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4月16日,最高法院宣判。法槌落下那刻,旁聽席上議論紛紛,有人期待她痛哭,有人等她申辯。誰知陳璧君昂首而立,大聲說:「要殺就殺,別磨嘰。」句末尾音未落,法警已將其帶離。按法令,死刑可緩期兩年,獄中改為無期徒刑。此人最終於1959年病死獄中,享年64歲。
縱觀她的一生,鋒芒外露、氣焰逼人,的確「夠國民黨的資格」——這句話用在1930年代的政治江湖並不全是褒義,卻精準揭示了那個時代的權力邏輯。陳璧君自身並無顯赫官銜,卻能以夫人身份左右政務,背後是夫妻同體的政治利益,也是國民黨內部派系林立、制度缺位的縮影。試想一下,若國府早早完善幕僚與家屬戒律,哪來她插手政務的空間?遺憾的是,歷史從不給假設機會。
她的強勢還源自早年革命生涯。1915年,陳璧君在上海法商學院就讀,便參加孫中山領導的中華革命黨,負責情報與籌款,敢闖敢拼。1925年孫中山逝世,她在靈柩前痛哭失聲,隨後攜汪精衛南下廣州支援北伐。可惜,理想與權力交織,一步走偏,便身陷泥潭。1939年後,越陷越深,直至無路可退。
張學良那句「我有些怕她」,其實折射了男性政治菁英對這位女性的複雜情感:敬畏、排斥、乃至少許不解。面對刺客,他可視生死如草芥;面對陳璧君,卻本能閃避鋒芒。陳璧君用極端的方式證明,性別並非權力場的軟肋,關鍵在於是否敢於出手、善於布局。然而,她挑選的立場註定讓所有能耐都成了歷史罪證。
結局已定,但謎團仍存。倘若沒有她的推波助瀾,汪精衛是否會走向「和平救國」的極端?學界眾說紛紜。某檔案顯示,1938年2月,汪曾給鄧文儀密電:「與夫人商量結果,擬以和平收拾殘局。」字裡行間,可見夫妻同謀。也有檔案表明,日方收買汪氏時直接把物質、地位與「夫人尊崇」寫進條件,可見她的影響力早被對手研究透徹。
從政壇明槍到後院暗箭,陳璧君貫穿了汪精衛政治曲線的起伏。她的驕橫與果敢,既砌成夫妻事業的高台,也成了絞索。1949年春,押解她的列車停在粵漢線某站,一名年輕士兵悄悄問:「汪夫人後悔嗎?」她瞥了對方一眼,只回了一個字:「哼。」聲音不高,卻足夠冷。此情此景,或許正是張學良當年那句「怕」字的真實註腳。