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接受自己的對象有點精神問題,但外星人的話,有點太奇怪了吧。
「我不吃你。」
「我們有點不合適,你先回自己的星球好嗎?」
魚跳下了案板,跳到了地上。
變成了半魚半身的人魚,黑髮銀尾,驚人的美貌讓我心撲通撲通直跳。
他比我還高一點,非常委屈地看著我。
淚水從眼珠滑落的瞬間就變成了一顆顆金色的珍珠,在地板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我不要分手,我情願被你吃掉。」
「飛船墜落了,我掉到地球的深海里,遊了好久才找到你,結果一見面就要送我回去。」
「寶貝,你是嫌我不好看嗎?」
這樣聽起來我真的好像渣男啊,網戀對象奔現,看不上直接讓人家坐火車站票回去。
「也不是。」
「我還是比較喜歡人類。」
魚尾突然間變成了雙腿,可是他什麼都沒穿啊。
我趕緊將這個裸男推進廁所,並給他拿了一套我的衣服。
穿上了我的衣服的星曜看起來就跟人類一模一樣了,連尖耳也變成了跟人類一樣的圓耳,只是眼睛還是深藍色。
「寶貝,我現在變成了人類,你可以接受我了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
「不行。」
人魚的眼睛又濕潤了。
「為什麼?」
「可是你本質就是一條外星人魚啊,我只能接受地球人。」
人魚瞪大眼睛。
「可是星際婚姻法早就施行了,你都答應跟我交往了。」
我連這個世界上有外星人的存在都不知道,哪裡知道什麼星際婚姻法。
我跟星曜解釋了這幾個月以來的誤會。
他的眼睛完全黯淡了。
「所以,人類的科技還沒有發展到星際穿梭的程度,還沒有加入星際聯盟,難怪星際社交指南上沒有人類的信息,你只是誤買了一個星際通訊器,以為我只是一個比較奇怪的地球人,根本沒辦法接受外星人,對嗎?」
看著他哀傷的眼神,我咬了咬牙。
「是這樣的,沒錯。」
「真是抱歉。」
星曜沉默了許久許久。
「我知道了,可以把你的星際通訊器給我用一下嗎?」
我從角落裡翻出那個星際通訊器。
他點進那個星際聊天軟體,發現我拉黑了他的帳號。
蠶豆大的珍珠滑落到地板上,這次他卻沒有哭出聲。
我真不是人啊!!
他並不是想看我的隱私,而是退出了登錄,登進了自己的帳號,購買了一張一個月之後的星際船票。
「我會在 30 個地球日之後離開地球,我會去之前那條河裡待一段時間。」
我的愧疚到達了頂峰。
「那條河水還蠻髒的,這段時間住我家好嗎?」
他小心翼翼,「會不會打擾你?」
我真該死啊!!
「完全不會,就算是作為朋友,請放心地住在我家吧。」
7
突然多了一個室友,我帶著他到了超市買一些生活用品。
但他長得太惹眼了,引起了圍觀。
「好美啊,是混血嗎?」
「像人魚王子。」
他滿頭疑惑,顯然非常不適應,附在我耳邊小聲說。
「為什麼他們一直看我,是認出我是外星人了嗎?」
「因為你在地球人的審美里是個大美人啊。」
他耳朵紅紅的。
「真的嗎?」
這傢伙願意跟我網戀,完全是因為人魚星球的審美奇怪沒人喜歡他,來到地球,發現自己特別受歡迎的話,對我的感情會很快消失吧。
「你也覺得我很好看嗎?」
我咳嗽了一聲,轉過頭去,小聲說了一句。
「是的。」
當初完全是見色起意,就算是現在,被他靠近時心跳也完全不受控制。
他的眼睛靠近我。
「臉紅了,看來是真的。」
「我可以一輩子扮作地球人,真的不能接受我嗎?」
我努力說服自己,他現在只是雛鳥效應,等他發現自己在地球是個大美人以後,就算一直待在地球,說不定也會變成海王。
「不要。」
他沒有委屈,也沒有流眼淚,卻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
「對了,為什麼你跟我交流沒有一點障礙。」
他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釘。
「因為帶了翻譯器,之前是因為星際通訊器上有翻譯功能。」
買了生活用品,又給他買了幾套衣服之後,發現星曜多看了幾眼海鮮區,又買了不少海鮮回家。
為什麼回了家之後,這傢伙解下了兩顆襯衫紐扣,露出鎖骨和若隱若現的胸肌,不停在我眼前晃。
明明之前把他全身都看遍了,當時只顧著被有外星人的這件事震驚了,現在回想起來,不行,快要流鼻血了。
「星曜,穿好衣服。」
他眼睛卻彎了起來。
「可是地球真是太熱了,想要將上面的衣服脫掉。」
比起脫掉上衣,還是解開兩顆扣子比較容易接受。
「不許脫。」
我妥協了。
我將做好的菜端上桌,都是清蒸和清炒海鮮。
星曜不會用筷子,可是用勺子吃東西也很優雅,給廚師的情緒價值也很足。
「溫致,這個超級好吃,你的廚藝真好,在人魚星球開餐廳的話,一定會爆火的。」
「哇哦,這個更好吃。」
明明我的廚藝只是家常水平而已。
8
因為當時沒有快速到達地球的旅行飛船,星曜竟然是獨自駕駛飛船穿越數個蟲洞來的地球的,當然在降落的時候飛船因為過度使用崩裂了,他掉落到了海里。
雖然星曜因為顏色不夠鮮艷在地球喪失了擇偶權,但卻是個名副其實的富二代,這輩子吃的最大的苦就是那十來天從太平洋東邊游到這個城市了。
所以他萬里迢迢來到地球找我,就算不能成為情侶,當然也要讓他在地球的這段時間玩得開心啊。
我帶他到了漫展,可想而知他引起了轟動,不用穿 cos 服,不用化妝不用戴假髮,就有人誇他,跟他集郵。
「老師,你好美啊。」
「老師老師,你 cos 的是誰啊?」
被一群女孩子圍著夸,他整張臉都紅了,不知所措。
我想讓許多人告訴他,他可以很受歡迎。
網戀那段時間,我對他的誇讚,只是人之常情而已,沒什麼特別的。
他這樣美麗又可愛的一條魚,值得大部分人的喜歡。
被團團圍住的星曜卻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跑出了漫展。
「怎麼了,漫展不夠好玩嗎?」
「許多人都覺得你好看,別理那群不懂欣賞的人魚。」
他紅著臉。
「可是,溫致,我只要你喜歡我就夠了。」
該死的,他好會。
我趕緊轉移話題,「明天想去遊樂園嗎?在地球很受歡迎。」
他失望地看著我,「好吧。」
第二天,我帶著他到了遊樂園。
他對大部分項目都不感興趣,只望著摩天輪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還怪少女的。
我只好拉著他到了摩天輪,升到高空處,我只顧看著底下拍照。
嘴唇卻突然傳來冰冷柔軟的觸感,星曜深藍色的眼睛滿是沉醉。
我好像完全栽了,就算他是一條外星人魚。
「人魚一生只會有一個伴侶。」
「寶貝,如果你不愛我的話,我會變成海上的泡沫的。」
那明明是美人魚的故事吧,昨天就不該讓這傢伙看安徒生童話。
9
夜裡,身體冰涼的人魚卻發了熱。
變回了魚尾,躺在了浴缸里。
聽著源源不斷的水聲,我敲了敲浴室的門。
「星曜,你還好嗎?」
他瓮聲瓮氣地說。
「沒事。」
可是到後半夜還是有水聲,我又敲了敲門,沒有回應。
不會是得了什麼地球上的傳染病吧,出國都要打疫苗,出球說不定也要,這傢伙連等飛船都來不及,更別說打疫苗了。
我使勁撞開浴室門,發現星曜沒有暈倒,只是眼神迷離地躺在魚缸里。
除了尾巴和頭髮,別的地方都變得粉粉的,尾巴上面的小星曜也粉粉的。
「對不起,因為親了寶貝,所以來了發情期。」
他眼尾發紅,魚缸里都是大大小小的珍珠。
哭過了嗎?
冷水一直流著,可浴缸里的水卻泛著熱氣。
「人魚真的一生只認定一個愛人嗎?」
「是的,不過我知道你對我只是誤會而已,我會離開的。」
與其說我畏懼於他是一條魚,不如說,我自卑於只是一個普通人,擔心他長久生活在地球上之後,就會意識到,像我這樣會喜歡上他會愛上他的人類不要太多,那時候我的愛對他來說就很微不足道了。
我走近他。
「我可以幫幫你。」
在他難以置信的眼神下,手附了上去。
直到最後我的手也酸了,全身也打濕透了。
我都累死了,這傢伙還求著我繼續。
「不要。」
我拒絕。
「寶貝,再幫幫我吧。」
「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說完就自顧自地開始唱歌,而我也仿佛被他控制一樣,繼續服侍他。
過分,竟然會精神控制。
10
我醒來的時候,全身已經擦乾了,躺在自己的床上,旁邊還睡著一條人魚,銀色的大尾巴占據了大半的床,海草般的長髮也纏繞著我的頭髮。
在床上睡,不會覺得幹嗎?
我之前竟然會覺得他是我老婆,再這樣下去,我的屁股可保不住了。
不行,我得仔細考慮考慮。
我起床的動靜很快吵醒了大魚。
他的聲音更加甜膩了,真的好像我在金屋藏嬌。
「寶貝~~」
「你接著睡吧,我去上班了。」
他這時候倒是頗有氣勢,「寶貝,你現在身上已經沾滿了我的味道,就算你逃到海里,我也會找到你的。」
不要說得那麼奇怪,明明昨天只是互相幫助了一下。
「不會的,就算我捨得拋下你,也捨不得三個月的房租和押金。」
我們社畜就是這樣,前一天遇到再奇怪的事,第二天也不會忘記上班和交房租,不然就流落街頭了。
他讓我把之前送的胸針拿出來,大幾十萬的珠寶小心地別在我一百兩件還包郵的襯衫上,這才滿意了,放我去上班。
11
差點遲到,電梯關上之前,被人用手抵開。
竟然是謝經理,他為什麼不去坐高層專用電梯。
他吸了吸鼻子。
謝經理長得還算英俊,就是雙眼的距離比一般人遠了一點,有點奇怪。
「你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吧?」
「是的,我是後勤部的。」
他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我的助理休假了,我看你還不錯,等一下跟我一起出差。」
可是我家裡還有一條嗷嗷待哺的魚啊!
看我還在猶豫,他又說。
「去一艘遊艇見幾個客戶而已,最多晚上就回去了。」
這座城市靠近海邊,的確可以早上出發,晚上回家。
在遊艇上見客戶,有錢人的生活我想像不到。
卻沒想到,開船時,遊艇上只有我跟謝經理兩人,據說會前往一艘更大的遊艇見客戶。
隨著謝經理駕駛遊艇離碼頭越來越遠,我似乎聞到一股海鮮的味道。
「你是什麼人魚?」
我意外地看著他。
「我都聞到了,一股美味的人魚味道,可比地球上的食物好聞多了。」
「要不是那些帕卡人魚,我的祖先也不至於被逐出人魚星球,滿星際流浪。」
說著他的衣服撕裂,變成了一隻一人多高的紅色大螃蟹,有點像帝王蟹。
「來到地球算你倒霉,乖乖做我的食物吧。」
看來他是一隻外星螃蟹。
我雖然會游泳,但也不可能在海里游回去,何況,還有一隻螃蟹對我虎視眈眈。
「謝經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類而已。」
我一邊繞著螃蟹閃躲,一邊解釋。
鋒利的蟹鉗劃破了我的手臂,流出鮮紅的血來。
「原來真的是人類。」
「你跟一條人魚睡了一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