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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我才發現自己如此依賴他,我想要一個解釋,沒有等來田皓陽,倒是平時極少露面的公婆過來了。他們說,田皓陽是獨子,留下那孩子,也是他們的主意。如果我願意,孩子生下來,他們會給第三者一些補償,孩子還交給我養。他們說,你不能看著皓陽沒孩子吧?
沒孩子?那牛牛算什麼?一瞬間,我感覺一盆涼水兜頭潑下,冰冷刺骨。我沒有子宮,但我不會卑微到撫養第三者的孩子。
我決定離婚。田皓陽想挽回,我拒絕了。辦手續那天,我異常平靜,可是,當田皓陽的身影在我眼前漸漸消失時,我還是躲進車裡,痛哭失聲。
我沒想到,離開田皓陽會如此難受,那種感覺就像人生失去了依靠。我不甘心,我們曾經那麼相愛,他說過不嫌棄我,如今有了牛牛,他為什麼還不滿足?我恨田皓陽,他不光帶走了我的幸福,也帶走了我生活的勇氣。
牛牛好幾次問我,爸爸怎麼不來看我們?是牛牛犯了錯,惹爸爸生氣了嗎?我告訴她,今後你要和媽媽一起生活了。說著說著,我的眼淚就下來了。牛牛嚇壞了,用小手擦我的眼淚:「媽媽不哭,牛牛聽話,再也不問爸爸了。」我摟著牛牛哭成一團。
那段時間,我精神恍惚,在公司做報表時犯了一個重大錯誤,被經理狠狠批評,要我在職工大會上做深刻檢查。這成了壓倒我的最後一根稻草,讓我再也無力爬起。
我不想上班,甚至不想起床,無奈之下,只能辭職。爸媽來看我的時候,我正睡得天昏地暗,媽媽捧著我的臉,心疼得抹眼淚。爸爸說:「閨女,有爸媽呢,我們不怕!」一句話說得我淚如雨下。直到這時,我彷彿才突然想起,我不僅僅是我自己,我還是一個母親,我還有年邁的父母,雖然沒有子宮,但我依然是一個完整的人,我有責任讓自己過好,讓身邊的人過好!
結婚時,父母曾把一個鋪面給我做嫁妝,租金基本夠我開銷。我把牛牛交給父母,獨自一人去了遠方,一個人爬山,看海上日出,一個人感受沙漠的遼闊和雪山的巍峨……在青年旅社,我和來自五湖四海的陌生人聊天、大笑,在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自己心中那條陰暗幽深的死胡同有了燈,順著光走出去,是一片無限廣闊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