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住建局工作的同學告訴我,我爸媽給我買的那套房子可能要拆遷了。
我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老公和婆婆。
沒想到一到家,我看見了已經去世十年的公公。
婆婆告訴我,當初公公出國打工沒了音訊。
一家人都以為他死了。
現在公公在國外賺到錢了,要帶我們一家人享福。
公公見我狐疑的表情,瞬間變了臉色。
「兒媳婦,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歡迎我回來嗎?」
我沒說話,他的怒氣更甚。
「我們都是一家人,這次回來就是要帶你們享福的,我還能騙你們不成。」
可公公這張臉,我好像在哪個防詐騙的網上看到過。
下午我接到老同學的電話,他告訴我,我爸媽之前給我買房的那片要拆遷了。
我高興地去菜市場買了昂貴的龍蝦鮑魚。
打算回去跟老公和婆婆一起慶祝。
回到家,沙發上坐著一個陌生男人。
婆婆接過我手裡的東西,把我拉到那個男人面前。
「芝芝,這是大海他爸。」
婆婆的眼眶紅腫,聲音沙啞,顯然是剛剛哭過。
我驚訝地看著面前的人,又扭頭去看牆上掛著的遺像。
但此時的牆上,空無一物。
婆婆見我張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嘆了口氣。
「當年大海他爸去國外打工,後來沒了音訊,我們都以為他死了。」
「你和大海才結婚3年,不知道以前的情況。」
就在此時,去買東西的紀海回來了。
他臉上喜氣洋洋。
「老婆,你回來了!」
「你知道嗎?我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再見到我爸。」
說著說著,紀海眼角流出淚水。
婆婆和公公也被他的情緒所感動到,三個人抱頭痛哭。
只有我一人在風中凌亂。
我和紀海四年前開始談戀愛時。
他告訴我,他爸很久之前就去世了,這些年一直是他媽一個人把他拉扯長大。
我可憐婆婆的辛苦,決定要和紀海好好孝順她。
好在婆婆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和紀海結婚的這3年來幾乎沒有什麼不愉快。
突然多出一個公公,我有點無所適從。
飯桌上,老公和婆婆一直熱情地往公公碗里夾菜。
我咬著筷子,斟酌了一會,試探地問:
「爸,這些年您在國外是做什麼的?為什麼一直沒和家裡聯繫?」
公公抬起頭,眼神有些閃躲,欲言又止。
他頓了一會,放下筷子,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剛到國外那年,人生地不熟的,我身上的東西都被搶了,只能靠撿垃圾生活。」
婆婆聽得滿眼心疼。
紀海也紅著眼眶,雙手緊緊地攥著。
「後來我找到一份環衛工的工作,攢了點錢。」
說到這,公公抬起頭深情地看著婆婆。
「當初說要出國掙大錢,讓你們娘倆享福的,可是我沒用,手裡只有幾百塊,沒有臉回來。」
婆婆淚流滿面,不停地搖頭。
「後來我遇到了現在的老闆,這兩年跟著他賺了不少錢。」
「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好好彌補這些年對你們的愧疚。」
我皺著眉,越聽越不對勁。
就算沒有錢,一個電話而已,應該還是容易的吧。
再說了,以我對婆婆和紀海的了解。
就算公公一分錢沒有掙到,他們也不會說什麼閒話的。
我剛要開口,紀海就打斷了我。
「芝芝,爸剛回來,先讓他好好休息,以後有的是時間。」
臨睡前,我問紀海:「你爸這次是一個人回來的嗎?」
「有沒有說回來是幹什麼的?」
紀海困得直打哈欠,閉著眼睛,嘟嘟囔囔。
「好像帶了一個助理回來,至於是要幹什麼的,爸沒有說清楚。」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紀海在一旁已經呼呼大睡。
這件事實在是太奇怪了。
而且,我總覺得在哪裡看過紀海他爸。
第二天一早,我剛走到客廳就看見從外面回來的公公。
他的手裡拎著早餐,見我出來,高興地招呼我去吃早飯。
香辣豆腐腦,油條,糖三角・・・・・
都是些油膩辛辣的東西。
「芝芝,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按你媽和紀海的口味買的。」
我看著桌上豐富的早餐,嘴角扯起笑容。
「爸,你還記得紀海和媽喜歡吃什麼呢?」
公公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又恢復自然。
「那當然了,都是一家人,哪能不記得。」
「你媽和紀海可喜歡吃豆腐腦,還要多加辣的那種。」
我輕輕坐下,拿起勺子漫不經心地吃著豆腐腦。
味道是不錯。
可是婆婆和紀海對豆製品過敏。
而且這兩年,婆婆有三高,吃不了油膩的東西。
紀海更是吃不了辣。
我曾經偷偷在他菜里放了一點點辣椒油,紀海立刻被辣得滿臉通紅。
如果說,公公不知道婆婆有三高這件事還可以理解。
但是他們母子倆對豆製品過敏,可是一直都有的。
・・・・・・
本來以為公公突然回來,是有什麼陰謀。
我觀察了他兩個星期,發現他不是帶著婆婆去買各種衣服和首飾。
就是經常找各種理由,給我和紀海發紅包。
看著公公誠懇的態度,我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疑神疑鬼了。
難道公公是真心想彌補?
這天,我和紀海放假在家。
公公帶了個男人回來。
「這是我的助理,最近一直在忙工作,今天才有時間過來。」
這人看起來比紀海小几歲,戴著金絲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你們好!我叫董洋,是季總的助理。」
公公告訴我們,他的老闆打算在我們這裡開設分公司。
讓公公做分公司的總經理,董洋這幾天就是在忙著公司業務。
婆婆和紀海驚喜地看著公公。
他們沒想到公公竟然能做到公司董事長的位置。
我卻隱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這一切似乎來得太突然了。
吃飯的時候,公公不停地給董洋夾菜,還一個勁地誇他工作能力強,幫了自己不少忙。
董洋則是一臉謙遜,說這都是公公領導有方。
飯後,公公拉著紀海進了書房,說是要商量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我心裡越發不安,悄悄走到書房門口想要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聽見公公說道:「大海啊,這次機會難得,你可得好好跟著我干。」
紀海應聲道:「爸,我知道,可這真的靠譜嗎?」
公公壓低聲音:「放心,有董洋在,一切都沒問題。」
我越發疑惑,回到客廳,看到婆婆正和董洋有說有笑。
董洋的眼神中似乎隱藏著什麼,讓我覺得很不踏實。
晚上躺在床上,我跟紀海說起自己的擔憂。
紀海卻不以為然,覺得是我想多了。
可我的直覺告訴我,公公突然的飛黃騰達,還有這個神秘的助理董洋,背後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紀海覺得是我工作太累,想得多,讓我早點休息。
我扭頭看著鼾聲連天的紀海。
嘆了一口氣,再這樣下去,你爸把你賣了,你還要替他數錢呢。
至於拆遷的事,暫時還是不要說了,以免引來麻煩。
之後的幾天,公公經常單獨把紀海叫進書房。
不管我怎麼問,紀海只是微微一笑,跟我說好日子在後頭呢。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的話,我的心裡有點慌。
我很想質問他們,到底有什麼事要瞞著我。
可我看紀海和婆婆每天笑呵呵的樣子,不知道該怎麼去問。
而且我認為公公應該還沒到喪盡天良的地步,去欺騙自己的親生兒子。
這天,我回到家,就看見屋裡坐了幾個陌生人。
紀海高興地拉著我,聲音中帶著自豪。
「芝芝,我們馬上就要換大房子了。」
我被他說得一頭霧水。
紀海和我只是普通的上班族,這套房子還是我和他攢了好幾年的錢才買下來的。
想到此處,我心裡一驚。
難道他們知道我的房子要拆遷了?
公公哼了一聲。
「放心,不花你們的錢,是我出錢給你們換房子。」
我滿臉驚訝。
「爸,你才回來一個月,哪裡來的錢?」
公公咳了一聲,指著沙發上的兩個人。
「我打算把這套房子貸給他們,然後我給你們添點錢,換一套大的。」
見我還是一臉的不情願,紀海拽了拽我的手。
「芝芝,爸說要給我們買棲霞灣的房子呢。」
「棲霞灣?」
公公以為我是高興壞了,不屑地睨了我一眼。
「那可是好地方,多少人想住呢。」
我當然知道棲霞灣是個好地方,可那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能買得起的。
棲霞灣是去年新開盤的住宅,主打一個高貴奢華。
對外宣傳是五萬一平方,而且賣的都是三百平方起的大平層。
以我和紀海的條件,這輩子都不可能住進去。
我覺得不太靠譜,扭頭看向紀海,試圖讓他清醒一點。
「紀海,這不是小事,我們不能衝動。」
「這套房子才到手兩年,我們一家人住在一起也挺好的。」
紀海似被我說得有些動容,糾結地看著公公。
「爸,芝芝說得也對,我們就是普通人家,現在這樣挺好的。」
公公有些不耐煩。
「紀海,你耳根子怎麼這麼軟?」
「我現在是公司的董事長,想給兒子買房子還要看外人臉色嗎?」
「我看是這些年,你早就忘記我這個爸了。」
公公被氣得胸口起伏不停,大口喘著粗氣。
婆婆和紀海連忙上前提他順氣。
角落裡坐著的董洋突然開口道。
「公司雖然才起步,但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已經簽下了好幾筆訂單了。」
「而且季總這些年在國外,業績一直很好。」
「總公司的董事長知道季總要買房,打算出一筆錢,就當是對季總的嘉獎了。」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我,像是要把我拽入深淵。
「芝芝,爸也是為了我好,再說了,你爸媽不是還給你留了套房呢嗎?」
紀海的聲音里含著些責怪。
原本生氣的公公聽見紀海的話,也變了臉色。
不管他們怎麼勸我,我都不願意賣房。
「這套房是我和紀海一起買的,房產證上有我的名字。」
「只要我不答應,你們就休想賣了它。」
我撂下這句話,摔門進屋。
我本以為公公還會用強硬的態度讓我賣房。
過了好幾天,他一直沒有動靜,好像前幾天的事從未發生過。
半個月後,我和同事剛走出公司。
紀海就站在不遠處朝我打招呼,身後站著公公和董洋。
我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他們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同事見狀,識趣地先行離開。
我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還未開口,公公便滿臉堆笑地說道:「孩子,之前是我考慮不周,態度不好,今天特意來跟你賠個不是。」
我有些驚訝,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紀海也在一旁幫腔:「是啊,爸回去想了很久,知道自己太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