦家爹娘在街上舍了一遊方老道士十兩銀子。
老道士心善,要為我算上一卦。
爹娘將我推至跟前,說了生辰八字。
老道士同爹耳語,不知說了什麼,爹娘原本不信。
可一回府,我便發起了高熱,咳出許多血來,怎麼也止不住。
醫官對著我爹娘嘆氣,叫他們準備後事。
母親哭暈過去,醒來就問我,願不願意去鄉下。
老道士說我命格奇特,需去鄉下苦寒之地磨鍊,方能破災。
我是秦家獨女,自幼驕縱。
可爹娘竟真聽了那老道士的話,要送我去鄉下過苦日子。
我抹淚不肯走,母親也止不住哭:「煙煙啊,莫要怪母親,莫要怪母親!」
爹娘送我走時與我依依不捨,雙雙哭成淚人。
此後六年里,爹娘每年流水一樣地往我所在的梨花鎮送衣裳首飾。
梨花鎮人人誇我好福氣,有一對疼愛我的爹娘。
每每聽到這些,當初的失落便隨著年歲的增長,漸漸消失。
蕭徹見我似乎在想什麼,掀簾離去時,只留下一句話:「早些休息。」
氈簾晃動,屋內安靜下來。
被火烤得有些躁意,我尋了水喝,轉身上了榻。
躺在曾經住了六年的屋子裡,如何也睡不著。
我閉眼,心中默念方才未抄完的心經,漸漸平靜下來。
但望故人入我夢,知我長相憶。
5
蕭徹開始搜查整座宅子,角角落落都不放過。
我曾在蕭府書房見過皇帝密詔,上面只有兩字:「徹查。」
這正是端午那日蕭徹喝醉了酒從宮裡拿回的。
外頭都說,秦家小小五品京官,是因為得罪了現任錦衣衛指揮使蕭徹才落得如此下場。
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不然,為何十年後重返故地,是了,蕭徹定是為那密詔前來。
正想著,蕭徹已緩緩走到我身後:「在想什麼?」
鼻尖傳來蕭徹身上若有若無的桂花香,我轉過身去,不作答,只問:「大人今日怎用了桂花油?」
蕭徹笑了笑,「無事,只是今日出門在巷尾碰上一位賣豆腐的婦人,說起許多舊人舊事,這節氣倒是與桂花相配。」
聽著他前言不搭後語,我抬頭撞上他的眼睛,怔了一下,脫口問:「可是巷尾擺著小攤的張娘子?」
張娘子是我在梨花鎮的第一個朋友,她長我五歲,如今算算,該是三十有一了吧。
十六年前,我獨自一人守著這個大宅子和人人艷羨的家財,被歹人欺騙,險些被賣。
幾個老光棍死死堵住我的去路,眼裡冒出邪惡的光,上前就拖人。
嘴裡還商量著要把我賣進春風樓,還能賺一筆銀子供他們去吃酒耍樂。
張娘子推著攤子路過,見著我一個十歲的小丫頭被幾個大男人圍著,咬緊了牙關眼眶通紅,拿起鍋就沖了過來。
張娘子救了我,將我帶回了家。
她有一個痴傻的母親,家中清貧,租不起鋪面便在巷尾支了一個小攤賣豆腐。
我來的第一個晚上,她坐在門後擦藥,她不僅傷了腿,攤子也因為我被砸了個粉碎。
因為實在愧疚,我便將手裡爹娘送我的玉佩留給她,悄悄離開。
卻不知外面人心險惡,一個半大的小姑娘儘管手握銀錢,卻是寸步難行。
我想買幾個護衛和丫鬟,在牙行里被老牙倌險些騙走一沓厚厚的銀票時,張娘子又一次出現救了我。
她瘦削的身軀緊緊將我護在身後,厲聲啐了一口:「呸!黑心肝的東西,騙到我妹子頭上了。」
於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人護著是這般滋味。
張娘子說,她見我第一眼就喜歡我這乖乖的小娃,喜歡一個人就不想讓她受委屈。
所以這一次,我乖乖跟在她身後,做了她的妹子。
她為了我整日奔波,銳利的眸光掃過牙行里所有人的臉,挑挑揀揀選了幾個老實本分的下人。
她教我管帳理家,為我撐起府中一應事物。
聽說阿姐曾也出身世家,是個分寸之人,她不願意同我住在那大宅子裡,只要了我五兩銀子,重新支了攤繼續賣起了她的豆腐。
只是閒暇之餘,她也不會拒絕我的貼補。
那貼補中,阿姐最喜歡的就是桂花油。
6
香味承載著那段陰陽兩隔的回憶,思緒漸漸回籠,蕭徹意味不明。
當年十六歲就死在這裡的秦家小女估計皮都爛沒了。
我不是秦語嫣,是丫鬟林煙煙啊。
他到底在試探什麼?又在懷疑什麼?
還是說,僅僅只是一句閒談。
我悄悄望向身旁指揮著手下搜查的蕭徹,有些心虛,又有些好奇。
心中隱隱覺得事情不似表面那般簡單。
夜裡我偷摸出了門。
阿姐還是和從前那般,白天生火磨豆,夜裡支著小攤點著燈叫賣。
周圍的鄰居很喜歡阿姐的三更豆腐,價格便宜又好吃,許多人家夜裡會買上一碗給家裡備考的孩子。
放上小菜和醬油,饒是夜半溫習的學子,吃上一碗從內到外都暖和了。
阿姐果然沒認出我,她還是當年那副幹練的模樣,挽起袖子忙碌在攤前。
「姑娘,要一碗豆花嗎?」
她抬頭朝我笑笑,爽朗開口。
終究是故人,我手心有些冒汗。
良久,手心被人輕輕握住,頭頂響起低沉的男音:「這才剛開了春,怎就熱得起了汗?」
阿姐見到來人明顯怔了一瞬,接著憐愛看我們一眼,「公子給夫人買一碗吧。」
蕭徹輕笑,「好,來一碗。」
接著拉起我便坐下。
我一愣,任由他拉著我。
攤前微弱的燈光勾出蕭徹溫和的輪廓,我心裡正糾結要不要說些什麼,豆花便上了桌。
我吃了幾口,問他:「大人不吃嗎?」
豆花滷子出鍋,煙霧繚繞間,蕭徹仿佛沉浸到往日舊事裡,不自覺喃喃:
"天底下也不儘是疼孩子的父母,當年她如何撐起了六年光陰。"
"早該知道的。"
夜裡寂靜,只有阿姐悠長的叫賣聲在耳邊響起。
死寂中,我一口一口將豆花往嘴裡送,平靜垂眸。
沉默良久,我緩聲開口:"大人說的,是秦家那位姐姐嗎?"
"來此地已有三月,平日裡出門總有人和我提起。"
我適時補了一句。
無人應答,仔細瞧過去,才發覺那人早吃醉了酒。
那夜,蕭徹醉酒失態,說了好多胡話。
好不容易將他帶回家,榻上那人又說起夢話。
宦官專權,秦家五品小官隱蔽於朝中,不惜獻祭唯一的女兒,為宦官效力。
我拼拼湊湊,斂去眸中寒意守在外間。
饒是我再不敢信,結合之前種種,也信了七八分。
7
第二日,窗外細雨斜織,是入春的好時節。
我抿了口茶,將窗子開了一條縫,春寒霎時迎面撲來。
清冷新鮮,卻叫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榻上那人似乎有了動靜,我聞聲而去,只見蕭徹面上有些難看。
見著我,起身握住我的下巴,"你到底是何人?"
酒醒了,自然也就知道我將他昨夜醉酒說的話全聽了去。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選擇當啞巴。
只因一不留神,這個秘密於我而言將是滔天大禍。
蕭徹似是看穿了我的想法,陰惻惻地笑:"你說割了你的舌頭如何?啞巴總不會往外泄漏出半分吧。"
"或者?手也剁了,叫你連字也寫不成?",他拉住我的手輕輕摩挲,眸光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