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嫂子不可以再通過攝像頭大喊大叫影響其他同學。
在嫂子恐怖的控制欲下,學校都敗下陣來。
侄子沒有任何喘息的空間。
他就像一根緊繃的弦,在斷裂的邊緣搖搖欲墜。
6
這天,我正要去面試,出門前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你好,是林天佑的家長嗎?我是他的老師,他在學校突然暈倒了,現在已經被送上了救護車,麻煩家長趕快來一趟醫院。」
如果是原來的我,聽到侄子暈倒,肯定面試都不去也要先趕去醫院。
現在……呵呵。
林天佑自小身體不好,三天兩頭生病,動不動就要去醫院。
嫂子嫌麻煩,從小學就開始在緊急聯繫人上面寫我的號碼。
年少無知的我還認為嫂子這是信任我,把我當一家人。
每次侄子在學校出事,都是我去給他擦屁股,出錢又出力。
現在想想,當時的自己簡直就是個冤大頭。
重來一世,我當然不可能再犯傻。
我報出嫂子的電話號碼,說:「我不是他家長,這個號碼才是,你去找她吧。」
掛斷電話後,我發消息通知了嫂子。
嫂子牌癮很重。
這個時候,她應該還在牌桌上酣戰,根本顧不上看手機。
發完消息後,我把手機靜音放進包里。
反正消息已經送到,她看沒看到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趕到面試公司,距離面試時間還有半小時,現場已經有十幾個人在等候。
桌上的簡歷厚厚一沓,聽說至少有上百個人一起來面試。
我面試的崗位薪資待遇還算不錯,競爭激烈也算在意料之中。
面試的人一個個面帶笑容進去,又一個個垂頭喪氣出來。
輪到我時,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起身敲門進了辦公室。
五分鐘後,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垂頭喪氣地出來。
在提問環節,面試官問了很多專業性問題,其中還有幾個比較刁鑽的問題。
好在我憑藉上輩子的工作經驗一一對答如流。
看著面試官滿意的表情,我隱隱鬆了口氣。
7
面試結束後,走出公司大門,我掏出手機。
手機後殼發燙,介面上是密密麻麻的未接來電。
有嫂子的,我媽的,其中最多的還是我哥的。
撥回去接通後,電話里傳來我哥憤怒咆哮的聲音。
「林歌,你死哪去了?打你電話也不接,天佑暈倒躺在醫院半天沒有一個人來,老師明明和你說了,你為什麼沒去醫院?」
我把手機拿遠了些,語氣疑惑道:「嫂子沒去嗎?我明明和她說了我要去面試,沒有空,讓她趕緊去醫院,她是不是又忙著打牌沒看手機?」
話音剛落,就聽到電話那頭我哥的質問聲,以及嫂子狡辯的聲音。
「我是沒看到消息,所以沒能及時趕過去,可林歌呢?她明明知道天佑暈倒進了醫院,還是選擇去面試,說明在她心裡,天佑還不如一個破面試重要。」
有句話嫂子說對了。
在我心裡,面試可比林天佑要重要多了。
畢竟為了這次面試,我準備了好些天呢。
吵鬧不過兩三分鐘,我哥就被嫂子輕易哄好。
不得不說,嫂子這招禍水東引很高明,成功將矛盾引回我頭上。
在嫂子的煽風點火下,我哥再次把氣撒在我頭上,「你怎麼能這麼冷血,一個面試而已,能比你親侄子還重要嗎?他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自己的孩子自己沒照顧好怪誰,我又不是他的監護人,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冷笑一聲,直接嗆回去。
說我冷血。
上輩子林天佑確診抑鬱後,我哥和嫂子覺得看心理醫生太貴,是我自掏腰包負責他的治療,陪他去醫院就診。
他犯病抑鬱想要自殘時,是我在旁邊陪他說話開導他,督促他按時服藥。
我掏心掏肺地對林天佑。
可他是怎麼回報我的?
如果這是冷血的話。
那我只恨自己冷血得太晚了。
8
醫院裡。
林天佑小臉蠟黃,嘴唇發白。
他左手扎針吊水,右手還在奮筆疾書趕作業。
嫂子怕他偷懶,在旁邊眼都不眨地盯著他。
嘴裡還不停念叨:「不要以為生病了就可以休息,初中三年很重要,中考是決定你人生的關鍵時刻,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鬆懈,就算生病了也要堅持學習。」
看到孫子吊著水還要學習,我媽氣得不行。
「天佑現在才初一,離中考早著呢!至於讓他累成這樣嗎?連生病都不讓他休息。」
可能是侄子的樣子太過可憐,我媽終於硬氣了一回,正面和嫂子剛上。
一向疼愛嫂子的我哥也難得站我媽這頭,嚴肅道:「不要再搞你的那套高壓教育了,醫生都說了,天佑是因為壓力過大加上勞累過度才會暈過去,你就不要一直逼他了。」
侄子眼睛一亮,寫字的手激動地發抖。
「你們母子倆什麼意思?」嫂子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們,「難道我讓天佑好好學習,還做錯了不成?就你們心疼孩子,我自己的孩子難道我就不心疼嗎?」
「我每天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陪孩子學習,我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還不是想讓他有個光明的未來,孩子不理解我怨我也就算了,連你們也要拖我後腿。難道讓他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資,你們就滿意了?」
嫂子越說越委屈,到最後眼淚都下來了。
病房裡不明真相的人聽了都替嫂子叫屈。
一個中年婦女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嫂子,安慰道:「做媽的一切還不是為了孩子,學習哪有不累的,孩子貪玩,不管不行,他長大以後會理解你的。」
看到嫂子哭得雙眼紅腫。
侄子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眼裡卻閃過一絲快意。
這時,我哥手機一亮,是班主任在群里發了上次月考的成績單。
侄子竟然是全年級第一。
我哥大喜過望,把成績單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眼都要瞪直了。
侄子之前還只能在班級里排中等,能考個班級前十都算不錯了。
全年級第一,這個成績我哥想都不敢想。
不用想,一定是嫂子的教育方法起了作用。
這下,我哥再也不敢質疑嫂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朝嫂子道歉:「老婆,我錯了,還是你的方法管用,以後兒子就交給你管教,我再也不插手了。」
嫂子沒有理會他,只是看了我媽一眼。
我哥頓時心領神會,轉過頭讓我媽向嫂子道歉。
「媽,小婷一個人帶孩子學習不容易,天佑能考第一都是她的功勞,你誤會小婷不說,還講了不少難聽的話,你也趕緊來跟她認個錯。」
我媽一張老臉鐵青。
一大把年紀還要向晚輩低頭認錯,臉都丟盡了,連孫子也沒看就急匆匆走了。
嫂子看著成績單沾沾自喜。
「我早就說了,我的教育方法沒有問題,照這樣下去,再過六年,我一定能把天佑培養成高考狀元。」
而身後的林天佑在聽到還有六年時,眼裡的光徹底熄滅了。
9
三天後,我收到面試成功的消息。
領導問我,是想留在本地,還是去外地新開的分公司。
我當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去分公司。
不僅薪資待遇高了一大截,還可以遠離神經兮兮的家人。
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回家收拾行李時,正好撞見出院的林天佑。
得知我要離開後,他臉上露出艷羨的表情。
「小姑,我真羨慕你可以離開,可我還要六年,才能離開這個窒息的家。」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多說什麼,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
讓他羨慕去吧。
畢竟,他的苦日子還在後面。
進了分公司後,憑藉著上輩子積累的工作經驗,我很快就在分公司站穩腳跟,混得風生水起。
忙碌的日子使我的生活變得格外充實。
我幾乎很少想到我的家人。
可顯然,我的家人不會忘記我這個移動血包。
自從我工作後,我媽總愛打聽我的薪資,還動不動暗示錢不夠花,讓我給她轉錢。
實際上,我媽的退休金足夠她用。
只是私下裡全被她補貼給了我哥。
她自己給還不夠,連我的錢她也不放過,總是找各種理由打電話問我要錢。
今天想買件衣服要兩千,明天摔倒住院要五千……
到後面演都不演了,直接說:「天佑報補習班要一萬塊錢,明天就截止報名了,你趕緊把錢轉過來。」
我媽每次要錢,我都老老實實把錢轉給她。
只不過每次都縮水了一點點。
要兩千我給她二十,要五千給她五十。
一萬不用想,當然是給她一百。
我媽「感動」得連發 10 條 60 秒的語音,錢都沒收就拉黑了我。
再也沒有人打擾我,我樂得輕鬆。
10
一眨眼,三年時間過去。
我因表現優異被調回總部,還升了總監。
一回來就聽說,林天佑成了中考狀元,被各個學校瘋搶。
嫂子高興地請親戚朋友來慶祝。
這麼開心的事情,我當然要去湊個熱鬧。
順便看看林天佑被摧殘成了什麼樣。
再次見到侄子,雖然我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大吃一驚。
才十五歲的年紀,頭髮就白了一大片。
他眼神陰鬱,坐在嫂子旁邊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
這個狀態和上輩子抑鬱時,幾乎一模一樣。
可見這三年,他的日子並不好過。
我朋友的妹妹正好是侄子的同班同學。
聽她說,雖然侄子是學霸,但他在學校的人緣並不好。
一開始,出於對學霸的好奇,有不少同學來找他玩或者是問他題目。
有些女同學問完題目還給他留下小零食表示感謝。
可嫂子知道後,跑到學校指著他同學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成績排倒數還好意思找我兒子玩,自己玩物喪志就算了,還想帶壞我兒子,影響他學習。我告訴你,沒門!以後離我兒子遠點,我兒子不會和你這樣的差生交朋友。」
「媽,我求你了,你不要再說了。」
侄子眼睛都紅了,聲音帶著哀求。
嫂子充耳不聞。
對那些請教題目的女同學,她罵得更難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借著問問題就想勾引我兒子早戀,讓他變得墮落,小小年紀心機那麼深,學那些狐媚子做派,簡直沒臉沒皮。」
被罵的同學們一臉懵逼,面面相覷。
侄子耳朵都紅透了,頭埋得低低的,恨不得地上有縫隙能鑽進去。
最後嫂子被趕來的保安帶走,這場鬧劇才終於結束。
經過嫂子這一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