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與辰見到我,陳恩喬「母胎單身」的嘲笑言猶在耳。
他一個冷笑,竟將捧花拋給了我。
果然,參加前女友婚禮的人,怨氣就是大。
我呆呆地看著手中的捧花,花球上沾染了那人身上的古龍香水味,很淡、很香。
那天婚禮結束後,陳恩喬一邊換婚紗,一邊對我說著話。
「你今天接到捧花了,你趕快脫單啊!」她擠眉弄眼,「我覺得今天婚禮場上有幾個男生就不錯,說說,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我心思恍惚道:「都是老同學。」
陳恩喬笑著說:「就是老同學中,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我的心頭忽然飄過沈與辰的那張臉。
陳恩喬結婚了——那麼,我和沈與辰……
想起沈與辰那句「我很專一」,我趕快搖了搖頭。
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前妻,也不可欺。
陳恩喬遺憾地嘆了口氣,「那我給你指條康莊大道吧!婚禮會場出門左拐,那裡有個廟,廟裡有個老先生,老先生算桃花賊准,你去試試吧!」
「如果你被討厭的人詛咒了,你可以去找他解咒哦!」陳恩喬滿嘴跑火車地說。
這話卻仿佛一道閃電劈過我的腦海。
沈與辰小時候,纏繞我頭髮的模樣,和念念有詞的模樣。
這傢伙是不是給我下咒了!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算命的人說,我母胎單身,原是因為身邊一個183CM的小伙子替我擋桃花。
我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我身邊誰是183CM。
一輛豪車停在我面前,一低頭,看到沈與辰5CM的增高鞋。
還真是你,給我下咒了。
咒主聲音低沉道:「顧安梔,上車。」
15
車平穩地開在高速路上。
我眼睛在豪車上亂轉,車內香氛飄來淡淡的梔子香。
沈與辰見我眼珠子亂轉,東摸摸、西摸摸,咬著牙說:「顧安梔,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說嗎?」
我想起了會場上沈與辰給我拋來的捧花,突然大腦清明。
「我不是有意瞞著你,陳恩喬和洛懷遠談戀愛的!」
沈與辰:?
我咬唇,小聲地說道:「你一直說你是個專一的人,我就很害怕你知道陳恩喬變心之後,會做出什麼傻事兒,所以就一直不敢告訴你。但是我怎麼知道,陳恩喬要邀請你參加婚禮啊,真是蝦仁豬心……」
我轉頭,憐愛地看著沈與辰,一臉真誠道:「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遇到陳恩喬這樣的壞女人了!
「希望你以後再也不會被討厭的人邀請參加婚禮!再也不用勉強自己!」
我將自己的手作出「三」的手勢,發誓。
「沈與辰,如果你討厭我,我的婚禮,一定不會邀請你的。不會讓你為難和尷尬的!」
沈與辰的臉,越聽越黑。
「唰——」的一下,他一腳踩在剎車上,將車停到了路邊。
大驚失色的我,沈與辰這傢伙,火氣這麼大,脾氣就這麼差?要把我直接丟在路邊?
沈與辰再生氣,我可要生氣了!
「你要把我趕下車嗎?」我問:「我還沒找你算謊報身高的帳呢!」
我指著手裡的一副算命師傅手寫紙,「你是不是我身邊那個,替我擋桃花的183啊?算命師傅說你擋了我的正——」
「緣」字沒說出口,下一刻我瞪大了眼睛,話憋在唇里,感受到了唇上微微冰涼和柔軟的觸感。
面前是沈與辰的臉,被北美的陽光曬得微微小麥色,洋溢著青春和奔放的氣息。
饒是如此,我也能看出沈與辰皮膚下淡淡的桃紅。
沈與辰……強吻了我。
他說:「顧安梔,老子喜歡的是你,懂嗎?老子就是你的正緣,懂嗎?」
沈與辰一腳踩下油門,我的靈魂和汽油同時升天。
16
沈與辰把我帶到了他家。
牆上的壁紙,綻開大叢大叢的梔子花。
柜子里的一排樂高里,最中間是我當初摔散的那一個。
旁邊,是一幅手繪畫像,我在畫中笑語嫣然。
「我喜歡你,顧安梔,你這個榆木腦袋,喜歡我嗎?」
暈乎乎中,我都忘了反駁「榆木腦袋」的稱呼。
我一頭漿糊地傻乎乎對沈與辰說:「我挺喜歡你的。」
沈與辰眉頭微揚,「挺喜歡?」
我搖了搖頭,「啊不對不對,」然後又瘋狂點頭,「也不是,我確實挺喜歡你的……」
沈與辰將我攬入他的懷中,握住我的手腕,放在他的心口處,聲音低低道:「你聽,我有多喜歡你。」
我觸到了沈與辰沉穩有力的心跳,迷濛地抬起頭,「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關係嗎?」
沈與辰看著我,罕見地露出了某些可以稱得上「寵溺」的神情。
「當然是啊!」
我跳得三尺高,指著門口的鞋子,「所以你確實沒有188CM對吧?」
「什麼鬼!」
「算命大師說我的正緣應該是個183CM的男人!」
沈與辰一臉無語,頭上一排黑線。
「……我確實183CM。」
在沈與辰的跳腳中,我迷迷糊糊地想,算命大師誠不欺我。
「怎麼樣?那個算命大師準不準啊?」陳恩喬輕輕撞了下我,咧嘴笑起來。
我扶正盤發中的王冠,惡狠狠地說:「你給我小心點,姐現在可是首富的女人!姐這王冠的價格後面可是有1、2、3、4……個零!」
陳恩喬大笑,然後一本正經地湊過來,「苟富貴,勿相忘。現在你當了沈大佬的掌中嬌,是不是要兌現一下當初『閨蜜,如果有一天我發財了就帶你環遊全世界』的承諾?」
我撇嘴道:「你都已經和你的懷遠哥哥環遊完了,還和我說什麼!」
陳恩喬爆笑,扯著我的婚紗,東摸摸、西摸摸,賤兮兮地湊近我,「你還沒說,算命大師準不準呢?」
17
我意識到一絲不對勁,皺起眉,「準是挺準的,你為什麼一直問啊?」
陳恩喬「哈哈」地笑了起來,幫我整理婚紗的胸口蕾絲。
「因為那個算命師傅,是我找人假扮的呀!」
我瞪大了雙眼。
陳恩喬咧笑,「當然,我收了沈與辰的錢。」
在我的威逼下,陳恩喬說出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第一步,陳恩喬結婚,同時湊到我和沈與辰。
陳恩喬嚷嚷:「為了你們我付出了太多,特意結婚懂不懂啊!」
我:一頭黑線。
第二步,安排上捧花和算命大師。
陳恩喬算準我在好閨蜜婚禮上一定會悵然若失,一定會有對愛情的甜甜嚮往。
於是她和沈與辰狼狽為奸,安排了算命大師。
所以沈與辰才能恰好踩點出現在我面前,然後霸氣側漏地說一句「上車」。
「那你怎麼知道,我恰好知道沈與辰是183CM呢?萬一我沒反應過來呢?他一直和我說,他是188CM啊!」
陳恩喬捧著肚子,幾乎要笑得直不起身。
「因為我知道他183CM,他每次在你面前,都踩著個內增高,除了你,誰沒看出來啊?我叫那個算命大師說183CM,這樣到時候沈與辰只能一臉便秘地和你承認他沒有188CM了啊……」
「男生真是對身高有蜜汁追求啊!」
陳恩喬撇撇嘴,「因為你以前說185CM的男生很好嘛!」
我扶額。
年少時,沈與辰那些奇怪的行為,陳恩喬那些奇怪的行為,都串成了一根線,連成了少女時代的美好背景。
這時,梳妝室的門從外推開,沈與辰的身影仿佛在光中。
他伸出雙手,眉眼溫柔。
「我的新娘,我們走吧!」
沈與辰視角番外
1
世界上有兩種木頭,植物的木頭算一種。
顧安梔這樣的,算另一種。
電視劇里說,把兩個人的頭髮纏繞在一起,這兩個人就會永遠不分離,什麼結髮為契。
思來想去,我決定把這個「永遠和我在一起」的高貴契約,留給麻花辮的顧安梔,但我的行為換來顧安梔的一腳飛踢。
在淚眼朦朧中,我看到顧安梔眉開眼笑。
我發誓會讓她好看的。
行吧,她不需要我給她好看,她也挺好看的。
小學的時候,我和她坐同桌。
我看到那些小男生互相推搡著,眼角卻忍不住地飛向她。
什麼臭屁眼光,一群小屁孩!
哪有我三步上籃、投籃進球的樣子帥?
我一個箭步就是扣籃,得意洋洋地對顧安梔說:「瞧,小爺我帥不帥?」
顧安梔「嘁」了一聲。
我下定決心,明天包里的旺仔牛奶不留給她了!
我要給小美喝。
不過第二天我還是給顧小妹了。
因為老媽說,男子漢要慷慨大方,才能贏得女生的喜歡,要雪中送炭、錦上添花。
我找到了其他報復顧安梔的方法。
暴雨天,我揮手作別司機,擠進了顧安梔的傘下。
「呵呵。」顧妹冷笑。
我也呵呵一笑,在擁擠的傘下空間擠著她。
雨點打在傘面,周圍水汽一片。我感覺,這世界仿佛只有我和她兩個人。
那麼近的位置,我們倆緊靠在一起,我感覺她的胳膊和我的貼在一起,軟軟的,香香的。
……我好像有了不好的聯想。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