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一雙伶俐的眸子直視著姜旭,仿佛在看一個跳樑小丑。
「我和小野談戀愛為什麼要搞得人盡皆知?」
「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談個戀愛還要各種發朋友圈。」
「有句話我不知道姜少聽沒聽過,秀恩愛,死得快!」
「你!!!」姜旭氣得拳頭緊握。
姜旭被氣走了,我朝著他豎起大拇指。
以前怎麼不知道,林天琪懟人還有一套呢。
蛋糕被插上了蠟燭,林天琪將壽星帽子戴在我頭上,「許願吧。」
我閉上眼睛許願,然後吹滅蠟燭。
這個生日,比以往幾年的生日更開心。
不過,我沒高興太久,因為林天琪送我的生日禮物是一整套的考研密保。
回學校的時候,林天琪在路上遇到了因為失戀而喝成爛泥的舍友。
他要送舍友回宿舍,沒辦法送我。
我朝他揮揮手,說我一個人可以的。
誰知,剛到宿舍,我就被一個帶著酒氣的人按在了牆上。
溫熱的氣息帶著酒氣噴洒在我的脖頸,我渾身顫抖無法動彈。
熟悉的聲音自我耳邊響起,「夏野,我輸了,輸得徹底!」
「我們復合吧!」
「我和阮含琴談戀愛是為了做給你看的,我想你吃醋,想你和以前一樣回來求我別離開。」
「可我沒想到,你竟然和林天琪假戲真做了。」
「夏野,我不能沒有你!你回來吧!這次,我一定公開我們的戀情!」
手被按在牆上,我努力掙扎卻掙脫不開。
「姜旭,你鬆開!我疼!」
「我不!」
姜旭俯身就要吻我,我偏頭想要躲開,可他仿佛是鐵了心,一直往我臉上蹭。
下一秒,禁錮著我的姜旭被人拉開,臉上狠狠挨了一拳。
「畜生!」是林天琪。
姜旭被人打了一拳,酒氣已經消散了不少,人也清醒了。
林天琪忙跑過來問我有沒有事兒,我後怕地搖搖頭。
將被姜旭抓紅的手腕藏到身後,不想被林天琪看見。
姜旭過來要來拉我的手,卻被林天琪一把打掉。
「姜旭,你已經有女朋友了,為什麼還要來纏著我女朋友?」
「你這樣,阮含琴知道嗎?」
「別因為一己私慾,傷了兩個女孩的心!」
14
姜旭拉著我離開了。
在 24 小時便利店買了紅花油,坐在路燈下的長凳上,幫我輕揉著手腕。
「你,怎麼回來了?」我問。
「不放心你。」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幸好我回來了。」
此時的彈幕,已經刷瘋了。
【是要表白了嗎?男主要表白了嗎?】
【我的少女心啊,已經泛濫得不成樣子了。】
【誰懂我一直咧著個嘴,嘴巴都笑抽筋了。】
【女主能不能換我來演兩集?】
【我又相信愛情了!】
我垂著頭,努力不讓自己去看頭上的彈幕。
「那個……」我倆同時出聲。
然後又同時說:「你先說。」
最後我沒繃住,笑出聲。
「我什麼時候成你女朋友了?」
他啊了一聲,「不願意啊,那就難辦了。」
「我還以為就我的長相,色誘一定可以的。」
我終於笑出聲,眨巴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他。
「色誘確實可以,而且已經成功了。」
「什麼意思?」
我低頭,一個吻落在他的臉頰上,時間就像回到了大冒險那一天。
沒等林天琪回過神來,我就已經起身朝著宿舍的方向跑去。
誰知,因為太久沒運動,跑了沒兩步,腳一崴,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然後我就被人打橫從地上抱起來。
「還想跑?就你的小短腿,跑得過我嗎?」
尷尬!
尷尬得想屎!
我用手捂著頭,不敢看他。
林天琪沒說話,我透過指縫,看到路燈下他的臉,通紅一片。
15
十二月來得很快,還有三周就要考試了。
這幾天,我和林天琪幾乎都住在圖書館了,就連那些不怎麼點名的選修課也都翹了,就為了能多一點時間複習。
考試的前一天,我破天荒地失眠了。
和林天琪說了晚安後,翻來覆去睡不著,時不時拿出手機看看時間。
一直到兩點半,林天琪忽然給我發來微信,【睡不著?」
我有些驚訝他怎麼知道。
「我看到你發的動態了。」
額,我剛發說說他就給我發消息了。
「你也睡不著嗎?」我問。
「那沒有,我心理素質還是很厲害的。」
「背英語作文吧。」
【啊?】
「我說,我背給你聽。」
我是在林天琪的英語催眠下睡著的,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三天的考試結束,出考場的時候,我看到等在門口的林天琪。
「恭喜,噩夢結束了。」
「是啊!」我笑著,沒有考研的壓力,就連空氣都是清甜的。
16
考研結束後,就是期末考。
我和林天琪又開始馬不停蹄地準備期末。
不過有了考研的精力,期末考準備起來也十分輕鬆。
寒假來得比想像中要快。
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後,林天琪給我發來消息。
「一起回家?」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和林天琪老家好像是一個地方的。
我回了個好字。
收拾行李的時候,姜旭給我打電話,問我怎麼回家。
我說我自己回去。
他輕嗤一聲,「就你?沒有我你確定你找得到回家的路?」
我是路痴,就連高德地圖都看不懂的路痴。
所以,以往每次開學放假,我都必須緊跟在姜旭的身後。
他也總是以此來拿捏我,只要我哪裡惹到他了,他就會找個藉口偷偷從我身邊溜走,然後躲在暗處,看著我找不到他著急的身影。
好幾次,我都被他弄哭,因為我是真怕自己迷路被人拐走。
今年,我終於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我說,「不牢你費心。」然後便將電話掛斷了。
寒假高鐵站人很多,我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林天琪的腳步。
忽然手上一陣柔軟,我低頭,看到手被人牽上了。
「這樣,就不會丟了。」林天琪朝我露出一個笑容。
「嗯,這樣就不會丟了。」
我牽著林天琪的手,一直往前走。
17
成績出來的時候,已經開學一個月了。
我坐在電腦螢幕前,看著上面的成績,激動得差點哭出聲。
我竟然過了!
我考上了!!!
林天琪給我發消息問我成績如何的時候,我直接給他打去電話。
「林天琪,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
雖然我們經歷了那麼長時間的備考複習,可我其實一直都是沒底的。
相比於我的激動,林天琪倒是淡定了很多。
他只說了兩個字,「恭喜。」
大四下學期,迎來了實習和畢業論文。
我和林天琪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準備考研那段時間,每天兩點一線的生活,枯燥卻更加充實。
姜旭好像徹底放飛自我了。
以前的時候,他就是拉著阮含琴逃選修課,現在就連專業課也都翹了。
輔導員不止一次在班級群艾特他,專業課如果掛了是會延畢的,他卻依舊我行我素,半點不在乎。
又過了一個月,聽說林天琪嫌宿舍有門禁麻煩,直接在外面租了個房子搬出去住了。
他還帶著阮含琴來我這兒炫耀,「天天死讀書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要給資本家打工?」
我笑笑,沒回應。
我與他,已經再無共同語言。
六月,畢業答辯後,我和林天琪都收到了研究生錄取通知書。
而姜旭和阮含琴,因為多次曠課,且無視學校的校級校規,全都被學校開除了。
姜旭媽媽給我打來電話,哭著說,姜旭人聯繫不上了,他收到學校開除通知後,回家偷走了一張存有二十萬的銀行卡。
對此,我表示,只能報警。
畢竟,我也不知道姜旭去了哪裡。
18
我是在研究生開學前一天收到姜旭的消息的。
聽說他和阮含琴被騙進了傳銷組織,他媽媽聯合警方將他救出來的時候,神志已經不是很清楚了。
至於阮含琴,是大著肚子被救出來的。
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都不清楚。
昔日的髮小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也讓我唏噓不已。
不過,我們已經成年,人生的路都是自己的選擇。
相較於走捷徑,我更喜歡腳踏實地。
第二天,我拿上行禮,去奔赴我燦爛的人生。
番外
我叫林天琪。
從我有意識起,我就沒見過我爸爸媽媽。
爺爺奶奶說,他們去很遠的地方賺錢了,只有賺錢了,才能買好看的衣服,才能去學校讀書。
我信了。
可是一年又一年,我始終沒見過我的爸爸媽媽。
村子裡的孩子每天都追著我罵是沒有爸媽的野孩子。
他們將我的書包丟進水溝里,將我推到在地, 我不敢反抗, 因為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撐腰, 我卻沒有。
再我又一次被人推倒在地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個稚嫩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
我回頭, 看到一個扎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姑娘,衣服髒兮兮的,臉也髒兮兮的,手裡拿著一根木棍。
我想讓她走, 可話還沒說出口, 就看見她用一個木棍將欺負我的孩子打得吱哇亂叫。
然後走到我面前, 朝我伸出手。
「起來吧。」她說。
迎著盛夏的日光, 我看著臉上的笑容,仿佛在發光。
她將被他們丟掉的東西撿起來,又送我回家。
後來的日子, 她每天都來找我玩。
她不會因為我沒有爸媽而欺負我, 也不會因為我穿著破衣服而嫌棄我。
那年暑假, 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
幸福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暑假結束, 小姑娘就要回去了。
她將打狗棍塞進我手裡, 「以後沒有我, 你也一定不能被他們欺負了去!」
「好!」我堅定地回答。
每年,我都在期盼暑假的到來,可是暑假一個個過去,小姑娘也沒在出現過。
奶奶說,小野她們一家生活在城裡,想要去城裡念書, 那成績就要很好。
於是我發了狠地學習, 高中的時候, 一天只睡四個小時。
終於,我考上了和她一樣的學校。
可是, 當我再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 我發現, 她已經不認識我了。
是啊,都已經過去十多年了,除了我還有誰會記得那個夏天,那個暑假,那根打狗棍呢?
而且,她身邊也有了能照顧他的人。
我選擇默默守護她,大學四年, 我們倆都未曾有過交集。
還以為我們倆之間就這樣了, 沒想到那天和朋友出去玩, 卻意外聽到有人起鬨讓她來親我。
我心跳如擂鼓, 腦子裡不停想著, 如果她真的來了, 我該如何。
不過, 她肯定不會來的吧, 畢竟,我們倆都沒說過一句話。
她真的來了,有些侷促地捏著衣角, 問能不能親我?
這可太能了啊!
我已經不記得我是抱著什麼心態去吻她的,只知道,那個吻讓我擁有了讓她重新認識我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