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喬木完整後續

2025-12-2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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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底驟然一慌,一種無力感瞬間將我淹沒。

身形顫抖,幾乎站立不穩。

但是夕顏自身後穩穩地扶住了我:

「姐姐,別怕,有我在呢。

「顧麻子,自今日起,但凡你亂說一句,我就打你一次。

「說一句,打一次,打到你老實為止。」

顧廷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屑:

「就憑你?弱質女流……」

「就憑我。」

夕顏瞪他一眼,淡定道:

「你最看不起的,弱質女流。」

她在心裡嘎嘎亂叫:

【小統統,醒醒,來活兒啦!

【加載格鬥模式!

【干他丫的!】

9

顧廷挨了一頓胖揍,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尚書府。

當天晚上,父親拿著鞭子抽了我一頓:

「崔家退婚了,國公府也被你得罪完了。

「葉初雪,你是想把尚書府的臉面都丟盡才甘心嗎?」

粗糲的鞭子,一下接一下落在我身上。

飛濺的血跡落了一地。

幾個姨娘慌張地跪在地上,連聲替我求情。

可父親像是沒聽到一樣。

「今日,我非打死這個不孝女!

「出生時便剋死母親,如今又惹出這種辱沒門楣的醜事。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直接將她溺死。」

我僵直地跪在地上,心裡只剩一片麻木。

十八年前,母親生我時難產而死。

從那一刻起,父親便認定我是個災星。

記憶里,他從沒有抱過我,甚至都不曾對我笑過。

他拿著撥浪鼓逗夕顏時,我曾小心翼翼地湊過去:

「爹爹,雪兒也想要一個。」

只是一個撥浪鼓,尚書府並不缺這東西,可我想要父親送的。

那天,我到底如願了。

父親將撥浪鼓狠狠摔在我面前:

「拿去。」

我不知他使了多大的氣力。

只是撥浪鼓的鼓槌斷成了兩節,玉質的珠子骨碌碌滾到我腳邊。

我倉皇跪在地上。

腦海中想的竟然是嬤嬤手巧,一定能幫我修好。

到時候,我便也有一件父親送的禮物了。

那時,我才四歲,卻已經懵懂地感覺到父親不喜歡我。

嬤嬤安慰我說,老爺只是一時沒想明白。等他想明白了,自然會喜歡小姐的。

我急急地問她,怎麼才能讓父親想明白呢?

嬤嬤伸手擦乾我臉上的淚痕,笑著說,小姐只要凡事努力做到最好就行,沒有哪個父親能拒絕一個優秀的女兒。

我記下了嬤嬤的話。

這些年,琴棋書畫、德言容功我都盡力做到極致。執掌中饋,大小宴席絕不出錯。

可是,父親依然沒看到我。

反而因為落水的事,他倍感羞恥。

是的,父親覺得我給他丟人了。

我跪伏在地上,連一個字也不敢辯解,只是含淚道:

「女兒知錯了,請父親責罰。」

10

「住手!」

身後傳來了一聲怒喝。

葉夕顏拖拽著一男一女,風風火火地闖進來。

父親的臉色陰沉如水:

「今日的事與你也脫不了干係,還敢在此大呼小叫?」

葉夕顏沒有抬頭看他,只在女人的腿窩狠狠一踹:

「那日情形到底如何?你一字一句說給尚書大人聽。春蕊——」

春蕊?

我的貼身丫鬟春蕊?

我艱難地抬頭,正對上春蕊血淚模糊的眼睛。

「老爺饒命啊,是顧公子說他心儀大小姐……他以我家人的性命相逼,讓我……把小姐引到積雲寺。之後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啊……」

葉夕顏踹在身側的男人腰上。

「之後,顧麻子又安排這個小混混將姐姐推下水,他好表演英雄救美的戲碼,趁機毀了姐姐的清白,逼她做妾。

「哼,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父親的臉色並沒有緩和分毫:

「顧廷固然可恨,難道你們就沒有一點錯嗎?

「身為女子就該固守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若非你們拋頭露面,又怎麼讓歹人有了可乘之機?」

「靠,這什麼受害者有罪論?」

葉夕顏跳起來,破口大罵:

「你自己親女兒遭人陷害,你不安慰她,不替她主持公道就算了,怎麼還好意思指責她?

「爹,你老糊塗了嗎?」

11

堂屋內頓時一片死寂。

「大膽!」

父親怒喝一聲,手中的鞭子攜帶著雷霆之力直直劈向葉夕顏。

「父親息怒。」

我撲過去,挺身將她護住。

「顏兒年幼不懂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父親……」

「姐姐,別求他!」

葉夕顏抬手將鞭子剪成兩截,狠狠摔在地上,抬眸直視著父親冷笑道:

「京城裡的名門貴女那麼多,顧麻子為什麼專挑我們葉家?

「我看他就是摸准了尚書大人沒本事,出了事也不敢替女兒討公道,只會在窩裡逞威風。

「你看,還真讓那顧麻子猜對了呢。」

「你……」

父親氣得目眥盡裂:「來人,上家法。」

「靠,說不過就要動手。」

葉夕顏翻了個白眼,嘴角的譏誚更甚:「葉修文,你怕不是個超雄吧?」

「來人,給我打!」

父親的貼身侍衛走過來,夕顏剛一掙扎,手腕粗的木棍直直砸在她的腿窩。

她悶哼一聲,跪在地上。

「葉家不需要這種離經叛道、忤逆尊長的女兒。

「打,給我往死里打!」

「父親,此事是我一人的錯,與夕顏無關啊。」

我慌作一團,撲過去想替她擋,卻被人按在一邊。

只能匍匐在地上哭喊:

「父親,不能打,不能再打了啊。

「父親,求求你,留妹妹一命吧。

「夕顏,你的系統呢?

「系統,你在哪裡?救救她,救救我妹妹啊!

「……」

這場酷刑徹底結束時,葉夕顏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姐姐,沒事的,我抗揍。」

她伸手,死死拽住我的手腕,一字一句道:

「姐姐,你沒錯。

「從來都不是你的錯!」

12

那晚,血肉模糊的夕顏被胡亂抬進了屋子。

我在父親的院門前跪了整整一夜。

可到最後,也沒能讓他同意給夕顏請大夫。

幸而薛姨娘懂些藥理,帶著幾個丫鬟幫著夕顏處理傷口。

「這只是皮外傷,顏兒身體壯實,上了藥,再好好調理一段時日,肯定能痊癒。倒是雪丫頭……」

幫夕顏上完藥,薛姨娘望著我幾次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是遭奸人所害。可這世間向來待女子苛刻些。雪丫頭,日後,你有何打算?」

打算?

我能有什麼打算?

顧廷毀我清譽,崔家又與我退婚。

整個京城斷不會有人再願意娶我為妻。

若父親疼惜我,養在深閨終身不嫁也未嘗不可,可是……

我忽然酸酸地想:父親會希望我怎麼做?

他定然不願意葉家嫡女與人做妾的。

那他究竟希望我如何?

屋內燈影搖曳,襯著夕顏的臉慘白如紙。

我在她的床頭枯坐到天明。

暴打完顧廷後,她的系統便徹底沒了聲音。

我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三日後,葉夕顏終於甦醒了。

我握住了她枯瘦的手,認真道:

「夕顏,我要去敲登聞鼓。

「我要狀告顧廷。」

夕顏咧著毫無血色的嘴唇,笑了:

「好。」

13

馬車剛到宣德門,剛趕上父親朝會結束。

四目相對的一瞬,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圖。

不待我開口,他的巴掌已經落在我臉上。

「葉初雪,你現在越發狂悖乖張,無法無天,快隨為父回去!」

我握著鼓槌,動也沒動。

「女兒無辜被害,險些丟掉性命。父親不能替我討回公道,我便自己來尋。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總有個能說理的地方!」

「為父已經見過國公爺了,國公府同意以正妻之禮迎你進門,你還想怎樣?」

「原來,讓罪魁禍首娶我為妻便是父親心裡的公道啊。」

我盯著父親的眼睛,忽然無聲地笑了:

「可這並不是我的公道。」

父親面色一凜:

「葉初雪,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

我說了,我只想要一個公道啊。

汙衊殘害我的人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而不是施捨般同意娶我為妻!

「初雪,你也替夕顏想想。」

父親終是軟下聲音:

「這事若真鬧得盡人皆知,將來夕顏的婚事……」

「父親倒也不必拿我做擋箭牌。」

葉夕顏冷哼一聲,一瘸一拐走到我身側,和我並肩而立:

「我和姐姐永遠站在一起。」

父親還想伸手阻攔,夕顏瞪他一眼,冷冷道:

「百姓擊鼓鳴冤,官員卻故意從中阻攔,依大齊律法,該如何定罪?

「我的尚書大人。」

14

那日,我到底討到了我要的公道。

顧廷受了鞭笞之刑。

整整五十鞭子。

被抬出宮門時已經宛若一條死狗,完全沒有平日裡囂張的氣焰。

我剛進家門,還沒站穩,一個茶碗便重重砸在我額角上。

滾燙的茶水順著我的臉滑落,洇濕了衣衫。

細細的血線流下,滴在地上,濺開新梅一朵,淒艷無比。

即便如此,父親的怒氣還是沒有散。

「顧廷確實被罰了,可再過半個月,誰還會記得?倒是你,現在滿京城都知道你被他摟抱著上了岸,不出三日,葉家就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葉初雪,你覺得你真的贏了嗎?」

是啊。

顧廷輸了。

可我也沒有贏。

在我堵上自己的名節與他抗爭,想要討要一個公道時。

我便知道。

我註定無法全身而退。

15

風言風語傳遍整個上京城時,我還躲在小院裡安靜地繡花。

夕顏怕我想不開,整日在我院門前徘徊。

一遇上我的目光,便硬生生擠出幾點微笑:

「姐姐,有我在,誰再敢胡說八道,我撕爛他的嘴。」

這些時日,她為了我,沒少和別人吵嘴干架。

她似乎從來不會將他人的評價放在心上。

這份肆意張揚真讓我心生羨慕。

我突然對她所處的那個異世產生了幾分好奇。

「姐姐,我所處的時代,女子不必再居於內宅,不必再恪守什麼三從四德。

「女子和男子一樣,可以外出求學做官,經商從政。」

「真好。」我的眼裡閃過希冀,「生在那個時代可真好啊。」

……

一個月後,很平常的傍晚,落日的餘暉染紅了半邊天。

我尋了個藉口,偷偷溜出了府。

馬車晃晃悠悠駛進了積雲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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