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臉色不是很好,秘書連忙問我:「總裁,你不舒服?會面要不要取消?」
「不用,走吧。」我站起來。
秘書立刻拿起我的包和外套,跟著我往外走。
跟徐總談得很順利,我心情漸漸好轉。
但回公司的路上,我竟然忍不住又翻起了朋友圈。
安娜娜沒有再發動態。
我心底的那股憤怒又回來了,不是因為沒有看到安娜娜新發的朋友圈,而是因為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被負面情緒左右。
這一切都是沈御舟的錯!
他來接我下班的時候,一眼就發現了我的異樣。
「發生什麼事了?還是哪裡不舒服?」
我開門見山問道:「你給安娜娜買了一條手鍊?」
沈御舟一怔過後,臉色沉了下來。
他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聞的弧度,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那弧度里藏著的譏諷。
「只是一條手鍊而已,你在公司就知道了,消息真靈通。」
他緊接著解釋:「小姑娘想留在我的秘書部,被我強硬調到項目部去了,心情不好,哭了,所以我買了一條手鍊送給她。」
果然是他,我沒猜錯,我的憤怒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雖然跟我解釋了,作為安慰送一條手鍊也無可厚非,可就是覺得膈應。
6
沈御舟還是一樣,每天都接我下班,風雨無阻。
我也沒再在他的身上或者車上發現別的女人存在過的痕跡,哪怕是一點點氣味。
但我就是覺得那個安娜娜一直橫在我們之間。
直到幾天之後,我又刷到了安娜娜的朋友圈,確定了這一感覺。
安娜娜:「某人好兇啊,帶我做項目的這幾天,我已經被他罵了好幾次了,其實我一點都不笨好嗎?」
配圖是她對著鏡頭比耶自拍。
後面露出一半的身影,我一眼就認出,那是沈御舟。
我重重放下手機,走到窗邊向外看,一點一點平復憤怒的心情,這才又回去坐下,重新拿起手機。
照片里還有另外一個人,茂安集團的陳總。
看上去是在談合作。
我先截圖保存,露出安娜娜的名字,然後把她發的圖片也保存下來,交給秘書,匿名發出去。
很快業內就傳開,沈氏集團要跟茂安集團合作。
兩個集團確實有意合作,但還停在初步階段,結果風聲就先這麼出去了,還不是他們放出的消息。
那張照片也很快就傳到陳總那裡去了。
陳總說得很委婉:「沈總的職員挺可愛的,不過我一向對可愛的東西沒興趣,沈總也不要玩物喪志啊。」
說完就走了。
「玩物喪志」這四個字是陳總當著沈氏集團項目部的員工說的,自然而然就傳到了我的耳朵里。
現在大家都說,安娜娜就是沈御舟養在身邊的一隻寵物。
陳總離開之後,沈御舟把安娜娜叫到辦公室,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安娜娜是哭紅了眼來找我的。
我一直等快到下班了才讓秘書帶她進我的辦公室。
「那張照片是不是你傳出去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
沈御舟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沒想到安娜娜會在我的辦公室里見到安娜娜,愣住了。
隨即沉聲問道:「你來這幹什麼?還不回家去!」
安娜娜哭著指著我跟沈御舟告狀:「那張照片就是她傳出去的!」
沈御舟有些難以置信。
安娜娜氣極了,也著急洗白自己,根本就沒過腦子,直接說道:「就是她傳出去的,我發的朋友圈是僅她一人可見的,不是她傳出去的還有誰?」
我笑了出來:「哦,原來是僅我一人可見啊。那條手鍊的朋友圈也是僅我一人可見了?」
安娜娜終於意識到她像個白痴了,慌張地看向沈御舟:「御舟哥哥,我……我只是……」
沈御舟面色冷若冰霜:「以後不要亂髮朋友圈,再有下次,我就按照傳播公司隱私罪治你。你走吧。」
安娜娜咬著下唇,怨毒地瞪了我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沈御舟關上我辦公室的門,走過來:「我已經教訓過她了,只是沒想到她會找到你這來,以後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我沒說話。
沈御舟自然看得出我的不悅。
他走過來,拉起我的手:「你也給我教訓了,不是嗎?陳總跟我的合作已經終止了。」
他這麼說就是相信了安娜娜的話,那張照片是我傳出去的。
我自然不會否認:「你還沒謝我呢。」
沈御舟默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確實,如果安娜娜在我和陳總合作中期還發這種照片,那損失就大了。」
「這次是給她的一個教訓,也是給我的教訓……」
頓了頓,沈御舟接著說道:「我向你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我抽回自己的手,還是覺得膈應。
他之前跟我說把安娜娜調離秘書部,結果他親自帶安娜娜做項目。
現在又說不會再有下一次,我還能相信他嗎?
該死的!
他一定要給我留下食言而肥的印象嗎?
還是說,我太吹毛求疵了?
深吸一口氣,我緩緩開口:「沈御舟,下不為例。」
沈御舟默默看了我一會,點頭。
7
我問朋友,是不是我太吹毛求疵了。
朋友沉思了片刻:「也不能這麼說,雖說是御舟導師的女兒,他多加照顧是應該的,但什麼路邊攤,又是手鍊又是親自帶她一個實習生做項目,確實有點太過了。」
「但怎麼說呢,這件事放別人身上沒什麼,但你家御舟可是二十四孝好老公,我就沒見過那麼完美的男人,你對他的完美實在是太習慣了,看到一點點小瑕疵心裡就會不舒服,這也是人之常情。」
我也深知這一點,所以才感到不舒服:「我就擔心,開了這個先河,沈御舟以後會變得和別的男人沒什麼兩樣了。」
朋友握住我的手:「你這麼擔心,那說明你還愛他。如果你不在乎他了,他愛變成什麼樣就變成什麼樣,大不了離婚,是不是?」」
我承認,我當然還愛沈御舟。
除了他,我沒對任何男人動過心。
「所以,我又給了他一次機會,希望他不會讓我失望。」
可沈御舟還是讓我失望了。
就在我說「下不為例」的幾天後,沈御舟破天荒地沒來接我下班。
他也沒提前跟我說他出差或有別的事情。
我在公司等他到七點,給他打電話也不接,問他秘書才得知,他早就離開公司了。
他的秘書有些欲言又止,我多問一句是不是有什麼事,她也不說,我便自己回家先等著。
八點多,沈御舟終於回來了。
看他臉色陰沉,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要緊的大事,連忙迎上去問。
沈御舟沉甸甸的視線透著股寒意。
我又問了一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沈御舟直接越過我朝樓上走去,冰冷的聲音這才響起:「沒什麼大事,安娜娜受傷了,我送她去醫院。」
我竟然有一種「果然」的感覺。
從他口中聽到安娜娜的名字,我一點都不意外。
我轉過身:「她怎麼了?」
沈御舟冷笑一聲,這才緩緩轉身,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不知道嗎?還用問我?」
這幾天我強壓下去的怒火瞬間又起來了。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用這麼陰陽怪氣的。」
沈御舟大步走過來,周身氣場強大:「不是你讓我公司的人幫你教訓安娜娜的嗎?你真行啊溫雨初,手伸得那麼長,現在連我的人都只聽你的了。」
我緊緊攥起雙手,沒說話。
沈御舟揚起眉梢:「我公司的事情以後就不需要溫大總裁來過問了,至於安娜娜,我會把她帶在身邊,這是我答應導師的。」
「不過你放心,我只把她當成小妹妹,至於我心裡那個人是誰,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所以,你告訴我的人一聲,讓他們別再為難一個還沒大學畢業,只是出來實習的小女生了。」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沈御舟竟然這麼會陰陽怪氣。
讓我告訴他的人一聲?
嫌我的胳膊伸得太長?
我被氣笑了:「我沒做過,不過你肯定不會相信了。」
那我還解釋什麼?
我直接上樓回房,將門反鎖。
沈御舟一晚上都沒進來。
8
第二天一早,我下樓沒看到沈御舟,就知道他已經走了。
傭人告訴我:「先生說他先去公司了,夫人,現在吃飯嗎?」
「嗯。」我應了一聲,在餐桌邊坐下。
為了沈御舟不吃飯?
呵,他已經不值得了。
雖然他那輛車已經清洗過了,但我每次坐上他的車,還是會覺得有一股鮮肉餅的味道。
沈御舟和那輛車一樣,都不幹凈了。
我不要了。
吃完飯我沒著急去公司,而是約了律師見面,讓他幫我清算一下我和神域中的共同財產。
我和沈御舟之間沒那麼多共同財產,即便結了婚,也是他在他們家公司,我在我們家公司,賺的錢也都在自己的卡里。
雖然他的卡在我這,這麼多年我花的都是他卡里的錢,但夫妻之間這樣是應該的。
現在,我打算離婚,自然不會再花他的錢。
是的,我準備和沈御舟離婚了。
他只知道自己有潔癖,卻不知道,我有更嚴重的精神潔癖。
前幾次原諒他,我已經很委屈自己了。
他算個什麼東西?
我不可能為了一個沈御舟一而再再而三委屈自己。
跟律師分開之後,我才去公司。
一進去,安娜娜就迎了上來。
「溫雨初,我有話跟你說。」
我腳步未停,繼續往裡面走。
安娜娜快走幾步擋在我前面:「我說了,我有話跟你說。」
我冷眼看著她:「先預約。」
我微微一笑:「不過就算你預約了,我也不一定見你。」
跟我說話?
她有資格嗎?
安娜娜附到我的耳邊:「是關於御舟哥哥的,你也不聽嗎?」
我勾了勾唇:「我知道,你喜歡沈御舟,還有別的要說嗎?」
安娜娜蹙了蹙眉:「你不生氣?」
「沈御舟要是連你都能看得上,那我有必要生氣嗎?」我說完直接越過她,進了閘。
安娜娜沒卡,進不來。
她衝著我的背影大喊:「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喜歡他!」
回到辦公室,我就收到了安娜娜發來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