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醫院的治療方法》劇照|示意圖與當事人無關
一週後,女兒從國外飛回來了。我們一起在特護病房外通過玻璃窗看望了躺在病床上的老伴兒。之後我們又去找了主治醫生詢問狀況。醫生說:「目前病人身體機能還是比較不錯的。但具體維持多久,這個是不確定性的。你們自己也都是醫生,也明白腦死亡是不可逆的,只等身體機能衰竭病人就會去世。醫院對於這種情況一般是建議家屬停止治療的。」回家之後,我們一家商量是否繼續治療。女兒建議不再繼續治療,沒有意義。兒媳婦和兒子卻強烈堅持要繼續治療。兒媳婦說:「哪怕有億萬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要堅持治療。關鍵是我捨不得父親,下不了那個決定。」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哭起來了。我心裡還是很感慨兒媳婦真孝順。老伴以前沒有白疼兒媳婦,全力支持她的工作。事情發生到了自己頭上我才發現真的難以抉擇。明明不可為卻希望奇蹟的發生。由於家人意見的不統一,事情就這樣先耽擱下來了。
晚上兒子兒媳婦,女兒都打電話不回家吃飯。我自己做了一些簡單的飯菜,隨便吃了一些。去廁所時發現衛生紙快沒有了。我就想著正好下樓去散心,緩解下焦躁的心情,順便買一些衛生紙。在超市買了一些衛生紙和其它日用品。逛到米糧區,想起家裡大米也不多了。然後又買了一小袋大米。雖然東西不太多,但走到半路還是累的氣喘吁吁。於是我來到社區假山拐角一個長椅處坐下休息。本就昏暗的路燈透過厚厚的樹葉只撒下星星點點光輝。休息了一會,準備離開時我聽到拐角另一面傳來兒媳婦說話的聲音。聽著像是和人在打電話。聊了會就把話題轉到我老公身上。這時聽到兒媳婦說:「老頭和老太婆都是醫療系統退休的老幹部,住院基本不花自己的錢。」……「腦死亡,怎麼可能會醒過來,那是不可逆轉的。」……
「老太婆想著停止治療,但我不同意,畢竟老頭退休金那麼高,多躺一天多給我掙一天的錢,如果能堅持個一年半載就好了。等湊夠給你們買房的首付款你們就搬到市裡來住,那時我也方便孝敬你們。」「好了,不說了,我快到家了。媽你和爸一定要保重身體。」我坐在昏暗的樹影下,看著兒媳婦遠去的背影,我的心猶如刀割般難受。我和老公竟然是工具人,是她們掙錢的機器。老公腦死亡後竟然還不放過他。
等回到家後我就把自己關進臥室裡。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我默默的洗漱完畢,沒有吃早飯就獨自來到醫院,在病房外待了一上午。中午我在病情通知書上顫抖著簽了字,通知醫生停掉老公呼吸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