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得嘴角直抽抽,心想姐妹你清醒一點,他那眼神不像是被打動,倒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
我想跑。
真的。
但腿軟,不太聽使喚。
就在我琢磨著要不要裝暈的時候,陸戰動了。
他一步步朝我走過來。
隨著他的靠近,周圍的女生髮出一陣壓抑的尖叫。
我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後背抵上了鐵絲網。
完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瓮中捉鱉吧?
唐駿那個坑貨,說好的「不打女人」呢?我看這架勢,他能一拳把我打進ICU。
陸戰在我面前站定。
他太高了,陰影直接把我整個人籠罩住。強烈的荷爾蒙氣息混合著淡淡的薄荷味撲面而來,極具壓迫感。
我咽了口唾沫,決定先發制人,爭取寬大處理。
「那個……如果我說,我是來替唐駿道歉的,你能不動手嗎?」
聲音有點抖,很沒出息。
陸戰愣了一下。
他似乎才回過神來,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那張冷峻的臉上竟然——
紅了?
我眨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下一秒,他猛地別過頭,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聲音啞得厲害:
「誰……誰說我要動手了?」
啊?
昨天是誰在帖子裡喊打喊殺,要把我們姐弟倆埋了的?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那你……?」
陸戰轉過頭,眼神飄忽,就是不敢跟我對視。
他指了指地上的籃球,語氣生硬:「球,球掉了。」
我低頭看了看腳邊的球,趕緊彎腰撿起來遞給他:「給,給你。」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
燙得嚇人。
陸戰像是被電了一下,猛地縮回手,球差點又掉地上。
他手忙腳亂地抱住球,耳根子紅得都要滴血了。
「那什麼……」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努力維持校霸的威嚴,但眼神卻不受控制地往我臉上瞟,「你就是那個……那個變態的姐姐?」
我硬著頭皮點頭:「是親姐,如假包換。」
陸戰沉默了兩秒。
突然,他掏出手機,手指飛快地在螢幕上敲擊。
叮咚。
我的手機震了一下。
是特別關注的提示音。
我偷偷瞄了一眼,發現那個熱帖更新了。
樓主:【家人們,破防了。原來世界上真有人長得跟P圖一樣。】
底下評論瞬間炸鍋。
【???樓主被盜號了?】
【臥槽?真見到了?真有那麼好看?】
【圖呢?無圖言吊!】
陸戰收起手機,重新看向我,表情變得十分古怪。
有點懊惱,有點羞澀,還有點……興奮?
「那個,」他撓了撓頭,那股子狂拽酷炫的勁兒蕩然無存,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學雞,「外面太陽大,曬著不好。你去那邊樹蔭底下坐著吧。」
我:「啊?」
「啊什麼啊!」他突然拔高音量,兇巴巴地吼了一句,隨即又意識到不對,立刻壓低聲音,別彆扭扭地補了一句,「我是說……女孩子曬黑了不好看。」
說完,他也不管我答不答應,轉身就跑回了球場。
跑得那叫一個快,同手同腳的。
回到場上,隊友把球傳給他。
陸戰接球,起跳,投籃。
動作行雲流水,帥得一塌糊塗。
只可惜——
球沒進框,甚至連籃板都沒沾到,直接飛出了場外,砸進了觀眾席。
全場死寂。
陸戰保持著投籃的姿勢,僵在原地。
我發誓,我看見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7
那天籃球賽的後半段,簡直就是陸戰的大型社死現場。
運球砸腳,傳球出界,好不容易有個扣籃的機會,結果起跳太猛,腦袋撞在了籃板上。
「哐」的一聲巨響。
聽得我都覺得疼。
但他好像感覺不到疼似的,每次失誤完,都要下意識地往我這邊看一眼。
一旦我不小心跟他對上視線,他就立馬觸電般地移開,然後臉更紅,打得更爛。
旁邊的高甜已經看傻了。
「夏夏,」她拽著我的袖子,一臉夢幻,「我怎麼覺得,陸戰好像在孔雀開屏?」
我:「……你家孔雀開屏是把腦袋往籃板上撞啊?」
「你不懂,這就是男人的勝負欲!」高甜篤定道,「他肯定是被你迷住了,想在你面前表現自己,結果用力過猛。」
我心裡七上八下的。
迷住?
不太可能吧。
就在昨天,他還揚言要把我和唐駿「洗乾淨脖子等著」。
這轉變也太快了點。
比賽結束後,我正準備趁亂溜走。
剛轉身,身後就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站住。」
我僵硬地回過頭。
陸戰站在我不遠處,手裡拎著兩瓶水,汗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流下來,性感得一塌糊塗。
但他現在的表情很嚴肅。
甚至可以說是……兇狠。
我心裡咯噔一下。
完了,秋後算帳來了。
剛才那是當著全校同學的面不好發作,現在人散了,他要開始動手了?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那個……唐駿的事,我可以解釋……」
陸戰大步走過來,把其中一瓶水塞進我手裡。
那是瓶冰鎮的電解質水,瓶身上還掛著水珠。
「拿著。」
我不解:「這是……斷頭水?」
陸戰嘴角抽了一下,似乎被我氣笑了。
「裴夏是吧?」他逼近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弟拿你照片騙了我半個月感情,這事兒怎麼算?」
果然是來討債的!
我立刻把唐駿賣了個乾淨:「冤有頭債有主,是他騙的你,你要殺要剮沖他去!我也被蒙在鼓裡啊!」
「呵。」
陸戰冷笑一聲,那是相當的不屑。
「他跑了。」
「那……那我讓他回來?」
「不用。」陸戰突然彎下腰,那張俊臉湊到我面前,距離近得呼吸可聞。
他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父債子償,弟債姐償。天經地義。」
我人都傻了:「這……這也不合法啊!」
「在我的地盤,我就是法。」
陸戰直起身,恢復了那副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
「從今天開始,你負責給我送水、占座、寫作業,直到把唐駿那個孫子欠我的精神損失費還清為止。」
我難以置信:「憑什麼?!」
「憑我是受害者。」陸戰理直氣壯,「而且,你弟說了,你這人心地善良,最見不得別人受委屈。」
我咬牙切齒:「唐駿還說什麼了?」
陸戰挑了挑眉,掏出手機,點開一張聊天記錄。
那是唐駿那個傻缺發給他的。
【哥,我錯了!但我姐是真的好看!而且單身!你要是能追到她,我不就成你小舅子了嗎?到時候咱倆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我眼前一黑。
唐駿,你死定了!
陸戰收起手機,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覺得他說得有點道理。不過追不追得到另說,先把債還了。」
說著,他指了指我手裡的水。
「擰不開,幫個忙。」
我看著那個一米九、渾身肌肉、剛才還能把籃板撞得嗡嗡響的壯漢,又看了看手裡還沒開封的水。
「你認真的?」
「手疼。」陸戰面不改色,「剛才撞籃板撞的。」
「……」
那是腦袋撞的,關手什麼事?!
但在他的淫威之下,我只能忍辱負重,幫他擰開了瓶蓋。
陸戰接過水,仰頭灌了一口。
喉結滾動,眼神卻一直黏在我身上。
喝完,他把空瓶子往垃圾桶里一投。
三分球,空心入網。
「明天早上八點,我在圖書館等你。」
說完,他瀟洒地轉身離去,留下一個囂張的背影。
走了兩步,他又突然停下,回過頭來惡狠狠地補了一句:
「敢不來,我就去把你弟那隻綠青蛙撕了!」
8
事實證明,陸戰這人,不僅脾氣爆,還極其難伺候。
第二天一大早,我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了圖書館。
陸戰已經在那兒了。
他占了靠窗最好的位置,桌上放著兩杯豆漿和一堆早點。
看見我來了,他把其中一份推到我面前。
「吃。」
我受寵若驚:「給我的?」
「買多了。」陸戰別過頭看窗外,「喂豬也是喂,給你也是喂。」
我:「……」
這嘴怎麼就這麼欠呢?
我一邊啃包子一邊在心裡畫個圈圈詛咒他。
吃完早飯,陸戰扔給我一本書。
《高等數學》。
「這題,給我講講。」
我震驚了:「你不是學體育的嗎?還要學高數?」
陸戰斜了我一眼:「誰跟你說我是體育生?老子是金融系的。」
好吧,是我刻板印象了。
但我還是不解:「既然是金融系的高材生,這題應該不難吧?」
「不想動腦子。」陸戰理直氣壯,「你不是奧數金牌嗎?資源合理利用。」
於是,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被迫成為了陸戰的私人輔導老師。
講題的過程中,我發現這人其實一點都不笨。
甚至可以說很聰明。
很多知識點我只講一遍他就懂了,有時候還能舉一反三。
但他就是懶。
而且心思完全不在書上。
我講著講著,就發現他在盯著我看。
那眼神直勾勾的,也不避諱。
看得我心裡發毛。
「你看書啊,看我幹嘛?我臉上又沒有公式。」
陸戰單手托腮,另一隻手轉著筆,懶洋洋地說:「公式哪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