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救蕭嵐成於生死,可他卻為了小師妹墮入魔道,奪我金丹,血洗師門。
重生後,他再一次命懸一線爬到山門,我一劍捅了他的胸口。
師尊收他為徒,我想方設法欲至他死地。
他不惱不怒,卻唯獨見不得我和師弟白景安在一起。
1.
眼前的少年渾身上下已凍得僵硬,整個人被雪埋了半截。
我將手指置於他鼻前,他的氣息微弱似有若無,已是進氣多於出氣了。
我是青雲山出了名的心軟師姐,平常看到個受傷的兔子都會駐足包紮。
正當旁人以為我會為他療傷時,我卻舉起我名噪一時的青萍劍,一劍捅了他胸口。
他嘴裡驀地湧出一口血水,沿著頰邊滑落,染紅了周圍純白雪地,如一朵紅梅緩緩綻放。
這一年蕭嵐成只有十五歲,因為半魔血統遭人追殺,連累收養他的養父母一併橫遭毒手。
前世他身受重傷,倒在了青雲山山腳。恰逢我下山,背起他就往青雲山千階雲梯上爬。
這雲梯于山道盤旋,陡峭難走,原本上下山我都是御劍而行,但背著個大活人不方便御劍,便只能靠人力一步一步爬上去。
我還記得那台階積著薄雪,又冷又打滑。等到終於看到山門牌匾時,我兩腳直發軟,差一點就先跪了下去。
這一世,我本不再顧及蕭嵐成,只盼他就被大雪埋葬在山腳下。
可不知為何,今世他凍得半僵的身體,卻直直倒在了山門口。看起來倒像是,他自己忍著劇痛和嚴寒慢慢爬上來的。
他奄奄一息地趴在雪地上,活像一條遭人遺棄在路邊的幼犬,虛弱悽慘的樣子實在惹人憐惜。
可惜,他不是知恩圖報的忠犬,而是翻臉無情的白眼狼。
2.
前世,師尊看中蕭嵐成上佳根骨,收他為徒。
一日練劍,他不小心吸入魔界之花婆羅花粉,結果魔氣大增,差點被半里外的同門察覺到他的半魔血統。
當時他身邊沒有旁人,只有我這個一起練功的師姐。
情急之下,我以手搭橋,引渡魔氣至自己金丹,煉化成真氣再倒轉輸入他體內,總算替他瞞了下去。
至此之後,一月總有幾次,尤其是月圓之夜,我便要替他引渡魔氣。
可是誰又知道,在那魔氣流轉經脈時,我的全身上下,都必須忍受灼心痛楚,整個人如墜十八層煉獄之火。
這些也沒什麼。畢竟是我先對他動心。
人一旦動心,百鍊鋼也會化為繞指柔。為了喜歡的人,做些忍耐犧牲付出又算得了什麼呢?
當時的我雖是青雲山派眾人仰視的師姐,可天資算不上最佳。而蕭嵐成天資驚才絕艷,一入山門便得師尊青眼。
於是慢慢的,在他面前我總藏著三分自卑。
說到底,我總覺得人非草木,幻想著仰仗救命之恩,朝夕相處便可捂暖他。
可是我忘了一件事,喜歡這件事,是最強求不得的。
一開始蕭嵐成魔氣不顯,但隨著他修為提升,魔氣愈發張狂起來,以至於煉化時間也越來越長。
一日由於魔氣太過強盛,我痛得渾身打滾,幾欲死去。為了壓制魔氣,只得一點一點爬到附近的冷心泉,浸在徹骨的冰水之中。
等我回來,已經醒來的蕭嵐成身旁,多了一個人——小師妹葉晚晚。
她讓他靠在自己柔弱的肩膀上,揉著他的後背為他調息。
在如練的月光下,葉晚晚纖巧的身形仿佛是一株月下花蕾。
而蕭嵐成注視著葉晚晚,向來對我不苟言笑的臉龐,竟露出一絲笑容。
沒過多久,他便來向我打聽小師妹的事情。我心中沒由來一陣酸澀,活像被人掐住心口,
「晚晚喜歡花,最喜菖蒲,她又愛著黃衣。常到如意林,摘一株黃色菖蒲別於胸前。」
說完我只覺嘴裡苦澀,臉上竟不自覺笑了。
我救蕭嵐成於冰天雪地,為他忍受錐心痛楚那麼多次,他竟從未問過我,喜歡什麼。
3.
放任他和葉晚晚,也是我前世最後悔之事。
在前世蕭嵐成入魔之後,為了登頂魔尊之位,他開始起兵動眾。到後來,竟攜魔族軍隊攻上青雲山。
那時,正是葉晚晚與他暗通款曲,幫他做內應,才讓他將青雲山拿下得如此輕易,三百弟子就此白骨露野。
在魔族攻上山的那天,我竭力奮戰到最後一刻,全身上下濺滿鮮血。
這二人面色不善向我走來,蕭嵐成拿劍指著我,我沒看他,卻嘶啞地向他身邊的葉晚晚喊道:
「晚晚,師尊待你視如己出,你為何要如此?」
晚晚沒有回答,只是朝蕭嵐成身上靠去,輕蹙眉頭,臉上浮現出一種痛苦的神色。
她一這般,一旁持劍的蕭嵐成,又逼進了幾步,
「宋師姐,你休怪晚晚。她魔氣入體,可惜自身修為未到,若沒有適合的金丹,她很快就會爆體而亡。」
「宋師姐你沒有金丹還能活。晚晚沒有金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冷笑一聲,我身上大大小小傷口有十來處,連視野都被噴濺的血跡給糊住,從四肢到軀幹,沒有一處不痛。
可我的心,比任何一處傷口都要更痛百倍。
胸中一口血上涌吐了出來,我極力用青萍劍撐住身體。
蕭嵐成身體一震,指著我的劍尖搖了搖。但他很快鎮定下來,道:
「宋師姐,我答應你,就算沒了金丹,我保你不會死……」
「哈哈哈哈——」我突然就大笑了起來,襯著不遠處的慘烈撕叫,顯得格外刺耳。
「蕭嵐成,你這個雜種!」
笑聲戛然止住,我憤恨地瞪著他,
「當初你快凍死時,我就該一劍把你給殺了!」
蕭嵐成的臉唰的白了。
「是我不知好歹,引狼入室。我今天若不能殺你,九泉之下,我愧對青雲山歷代師祖師尊!」
我每說一句,蕭嵐成的臉就更蒼白一分。到最後,劍也抖得厲害。
可他沒有退後,依然把泛著黑霧的魔劍頂上了我的喉嚨。
我一個閃身,舉起青萍劍朝他直直衝了過來。
現在的他早就今時不同往日,如果我只是拿劍戰鬥,根本不是他對手。
但他低估了我。
我一靠近他身就收起劍鋒,整個人就這麼撲了上去。
我下地獄十八層,我沒有怨言。但怎麼,我都要再拖上一個人!
「知秋——!」
在巨大和爆炸聲前,我聽到他驚慌失措地喊著。
這是他前世第一次喚我的名字。沒想到,竟然是在我自爆身亡前。
4.
憶起前世,我的身體劇痛起來,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全身經脈盡斷的最後一刻。
我拚命抱住了蕭嵐成,隨後自爆金丹。巨大的如同千萬個太陽的光芒在我眼前炸開,吞噬了視野中的一切。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拖蕭嵐成一起下地府,但至少我的金丹,他再也用不了了。
就算是死,我也絕不能讓這對忘恩負義的狗男女如意。
就像現在,我的眼神應該是極冷的,這一劍我捅得很用力,青萍劍的整個劍尖都埋了進去。
蕭嵐成前世命就很硬,傷得再重都能滿血復活。我生怕一劍沒捅到要害,讓他又活過來,反倒給青雲山留下禍患。
正準備再次發力,背後一聲驚呼打斷了我——
「宋師姐!你在幹什麼!」
我一震,這聲音,化作灰我都認得。
卻聽到她又一聲驚呼,「師尊!」
我忙站了起來,一轉身,那清矍如竹的身形,連帶著夢裡念了百千回的淡青色雲紋長袍,就這麼一併落在了我的眼睛裡。
我全身都在抑制不住地發抖,鼻子一酸,眼淚竟馬上就要掉出來。
「弟子宋知秋,見過師尊。」
不敢讓別人看出我的失態,我忙雙手作揖,對那人欠身一拜。
「知秋,晚晚,發生什麼事了?」師尊朝我走來,面容也清晰起來。
我剛想開口,可一時之間,千言萬語竟卡在喉嚨。
我想起前世,魔族攻入山門的那一刻,眼前這人,青雲山掌門,我的師尊,用她那不算高大的身體,毅然決然擋在了我的身前。
「知秋!這裡有為師殿後,你快離開,越快越好!」
「胡鬧!你怎會這般不識大體?再頑固就是在送死,你想讓青雲山派今天就滅門嗎?」
「為師曾在歷代祖師牌位前發過誓,誓與青雲山共存亡。所以今天,無論發生什麼,這裡就是我的歸宿,再不退後半步!」
我流著淚不肯離開,她毫不猶豫一掌把我震了出去,自己則轉身迎上了沖入內殿的魔族士兵。
她最後留給我的,是一道如此決絕的背影。
5.
「師尊,我看見宋師姐她……拿劍捅了地上那人。您快去看看。」
葉晚晚排行最小,又慣會撒嬌賣乖,相較於我這個克己復禮的師姐,她與師尊及其他同門的相處,總要肆意不少。
前世若被人這麼發難,我常常不願多做辯解。甚至我會不近人情地想,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可現在,我恨不得抽重生前的自己一個耳光。
「師尊,山門這裡有魔氣湧入,此人倒在這裡,弟子以為他是魔族,才會拿劍試探。」
師尊認真捏住蕭嵐成手腕,又置於腹部探他的氣息。
我知此時,蕭嵐成魔族血脈尚未覺醒,即便是師尊這樣的修為,恐怕也探究不出。
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將「蕭嵐成是魔族」攤開在太陽底下。
「師尊,晚晚剛才也在此處,並未察覺出有什麼……魔氣。」
只見葉晚晚怪異地瞥了我一眼,「會不會是師姐弄錯了?」
我抬眼,冷冷道,「葉晚晚,你想說我學藝不精,還是栽贓陷害?」
葉晚晚露出一副嫌惡之色,但那神色消失得極快,師尊起身時,她又恢復了往常,「師尊怎麼看?」
師尊揮揮手,寬大的袖袍在風中揚起。在她的招呼下,三兩弟子很快就跑了過來。
我心中一陣酸澀,師尊果然還是師尊,她心懷大義,慣看不得有人就這麼死在青雲山。
「師尊,晚晚懇請——」
「師尊,請允許知秋將功補過,照顧這位傷者!」
我氣沉丹田,嗓音一下就蓋過了葉晚晚。
「你!」葉晚晚面色不霽,忙道,「宋師姐,你剛才已經誤傷了他,交給你也太……」
沒等她說完,只聽得「撲通」一聲,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我這個做師姐的竟一下子就跪在了雪地上。
「師尊,弟子知錯!弟子願以人格擔保,一定全力救治他,師尊萬望應允!」
我胸前作揖的雙手一動不動,脊背挺得筆直,任憑大片雪片砸在我臉上、發上、身上。
怎麼可以!今世我怎麼可以讓蕭嵐成這麼容易就搭上葉晚晚!
6.
心跳得砰砰快,每一秒都被拉到無限長。
直到我聽到師尊的聲音,「知秋快起來吧。趕緊將他送到你師叔那邊。」我心中的巨石這才落地。
起來後我才發現,三九嚴寒的天氣,我整個背居然已被冷汗浸透。
師叔他擅長藥石,堪稱扁鵲在世,望聞問切後便開始忙碌。我作為醫侍隨伴他左右,寸步不離。
不眠不休了兩日,我們終於把蕭嵐成從瀕死邊緣拉了回來。
師叔見蕭嵐成臉龐開始恢復血色,禁受不住勞累,交代了我幾句便去補覺。
這下偏舍里,只剩下我,和昏迷的蕭嵐成。
我望著蕭嵐成雙眼緊閉的樣子,不知怎的,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前世他入魔的樣子。
當時他渾身被瘴氣所籠罩,痛得上下每一寸都在哆嗦。
我抱住他,他的頭靠在我肩上。他沒睜開眼睛,嘴巴卻不間斷在我耳邊呻吟,
「救我,求求你,救我。」
那哀求聲聽得我眼淚涔涔,仿佛痛在自己身上。於是就這麼捧出一顆真心,咬碎牙齒。
而現在,我卻心如鐵石。滿腦子想的是,趁他未醒,給他致命一擊。
我只不過心軟了一下,便讓整個青雲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這痛極深極怨,日夜折磨我心神,提醒我萬萬不可再重蹈覆轍。
7.
守著蕭嵐成這兩夜,我終是沒找到好的機會。
蕭嵐成恢復得很快。這天剛蒙蒙亮時,我被驚醒,卻見床上的他眼皮直跳,嘴唇嚅動,像是馬上就要甦醒了。
師叔推門進來,見我仍衣不解帶守在床旁,忙道,
「知秋你辛苦了,快去休息罷。記得為自己添幾件什物,明日是冬至,日落後就不能再出門了。」
「好。」我正欲離開,突然顫聲,「明日是……冬至?」
「是啊。」師叔見我面露張黃,「怎的?」
「那白景安師弟,是否還在雲溪洞閉關,只待明日出關?」
「正是。」
我極力壓抑住心中的焦灼不安,「我先回去了,師叔。」
這兩日,我坐在蕭嵐成身旁,苦思冥想該如何避免重蹈覆轍。
我驀然想起前世,青雲山派也曾有一位根骨奇佳的武學奇才,名叫白景安。
可惜他年紀輕輕就走火入魔而死。屍體被人發現時,正是撿回蕭嵐成的那一年冬至。
他本定於辰時出關,可直到晌午,雲溪洞那邊依舊毫無動靜。等旁人進洞查看,才發現白景安七竅流血,伏臥在地。上前一摸,身體都涼了。
若白景安還活著,等到蕭嵐成攜魔族攻山之時,他興許能與之一戰。
我趕到雲溪洞,剛入洞口,便聽到左前方不遠處傳來異響。
一白衣少年腳步凌亂,身形搖擺,手中的劍毫無章法地劈在面前的石壁上,發出錚錚的聲音。
我一驚,心知大事不妙,原來白景安在今天便已走火入魔了。
我將真氣集中於兩掌之間,慢慢靠近他。白景安的步幅雖亂,但五感依然靈敏,他飛身躍起,持劍就朝我劈來。
我一個彎腰,他的劍「鐺」一聲砍在了我身後石壁上。也就在這時,他整個胸膛暴露在我眼前,我朝他胸口用力一拍,真氣源源不斷輸入他體內。
他本來青筋暴起,兩眼布滿血絲,但在溫和真氣一波一波地沖刷下,他的表情逐漸平靜,身體也軟了下來,最後重重倒在了我身上。
和前世背蕭嵐成一樣,我將他背起,大步朝偏舍方向疾走。
剛推開舍門,我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住了,「師叔」二字也卡在了喉嚨。
蕭嵐成已經醒了,撐起上半身,斜倚在床板上。
而坐在床沿的,正是葉晚晚。
我望著對視的二人,驚雷似從我頭上劈了下來,將我的五臟六腑都要燒灼起來。
8.
「知秋,你怎麼回來了?啊——這是!」
案邊的師叔看到異狀,忙前來查看。
我從恍惚中回過神,忙道,「師叔,你快看看白師弟,他走火入魔了!」
我們手忙腳亂地將昏迷的白景安置於地上,就在這一刻,我猝不及防的,和剛剛清醒的蕭嵐成四目對上了。
蕭嵐成的眸子極亮,似冰刃又似烈火。如果眼神可以飛刀,我毫不懷疑自己被扎了個遍。
蕭嵐成前世墮魔前極善偽裝自己,往往他表面笑得可親,內心已經謀劃怎麼把人大卸八塊。
只是,我很熟悉蕭嵐成,雖然這份熟悉是用慘痛的教訓換來的。
現在的他非常生氣,甚至可以說,怒火中燒。
難道一看到我,他就想起我捅他的那一劍?
我忙裝作什麼都沒察覺,逼著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了白師弟身上。
即便如此,那道火燎燎的視線,卻始終陰魂不散地落在我身上。
我暗道不妙,不曾想,手臂卻被蕭嵐成一下牢牢抓住。
落入我眼帘的,是蕭嵐成眼神灼灼、言笑晏晏的一張臉。
「在下蕭嵐成,感謝女俠救命之恩。請問女俠尊姓大名?」
救命之恩?我差點沒繃住。
我看向葉晚晚,卻見她杏眼圓瞪,一副比我還吃驚的樣子。
「在下宋知秋,青雲山弟子。只是小兄弟你謝錯人了,我並未救你。」
「你能醒來,全拜我師叔妙手回春。你若有知恩圖報之心,就請回報給青雲山吧。」
「宋姑娘謙虛了。剛才見你又背了一人匆匆進來,可見宋姑娘的俠骨仁心,並不只限我一個人。」
蕭嵐成的眼睛眯了眯,抓緊我的手沒有放開,「不知那位小兄弟,是宋姑娘什麼人?」
他語氣依舊溫柔,眼神卻冷了下來。變臉之快,讓我心裡一咯噔。
難道白景安和蕭嵐成這兩人有仇?
但我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上輩子他們兩人根本沒打過照面。我前世照顧蕭嵐成時,也從未聽說這兩人有任何瓜葛。
「那是我師弟白景安。我今日恰巧路過……雲溪洞,發現他不對,所以趕忙背來向師叔求救。」
「宋女俠果真是活菩薩,走到哪兒,都能隨手救人一命。」
我一愣,沒想到這一世,我竟能聽到,蕭嵐成對我的甜言蜜語。
上輩子,蕭嵐成女人緣便極好。除去他的臉龐俊美無儔,還有個原因便是他說話好聽。
蜜裡調油的話,他對著女弟子說像不要錢似得,直撩得人心神蕩漾。
但這些人中不包括我。
雖然我是他救命恩人,與他接觸時間最長,但從最開始,蕭嵐成待我,就比其他人都要疏離。
呵,古人云,巧舌如簧,顏之厚矣。誠不欺我。
我心下不爽,忙用力掙脫開了他的手。
他像是沒料到我是這個反應,被甩開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9.
白景安復原力驚人,沒多久便全須全尾現身在了晨練場,引起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